满庭杜鹃红-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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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待嫁的小姐们,禁不住心头的春情泛滥,幻想着若能嫁给这样的男子,该是多么的幸福。
萧齐步到方嫣冷跟前,道出简短一句:“你先回去吧。”
不问发生过何事,也不问因由。
语气很淡,轻柔如雪,隐约透出些冷意。
方嫣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萧齐。
他难道看不出来自己受了委屈吗?
“回去。”萧齐的言辞极其简练,有惜字如金之感,语气加重,让人无法抗拒。
方嫣冷含泪凝视着萧齐,却见那张清雅的脸容已覆上阴郁的层云,澄净的眼底狂澜在怒卷。
她一咬红唇,决然带着丫鬟婆子们离去。
因萧齐未说明让方嫣冷回哪里,怒气冲冲回到别院,立马吩咐人收拾行李回府城去了。
待方嫣冷一干人离开后,柳清妍笑着问萧齐:“你不想问问事情的经过吗?”
眼儿弯弯,像两轮纯净的月牙。
萧齐扬了扬下把,嘴角的笑容有些牵强,“没有必要。”
语毕,即转身走出女眷们的休息区。
那些莺莺燕燕,在他眼中毫无分别。
作坊大门的牌楼上写着锦绣工业园,非常具有现代化气息的名字。
大红绸布揭开之后,酒宴是少不了的。
这一日,萧齐喝得很醉,回到别院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间,嘴里逸出一个人的名字:离儿。
宿醉醒来之后,萧齐即启程回府城,他隐约感到会有一场暴风雨在等着自己。
果然,刚一进落香轩,方嫣冷就来找他质问,两人爆发了成亲后的第一次争吵。
“愚溪县的小丫头跟那贱婢容貌虽不同,那双眼睛生得却是一模一样,笑起来,活脱脱就是那贱婢再世,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方嫣冷美丽的脸庞扭曲得狰狞,举起一个名贵的花樽,“哐啷”砸在地上,碎片四处飞溅。
她嫉妒,嫉妒得疯了。
那贱婢只不过是个丫鬟,家世、相貌、仪态、见识,哪一样比得过她方家大小姐,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就是被那样一个贱婢勾走了魂,完全无视她的好。
萧齐静静地站着,不接话也不去阻拦。
不接话是懒得去辩解,至于物件,砸就砸吧,砸了再买就是。
方嫣冷见他不理睬自己,心头怒火更盛,将整个架子上的古董瓷器全砸个稀烂。
什么温柔体贴,贤良淑德,统统地见鬼去。
他根本就不稀罕,心里只有那个贱婢。
“事过境迁,人早已不在,以后我也不会再去愚溪县,你又何至于此。”萧齐淡淡说道。
神色丝毫未有改变,方嫣冷在背后做的那些事,他掌握得一清二楚,不过是不想去挑破罢了,努力维系着夫妻间表面的平和。
从前是同床异梦,貌合神离,往后恐怕连这一点都再难做到。
待方嫣冷将屋内能砸的都砸光后离开,萧齐全身松懈下来,瘫坐在椅上。
澄静的眸光漾着无所遁藏的哀伤,更似,烟火沉寂后纷飞的落寞与悲凉。
这一回,深埋于心的隐痛全部浮于水面。
呆坐了一会,萧齐起身叫下人来收拾屋子,并让人去传得力亲信来。
有些事还是早做决断的好。
方嫣冷能在身边伺候的人员中安插人手,那是他默许的范围内,涉及到生意核心的人,方嫣冷没那个本事。
他保留了底线,一旦方嫣冷越线,他会毫不手软的连根拔起。
得力亲信进入已清理干净,但显得空荡荡地书房内,满目惊疑之色。
不该问的别问,此乃生存之道中最重要的一条。
用心听,留心记,再按吩咐去把事儿办好就成。
“记住,此事全权交给你去办。不要张扬,银子从我的私户里取,需要人帮忙就来回我。也不用过急,需仔细寻访,低调行事。工人,技师找手艺最好的,想法子买下来,一定要签死契。”
萧齐细细交代着,语气慎之又慎。
亲信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提出,“大公子,咱们萧家从未涉足过纺织行业,为何突然想起做这行了?”
