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不同归-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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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抬起头，赵雪眼底平静。
“你在痛苦什么？你有什么不能对我说？”
躲开赵雪凝视自己的双眸，陆殊轻轻搅动着桌上逐渐冷却的咖啡，他的嘴角动了动，却还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其实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
“啪”得一下，陆殊的手轻轻抖了一下，银色的咖啡匙撞到杯子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赵雪突然说出的这句话仿佛在撇清什么，仿佛在说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没有纠结什么，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恭喜，他一定对你很好吧。”
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陆殊看向赵雪，终究他没有说出赵雪想听的，即使她变了，变得自信，更加豁达了。他却依然没有把握，说出自己过去纠结的那些，难道她就会相信吗？
“谢谢。”
收下陆殊的祝福，赵雪眼底闪动着幸福的颜色。
“他跟我一样，是一个公司的普通员工，很爱我。”
“普通员工很好。”修长的手指弯曲，而后伸展，沉默了片刻，陆殊笑了，“普普通通，平平淡淡，不会突然变成豪门公子。不会一回家就被记者包围，不会莫名其妙被人跟踪、绑架甚至是恐吓，不会被谋杀”
星辰一般的双眸似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陆殊微微侧过头，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神色有些迷离。
赵雪看了他一眼，似乎为什么感到惋惜，“节哀顺便，你哥哥的事我听说了”
“没什么。”
回过神来，陆殊展颜一笑。
这样的反应让赵雪感到惊奇，当她注意到陆殊握紧的双拳时，眼底的惊讶又多了几分疼惜。
陆帆跟陆殊的过节和冲突，赵雪是曾经深有体会的，陆帆的死虽然不会让陆殊有太大的反应，却也不应是这般淡漠。
当目光落在陆殊手上时，赵雪心底叹息了一声，原来不是没反应，而是藏得很好。
到现在还会在意，应该是对你动摇很大吧。
第195章 坦诚（）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继续待下去？如果当初是为了保护我，现在呢？你可以走的，对吗？”
“可以走，可是，我有想做的事，有想保护的人。”
抬手将咖啡杯凑到唇边，陆殊将冷掉的咖啡送入口中，眼底带着清浅的笑。
赵雪微怔，总觉得陆殊如今的举动和神情似乎很像见过的某个人，可是细细回想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认识的人中，谁曾有过这样清冷的笑意。
垂下双眸，将这片刻的疑惑收在眼底，赵雪问，“即使害怕，即使做了那么多自己过去不愿做的事，变成自己不想变成的人，也依旧要保护她，那个人，是周青对吗？”
陆殊摇摇头，将曾经彭韵等人的苟且阴谋告知赵雪，然后道：“是萧瑾，我想守护的，想在这些是是非非中保护的，是她。她帮过我很多，只是雪，我们两之间的对不起，没有因为任何人”
终于还是回到了这个话题，赵雪认真的看着陆殊，等待着这么久以来，她困扰的，不解的那个答案。
“其实我是女的。”
“你是女的？”
皱着眉，赵雪重复着陆殊脱口而出的那几个字，然后点头，笑了，“好吧，你是女的。”
眉头皱了皱，又松开，好像听到一个幼稚的笑话，赵雪突然觉得有些坐不住了。
其实我不爱你，其实我喜欢她，或者其实我是个同性恋。
诸如此类的“其实”赵雪都可以接受，事已至此，她珍惜过去美好的回忆，却没有对跟陆殊的未来奢求什么。
然而当“其实我是女的”这几个字从陆殊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赵雪觉得可笑之至。
“你混蛋。”
咬着唇，赵雪用尽全力才控制着自己，没有将一杯咖啡泼到对面那个自己爱过的英俊男人脸上。
目光落到陆殊身上的一瞬间，赵雪想要抠瞎自己的双眼，到底是上辈子交了多糟的厄运，才会在这辈子那样认真的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截止到刚才为止，陆殊在赵雪眼中依然温柔善良，甚至比过去更成熟了几分，多了不少魅力。
直到那句“其实我是女的”从他嘴里说出来以后，一切都崩塌了，一个男人，也许不浪漫，也许三心二意，也许大男子主义，在赵雪眼里，这些都没什么。
