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夏日繁花-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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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昨晚仔细回想了平时跟孙宁聊天时；他会提到的一些地方。首先是他老家浔阳，他把父母接出来之后，就再没有回去过；偶尔会念叨；其次是巴黎；他在那里读了三年书，时常怀念；再有是布鲁塞尔，那是他跟云凤认识的地方；最后是布达佩斯和里约热内卢，都是曾经去过，觉得非常喜欢的地方。我不知道他会不会选择去其中的一个。”叶晓棠说。

　　　　“他老家不用考虑了，不可能还留在国内。巴黎，布鲁塞尔也不用想，他们出去肯定用的是假身份，这种世界型的大城市太显眼。布达佩斯在东欧，从莫斯科过去方便。里约热内卢离国内更远，可能会觉得更安全。”陆云开简单分析，完了说：“我马上让人去布达佩斯和里约找！”

　　　　陆景寰边听着二人分析边在屋里来回踱步，听到陆云开说完，他立即站住说道：“重点查布达佩斯，包括附近的乡村都要查！”

　　　　陆云开不解，“为什么？”

　　　　“云凤读大三的时候休学一年，你还记得吗？”陆景寰问。

　　　　“记得。她跟我说她去who做志愿者了。”陆云开说。

　　　　“跟我也是这么说的。后来我查到，她根本没去做志愿者，而是一个人躲去布达佩斯的乡下，在那里一边学语言，一边学宗教。”陆景寰声音沉重。

　　　　陆云开皱眉头，“那她为什么跟我们说谎？”

　　　　陆景寰沉默片刻，看着陆云开说：“我后来才知道，在那之前半年，她被诊断为抑郁症。”

　　　　陆云开震惊，与父亲对视，过了半晌低声说道：“她大二那年，你跟余敏结婚。”

　　　　叶晓棠一听这话，又是要吵架的前奏，她连忙说道：“陆总，您还记得云凤当时去的乡下具体在哪里吗？”

　　　　陆景寰摇头，“不记得了。”

　　　　“布达佩斯不大，我这就让人去查。”陆云开说着拽起叶晓棠的手，急匆匆的往门边走。

　　　　“等等。”陆景寰说着回到桌前，从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一张手写的卡片，“去找张仲仁，他在东欧有路子，跟他说我拜托他，行动的速度要快，花多少钱都可以。”

　　　　陆云开怔住，站在那里没动。张仲仁的名字他听过，是一个职业模糊的神秘人士，但也是陆景寰最信任的朋友，据说他是老陆遗嘱的公证人之一。他没想到父亲会让他直接与这个人联络。

　　　　叶晓棠见陆云开表情，大概猜到一些内情。她松开他的手，走过去从陆景寰手里接过卡片，回来递给了陆云开。

　　　　到了陆景寰书房外面，叶晓棠站住对陆云开说：“我不耽误你做事了。有消息的话，随便给我发一条问候短信，我晚上来找你。我手机应该还在被夏清他们监听着。”

　　　　“那我更应该在电话里说，让他们赶紧去把孙宁抓回来！”陆云开没好气。

　　　　叶晓棠知道他说的是气话，探身抱了抱他，说：“晚上见。”

　　　　叶晓棠从陆景寰家里出来，开车回了永信。今天果然没有人来上班，几百平的大办公室皆是狼藉一片，所有人的办公桌面都是凌乱无比，地上有散落的纸张和杂物，仿佛刚刚被洗劫过。

　　　　叶晓棠正往她的座位走，忽然听到另外一边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她顿时吓了一跳，大声问道：“谁！”

　　　　“我！”远处角落里传来薛琪的声音。

　　　　叶晓棠走过去，只见薛琪正蹲在地上，整理散在四处的文件。

　　　　“你这是？”叶晓棠不解。

　　　　薛琪动作迅速而从容，边查看每一份文件归属边朗声说道：“总有一天大家都要回来上班，所以我先来归置归置，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叶晓棠心头微动，她知道薛琪一向都对工作负责，但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如此的处变不惊。

　　　　“怎么不让保洁过来一起弄？”叶晓棠问。

　　　　“叫了，站在那里傻乎乎，看不懂这些文件上都是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让她们先走了。等我把这些弄好，其他的让她们来弄。”

　　　　薛琪说着话，手边的动作没停。

　　　　重要的文件都被夏清那伙人拿走，留在地上的，无非是一些事务性和行政性的文件，与业务上没多大关系，但也是日常工作必备。

　　　　在如此变故之下，没几个人还能想到之后的日常工作，除了薛琪。

　　　　叶晓棠想了想，今天除了等陆云开那边的消息，似乎也没有其他紧要的事要去做。

　　　　“我跟你一起弄吧。”叶晓棠说着蹲下来，跟着薛琪一起将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整理出各自的归属。