萧齐沉默,似在思考。
好一会,才轻笑道:“凡事总有先例,任何一行在没做之前,都是没想到罢了。”
亲信不再多问,道声“是”便要出去。
萧齐再次叮嘱,“一定要小心行事,对任何人都不得透露。”
黄昏的光线透窗而入,填补了光与影之间本不存在的虚无。一切的一切都如昨日发生,好似时光倒流,恍然若梦。
坐于桌前的绝色男子,眉宇间已悄然染上浓重的悲伤。
他微阖了眼,思忆如潮水泛起。
方嫣冷口中所说的贱婢叫离儿,是萧齐少年时期的贴身婢女。
离儿的容貌说不上多美,唯一双水汪汪的明眸极为动人,性格活泼单纯,毫无心计。
这种性子,对于生长在复杂环境中的萧齐来说,异常珍稀。
每当他吹曲时,离儿会双手捧着脸,眨着流光溢彩的双眼安静聆听,满心崇拜,虽然她并不懂得音律。
萧齐有时也会捉弄离儿,离儿便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他,模样甚是可爱。
朝夕相处之中,两人互生情愫,萧齐曾将离儿一度视为珍宝,宠爱非常,那段时光也是过去的岁月中,他最开心快乐的日子。
但萧氏一族的嫡系公子怎能娶一个婢女为妻。
萧齐想着在行过冠礼,接掌家族的生意后再纳离儿为妾,尽可能的宠着,也不算委屈了她。
就在二人都在为以后的日子憧憬时,方嫣冷出现了。
方嫣冷是纺织世家的大小姐,萧家布庄里出售的布料大半出自方家。
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相识,方嫣冷对萧齐倾慕成狂,不惜使用下媚药这种手段来成功嫁给萧齐。
娇生惯养长大,性子骄纵乖张的方嫣冷,又怎会容得下萧齐心里装着别人。
她趁着萧齐出远门的机会,亲手将离儿推入井里,对外慌称离儿是打水时不慎失足。
萧齐本就不喜方嫣冷,但为了家族的利益考虑,又不能跟方嫣冷决裂,离儿便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直到他去愚溪县遇见那个早慧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眼睛跟离儿像极了,嬉笑嗔怒时的眸光流转,简直跟离儿在世时的一模一样。
他那颗久经冰封的心开始复苏。
造化弄人,原来那个小姑娘的身边早有人陪伴,且那么出色,出色得让自己毫无优势。
她对身边少年深情凝望时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沉浸在悲伤思绪中的萧齐,黑如点漆的眸子,禁不住泛起闪闪泪光。
纵然情深,奈何缘浅。
你终究不是离儿,我又何必执着于将你绑在身边。
罢了!
欲久留,终却无。
或许不去见你才是对你最好的守护。
从书桌前缓缓站起,一声叹息,混进那吹乱了他长丝的晚风,也拂去了纷乱的思绪。
开业的次日,柳清妍去作坊上班,敏叔说了一件令她十分震惊的事情。
萧大公子回府城了,以后作坊全权交给柳清妍来打理,算是聘请她为高管,月银一百两。
“我有商行的事要打理,实在无暇分身来管作坊,柳小姐你多劳累些吧。”敏叔十分抱歉地道。
这个人真霸道,请人来做管理,问都不问一下别人是否同意。
柳清妍嘴里不满的嘀咕,心里却高兴极了。
作坊一个是管,两个、三个也是一样的管,多一份兼职就能早些把帐还清。
一百两的月银就是月薪十万,跟前世的相差无几。
正当她乐滋滋的想得入神时,敏叔说出一件更令她高兴的事来。
萧齐那辆华丽丽的“宝马”车归她使用了,方便她上下班。
这是还给配辆豪华型小车啊!
自此,柳清妍又回到有司机有配车的职场精英生活,热忱前所未有的的高涨。
因酒儿来了作坊里指导工人酿酒,铺子那边缺人,柳澜清过去做了小掌柜。
萧齐将作坊丢给柳清妍打理,只派了个账房先生来,柳博文也到作坊来做账房,算是一个会计,一个出纳。
父女二人一同上班、下班,日子过得悠哉悠哉。
这日刚要出门,守门婆子从外面领进来一个媒婆。
媒婆是来给巧珍说亲的。
原来作坊开业那日,一直跟在谢氏身边的巧珍被某位富家太太瞧上眼了,想说给自己娘家的侄子。
“这位唐公子人长得周正,就是年岁稍微大了些,家里是开作坊的,铺面也有,又只得一个儿子,虽说不是高门大户,过日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姑娘嫁过去就是掌家的少奶奶。”媒婆挥舞着帕子,口若悬河。
谢氏一听,觉着条件都挺合适,就是年龄一条得问清楚些,忙道:“这唐公子年岁到底是几何?”