可是为了逃避过去爱情里的问题，竟然扭曲自己的性别，睁着眼说瞎话，赵雪拿起手边的包，一句话都不想再跟陆殊多说，她站起身来，扭头想走，却被拉了回来。
“我没有骗你。”
陆殊拉住赵雪的手，重新将她扯回了座位，眉头深锁，但依然保持着理智和平静。
“是啊，你没骗我，你是女的。”
赵雪的重复显得有些嘲讽，她甩开陆殊的手，预备再次站起来。
陆殊身体前倾，按住她的右手，因为赵雪的激动，他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破裂，用力压低声音，怒道：“全世界都知道我是男的，我为什么一定要对你说我是女的？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为什么要骗你？”
是啊，全世界都知道陆殊是男的，为什么他要说自己的女的？他们已经分手了，这样的谎言有何意义？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像是溺水的人重新回到水面，赵雪瞪大了眼睛坐下来，大口的呼吸。
“怎么可能？我也想知道啊。”
颓然一笑，陆殊的声音在咖啡厅底底响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告诉赵雪这个故事，大约是基于她那句“这段时间是不是很辛苦”。
从那句话开始，陆殊坚强的表面开始崩塌，他想起过去的温暖，想起那些平淡，想起他变成陆殊以后，最后的那些安稳的日子来源于赵雪。
想起自己曾经向往的生活，赵雪给过。
于是，他徐徐将一切的匪夷所思吐露出来，当那些藏在心底的记忆被唤醒，被一点一点释放出来，陆殊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像是一座大山被缓缓移走。
他的眼底，有一丝湿润。
“从萧瑾那里离开以后，遇到了你，我以为自己足够勇敢，足够坚强，即使是这样，还是能够把自己想要过的日子过好，可是”
“可是，你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我的爱情，对吗？”
听着陆殊的故事，赵雪心底的愤怒和诧异一点点被抚平，她看着陆殊，尽管还是觉得一切匪夷所思，可是终于，那些自己不懂的，都说得通了。
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不爱，是不敢爱。
不是不碰自己，是过不了灵魂深处的那个‘自己’。
一瞬间，赵雪觉得释然。
这就是她曾经的爱情，原来竟然那样惊天动地，轰轰烈烈。
错的时间遇到了这个人，该怪谁呢？
怪自己没有看透对方的灵魂？怪对方没有跨越内心爱自己？还是怪所谓的命运？
其实想想，没有什么好怨怪的。知道陆殊并不是有心在找借口侮辱自己，赵雪握了握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
这个人远比自己想象的更温柔，承受的更多，赵雪很庆幸，他还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他，总是带给人温柔，总是那样善良，体贴。
那些回忆依旧那样温暖，那些甜蜜终究也有真心。
其实这样就够了，赵雪感谢陆殊带给她曾经那样绚烂的生活。
而今后，自己也会因为这份感情，牢牢把握，更加珍惜手中的幸福。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握着陆殊的手紧了紧，赵雪笑了，然后问，“那她呢？她知道这些吗？跟她在一起，你不会像跟我在一起时那样纠结吗？”
陆殊抬眸，而后又将目光落在了手里的咖啡上，杯子里的咖啡凉透了，奶油和咖啡混合在一起，有种沉重的视觉感，他将杯子放下，说：“我不知道。”
“之所以止步不前，是不忍心伤害。所以，不考虑将今天说的这样告诉她吗？”
“没人会相信的。”
陆殊摇了摇头，赵雪认真的看着他，“可是我相信了，如果她爱你，她会相信的。但如果你选择隐瞒，除非你愿意接受这样的爱情，否则只是又将我们的当初重演。如果是这样，你鼓起勇气留在这个混浊的漩涡里，有什么意义？”
赵雪最后的一番话深深印刻在了陆殊的脑海里，从咖啡店出来，他没有去机场，而是让蒋烨等人先回去了。
躺在酒店的床上，陆殊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是啊，鼓起勇气留在这里，若到头来还是给萧瑾带来伤害，那又是何必呢？
可是
陆殊记得自己坦诚真相时候，赵雪眼中的震惊和愤怒，她之所以会选择相信，是因为自己没有必要骗她，是因为他们的感情已经结束，因为赵雪打从心里放下了。
萧瑾呢？以她多疑的性格，这样无法调查真相，甚至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支撑的事情，现实如她，怎么会接受呢？
睁着眼到了天亮，陆殊从床上爬起来，浑浑噩噩走向洗手间的时候撞到了床角上，啊的一声跪在地上，他抱着腿差点骂出声来。
洗漱完穿裤子的时候，被撞到的地方已经开始淤青了，除了一大块不同的颜色在腿上显得很难看，倒也没有之前那样钻心剜骨的痛了。
看着那块淤青，陆殊发呆，其实会不会告诉萧瑾，最坏的结果大约也是那样痛一下。随着时间流逝，他依旧会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然后慢慢的，疼痛会变成心里的一道疤。