　　　　两人手上动作都快，没时间说话，不过一个小时，大半个办公室的文件已经归置的差不多。

　　　　叶晓棠最近睡得少，精神又紧张，干了些体力活，疲惫感顿时袭来，她跟薛琪说去买咖啡。

　　　　谁知道人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却迎面撞到了集团分管投行的副总徐群。她连忙叫了一声：“徐总。”

　　　　徐群站在门口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问道：“就你一个人？”

　　　　“薛琪也在。那边整理文件。”叶晓棠说。

　　　　徐群点头，站在那里，四处望了望这间大办公室，沉默许久，终于往孙宁的办公室走去。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叶晓棠说：“你也过来。”

　　　　叶晓棠跟在徐群后面，进了孙宁的办公室。只见里面竟是意外的干净，除了书籍之外，电脑、文件、日常用品全都不见。

　　　　宽大的办公桌上孤零零留着一个纸巾盒和一只相框，相框里是孙宁的单人照片，是公司统一给拍的。

　　　　叶晓棠知道这不是薛琪整理的结果，而是夏清他们对孙宁的“特殊对待”。

　　　　徐群走到那张办公桌前，拿起相框，端详许久，突然狠狠的将它往地上一摔。相框碎裂开来，孙宁一张英俊精明的脸庞在碎掉的玻璃上变形。

　　　　叶晓棠被徐群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她始终没有吭声。徐群明年六十，本来想着孙宁把投行部经营的风风火火，他可以光荣退休。谁知道突然出了这么大事儿，他不仅失掉光荣，而且说不定还要提前退休，心里恨孙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我那么信任他，他居然给我来这个！”徐群说着举起手，似乎想找人发泄，但看到叶晓棠，他立即又问：“他到底去哪儿了？你说！”

　　　　叶晓棠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谁知道！他一定是跟着陆景寰那个女儿一起走的。你跟陆家什么关心？你能不知道！”徐群发火。

　　　　叶晓棠直视徐群的眼睛，停了停说：“徐总，我确实不知道。”

　　　　徐群眼神狠戾，看着叶晓棠说：“你知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你还包庇他！”

　　　　叶晓棠正要再说什么，这个时候却听到两声敲门声，接着是薛琪的声音：“徐总，您没事吧？”

　　　　办公室的门没关，薛琪此时就站在门口，摆明是来替叶晓棠解围。

　　　　徐群眼睛没离开叶晓棠，厉声道：“出去！”

　　　　“我怕您踩到那些碎玻璃。”薛琪声音如常，“您要有事儿问晓棠，不如出来说，反正现在这里没人。”

　　　　徐群一听这话，不知想到什么，转头狠狠看了薛琪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大步走出办公室。

　　　　叶晓棠回头跟薛琪互看一眼，对彼此的关切完全不需要再用语言表达。

　　　　徐群走后，叶晓棠到底还是去买了咖啡和午餐，回来继续帮助薛琪整理办公室，等到终于归置的差不多，已是晚上四五点钟。

　　　　叶晓棠提议吃晚饭，薛琪说要回家照顾孩子。

　　　　叶晓棠只有一个人开车回家，陆云开始终没有信息过来，她不知道是陆家的人还没能找到孙宁和陆云凤，还是说他们根本就不在布达佩斯。

　　　　可如果他们不在那里，又能在哪里？偌大的一个世界，按说两个人很容易找到容身之处。但信息如此发达的今天，谁又能躲得过那些无处不在的眼睛！

第九十三章（）　
叶晓棠回到家中；韩涵还没回来；前不久刚请的阿姨正在厨房里做饭。叶晓棠去跟阿姨打了招呼；便回到书房。

　　　　她将书房的门从里面锁住；开锁从文件柜里拿出许承松的那台电脑。事实上；关于孙宁喜欢的地方；除了平时跟他聊天里听来的只言片语；更多的是她昨晚从他与汪希杰的聊天记录里看到的。

　　　　她再次打开那些记录浏览，力图记下更多或许日后能够用得到的信息，不知过了多久；人正全神贯注，突然听到外面韩涵叫道：“姐，出来吃饭了！”

　　　　她吓了一跳；心脏像是要从胸口里蹦出来。虽然夏清说他们已经掌握汪希杰犯罪的证据；可应该不是通过这份电脑记录，否则他们不会那么迟才给孙宁出限制令。

　　　　她知道；这份记录放在她这里；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夏清他们发现。她坐在那里平复心跳；就在韩涵第二次叫她的时候；她在那两份文件上按下了永久删除键。

　　　　她知道即使这样；如果要查，依旧可以从电脑硬盘里恢复那份文件，但电脑毕竟是许承松的；明天就还给他；被查的可能性应该非常小。

　　　　叶晓棠吃完饭，又检查了韩涵最近的学习进度，跟她聊了聊备考心得，到了十一点多，陆云开那边依旧是没信过来。

　　　　叶晓棠内心忐忑不安，一边洗澡一边还想着，还可以从哪些线索去查孙宁可能的去处。

　　　　虽然想到了一些可能性，但是没法上网和打电话查进一步的资料，还是怕正在被监控，反倒给那些人提供信息。

　　　　如此在床上翻来覆去两个多小时，依旧不能入睡，想着她都这样的焦心，何况陆云开。

　　　　于是起来穿衣服，想着无论如何，去跟陆云开见一面，随便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在哪里？”她拿着车钥匙出门，同时给陆云开发短信。

