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鸽传-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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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我只差点一口气顺不过来,又仔细瞧了瞧手中的古籍,果然!
看着面前的小家伙,却是个妙人!
随手翻了翻这本列仙传,顺便问她看到哪里了,她依旧毫不在意的样子,“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不等她说下去,我已咳嗽不止,她见我一张脸都憋红了,更惊讶了几分,小嘴张了张,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好容易喘匀气,突感身后一团温热,猛一回头,竟不知濮阳临什么时候已站到身后。
原本,我跟暮元依着窗边的的书架而坐,彼时,他一手搭在我右肩上方的木架上,慢慢俯下身来,眼瞧着离书卷越来越近,我眼疾手快,赶紧合上。
小暮元这才发现身后的来人,忙从我身上起来,一下子蹦到濮阳临身上,“皇伯父!”
濮阳临一把抱起怀中的小家伙,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梁,“你这个调皮鬼,难怪你父王说,现在只有你母亲才能管住你!”声音是我从未见识过的柔和,说着,还不露声色的瞧我一眼。
暮元冲他做个鬼脸,转头过来,却见我还蜷在地上。
我只为难一笑,坐了这么久,双腿早已麻木,哪里还站得起来,总归是在濮阳临面前失礼惯了,倒也不怕。
顺着她的眸子,濮阳临也低头看我一阵,接着一声轻笑,弯腰将暮元放下,却不急着起身,而是伸出双手放到我手臂下,像提小孩子一样,总算将我从地上给拽起来。
本来刚刚因为一阵咳嗽,脸就红通通的,如此以来,我更是窘,脸又红了一大片。
一边的暮元只捂着嘴笑个不停,见被她取笑,我忙挣开濮阳临的手,无奈双腿还未恢复,一下子重重撞到书架上。这下子,暮元再也忍不住,干脆放下原本捂着嘴的手,哈哈大笑起来。
不等我瞪过去,濮阳临已重新伸手把住我的肩膀,将我从书架上扶起,眼中也是止不住的笑意,又有几丝无奈。
一直埋头看书,稳如泰山的暮惟,这才抬起眼帘,嘴角微扬,眉眼总算是放松了片刻。
许是因为鄯王一直受黎太后控制,他也知道自己的父王乃至整个王府都危机四伏,所以片刻也不敢怠慢。自幼生长在那水深火热的地方,性子比鄯王还要隐忍几分,这般轻松释然的模样,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可这样的面貌,不正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吗?
原本,濮阳临是个勤政的皇帝,一年到头都甚少看他休息,今日却在这里待了近半日,时而陪着暮元玩闹,时而和世子讨论书文,有时候也会突然投过目光,定在我身上,随即莞尔,却让人捉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天色将晚,鄯王遣了两个嬷嬷来接兄妹俩回千熹堂,两人行礼告退,追云阁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待两人走出老远,渐渐看不清身影,濮阳临依旧站在门口,像是极为舍不得的样子,我也只能跟着候在旁边,暗暗揣摩一番,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天伦之乐,说的应当就是这个吧!”突然,他说了句。
天伦之乐?我疑惑这抬头看过去,只见他嘴角擒笑,思绪似已飘离身体,继续幽幽道:“幼年时,我也曾于父皇和母后膝下承欢,那个时候的他们,是整个皇城里最惹人羡慕的一段佳话。本以为,能侍奉他们到老,如今我却只身一人,再也回不到小时候了!”
原来,他的笑容里蕴藏的东西,是苦涩,难怪,说的话也透着苦涩,让人忍不住跟着伤感,跟着回忆起那一段过往。
不等思绪飘离,身边的人突然转身,已换了副轻松的样子对着我,“你究竟给那小家伙看什么书呢,这么神秘!”
他这一说,我又想起下午的事来,因着不愿再提那囧事,忙挪开视线,转身往回走,“江妃二女传,小郡主涉猎甚广呢!”
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他却跟了进来,只是没再执着于刚刚的问题,兀自在殿内踱步起来,似是许久没有来过的样子。仔细算来,自赵妃上次生病之后,他确实许久没来这里了。
未免打扰到他,我只默默收拾着小暮元留下的东西,正要将书捡起来,他已先我一步伸手,就着打开的页面翻看一阵,突然幽幽道:“江妃二女者,郑生悦之,却不知其神人也。”说完,便将书还给我,似笑非笑,又让人有些看不清。
第73章 暮惟拜师()
此番,鄯王携一对儿女在宫里住了一个多月,每天打发两个孩子到追云阁,自己在千熹堂中休养,偶尔找濮阳临聊聊天,也只说些琐碎家事。
原本,他父子三人是因着赶赴阜陵上祭顺道回宫,濮阳临这是头一次见自己的侄儿侄女,多留些时日也是应该,但我总觉得此事并非如此简单,这其中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这日,我照旧提前准备了茶点,等了半天却都不见那兄妹俩的影子,正疑惑着,就听见门口传来响动声,忙起身上前,来的却另有其人。
门口的黎嘉贺显然也有些惊讶,只一瞬,就换上了温和的表情,微微一福,“一心想着进来瞧瞧,不想吓到了相宜姑娘,还请姑娘勿怪!”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怎么会在这儿?