虽然丑陋，虽然顽强的长在那里，但它不会一直痛下去的。
是吧
这么想着，陆殊拿出手机，给自己订了返程的机票，跟赵雪的相遇让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止步不前，到底是为了什么。
于是，他决定要告诉萧瑾关于自己的身体和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和萧瑾之间，唯有的有所隐瞒了。
第196章 证据（）
“沈老师。”
翻开了一下日历，萧瑾叫住准备回房间的沈楠。
沈楠转身，“什么？”
“楚辰的生日是在下个月对吧？”
沈楠歪着脑袋想了想，“是啊，还有一个月呢，怎么了吗？”
在下个月这么快就开始准备了么？
想到林昭之前的邀请，萧瑾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以为我记错了。”
“小年轻谈恋爱总是会大惊小怪一些啦。”
领悟到萧瑾为什么会突然发问，沈楠忍不住笑着，在确认了萧瑾没有别的事情以后，沈楠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谈恋爱目光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想起某人刚才的微信，萧瑾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我回来啦
朋友圈陆殊的文字下，配了一张比剪头手的图片，图片里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张开，地上是他逆光投下的倒影。
天空漆黑一片，远处城区的灯光连同那片天都照亮了，一束手电的光芒在眼前的这片黑暗里，显得无比孤独。四下都是杂乱的树丛，偶尔一两只野猫会被这竖光芒吓得逃窜出来，然后躲到更深更茂密的地方去。
西郊公园除了修建好的东门比较大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很难上下山，就在对整个公园展开勘测的时候，祁兵等人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在偏北边的一个地方发现了遗留下来的脚印，经过比对，是死者陆帆的。
从警局出来，祁兵独自一人来到了现场，“呵，怪渗人的。”
跨过一条长长的沟，终于到达了案发现场，一路走来，祁兵有些累了，身上出着汗，心里有一个疑问却更加清晰。
以陆帆那个大少爷的性格，怎么会没有将车直接开到东门和萧瑾碰头，反而半路下车，换乘出租车来到西郊公园又绕到北边上山呢？
他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跟萧瑾说？既然都约好了，为什么一定要绕这么大一圈呢？
凶案现场当天发生了什么？跟萧瑾约定的地方在东门，也就是山下。
可是陆帆，却死在了这里。
还有萧瑾
这个女人的反应太过坦荡，甚至接近于冷血。
无数的问题像是线团一样，在祁兵的脑海里不断缠绕，发酵，揪成一团，无力的感觉让祁兵感到头疼，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烟，手电筒的光芒扫过某处树丛的时候，他发现有什么光一闪而过。
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祁兵小心翼翼的朝着刚才那点光走过去。
将手电关闭，四周突然黑了下来，微风吹动着树枝，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还有什么东西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不对，不是发光体。
在黑暗中一无所获，祁兵重新打开手电筒，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既然不是发光体，那刚才的光就应该是什么东西折射出来的，是什么？碎玻璃吗？
眉头微蹙，祁兵一点一点的往那个方向移动，却不知为何再没有看到反光。
难道是角度不对？
看了一眼手里的手电筒，祁兵重复着刚才点烟的动作，将手电筒举到了脖子边，然后
“找到了！”
手电筒微弱的反光让祁兵眼前一亮，他慢慢摸了过去，然后在一棵歪脖子树前蹲了下来。
反光的东西是一支钢笔，以一种即将要滑落的姿势卡在了树根处。因为下雨的关系，笔上还有一些淤泥，从口袋里摸出手套和物证袋。
祁兵伸手去拿钢笔，稍稍一揪，只意外的将钢笔盖拔了下来。
嘿，卡得还挺紧。
祁兵笑了，每一个新的证物出现，都让他感到热血沸腾，小心翼翼将钢笔拿出来，合上笔盖放回到证物袋。隔着袋子，祁兵打着手电仔细端详。
这支笔入手沉重，虽然沾染着泥土，却丝毫不损其精致。
表面优雅的纹路和材质无一不彰显出这支笔的贵重程度，这样一支笔，怎么会掉在这里？
是死者的？还是凶手的？
想到这一点，祁兵盯着钢笔的双眸微微一亮，他将证物袋举到眼前，缓缓转动，手电筒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