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鸽传-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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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了风寒,再出去走上一遭,只怕会更加严重!先休养着吧,这里清静,只有我一个人,你只管放心住下!”
她一脸真诚,说的也在理,我也不好再推却,便收回手坐好,笑着朝她点点头,“也好,就是怕太过麻烦您!”反正,现在也不大想回追云阁,在外头住上一晚,应该也没人在意。
她忙笑着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我也是一个人,有你做个伴儿,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端着药碗出了门,“你先躺着,我去给你煮糖水!”
虽不确定她究竟是什么人,但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便不由心中一暖。她说她一直一个人住,这么空旷的一间院子,也没个伴儿,想来也是孤单太久,好容易有个人来,自然是高兴。
想来是躺的久了,身上有些不舒服,便起身在屋子里转转,一起身,目光便落上窗边的梳妆台。这屋子出奇的空旷,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再没有旁的东西,面前这张精致的梳妆台就显得极为不衬,格外显眼,又有些突兀。伸手轻轻一抹,一丝灰尘都没有,想必是妇人日日勤以打扫擦拭,从头到脚都泛着亮光。
心里本生了好奇,又觉得不该擅自碰别人的东西,便收回手来,走过梳妆台,就看到那柄已破损的纸伞立在角落里,看得出来,妇人已将水渍擦干,却依旧掩不住破败的苍凉。
思绪又回想起昨日大雨中的情形,不等细想,那妇人又推门而入,只是这一次,手中捧的是醇香的甜汤,面上冒着的热气显得格外暖和。
她看到我,先是一笑,一边将甜汤放到桌子上,一边说,“昨天看你是要捡这伞,还没够着就晕倒了,我就将它一块儿带回来了!不过,那伞面上破了好几道口子,我本寻思着扔了算了,但如果你真舍不得,我便想想办法补一补。”
我摇摇头,“不用麻烦了,一把伞而已。”一边说着,坐到桌边,双手捧上暖暖的甜汤,伸着脖子凑近一闻,连空气中都泛着香甜。
妇人坐着陪我一起吃甜汤,许是太久没有伴儿,能为别人煮一碗汤,都算得上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她话不算多,却极喜欢笑,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和蔼可亲,我自然是愿意陪着这样和蔼的老人家说说话。
她说她姓覃,大家都叫她覃嬷嬷,按理来说,在她这个年纪,早就可以出宫,若是像旁人一样成了婚,孙子都该有我这般大了。可她一直不愿意走,她这一生都献给了皇家,许是原本的束缚,已成了一种寄托,若真离开了这四四方方的一片天,倒不知该如何过下去了,毕竟,到了她这个年纪,自由早已不局限于身处何地。
好在,她的付出还是得到了皇家的厚爱,至少在她的口中,皇家的人待她都如同亲人,不然也不会不给她安排差事,还给安置这么一个清静的住所,让她颐养天年。
原本,我是十分认床的,可这一夜却睡得十分香甜,梦里还回到了小时候。
以前,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躺在阿娘的膝上,让她给我编各种辫子,她手艺十分精妙,每天都给我换不同的发髻,阿爹虽常说我是个臭美的小丫头,却依旧会抱着我去买糖糕。
幼年时的我,是个爹疼娘爱的听话孩子,直到后来搬去西郊,生活虽大不如前,可阿爹阿娘依旧努力的让我过得好,况且,那时候还有项阳呢!我的第一个玩伴,也是除了爹娘以外第一个事事护着我的人,算起来,我也有好久没有梦到你了,项阳,你过得好嘛?
转眼到寰方已有数年,爹娘和项阳该是早发了疯的四处找我了吧?亦或许,津国的宫人,早就找了个理由,向他们告知了我的死讯。
也不知怎么的,今天老是回想起以前的事,幼时的孟府,之后的西郊,还有津国的那座皇宫,若是当初没有进宫,今天的我该是个什么样子,又身在何处呢?
