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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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招牌手艺代代相传。说来,倒也是个不忘本的意思。”
元隽问:“也就是说,这回的事,十有八九是嬴氏旧人所为?”
她没答,顿了顿,只道:“我想,西境就快有下一场大风浪了。”
“这蛊”元隽愁眉紧锁,“就算朗月的医者来了,能解得了?”
“不知道。”她想了想,又道:“得看来的是谁。”
天不亮,她便出宫回了趟王府,吩咐袅袅给朗月传信,将有希望解这蛊毒的人请来。
袅袅按着她的吩咐一一办好,回过头来,便同她好奇起对启元下蛊之人究竟是谁。
“说起来,旧日殿下曾提过,嬴氏的蛊术是从不外传的,也就是说,这回做下此事的人,定当是真真切切姓嬴的了?”
裴筠筠思索着,先是点点头,后又道:“前提是,我诊断的没错——启元当真是中了蛊。”
袅袅心知,如若没有八九成的把握,她是不会将蛊这个字说出来的。想了想,袅袅道:“那如若当真嬴氏之人所为,您以为会是谁?”
“芳仪帝姬?”袅袅问。
裴筠筠摇摇头。
“嬴氏蛊术不仅不外传,即便族中内部,除了被选定研习蛊术的人,其他族众也是不允许修习的。”
“嬴稚不是被选中的人。”
“那还能是谁?”袅袅追问,“即便种蛊的时间不定,但能催动蛊毒,那人必定得是就在天都的——甚至于,就在九霄帝宫中。不是太子妃,还能是谁?”
裴筠筠沉默片刻,忽而一笑道:“赢家的事,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如今心里也只是有个猜测罢了,不负责任的话,不好轻易说。且等等看吧。”
午后她再度进宫时,未到圣安殿,便感受到宫内氛围有异。
圣安殿中,如今只有阮淑妃等后妃侍疾在侧,裴筠筠不见元隽,心头愈发疑惑,刚想同迎过来的内侍问一问宫中究竟出了何事,可内侍却比她还急呢,赶忙着便要她去请脉。
六服药眼看就要喝完,启元体内的气血倒是稳定了不少,可裴筠筠却明白,对于他体内的蛊物,用药终究是一时之缓罢了。
医术与蛊术,到底是两条道上的,如若下蛊之人打定了主意要催动蛊毒,她就算再怎么防范,也是防之无门。
她在外殿刚刚写好了新方子,抬头正见叶檄步履匆匆而来,未曾进殿,只给她递了个眼色。
裴筠筠会意出门,没等叶檄开口,先行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北地。”
裴筠筠心头一震。
叶檄一脸肃色,“昨夜突厥、敕柔两部联军百万余众,分了六方人马,同时出动,突袭璧月关、回首岭、闲门关、同梦城、断虹关、砌云关六大边界重地,等天军应对不及,损失惨重。”
第一百章 北地局势(一)()
北地之事一出,摄政王当即主持诸亲贵大臣于宣明殿议政,这一议便从晌午议到了半夜。
为方便时刻照拂启元病势,裴筠筠被阮淑妃安排在了后殿候命。夜半三更时,她才忙完一回,回到后殿还没等坐下,前头便传来响动。
见元隽裹挟着一身疲累进来,她迎上去,耐着急切问道:“有结果了?”
不想,元隽却是摇了摇头。
“稍歇而已,半个时辰后继续。”接过她递来的茶,他润了润喉咙,转头吩咐一边的宫婢去打盆冷水来洗脸。
北地要塞,国之屏障,这大半天宣明殿中的争议声就没断过,一个个朝廷重臣分成了几派,骂也骂了吼也吼了,就是没一人能拿出个叫众人心服的、无大破绽的主意。
“不应该啊。”听他这样说,裴筠筠却有些意外,她颇有深意的看了元隽一眼,浅笑道:“眼前虽吃了敌军一鼓作气的亏,但如今这情势,办法也不是那么难想罢?”
至少,凭她对羽雁王过往战绩的了解,这主意对他来说,总是不难想的。
正说话间,宫婢奉上了温粥小菜,等将人打发下去后,他着意看了眼外头,眼见无人,这才道:“办法不难想,难在不能由我说。”
裴筠筠挑了挑眉。
他这是打着藏锋的主意,不愿出这个头。
她想了想,便也不问了,只管坐下来陪他用膳,给他剥些瓜果。
他这头吃得差不多时,叶檄从外头进来,抱拳唤了声:“殿下,裴姑娘。”
元隽‘嗯’了一声,漫不经心一问:“条子递给屈骈了?”
