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太小,王爷太老-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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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南枝忽然问道:“对了,赵将军和谢伦一前一后都写信来,说是已经觅得佳人,怎么也没说是什么样的姑娘啊?”
“谁知道呢?一个个都遮遮掩掩的,”鹿知山笑着摇摇头,“不过终究有见面的时候,到时候看他们还怎么遮掩。”
“那山儿呢?”穆南枝一脸期待,“山儿可遇见心上人了吗?他也老大不小的了。”
“山儿没说过这些,倒是经常写信来问你安好,”鹿知山凑过去亲了亲小孩儿白嫩嫩的脸颊,“不知香香公主可安好吗?”
“嗯,你让我想想啊”穆南枝蹙着眉,一派要好好想想的模样,“我到底过得好不好呢?好不好呢?”
鹿知山黑着一张脸:“还没想好?”
“哈哈哈!”小孩儿憋不住了,抱着男人的脖子笑得不行,“表哥,你也太不经逗了!哈哈哈哈!”
“囡囡还没说过得好不好呢?”鹿知山扶着小孩儿的后背仍旧追着问。
“那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就告诉你。”小孩儿狡黠地笑着。
鹿知山甫一把耳朵凑过去,小孩儿就一下子咬住了男人微微有些残缺的耳垂:“只要有表哥在,那就好的不能更好。”
男人绷着的脸,忽然就柔和了下来,抱着小孩儿亲了又亲:“有囡囡在,表哥也好的不能更好。”
“表哥,咱们去后花园里走走好不好?”消化了这么一会儿,穆南枝又想下去走走了,“园子里的梨花都开了,好看得很呢,我想去看看。”
“好。”鹿知山应声,跟小孩儿下了软榻,随手从屏风上取了件玄黑的披风给小孩儿披上,四月初的傍晚还是有些冷的。
只是那披风是鹿知山的,披在小孩儿的身上自然宽大得不行,都垂在地上好长一截了,鹿知山这才发现是拿错了,正要给小孩儿取下来,但是小孩儿却躲着,没让男人解下披风,她特别喜欢穿男人的衣服,当下就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鹿知山只能跟在后面,弯腰给小孩儿提着长长的披风下摆,生怕她绊住了脚。
“我从前没少吃梨,但是却没见过梨花,一直不知道梨花这么好看,比宫里的那起子名贵花草还好看呢,真真是柔白胜雪,难怪岑参以梨花比雪,说什么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两人拉着手漫步在梨树下,晚风拂面,穆南枝看着纷纷扬扬飘落的梨花,不住感慨,感受男人把自己的手握得更紧了,她心里实在太甜了,比吃了梨子还要甜,她勾着唇,轻轻笑了,“下雪的时候,你嫌冷死活不愿让我出去赏雪,不想现在却给补回来了。”
“也是咱们运气好,今年暮春比往年冷一些,所以梨花也开的迟了些,不然四月里是决计看不到梨花的,”鹿知山轻声道,看着小孩儿鬓发和肩上的花瓣,整颗心实在温柔得不像话,他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亲小孩儿红润润的嘴唇,“囡囡可比梨子甜多了。”
穆南枝的脸颊微微泛着红,她抬头看着男人,落日余晖给男人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晕黄,男人看着她,温暖又平和,她有点儿晃神,那么一刻,她竟觉得男人像极了莲座上的佛祖。
也是了,这男人本就是她的佛。
她这辈子就只信他一个,心无杂念,五体投地,虔诚至极。
她伸出手,环住了男人的腰,伏在男人的胸前,对着男人的左胸口轻轻道:“鹿知山,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男人没有说话,伸出双手把小孩儿拥进怀里,下巴轻轻地摩挲着小孩儿的发旋。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心里却有着万语千言。
这个小孩儿是他的夏日清风、冬日暖阳,是渡他出苦海的如来佛。
如果没有她
鹿知山默默地把小孩儿锁得更紧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把脸埋进了小孩儿的颈窝。
“表哥,你怎么了?”察觉到男人的异样,穆南枝有点儿慌,忙得询问。
“囡囡,别说话,”鹿知山轻轻道,“抱抱我。”
穆南枝果然没有再说话了,她紧紧抱着鹿知山,一边还伸手顺了顺男人的发。
鹿知山忽然就特别想哭。
对于娘亲的记忆,其实早就已经模糊了,惟独还能记得,就是许贵嫔给他梳发,带他放风筝,那个柔美的女子,总是笑眼弯弯,一下一下轻轻地给他梳着头。
小轩窗,正梳妆。
那是他最早会背的一首词,甫一学会了,他就摇头晃脑地站在许贵嫔面前背诵,许贵嫔一边说这首词不吉利,一边又不住嘴的夸山儿聪明。
鹿知山觉得心口疼得厉害,仿佛那里有一条蜿蜒了三十年的裂缝在这一日蓦地天崩地裂。
第182章 皇后病危()
“表哥,”穆南枝轻轻抚着男人的后背,一下一下,“不难过了,不难过了。”
爱情是什么。
两个贪嘴、自私又胆小的孩子,彼此喂着糖。
嘉盛二十六年四月十八
皇后病危。
鹿明巍甫一得了消息,就匆匆赶到了景仁宫,自太子被废黜之后,他就再没来过景仁宫,一半是不愿听徐氏的哭诉哀求,一半也是真的想让徐氏好生静养。
徐氏病魔在心不在身,他又能做什么呢?难不成竟要重扶废太子上位?