津国皇宫里的事,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还清楚记得初春的那几场梨花雨,还有那个总是在夜里翻墙而入的韩佶,听说他已经当了父亲,现在应当不会再那般任性了吧。
自我来寰方之后,就再没有珮荨的消息,在寰方,在津国,都没有一丝音信,也不知乾皇贵妃究竟将她藏到了哪里!
若是没有那场大火,或许他们还会挂念身在异国的我,可如今,在他们心中,我早已故去多年,或许偶尔也会怀念从前的岁月,顺带想起那个梨花雨中的女孩儿,那个曾在夏夜里追逐过萤火虫的身影。
第64章 覃嬷嬷()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舒服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睁眼便看到窗户上明晃晃的亮光,看来今日天气甚好,忙起身跑到窗边,本想打开窗户让阳光投进来,掰了半天,这窗却纹丝不动,许是太久没有开过,已经坏掉了。
眼看着开不了窗,便准备出去晒晒太阳,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衣服,身上穿的还是覃嬷嬷的,总不好就这样回追云阁!
这时,覃嬷嬷正好进来,问我在找什么,我说明之后,她一笑,道:“你那一身衣裳,昨儿都淋湿了,我就帮你换下洗了,晾在后院还没干呢!”
“还没干?”这可如何是好,我已一夜未归,若小印子知道了,说不定又要担心。
她见我一脸焦急,忙一阵安慰,“今儿天气好,一定能干透,你先别急,等衣服干透了再回去!而且,就快要晌午了,我特意备了好些吃食,你若就这么走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看她的脸上渐渐添了丝落寞,不由心一软,忙点头答应下来,反应现在追云阁有那么多人侍奉,我在与不在都没有什么差别,况且濮阳临今日也不一定过来。
听我答应留下吃饭,她果然十分高兴,让我躺回床上休息。本想着这里也没有外人,打算去给她搭把手,她却连忙将我往回拉,一边说着,“你坐着休息就好,嬷嬷手艺不差,一定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无奈,我只得留在屋里。
虽说平日里我也没什么辛苦的差事,但宫里毕竟规矩多,又是在濮阳临身边侍奉,免不得处处拘谨,言行举止都要三思而行,如今身在这一间小院落中,反而觉得无拘无束,格外惬意。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等的着实无聊,又不好乱跑,只能在床上打滚。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响起声音,却久久不见嬷嬷进来,走向门口细细听来,像是有人在敲院门,一阵一阵的也听不清楚。
渐渐的,敲门声越来越来大,接着便听到有人在喊:“有人在吗?快开门!”
眼瞧着声音越来越疾,正欲出去开门,又听见覃嬷嬷的喊声,“大胆奴才,竟敢在此撒野,当心陛下摘了你们的脑袋!”
外面的人却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声音更急,覃嬷嬷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一口一个混账的骂着,她毕竟年纪大了,我怕她受伤,忙上前想开门出去,门却被关得死死的,怎么也打不开。看来是从外面锁住了,此处只有覃嬷嬷一人,难倒是她锁的,可她为什么要锁住我?
眼瞧着外面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多想,可门又打不开,焦头烂额之际,忽的记起那扇窗,忙快步跑过去。好在窗户并未被锁,只是年久失修,卡住了,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推来一个口子,屋子里没有工具,只好用手肘一下一下的砸。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混乱,我已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总算是将窗户砸开了。踩着椅子翻出窗去,就看见覃嬷嬷站在院中,右手还抓着一把刀,不停的朝空中挥舞着,嘴里还振振有词。
看她像是受了惊吓,我正欲上前安慰,她已先跑过来,一把将我拉至身后,一边继续挥舞菜刀,一边说,“别怕,嬷嬷在,谁都别想伤你!别怕!”
她整个人异常激动,却还是护着我,看她不停的挥舞着刀,我也怕她会伤着自己,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尝试着劝导,“嬷嬷,没事,他们或许不是坏人,我们把门打开,有什么事说清楚就好了!”
