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后宫无妃-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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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便起身往屋内走去,“母妃累了,你若不想过去看看瑜儿与秀儿,便跪安吧。”
宋玄直把凤未央送回暖榻半躺下,才躬身道了一声:“是,儿子还有事,便先告退了。”直起身临走前,可还是多嘱咐了一句,“母妃多注意身体,等恩师回来后,儿臣第一时间过去拜访。”
凤未央眯合上眼,对他挥了挥手,应上一声:“好,你去吧。”
直到宋玄离去后,她才幽幽睁开盈润的双眸,好半饷才起身把李牧叫进来:“玄儿到底是个有主见的人,如今他的二舅贵为东宫太子,他不好与之接触。此番他的开蒙恩师归来,势必需要他作为自己的谋士,成为他在朝中的一把利刃。”
“娘娘,这样不好吗,可见咱们家的三殿下是个胸怀大志之人,不愿屈居人下。”李牧不解地道。
当年,凤瑾珏与郭宇明被玉衡宫玉虚子评为天下两大谋士,堪为指点江山之才。如今两位王佐之才同朝为官,各自择主辅佐吗,少不得较一番高低。
“可本宫怕就怕在三殿下太过急功近利,不懂是非大道。”凤未央目光深不见底地道。
这下李牧更加不明白了,“娘娘,三殿下熟读百家经书,自是通晓天下道义,尊师重教,礼贤下士。何以说他就不懂是非大道,还会急功近利?娘娘,莫不是您太过担心了罢,三殿下做事一向循规蹈矩,也甚有主见的。”
“他便是太有主见了,凡事都不与本宫商议,扬州知府贪墨一案,便是由他手底下的人捅出来的。小小年纪不懂得收敛锋芒,迟早会被他人惦记上,届时他再有多大的野心称雄朝野,也是不得人心。若无人响应与支持他,那便是作茧自缚了!”凤未央撑着脑袋,颇为苦恼地道。
李牧多少有些听明白了,“那娘娘需要奴才做些什么?”
“如今郭大人回京疗养,终归是一件好事,起码玄儿由他扶持,本宫倒也不怕这孩子太过得意忘形,并做事狠辣。”凤未央还是欣慰对方归来,起码儿子做人处事,有他帮着自己管教着。
可说到说是狠辣,不该是一个生在天家中皇子,应有的本性吗?
若想要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做事就必须得果断,手段还得毒辣。杀伐果断,才是一个皇子努力生存下来的本质。
可李牧不敢置啄,只好低头等待对方的吩咐。
果然,就听到凤未央继续道:“只是,郭大人此次回京,少不得有无数双眼睛紧盯着,你派出一些人马去接应着,务必把人平安带回京中安置。”
朝中,肯定有人不希望郭宇明归来,宋玄能有如此能言善辩的本事,还能够事事做到谦恭谨慎,到底是在郭宇明手上调教出来。
郭宇明是站在凤家这一边的,又还是宋玄少不得谋士,东宫与碧云殿那边,肯定想方设法不让人平安抵达京城。
所以,凤未央这边一定要保障郭宇明的安全。
不为别的,就为他这些年对她付出这样多,她都要务必保证他的性命无忧。
“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安排。”李牧赶紧退走,去找人做安排。
宋玄离开紫兰殿,并没有急着回皇子府,或者去南书房,而是直接在御花园转了一圈,才往翰林院走去。
贺知章早已在那里摆下一盘残棋,研究着解法。
宋玄于十步之外站定,笑了下,才走过去坐下,执起一字落下,静静看着对方的反应。
贺知章看见这一子落得恰到好处,自己就像在深处迷雾中寻见了出路,整个人思路一下通顺起来,连忙道了声:“妙,这一子落得妙啊!”
这才抬首,颇为欣慰的看着自己学生,“三殿下怎的有空到这儿来了,该不是躲懒来的吧。”
贺知章可是鸿儒之首,除了是宋玄的老师,可还身兼太学府文博士,以及翰林院的大学士职位。
如今,翰林学士地位愈来愈重要,不但在草拟诏制方面分割了中书舍人之权,也在参谋密计方面分割了宰相之权。
“老师倒也是,仿若我不在府邸或者南书房呆着,便像是四处躲懒了。”宋玄摇了摇头,苦笑地道。
贺知章看见他的表情,一时明白过来,待人奉上茶水后,才道:“殿下该不会在紫兰殿被责备了吧?”
“那倒没有,我母妃甚少责备自己的孩子,除非真犯了不可饶恕的事,她才会严词管教。”宋玄端起茶,淡淡喝起来。
贺知章点了点头,“也是,凤昭仪生性纯良,爱戴黎庶,所以得以上天眷顾,让她生下的儿女个个都是懂事的。只是你这张愁闷的脸,所谓又是何事?”