他自知做不到,所以就更不愿来景仁宫了。
只是等他再踏入景仁宫的时候,才发现景仁宫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了,明明是四月暮春,正该春花烂漫的时候,但是景仁宫却如冬日一般萧条,连朵花儿都没有,偌大的庭院里,空空荡荡的,就连徐氏最喜欢的玉堂春都枯萎了,枯枝败叶的在他面前杵着,十分扎眼,鹿明巍的脸不由得就沉了。
徐氏病重,自然是万贵妃协理六宫,不想她竟这般苛待徐氏,瞧这样子,竟是时间不短了,可是鹿明巍竟然都没有耳闻,若不是今日忽然闻讯赶来,他怕还被瞒在鼓里呢。
万贵妃,你真真好手段。
赵如海打量着鹿明巍的脸色,上前冷声质问景仁宫的首领太监:“你是怎么当差的?娘娘宫里的花儿谢了,竟不会挪了新的过来?”
那首领太监跪在地上,叩头不止:“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赵如海正要再训斥,却被鹿明巍截住了话头,他一边抬脚朝正殿里头走,一边淡淡道:“不中用的东西,拉出去,杖毙。”
赵如海一怔,随即对身后的侍卫喝道:“还不快给拉出去?”
“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啊,这事儿与奴才不相干啊,都是”那首领太监尖叫着被侍卫捂着嘴给拖了出去。
“万岁爷,您快进去吧,”景仁宫的小侍婢出殿跪迎,一脸泪痕交错,哽咽不止,“娘娘一直在等万岁爷呢,娘娘她她不大好了”
鹿明巍沉着脸快步进了寝殿,甫一进去,就被里头浓重的汤药味熏得皱了皱眉,一室沉静,太监和宫女乌泱泱地跪满了一地,都在小声地涕泣。
“皇上皇上来了吗?”徐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问着,“去去请皇上了吗?”
“表妹,朕在这儿。”鹿明巍坐在床沿,轻轻握住了徐氏的手,他看着徐氏苍白瘦削的脸,看着徐氏骨瘦嶙峋的手,他的心不由得酸涩难过到了极点。
徐氏是他的表妹,虽然他对徐氏并没有什么情爱可言,当年娶徐氏也是完全听太后的意思,巩固权势,虽然徐氏做错过很多事儿,虽然他曾经厌恶极了她,但到底但是徐氏到底是他的表妹啊,是他的发妻,是给他生下两个儿子的女人啊。
“皇上”徐氏的眼皮动了动,还没睁开眼睛,眼角就有眼泪滑下,干涩的嘴唇颤颤巍巍地开合着,发出了嘶哑凄苦的声音,“表哥,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鹿明巍的鼻翼翕动着,倾下身凑过去,轻声对徐氏道:“表妹,朕在呢,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表哥,我我这就要去见川儿了”徐氏双目无神地看着床帐上的百子迎福的图案,泪水沿着眼角的皱纹滑下,润湿了灰白掺杂的鬓发,“表哥,川儿他太可怜了我要去陪他了”
“好,你去陪川儿,好好儿地护着他,别让人欺负了他。”鹿明巍哑声道,鹿知川是他的嫡长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会不心疼呢?
