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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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宝冷笑,“你真的以为处座是被影佐将军抓走的?”扁头还不太明白,“啥意思?抓走的时候大家都看到的呀。”
钱秘书已经恐惧得发起抖来。刘二宝意味深长地看了钱秘书一眼,话却是对扁头说的:“你最好保佑陈深跟‘归零计划’无关,否则”
扁头仍然听不懂,追问:“二宝,你说这话啥意思啊?你把话讲清楚啊!”
刘二宝扬长而去。
办公室里,毕忠良正向影佐汇报现场勘查的结果,“可以确定有三人逃脱,嫌疑最大的唐山海和徐碧城都找到了。”影佐问:“那你的行动处里,现在有谁是下落不明的?”毕忠良似乎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陈深。”
影佐严厉地说:“我知道你和陈深的交情,不过你也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吧?”
毕忠良额头冷汗直冒,应了声“是”。影佐直接下达了命令:“要行动处和涩谷宪兵队立刻全城搜捕陈深。”毕忠良无力地放下了电话,神情有些恍惚。坐了一会儿,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拉开门,对着走廊喊道:“扁头!”
刚走出不远的扁头立刻跑了回来。毕忠良眉头紧皱,对他说:“马上去米高梅,去华懋饭店,去赌馆,去陈深有可能去的所有地方找他,一找到立刻叫他回来见我!”扁头看出毕忠良的脸色不好,应声之后连忙跑掉了。
钱秘书有些畏缩地走过来,讨好地说:“处座,有什么要我做的没有?”毕忠良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待在处里,等李主任回来。”
钱秘书吃了个瘪,顿时张口结舌。
毕忠良、刘二宝直接去了秋风渡,巷子口回荡着淡淡的血腥气,伴随着徐徐吹来的风,和着凉意冲进鼻子里。毕忠良看到被唐山海杀死的两个汪伪特务横尸在地,查验了一下尸体,问身边的苏三省说:“你怎么看?”
苏三省沉吟了一下说:“打斗痕迹很少,显然是熟人下的手。第一个死时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杀;第二个人开了一枪,但枪被打飞了,这应该就是我们听到的第一声枪响。然后凶手掐死了第二个。”
毕忠良看着墙上特务临死挣扎时用脚剐蹭墙面留下的痕迹。
苏三省继续道:“从死者的身高来看,凶手能将其凌空按在墙上,至少要有唐山海或者陈深那样的身高才能办到。”毕忠良皱眉,“除了这些,有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是谁干的?”苏三省摇了摇头,“虽然找到了发报机,但奇怪的是现场连一个指纹也没找到,可见他们十分谨慎。”毕忠良面色阴沉地说:“去第二个现场。”
第二现场的死者是那名被陈深用匕首所杀的日本宪兵。墙上有一片喷射状血迹,日本宪兵颈部的伤痕也很明显。苏三省向毕忠良解释:“第二声枪响是这位兄弟开的枪,但应该没有击中对方就被杀了,被匕首所杀。”
刘二宝戴着手套,从墙上取下了那把带血的匕首。苏三省说:“我认为,这个用匕首的人,极有可能是赶来接应他们的帮手。”
毕忠良将匕首举至眼前查看,沉吟不语。此时曾树跑来报告说,前面发现血迹,怀疑是凶手逃离前受了枪伤。
毕忠良顿时精神一振。他们随曾树来到陈深受伤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名汪伪特务的尸体,特务手中还握着枪,胸口插着匕首。地上虽被雨水冲刷,仍可见淡淡的血迹。
曾树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说:“此处血迹离我们的人有一段距离,这血迹一定是对方留下的,子弹应该是射中他的身体后,射入了这个木信箱中。”
毕忠良走到木信箱前,端详着那个弹孔。
苏三省分析着:“从这条路逃走的是两个人,而且这条路上我们的人都是死于刀伤。而另一条路上单独逃走的人,用的是枪。”
毕忠良看向苏三省,“你的意思是发报的人是唐山海和徐碧城,他们逃跑的时候,陈深赶来接应,然后陈深带着徐碧城从这条路跑了。他不会用枪,就只能用刀。而从另一条路逃走的人,是唐山海?”
苏三省点头,“处座英明。现在我很怀疑,当时陈深和徐碧城一起躲在火车站。唐山海和陈深身上谁有枪伤,谁就逃不了干系。”
毕忠良神色阴翳,一面吩咐苏三省继续搜索这一带的每个角落,一面带着刘二宝回行动处,叫汪医生查验处里每个人的伤情。
毕忠良的网收得更紧了。他猜想着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却又不愿意真的下这样的结论。就在毕忠良心思百转的同时,晕血的李小男终于悠悠醒转。看到卧室里空无一人,她猛地坐起,喊了声:“陈深!”