宋玄微怔了怔,自己想来甚少喜怒形于色,如此胸中有沉闷之事,难道就这么被人看破了?
不过是个假装老成的少年,怎能瞒得过眼睛毒辣的贺老狐狸?
第311章 死灰复燃()
贺知章坦然笑道:“你到底还是年少,很多事还看不够长远。但如今能有此城府,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为师也颇为欣慰。只是你向来有事,亦都不会瞒着为师,说说吧,此番又为何事烦闷着。”
宋玄抬眼瞅了瞅自己的夫子,继而又落下一子:“我母亲的名字曾名满天下,而我年幼又是师从玉衡宫传人,自是被众人寄予很高的期望。如今朝中已立太子三年有余,若说我没什么野心,那便是假的,纵观凤顾两家势如水火的关系,我不为自己,也要为宫中的母妃着想才是。”
贺知章从棋盒中夹起一个白子落下,凝视着棋盘,反倒答非所问:“凤昭仪的棋艺本身就不差,你二舅更是战平玉衡宫的掌门,名震天下,所以你下棋的造诣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宋玄不怪他,也清楚对方又在听,便继续道:“母亲免不得担心我好高骛远,目中无人,做事不懂得收敛锋芒。”
贺知章的手顿了顿,才抬眼望向对面的少年,轻叹一气,道:“你母亲自是说的没错,你小小年纪就样样拔得头筹,把当朝太子的光芒压在下面,虽然你深受你父皇的另眼相待,但于朝中形势来说对你是不利的。但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你这么做必定是有其原因。”
至于是何原因,他不会过问,除非对方相信自己,愿意说出来。
宋玄还未能出宫开辟府邸,入京尚住在皇子府,不能够养自己的幕僚与门客。况且,他还年幼,不能在朝廷中负责何事,门下自然无依附的官员。
可这三年内,他光芒大盛,本就聪慧的他,没想到出色的才华竟如此令人哗然,小小年纪就办了几个大案,而且与宋志轩对弈中,还能够针对朝中形势提出见解,规划方案。
太子宋濂不是不努力,可相对比下太子还是太过平庸了,朝中许多人唏嘘之外,免得暗潮涌动,计划着向三皇子靠拢。
而那些已经把宝压在太子身上的官员,只能够处处要挑三皇子的错处,打压他,防备哪一天他就废了太子,爬上了帝位。
所以,宋玄瑕不掩瑜的聪慧,将可能成为他致命的伤害。
宋玄嘴边绽开一抹艳绝天下的弧度,笑道:“老师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话吗?”
贺知章愣了一愣,瞬间恍然大悟,顿时失笑道:“你不亏是凤昭仪的孩子。当年魏怀帝尚在位时,你母亲年幼入宫,便敢登门指着当朝大臣穆国公的鼻子破口大骂,以及百官逼宫,她一手亢龙锏横扫文武百官,气势何其威风凛凛。
如今,你竟然敢以自身才华做赌注,认为他们不过是把你视作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如此不知掩其锋芒,本身便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认为你才是没有城府,容易对付的人。
这样自视聪明的一个人,凡事冲在前头与日月争辉,可毕竟棒打出头鸟。所以,朝中的大臣只是忌惮你一时,不会忌惮你一世,对吧?”
宋玄喝了口茶,点头道:“没错,我毕竟年少,如此做事不懂得收敛锋芒,才是符合我如今的年纪。若想争做人上人,便要有一定的中庸之术,锋芒太盛的人,下场往往很悲惨。若是以前,我可以在父皇面前适当展露才华,讨巧卖乖什么的,倒也能博个好前程,让母妃在后宫中好过一些。
可是,如今不同了,太子是宋濂,她的长子,我不能够让咸福宫那位死灰复燃!”
贺知章明白地道:“毕竟太子根基未稳,你如此放手一搏,尽快让朝中官员站队,也是想让你父皇重新考虑接替皇位的人选。”
宋玄便是晚上了两三年,若再过两三年,那太子的根基一旦盘根错节的稳固下来,他若再想扳倒这个长兄,便是要耗费更大的力气。
“知我者,莫过老师也。”宋玄落下最后一粒黑子,自愿毁去一切,把胜利拱手相让。
“你这是——”贺知章望着黑子死去一大片,皱眉地道:“你并不需要让为师……”
他的棋艺不差,有此母亲与舅舅,更何况还有个郭宇明指点,就算不能够胜他,战平的几率也是极大的!
刚才那一粒黑子,分明是自毁前程,愿意给白子让出一片光明。
宋玄瞳孔中闪过一丝狡黠的慧光,嘴角似笑非笑,抛下棋子起身告辞,“学生告退了。”
看着平生最为满意的一位学生,身上丝毫没有皇族的跋扈,谦恭有礼的作揖离去,好半天贺知章才从棋盘中醒悟过来。
贺知章望着人远去的方向,目光晦暗不清起来,口中呢喃地道:“这孩子……”
此刻,他心中不知该是觉得欣慰,还是该觉得可怕!