　　　　不过一会儿陆云开的短信回过来，“正打算去你家。”

　　　　叶晓棠心头一松，他既然要过来，就说明是有消息了！

　　　　“我等你。”叶晓棠说。

　　　　她下楼，在小区庭院里的长椅上坐下，时间已是初夏，空气凉爽，深夜无人，多少带来一些呼吸的畅快感。

　　　　叶晓棠抬头，居然意外的看到满天星星，她迷信的想，这应该是个好兆头吧。

　　　　她不过在下面等了十多分钟，陆云开便到了。两人相见，他颇有些疲惫的说道：“找到了，在布达佩斯。确实如你所料，是之前就安排好的，人过去就安顿了。张仲仁的人花了大半天，把当地酒店旅馆翻了个遍，再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住进了一所当地民居。”

　　　　叶晓棠拉着陆云开在长椅上坐下，问道：“云凤怎么样了？”

　　　　“她不愿意回来。也不准我们去找她。”陆云开摇头，说话间竟带着些哽咽的意味。

　　　　叶晓棠心疼，将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说：“再等等，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找她。”

　　　　陆云开点了点头，过了半晌又低声说道：“我有的时候真搞不懂她，每一次都是为了男人，完全不顾及家人的感受。”

　　　　叶晓棠听到他话里的委屈，不由说道：“当初她照顾你的时候，身边应该也有男朋友吧？”

　　　　陆云开不解，转头看叶晓棠。

　　　　叶晓棠说：“我想她应该不是不顾及你的感受。她只是觉得你已经足够强大，可以不用她再操心。”

　　　　陆云开眼眶发热，最近这些年，他总以为是他在照顾姐姐，可是叶晓棠的话却戳中他，令他意识到，他是多么的依赖姐姐。

　　　　在面对姐姐时，他始终还是那个在街口被欺负的小男孩，手中的板砖再有力量，也不及姐姐的及时出现更能带来安全感。

　　　　想到姐姐可能再不回来，他伤心到有些难以自持，不由得伸手抱住了叶晓棠，将头轻轻的放在她的肩膀上。

　　　　叶晓棠回应他的拥抱，伸手搂住他的腰腹，过了半晌，却感觉到肩头有湿热的感觉。她意外，再没想到陆云开会流泪。她不由得跟着难过，于是更紧的抱住他。

　　　　等到陆云开终于平复过来，叶晓棠说：“咱们上楼吧，这么晚你别走了，今天在我家睡。”

　　　　陆云开点头，叶晓棠带他上去，让他睡客房。他倒也没有说什么，乖乖的洗完澡自觉地进去客房。

　　　　第二天一早，叶晓棠还在睡着，竟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姐夫”的叫声，当然是韩涵。

　　　　叶晓棠起床开门出去，只见走廊里，陆云开问韩涵说：“你刚在叫我什么？”

　　　　韩涵平时开玩笑叫姐夫惯了，大早上的，见到真人没忍住脱口而出，这会儿见他正儿八经的问，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毕竟听说他是富二代，脾气古怪，于是恭恭敬敬的说道：“陆总。”

　　　　陆云开失望，正想说你刚才不是这么叫的，但一眼看到叶晓棠，他又忍住，走到她旁边说：“我回公司开会，先走了。”

　　　　叶晓棠点头，跟他走到门边，帮他开门。

　　　　陆云开走后，韩涵依旧满脸疑问：“他什么意思啊？”

　　　　叶晓棠心说他的意思是，事情过去了，他要给我来个秋后算账。她之前埋怨他做事瞒着她，这次手表那件事开头，等于她也做事瞒着他，可算被他抓着把柄了。

　　　　叶晓棠猜的果然没错，这天之后大半个月，陆云开竟然再没来主动找过她。

　　　　只不过叶晓棠倒也没有时间因为这件事困扰，永信因为被调查的原因，办公室关闭了一周之后重开。

　　　　重开之后，上面雷厉风行的给出了新的人事任命，让顾茜暂管投行部，金融组汪希杰去职，将之前的骨干提了一个上来。

　　　　而那些因为这次调查，被发现有问题的人，也都被辞退，自有新的人顶上来。

　　　　只是永信高层虽然极力收拾旧河山，业内关于ipo停止审核的消息却越传越盛。

　　　　固然投行业务不止ipo一项，可是将近三年的高过会率，已经让人产生了惯性依赖。其他业务相比之下，都处于弱势，资源储备也非常之少。

　　　　一时之间，核查风波刚刚过去，失业的危机又迎头打来。

　　　　叶晓棠当然也着急，就算没有ipo停摆这个威胁在，她也知道，自己在永信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