“也不大太多,才二十一。”媒婆爽利笑道。
第103章 酱菜公子()
巧珍十五,那唐公子二十一,两人相差六岁,并不算很多。
自己娘家只是个普通农户,而唐家有作坊又有铺子的,若不是年纪大些,恐怕还轮不上巧珍。
谢氏一念至此,觉得可行,对媒婆道:“巧珍是我的侄女,她的亲事我做姑母的做不得主,需问过大哥大嫂的意见才行,还请大姐过两日再来听信。”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才是名正言顺,此理由合情合理。
媒婆笑容满面的走了。
柳清妍到作坊后,将事情对大舅夫妻二人说明。
谢春贵两口子的想法跟谢氏基本一致,但还是要相看过才行。
两日后,媒婆再次登门,谢氏把哥嫂提出要相看的要求说了。
媒婆又去男方那边回话,再跑来柳家定日子,来回几趟,终于把相看的日子定了下来。
当事人巧珍对自己的亲事,自始至终都是保持淡淡的态度,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相看这日,柳清妍特意留在家里没去作坊,想瞧瞧那位唐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二十一还没定亲的,在古代封建社会实乃少见。
今儿谢氏把巧珍仔细打扮了一番,巧珍是亲侄女,她也盼着巧珍能找户好人家。
巧珍长相原本就清秀,再经过装扮后,又添得几分丽色,算是一个挺过得去的小家碧玉了。
谢春贵两口子昨晚上就跟柳清妍一起来了柳家。
如今已不在家里做曲米粉,柳宅也像其他人家那样正规起来,见客都在前院客厅。
男方那边除了唐公子本人外,父母也都来了,当然也包括那位从中牵线的富家太太,人在客厅里挤了满满一屋。
巧嘴媒婆忙着从中周旋,让唐公子给柳家众人见礼,稍寒暄了一会。
“唐公子上头几个都是姐姐,家里的生意也没个兄弟来帮衬,作坊铺子里全是他自个照应,所以亲事耽搁了下来,如今爹娘都上了年岁,急着抱孙子,他才晓得急了。”媒婆一面介绍,一面将唐公子迟迟未成亲的原因解释清楚。
柳清妍瞅了瞅唐公子,发现还真像媒婆说的那样长得挺周正,勉强能称得上俊俏,并且带有几分书生气,显然也是知书懂礼的,就是举止有些拘谨。
那位富家太太也赶忙赔笑,道:“我侄儿平时不是这样的,做起生意来机灵着呢,就是听说今儿要来跟姑娘相看,才放不开的。”
还是个老实人啊!
柳清妍瞅着唐公子面红耳赤的模样,心里偷笑。
谢氏和谢春贵两口子交换个眼神,看得出他们是满意的。
唐太太见此情形,心里有些懊悔今儿带的礼轻了,“第一次上门,也不晓得该拿些什么,就带了几样自家作坊里新出的酱菜,还望不要嫌弃才是。”
相看而已,成与不成还是一说,送得贵重了亏,此乃人之常情。
谢氏忙道谢,如今她是柳家的当家太太,待客接物都是她出面。
“唐家的酱菜铺子沁香园,在城里可是出了名的,唐公子最爱弄些新鲜酱菜样式出来,有不少富贵人家来买回去吃的。”媒婆巧舌如簧。
她这番话即巧妙掩饰了尴尬,又能将唐公子夸上一夸,表示虽然是做酱菜的,可生意并不小。
谢氏又赶忙客气了一番,并让婆子去喊巧珍出来。
相看相看,当然是互相看了,不能单让你看男方,而不让男方瞧女方。
巧珍低头走进客厅,朝客人行个礼就站到一旁去了,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去瞧那唐公子的长相。
唐太太心里就有些不是味,这性格也太不大方了些,脸色也跟着微变了变。
媒婆眼明心亮,赶忙出来打圆场,“谢家姑娘性子生得安静,又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害羞也是常情。其实性子安静也是好的,不会挑事生非弄得家宅不宁,乃贤妻良母的好人选。”
最后一句,她是望着唐太太说的。
唐太太一想,觉得媒婆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找个听话的儿媳妇总比找个整日上蹿下跳,搬嘴弄舌的好。
她遂把目光转向唐公子,想瞧瞧儿子的反应。
唐公子虽是双颊通红,可眼睛总往巧珍那边瞄,性子娴静的姑娘正是他心中所想。
唐太太心中一喜,和唐老爷对了一眼。
唐老爷面露微笑,轻点了下头。
相看只是走个过场,并不是当面就要定下来的,后续事宜还靠媒婆来走动。
唐家那方的人又略坐了坐,就告辞走了。
唐公子临走时,还望了巧珍一眼,有些依依难舍样子。
柳清妍瞧在眼里,以为这门亲事十有八九能成。
可谢春贵两口子问到巧珍时,巧珍还是低着头不做声。
蔡氏顿时急躁起来,戳着闺女的脑袋,大声教训道:“那唐公子模样长得端正,人瞧着也老实厚道,家境比起咱家来,不晓得要好上多少倍,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亲事,这样的人家你还不同意,到底想找个甚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