不过,大魏的江山,星火将不灭!
宋玄出了神凤门,辛无命早已等候在马车旁:“殿下,请上马车。”
马车驱使上热闹的街道上,直往郊外一座庄园而去。
马车内。
“殿下,秦友天把一份书稿交给了钱太医,依属下看,必定是他交代其罪行的笔述,要不要属下……”辛无命声音听了下来,查看闭目养神的殿下,脸上是何神色。
辛无命的意思是,要不要半路上把秦友天给杀了,这样钱忠明手中的那份笔墨,便会呈到皇帝面前。
宋玄幽幽睁开双目,目光冰寒:“不必了,我母妃既然答应放过秦太医一家,做儿子岂能出尔反尔,陷母亲于不仁不义?只是钱忠明收了那份书稿,他往后的日子将不会太平。”
这便是等价交换——钱忠明既然拿自身的安宁,保了秦家的一路平安,那他接下来的便是宫中某些人的眼中钉!
“记得派些人盯紧钱忠明,他人死了不打紧,他手中那份供述可尤为重要!”宋玄冷冷嘱咐道。
“属下明白了。”
“还有,这派去保护郭大人的人,他们可都逐一到位了?”宋玄还是有些不放心,眼皮有些突突地跳。
第312章 及时行乐()
“回殿下,红袖招里一等一的暗卫都已派去,相信郭大人此行一定能够平安归京养伤!”辛无命如实答去。
自家殿下已不下几次过问此事了,可见郭宇明在殿下心目中的重要性!
宋玄揉了揉眉心,这才放心地道:“那便好。不过咱们目前手中的事也不可懈怠,该有所进程的事,必须有所进程,免得夜长梦多!”
“是,属下会继续跟进。”
宫中,太子回到东宫,自己的太傅早已等在主殿上。
凤瑾珏脸上无喜无怒,道:“太子这一整日都到去哪里了,本太傅可是从晨曦等到黄昏。如若太子不满本太傅对您的管教,您大可去回了陛下,给您另择贤能之师。”
“张铭,怎么不及时通知太傅,本殿下今日有事,要到碧云殿找纪昭仪商议?”宋濂最怕凤太傅如此,便先把皮球踢给下属,好蒙混过去。
然后,赶忙放低身段,对凤瑾珏躬身道:“太傅,学生知道错了。学生一早便到后庭去了,哪知被事耽搁住,未能及时回来听太傅授课。还请太傅治罪。”
凤瑾珏嘴边微微一扬,不闹不怒地道:“臣哪敢治太子的罪,太子这分明是要折煞下官!”
这句话虽然不咸不淡,可宋濂纵然再笨,也是听得出,对方是在指摘自己不尊师重道,并且往大的方面去,他便是欺师灭祖!
如此大的罪过,宋濂哪敢应下,态度越发谦卑,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道:“老师莫要如此说,学生也不过是一时口快,哪敢就不敬重您。今日,学生缺课,确实是学生的不是。还望老师望着父皇的面子上,饶过本太子一回。”
凤瑾珏见他态度诚恳,有悔过之意,便望了望渐沉的日头,道:“天色已晚,今日已不宜授课。不过,那本《春秋典义》你须得熟读,不日为师便会抽查,若是抽查不过,你自行到你父皇那边领过去。”
“学生明白,太傅慢走。”宋濂连连垂首,见凤瑾珏转身离去,还让贴身侍从去恭送,“张铭,送一送太傅。”
“属下遵命。”张铭拱手领命,准备带上几人送凤瑾珏离开东宫。
“不必,为师今夜留宿星辰殿。”凤瑾珏拒绝对方好意,打算留宿下来。
凤瑾珏本就是东宫从官,又是朝中三公之首,留不留宿东宫,可自行拿主意。
如今,听见凤瑾珏留宿下来,宋濂的脸色凝滞住,只觉得被人打了一记耳光,很是难受莫名。
“太子,凤太傅今日选择留宿,也只是为了督促太子的学习,规整东宫德行声誉,太子不必太计较。”开声说话的人,正是东宫官员正三品詹事卢来东。
此人最是得太子倚重,如今他见凤瑾珏住下来,他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孽,但还是选择安抚政策,再提建议。
历朝东宫都置有三师,那便是太子太师、太傅、太保各一人,从一品。掌辅导皇太子,太子每每见之,可都要到殿门前相迎叩拜,三师答拜,太子都要礼让,三师坐,太子方可坐下。
如今,本朝却只置下一名太傅,剩下两师却皇帝却为提及,也未有委任谁的想法。
可想想也来气,宋濂闹不明白,他的父皇为何选择凤瑾珏为自己的太傅,简直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