“好,我去好好儿护着护着川儿表哥那岳儿就交给你了”徐氏死死地握着鹿明巍的手,定定地看着鹿明巍,急迫又渴求,“表哥,不要再生岳儿的气,好不好?从今往后,他他就是没娘的孩儿了,表哥你替我多心疼心疼岳儿,好不好?表哥从今往后,我再不会给给你添麻烦了”
鹿明巍满腔的酸涩难忍,他缓缓地点点头,伸手抚了抚徐氏凌乱的额发:“你放心吧,朕会的。”
“我信表哥,”徐氏蓦地松了口劲儿,她双目涣散,轻轻地松开了鹿明巍的手,眼见着是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了,“表哥,都是我没教好这两个孩子,都是我是我对你不起,若有若有来生,我再再”
话未说完,徐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表妹!”鹿明巍蓦地抓紧了徐氏的手,他双目含泪,深深地吸了口气,到底还是把眼泪给忍了回去,顿了顿,他松开了徐氏的手,把被子好好儿地给徐氏盖好,他对着没了气息的徐氏,沉声道,“你安心去吧。”
赵如海双膝跪地,带着一众宫人给徐氏遗体叩头。
嘉盛二十六年四月十八
皇后徐氏殡天,万岁哀痛,辍朝五日,服缟素,日三奠,内外会集服布素,朝夕哭临三日,赦废太子入宫祭酒,众皇子哭祭,举哀行礼。
既至,群臣素服跪迎朝阳门,公主、近支王妃集寿康宫,远支王妃及命妇集东华门外,咸丧服跪迎梓宫,礼毕,移徐氏入殡宫,万岁亲送。
自初丧至百日,亦躬亲致祭。册谥纯孝。
三周后,葬纯孝皇后入皇陵。
嘉盛二十六年八月十八
甫一下葬了纯孝皇之后,万岁爷即降旨,册封废太子鹿知岳为怀亲王,赐居怀亲王府。
追封已故恭亲王为雍恒太子。
宁亲王府。
书房。
杜衡坐在鹿知山对面:“万岁爷这是念起皇后的好来了,不仅追封了恭亲王为雍恒太子,竟然还赦免了废太子,一举将鹿知岳封为怀亲王,实在是不可思议。”
“是啊,万岁爷一再宽宥太子,实在是始料未及,”鹿知山抿了口茶,一边又道,“不过我听闻皇后最后的日子并不好过,痛失恭亲王,太子又被废黜,连带着徐氏一门树倒猢狲散,几番打击下,她这才一病不起,万贵妃又趁机作践她,想来徐氏必定是日日煎熬,万岁爷一向不过问后宫之事,怕是直到皇后殡天才开始后悔内疚起来,到底皇后是万岁爷的亲表妹,太后又一直病重,怕是也难大好了,自然能补救的也就只有好好儿对待废太子。”
“只怕万贵妃这时候气的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了,”杜衡抿了抿唇,讥诮道,“饶是她机关算尽,却也没有算到万岁爷对皇后的情意这般深重,如今废太子被册封为正一品亲王,又复朝听政了,到底还是压了宝郡王一头,万贵妃这对母子怕是牙都要咬碎了。”
“这对母子,有手腕有狠心,也足够阴毒,就是格局太小,从来就只能看到眼下三寸,心怀歹念,为人不正,这样的人品心胸竟然还想问鼎九五?”鹿知山一脸毫不掩饰的厌恶嫌弃,他抿了口茶,“看着吧,他们的死相会是最难看的。”
“那将军咱们要不要送万贵妃母子一程?”杜衡挑眉问道,“周炽那边可都一直准备着,就等着将军一声令下了。”
“先不着急,”鹿知山好整以暇地看着杯中缱绻舒展的茶叶,慢条斯理道,“万贵妃母子做下的孽,我不信万岁爷毫不知情,我想先等等看万岁爷的反应。”
“是,那属下也等着看了。”杜衡点头道。
是夜。
延禧宫。
“龟鹤延年汤给万岁爷送过去了吗?”万贵妃一边抿了口茶一边慢条斯理问小侍婢。
“是,奴婢已经给万岁爷送过去了,万岁爷还称赞娘娘贤惠呢,”小侍婢陪笑道,一边又给万贵妃续上了热茶,“娘娘,万岁爷说了,明儿会来咱们延禧宫用晚膳呢。”
“行了,你下去吧,”万贵妃打发了那小侍婢下去,抿了口桂圆红枣茶,看向对面的宝郡王鹿知河道,“本宫就说你是多虑了吧,万岁爷怎么会不看重你呢?要不是皇后殡天,太后又病入膏肓,万岁爷怎么会赦免那废太子?不过是顾念皇后的颜面罢了,本宫听闻,皇后殡天前,可是当着一众太监侍婢的面,哀求万岁爷呢,到底她还是万岁爷地亲表妹呢,万岁爷当初上位不也是靠着徐氏一门鼎力相助吗?你父皇若不答允皇后临终遗言,难道要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吗?”
鹿知河愤愤道:“可是父皇对怀亲王也太厚爱了,怀亲王早年私藏兵器,意图谋反,后来又谋杀雍恒太子,桩桩件件都是掉脑袋的大罪,可偏生父皇却都给不记得了似的,竟还允他返朝议政了,如今他是正一品亲王,儿臣不过是个郡王,处处都要低他一头,儿臣实在觉得气闷憋屈。”
第183章 侧妻与庶子()
“你都说了,那怀亲王犯下的可都是掉脑袋的大罪,难不成你父皇会真的不记得了吗?不过是一时心软罢了,哪里真的会对他再起了立储之心?”万贵妃安抚儿子道,“即便你父皇一时糊涂了,难道左相和右相也都一并糊涂了吗?且还有那丁少典,他可是个不怕死的,到时候必定会拦着你父皇的,哪儿用得着你这么担心?”
“可是儿臣一日做不成太子,儿臣难免就焦心一日,”鹿知河叹息着,抿了口茶,看向了万贵妃,紧锁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母妃苛待纯孝皇后,儿臣还一直担心父皇会因此迁怒于母妃,没想到父皇待母妃一如从前,并无改变,儿臣也就放心了。”
“你父皇年纪大了,这一年来先是丧子后又丧妻,自然心是越来越软了,不光光对怀亲王心软,对咱们自然也是心软,”万贵妃一脸得意雍容,“纯孝皇后这么一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