“左师大人言重了!”我礼貌的回以一笑,邀他进殿。
他这是头一次进追云阁的大殿,走走停停,四处观望,大致巡视一遍,不由感叹,“先帝在时,我曾随家父来过一次,当时的追云阁还是个幽暗狭小的藏书之所,如今眼前这样貌,早已非往日可以比拟!相宜姑娘果然能力卓然,难怪如此受陛下重视!”
虽同他交流不多,但每次都能听到诸如此类的一番话,照他一向铁面冰冷的行事作风,应当不至于向我一个小小女官进言献媚!我只不失周到的朝他一笑,请他随意。
走到窗边,他看到摆好茶点的座榻,忽的一笑,“这是”说着,若有所思的看向我,“莫非相宜一早料到我今日会过来,所以提前备好了茶点?”语气好生玩味。
不知怎的,他这话虽是当玩笑说的,我心里却是骤然一紧,缓了片刻,才露出个笑,“大人说笑了!近日,世子和郡主时常过来看书,所以我提前做好准备,只是今日他们迟迟未来,也不知是耽搁了,还是有别的安排。”
“原来是这样!”只听他轻笑一声,“既然他们今日不过来,那我可以先坐一坐吗?”说着,也不等我答话,径自落座。
他是堂堂左师,我自然不敢怠慢,忙上前添茶。
就此,两人相对而坐,各自品茶,再没有交谈。
见他的次数不多,只从别人口中听到过,这位黎左师年纪虽轻,一身本事却十分了得。当时任京兆尹时,才二十出头,已是大有作为,在京城名声大噪。
后来,黎家没落,他在此等危难之际受命任左师之职,不仅未曾受当时朝局之上各种纷扰,反而突显才智,雷厉风行的作风也让文武百官信服!
这样的人,绝不应该是我面前这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是我不明白,他接近我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他也相信那些传言,认为我与濮阳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想利用我来对付濮阳临,或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关于濮阳临的信息?
每一次与他交流,都极为谨慎小心,唯恐稍有不慎,就会透露出不利于濮阳临的东西。
一壶茶尽,他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看书,只偶尔转过头去望望窗外。
见状,我也只有继续保持沉默,正要起身去泡一壶新茶,远远就听到暮元的喊声,急促的步子越来越近,待听清声音,她人已进了大殿。
一进屋,她便直直跑到我面前,嘟着一张嘴,“今天是王兄一直拖着不出门,可不是我迟到的!”
看她那模样,我便忍不住笑,突然想起旁边还坐在人,忙拉着她上前,“郡主,这是黎左师,黎大人!”
她抬头望望我,俯身问了个好。
黎嘉贺正要回礼,起身之际,世子也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鄯王,今儿这追云阁好生热闹,我却隐隐觉着有些不对劲,只是一时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
鄯王与黎嘉贺也是旧识,两人寒暄起来,我忙让小印子再设两处座榻,重新添上茶点。
两人聊过一阵,谁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半晌,鄯王才转过头来,“这一个多月,教他们两个读书写字,费了你不少心,暮惟常说,你教了他许多平日没学过的东西,让他受益颇深,是他半个师父!所以,本王想着,你们既如此投机,不如叫他拜个师父,也不枉你多日辛苦!”
这我如何敢受,于是连忙摆手,不等我说话,他又继续道:“再有两日,我们就要回晋州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成个礼,正好黎左师也在,可以做个见证!”
我已激动的站起身,他依旧不等我说话,反而转过头去问黎嘉贺:“不知可否劳烦左师大人做个见证?”
“世子拜师这样的大事,黎某自是却之不恭,王爷不嫌弃就好!”黎嘉贺也跟着帮腔,说着,一边站起身。
鄯王这一说,此事似乎就这么定下了,只见他面向暮惟,一脸正色道:“今日,你就正式拜相宜为师,从今以后,要虚心受教,视之为师为长,勤谨恭敬,不得有违!”