听到‘屈骈’二字,她心头一动。
叶檄回道:“是,屈骈让属下转达,多谢殿下提拔。”
元隽闻言一笑,摆摆手,便让叶檄下去了。他又同裴筠筠问了启元的状况,得知其情况稳定之后,微微颔首。
叶檄这一回话,她便也猜到了,元隽自己不好提的主意,便需要在朝臣中找一张嘴替自己说,而这一回,他相中的便是屈骈。
这个选择倒是妥当。
以屈骈的头脑,未必看不出羽雁王这一举动,乃是为自己韬光的打算,可对他——对铁壁屈氏而言,便算得上是个大人情了。
这样想着,这回事她便也未再问什么,只是心中还记挂着叶檄那一句‘等天军损失惨重’。
“等天军的伤亡很重吗?”她问。
提及这话,元隽的脸色便瞬息沉重了许多。
“光是同驻闲门关的夜城公、逐日公所部,报上来的伤亡加在一起便不亚三万之数。”他道,“军队伤亡还只是一方面,敌人这六个攻犯点选的都极有脑子,这第一回合下来,直是将边境线整体推移了近百里百里啊!易失难夺!”
他说着,脸上不由泛起痛色。
“既成事实之事,无需多费心思为之可惜。”裴筠筠道,“倒是这北地的前车之鉴,万万要保证西境不必再栽一回,否则顾此失彼,便要得不偿失了。”
元隽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他说稍歇片刻,确实也只有片刻。同她说了几句话,再去内殿看了看启元,便又同摄政王等人马不停蹄的赶回宣明殿了。
外头再度清静下来,裴筠筠倚在榻上轻轻叹了口气,正自沉思着,白日里被她叫进宫中帮着配药的袅袅这时候也从太医院回来了。
袅袅一进来,便同她问道,自己回来时正见诸王又折回宣明殿去,莫不是北地的事还没有个解决?
裴筠筠将前头的局势与她说了,袅袅听罢,一派愁容。
“难道真是没办法么?”她问,两部敌军人数确实庞大,且来势汹汹,大有一鼓作气之势,反之,北地失了先机,上来就被打蒙了,后头还能否回过神重整士气,也都是未知之数了。
袅袅这样想着,不由叹道:“说起来,等天军人数上并无不敌之处,吃亏就吃亏在李氏族中分裂,各自为政”她窥着裴筠筠的脸色,小心道:“若是这会儿,有了等天令”
“没有等天令——”裴筠筠打断她的话,看向她道:“也有没有等天令的打法。”
袅袅神色一动,听她此话,说不上心里是好奇更多,还是质疑更多。
裴筠筠顿了顿,接着道:“各自为政你以为各自为政的只有等天军?突厥、敕柔眼下虽是合纵,可以往这两部之间,摩擦厮打也不在少数,人心齐上一时容易,若真能从头齐到尾,倒是稀罕了。”
这样说,却也是有道理的。不过袅袅想了一会儿,仍还是没想到什么现成的法子,“最怕熬不过人家齐头并进的这会儿功夫,等天军就”
裴筠筠笑了笑。
“自然不能坐地等着敌人自己个儿溃败,”她道,“眼下最好的法子,便是顺着各自为政的路数,变弊为利。”
天明时,宣明殿里传出来的摄政王谕令,则印证了裴筠筠这个说法。
摄政王在令中,划分了剑脊公、夜城公、逐日公三部对敌范围,命彼此之间不得相互干涉,三公之中,先传大捷者,许王位。
“许王位?!”袅袅听到消息时,险些打翻了炉上的药罐子。
来不及对这个主意品评一番,她最先诧异之处,便是这先传大捷者的奖赏。
她看着裴筠筠,眼中不乏惊慌:“摄政王的意思,该不会是许镇阳王位罢?”
裴筠筠一笑:“你觉得摄政王有这权力?”
袅袅蹙起了眉,半晌摇了摇头。
按理说,自是没有的。别说摄政王了,即便是躺在那儿的皇帝陛下,倚仗着他的皇权,都不能在等天令无着之际许定镇阳王位的归属,然而——
“可这摄政王令明明白白的,说了是许王位啊!”
这个,裴筠筠倒不怎么意外。
想来,总要把甜头许出去,各自为政之人,才会争抢着去卖命。生怕自己个儿错失了这个机会,反倒让对手占了便宜。
“公爵之位升格为异姓王之尊,这是难事吗?”裴筠筠说道,“调动起北地的军心,首先是要调动起主帅之心,别说是他们三个了,换了谁摊上这样的王令,都只有往死里卖命的份儿。即便他们明知道许的那个不是他们心心念念想要的那个,可彼此间争了这么多年的人,又岂会甘心让对手压过自己一头呢?”