陈深慢悠悠地从客厅向卧室进来,“你醒了?”
李小男顾不得自己,急切地问:“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陈深低头瞧了瞧,故弄玄虚地说:“就等你醒来陪我去医院。”
李小男一愣,“你不是说不能去医院吗?”
陈深狡黠地一笑,“刚才是不可以的,等一会应该就可以了。”
这时客厅的电话响起,陈深走过去接了。李小男从床上爬下来,看着陈深接电话。
电话里是皮蛋的声音。他对陈深说:“深哥,你吩咐的事都已经办妥了。昌隆饭店的老板答应再留下来经营一个月,伙计连夜就被辞退了。该布置的,全部按你说的布置好了。”
陈深笑了笑,回了句,“办得好。”挂了电话以后,陈深对李小男说:“走吧。”
李小男兴奋地跳起来,凑到他身边说:“你是要让我跟你一起革命,杀鬼子吗?”
陈深瞥了她一眼,“一个见血就晕的人,拿什么去革命?”
李小男不满地撇嘴,“你一个连枪都不会使的人能革命,我为什么就不行?杀人也可以不见血嘛。”
陈深一时间竟难以反驳。李小男豪气干云地一挺胸:“说吧,要让我帮你做什么?”
陈深神神秘秘地吐出两个字,“演戏。”
毕忠良走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扁头已经回来了。他恭敬地汇报:“米高梅啊,华懋饭店啊,都找过了,都没人见过我们头儿。孙秘书和您太太那里也打过电话了,今天晚上也没有麻将局。真不晓得我们头儿跑哪里去了?”
毕忠良阴沉地盯着扁头,那样的目光让扁头有些不寒而栗。他问扁头:“陈深为什么不去嘉定?你把他的话,再原原本本地给我说一遍。”
扁头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他他就开到半路的时候叫叫我停车,说他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事,叫我跟钱秘书负责嘉定那边的事。为这个事情,钱秘书一路上都在数落我们头儿。”
毕忠良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更重要的事?”
“对,对他他就是这么说的。”
毕忠良又问:“他在哪里下的车,出城了吗?”
扁头说:“没出城,刚从处里开出去没多远就下车了。”
毕忠良的脸色越发阴翳,沉声吩咐道:“继续出去找,找不到不用回来了。”
扁头被吓得几乎是屁滚尿流地跑了。
刘二宝看着毕忠良,十分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处座,要是‘熟地黄’真是陈深”毕忠良瞟了刘二宝一眼,刘二宝的声音低了几分,“处座,涩谷队长那边,要陈深的照片给宪兵队辨认。”
第153章()
毕忠良的声音有些无力,脸上深深的倦意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良久他也只能叹息一声,“给他们。”毕忠良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刘二宝说,“你再带一些人,去所有医院、诊所找。陈深要是受了伤,就一定会去医院,务必要比日本人先找到他。”
与此同时,行动处会议室内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身穿白大褂的汪医生和一名女护士随刘二宝走了进来,众多行动处的人员鱼贯而入。刘二宝站在原地喊:“男的站一排,女的站一排,所有人都要验伤。”
阿达排在特务队里,忍不住跟阿庆耳语:“为什么要验伤啊?”
阿庆说:“刚才听苏三省队里的人说,秋风渡逃走的奸细好像受了枪伤。”
唐山海听到此话,不由将询问的目光望向徐碧城。徐碧城乘人不备,在他掌心写了个“深”字。唐山海便明白是陈深受了枪伤,他到现在还没有回到处里,不知道待会儿归来会有一个怎样合理的解释。
阿达和阿庆的话仍在继续,听在唐山海耳朵里,愈发让他忧心。
“听说找不到的人就可能是内奸,可现在只有我们头儿没回来。”
“我们头儿怎么可能是内奸?你瞎说什么?肯定是处座有别的任务叫头儿办去了。”
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的毕忠良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枯坐在沙发上,背却挺得笔直。其实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陈深的时候,心头最不平静的人其实是毕忠良。即使他极度渴望揪出内奸,但却最不希望看到这个人就是陈深。
会议室内已经开始验伤了。在一道屏风后面,汪医生正在给脱去了上衣的特务查验身上有无枪伤。钱秘书故作殷勤地帮忙指挥:“下一个准备!”催促着,“赶紧的,把衣服脱了,磨蹭什么?”好像这样的表现就能让毕忠良忘记他过往的落井下石。