闻言,暮惟抱拳一福,“儿子记住了!”
鄯王点点头,又邀我上前,“相宜,上座!”
愣愣看着面前这景象,似是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不过是拜个师,鄯王既然觉得我担得起,那我也不好再多言。
在鄯王和黎嘉贺的注视下落了座,接着,暮惟就恭恭敬敬端上一杯茶来,直直跪到我面前:“学生暮惟,今日拜于师父足下,日后,定虚心接受师父教诲,以师父为尊,不负所望!”
他一脸慎重,字字句句都铿锵有力,我颤颤巍巍伸过手去,这一杯茶似有千斤重量,在他和他父王,还有黎嘉贺的注视下,总算是喝下一口。
师父?原先,小印子也老是叫我师父,他口中的这个称谓,可没有现在这一声称呼来得重!
拜师礼毕,鄯王似是终于松了口气,几人笑着说话,我才慢慢缓过来,忽的记起一样东西,忙唤了小印子去取。
很快,小印子便将东西拿过来,我打开锦盒,摸了摸这本整洁如初的素书,重新盖上盖子,递给暮惟,“这素书是当初鄯王赠予我的,记得王爷当时说过,此书得人不传,必受其殃,如今将它赠予你,也是顺应天命,还望世子深研其中奥义,也不负王爷所托!”
他愣了片刻,才伸出双手,声音依旧十分响亮,“多谢师父,暮惟定不负师父和父王所望!”
鄯王欣慰的点点头,跟着,暮元也凑上来,瞧了一眼锦盒中的古书,一脸纯真的问我:“为什么姑姑变成师父了?”
我笑着摸摸她的脸,轻声答:“暮元叫我姑姑,我就永远是暮元的姑姑!”
第74章 归期将至()
转眼,已到鄯王回晋州的时候,因着之前的交情,他已待我如同家人,只是我深知尊卑有别,虽同他亲近,却不敢越矩半分。
倒是这两个月里,暮惟和暮元两兄妹时常赖在追云阁,时间长了,便生出一种格外的亲切。
暮惟年纪不大,却十分成熟懂事,原本就视我如同长辈,拜师过后,更是事事恭敬,勤勤勉勉。倒是暮元,向来没规矩惯了,总是喜欢依偎在我怀里,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时常惹得人啼笑皆非。
可等到分别之际,他们都是一副依依不舍的委屈模样,暮惟上前行了个大礼,他这一跪,让人心里好生动容。
而暮元就一直紧紧抱住我的腿,将头埋在我身上,最后抬头轻轻唤我一声,好生可怜的模样。
送别鄯王的这一行人,除了濮阳临和连知韵,还有朝中许多大臣,自然,黎嘉贺也在,还有赵奢。我一直不明白鄯王此行的意义,说起来,此次是世子头次拜见濮阳临,可他在宫中停留这么久,难道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事到如今,我自是知道濮阳临城府极深,只是我原本以为,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我都能深谙其道,可是渐渐才发现,事实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就像今天这样的安排,绝非无意发生,他的目的是要将我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只是,我猜不到,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我对于他而言,又算是什么。
鄯王离宫之后,追云阁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重归宁静,没想到一时还有些不习惯,看着摆在面前的两样点心,不由自嘲,现在恐怕没人会来品尝它们了。
窗外的银杏树依旧孤零零站着,先前满地的落叶也不知所踪,萧索,原来这就是繁花之后的落寞。
迎面一阵风来,有些刺骨,不由缩了缩肩,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人。
愣愣看着来人,却是半天开不了口。
只见连知韵也缩着肩膀,忽的又皱起眉,“你莫不是病了?”
“没,没有。”我依旧有些愣。
闻言,他只轻笑一声,兀自在对面落座,一边说:“瞧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只病了,恐怕还病的不轻!”说着,微微靠过来,“对影相思,不好根治!”说完,还一边摇头。
我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差点就要呛到。
他却不等我多言,又幽幽道:“天已寒,风急相思苦!”
“别胡说,我才没有相思病!”我这才放下茶杯,瞪他一眼,继续转过头去看那棵光秃秃的银杏。
不一会儿,他才又开口,“鄯王的那一对儿女确实可爱,只是世子自幼便经历了很多事,所以少年老成,转念一想,若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必然是要失去另一些的!”一边说,一边冲我一笑,继续道:“至于郡主,有她父王和王兄的庇护,自然无忧无虑,处处不用担心吃亏!你们既如此有缘分,日后也可以多去晋州探望!”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我只暗暗无奈一笑,是啊,大抵我是有些想念他们了!这偌大的深宫,我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深陷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