闻言,袅袅颇有些恍然。
“更何况——”裴筠筠说着,眉眼处神情渐渐深了起来:“他们三人中,得了这个王位的人,若然与来日得到等天令、承袭镇阳王位之人是同一个,那也罢了。若不是同一个”
“那也就是说来日的等天李氏,可能会有两位异姓王?”袅袅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裴筠筠目光一深。
可不正是么。
袅袅叹道:“那到时候,等天李氏的盛权,岂不要更上一层楼了?”
“你是这么看的?”裴筠筠问。
在袅袅疑惑的目光里,她哼笑一声,接着道:“一山不容二虎。等天李氏之所以能太太平平的在北地盘踞百载而不绝,首要一点,便是历代族众,即便封爵北地各处,依然能做到为镇阳王马首是瞻,等天兵马,都能做到为等天令马首是瞻。”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一族有两王,那李氏的神话,也就走上了灭亡之路。”
袅袅问:“不是还有等天令吗?”
“一位镇阳王,一副等天令,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她道:“反之,若然王爷多了一位,身份上已经是势均力敌了,日久天长,还怕另立不了门户吗?”
“不是说等天令里有秘密吗?”袅袅忽然想到这个:“传说中,等天令之所以能号令等天百万大军,除了其本身的勘合之用外,不是还说其中藏着可翻覆江山的秘密吗?这总不能叫人不顾及罢?”
“说是这么说,可”裴筠筠叹了口气,“百年未曾现世的秘密,即便真有,改朝换代都行过几回了,时至今日,还能有什么用?”
袅袅还不死心:“但,如果这么容易便能分化这门中原至盛之族,那过去怎么不见哪位皇帝另行封王之事?”
“因为过去封王,出师无名啊!”
镇阳王在位,当庭真若有另封一王之举,那不必圣旨传到等天,镇阳王便会手握等天令,直接举旗南下,铁马踏来。
而眼下,偏偏等天令失踪,镇阳王位空悬,战局之上,更足够当庭打这个主意。
“想不到这么个主意,看似简单,内里却有这么多门道”听完她这种种解释,袅袅心头感慨,嘴上不住呢喃,“诶,听说这主意是铁壁屈氏那位五公子提出来的?”
“哼,”裴筠筠冷笑一声,“可不正是他么。”
晚些时候,在圣安殿见到元隽,她奉上药出来,元隽便也跟着她出来。
“殿下,好主意呀!”行至偏僻处站定,裴筠筠看着他,眼角眉梢带着满是寒意的戏谑,语气不明的打趣道。
第一百章 北地局势(二)()
然而,元隽将她冷嘲热讽的态度尽收眼底,却似乎浑不在意。
“自然是好主意。”他道,“这也是为你成全,你可喜欢?”
裴筠筠如同听了什么笑话似的,满眼难以置信的望向他:“为我成全?布局北地是为保天都安定,战火不必南延,至于先报大捷者封王的甜头”她将元隽上下打量一番,冷哼道:“成全的不也是你们羽雁元氏来日的江山大权?”
说了归齐,与我何干?
“话说得全都不错。”元隽点点头,“时至今日,我竟不知元氏来日的大权,是要握在谁手里的。”
他问:“姑娘可愿为我释疑?”
裴筠筠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愣过后,念及他话里的深意,心头不由复杂起来。
他将话说到这个地步,暗示的是对来日大权的有意,这在以往已是从未有过的了,她自是少不得欢喜。
然而,他向大权迈进的第一步,却是奔着削弱等天李氏之权去的,这又让她不得不难过。
元隽看她面上神色几度变幻,显然是不加掩饰的纠结,心里多少也猜测到了她的左右为难,“你”
“什么?”
他一笑:“你与等天李氏,该是很有渊源罢?”
裴筠筠一怔,想了想,倒是坦然承认了:“是很有渊源。”
“所以见此番封王之举,恐在来日会有使李氏分裂之危,便担心了?”
她一脸为难的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元隽也跟着点点头,全作理解之意。忖度片刻后,他道:“难过的是坎儿,可必须得过的,也是坎儿。”
她抬首殷殷的看着他。
替她捋了捋额发,他继续道:“早前淑妃之位变换时,你曾说,对世家大族手中之权有异议。那时你是站在九霄宫的立场说的这话,往后这九霄宫会是我的,也会是你的,这话,你就更不能忘。”
这样直白的表露,实打实的又让她惊了一惊。
回过神来,她连忙四下一看,见左右并无耳目,心头稍安,“你可真是不说的时候是不说,一旦说了,可见得是什么都不顾了!”
“必经之路不好走,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我不是没话安慰你,只是既然没法子一直安慰下去,倒不如从这会儿起便让你直面这些。”他拉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