唐山海和徐碧城都有些心神不宁。唐山海的归来让徐碧城既感欣慰,又深深叹息。而不知何时遗失的项链,则像一枚定时炸弹,随时会让她和唐山海粉身碎骨。秋风渡的搜查如此严密,他们会不会搜到那条几乎直指她身份的项链?但是此时徐碧城最担心的人还是陈深,唯愿他平安,希望他就此离去,再也不要归来。
徐碧城回想起她与陈深临别,她抱着他,悄然擦干眼泪,然后放开陈深,看着他微笑,又忽然亲吻了他一下。徐碧城的脸上显出几分凄楚的微笑。
轮到唐山海检查了,他望了女性队伍里的徐碧城一眼,走到了屏风后。
钱秘书说:“唐队长,例行检查,请配合一下。”
唐山海镇定自若地脱去衣服,露出强壮健美的肌肉。他身上全无伤痕,钱秘书不禁有些失望。
已经由女护士检查完的徐碧城披上外衣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走向唐山海,两人在角落坐下。屋子里的特务已经三三两两地打起了盹,徐碧城和唐山海依然睁大了眼睛,毫无睡意。
此时不论是唐山海、徐碧城还是毕忠良,都在担心着一直没有出现的陈深。而在同仁医院的急诊室内,陈深已经坐在处置室的屏风后。他的外衣已经除去,一只衬衣的衣袖被剪掉后丢弃在一旁,正在接受医生的清创缝针治疗。海燕在一旁打下手,不时帮医生递上镊子、剪刀等物。因为疼痛,陈深的额上满是汗水。海燕小声地说:
“深哥,你忍着点,很快就好。”陈深勉强一笑,点了点头。李小男站在屏风外等着,来来回回地踱步,明明那样担心,说出来的话却是:“医生啊,您都做上主任了,缝针技术一定不赖吧?能不能帮我把他胳膊上的伤口缝漂亮点儿,最好缝成一个李字,以后陈深就是我李家的男人了。”海燕闻言一怔,看了陈深一眼。陈深翻着眼皮,简直哭笑不得。海燕问:“深哥的未婚妻?”陈深不置可否。医生也跟着打趣:“陈队长,看来二位是好事将近了吧?”
这时刘二宝带着四名特务闯入急诊室,李小男一见刘二宝,惊讶地问,“二宝?你怎么来这儿了。”
刘二宝没有回答,迅速闪身到屏风后,见到刚刚缝完伤口的陈深。刘二宝一声冷笑,说:“陈队长,可算找到你了。”陈深镇定地披上了外衣,没有一丝慌乱的样子说:“找我?”
李小男也跟着走进了屏风后面。
刘二宝说:“处座等你很久了。”
陈深故作一愣,“老毕?他在哪儿?”
刘二宝意味深长地说:“陈队长还是先跟我回行动处吧,要是让梅机关的人先找到你,恐怕你会死得更惨。”
李小男大惊失色,海燕也面露担忧之色。陈深却冷静如常,只在错身之际迅速向李小男使了个眼色。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十五分了。毕忠良枯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听到楼下的车笛,他的表情僵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情绪。
陈深随刘二宝下车,向毕忠良的窗口瞟了一眼,只见那窗口透出灯光。此时苏三省和曾树亦收队归来,两拨人马在院中相遇。苏三省用手电筒照了照陈深的脸,陈深伸手挡住刺眼的光线。苏三省注意到陈深的左臂受了伤,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揶揄:“哟,原来是陈队长。您说处座要知道内奸其实是你,是会惊喜呢还是失望?”
陈深却并不在意,也不辩解,只是微微一笑,继续朝前走着,留下一句:“就怕让你失望了。”
行动处的会议室内,一脸困顿的徐碧城已经困倦得低下了头,突然听到走廊上传来扁头的喊声,状似在说:“头儿,你一晚上跑哪里去了?”
后面的话徐碧城听得不是很清楚,她只感觉心脏猛地一阵紧缩,难以抑制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心神。徐碧城与唐山海对视一眼,唐山海注意到一名特务正在盯着自己和徐碧城,他知道此时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静观其变。
刘二宝走在前面,陈深在后。扁头一路小跑着,随陈深走向毕忠良的办公室,口里焦急道:“头儿,你跑哪里去了?处里出大事体了,侬晓得伐?”陈深一直没有回应。
办公室的门开了,毕忠良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陈深看着毕忠良,神情没有任何诧异,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毕忠良看着陈深披着的外衣下受伤的左臂,同样回了一句:“你也回来了。”
听到动静的行动处人员都涌到会议室门口。唐山海和徐碧城望着走廊上的陈深,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有心里翻江倒海的担忧。
刘二宝对毕忠良报告说:“是在同仁医院找到的陈深。”徐碧城看着陈深,心中一时五味杂陈,那恍如重生的对视里,交换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深情。而陈深只能默默地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