她却不住的摇头,“不能相信她!不能相信她”
话没说完,一群士兵已破门而入,覃嬷嬷惊恐的挥着刀上前,却被为首的肖含反手制住,我忙上前大喊:“别伤了她!”
魏禧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朝我说:“放心,他有分寸!”说着,朝四周望了望,领着我出门院门,刚出门又问:“没伤着你吧?”
我摇摇头,“肖统领我是见过的。”
他一摆手,“我不是说肖大统领,是说覃嬷嬷!”
他这样一问,我不由诧异的抬头,回想起刚才失了理智般的覃嬷嬷,这才有些明白,便又朝他摇摇头。
他将我打量一圈,终是松了口气,又好像突然才发现什么,朝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也不知道从哪儿取来一件风衣,披到我身上。
说话间,连知韵挎着药箱匆匆赶来,看了看我便径自走进院子。我这才发现,原来这院子便是我昨日躲雨的地方,那座陈旧的院落,只是院门已被毁坏,想起刚才覃嬷嬷的样子,不由有些难过。
原本,魏禧要带我离开,我先他一步开口,“我想进去看看!”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快步跑了回去。
小小的院子全是士兵,为首的肖含看到我回来,似是明白我的意思,朝屋里使了个眼色,犹豫片刻,我还是提着步子上前。
屋子里一片沉寂,覃嬷嬷蜷在角落瑟瑟发抖,想必是受了惊吓,连知韵蹲在她旁边,尝试着想要安慰,一双手却停在空中不知所措,看了一眼门口的我,满眼无奈。
我蹑手蹑脚进屋,也跟着蹲到她身边,尽可能的放低声音,“嬷嬷,没事了,别怕,没事了!”一边尝试着握上她的手,见她没再抗拒,这才松了口气。
我俩将她搀扶起来坐好,她依旧缩着身体,像是惧怕着什么,待她稍稍安定些,连知韵才拉起她一只手臂把脉。
“子衡,你回来啦!”突然,她看着面前连知韵,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只见连知韵冲她灿然一笑,“是啊,嬷嬷,子衡回来了!”
覃嬷嬷突然笑得好生慈爱,伸出另一只手抚上连知韵的面庞,像是许久未见的孩子,又是亲近,又是欣喜,还有丝丝心疼,眼角已渗出泪水。
她认识连知韵,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她看连知韵的眼神跟之前看我的无异,想来也是将我当成了旁人,或许她是有些糊涂,那么那晚我在落绮宫外遇上的人应该真的就是她吧。
第65章 风波之后()
覃嬷嬷终是恢复了先前的平和,双手拽着连知韵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撒手,连知韵诊完脉,却抽不出手来开方子,我本想凑上前去安慰她,不想她转头看到我之后,竟突然又失控起来,一个劲儿的拉着连知韵往后,一边细声叨念着,“子衡,快走!她是回来寻仇的!你快躲起来,嬷嬷在这儿,谁也别想伤害你!”
眼瞧着她又激动起来,连知韵忙将她拉到一旁安抚,我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连知韵有些为难的看了我一眼,我顿了顿,只好先出去。
她是又将我当做了谁,还是已经记起我来了?如果她真的认出我了,那么在她心里,我这个津国公主,早已葬身在尺素宫的火海之中,报仇?她也知道那场火不是意外,可是即便要报仇,我也应该向先太后索命才是,她为何如此害怕?
回到追云阁已是傍晚,暖阁内一片明亮,他竟还在!
魏禧十分自觉得退到一旁,我便埋着头,默不作声的往里走,才进门,便听到远处那人急匆匆走过来,不等我行礼,便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你莫名消失这一天一夜,可知道大家有多担心?”
我忙从他手中挣脱,伏到地上,“奴婢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也没说责怪你,就是以后若有什么事,或是要去哪儿,都先打个招呼,不然那小印子老是像个热锅上的蚂蚁,魏禧也满宫里寻了你两回了!”说着,一边拉我起身,声音变得异常柔和,“昨儿那么大的雨,可有淋湿?”
我又朝他一福,“多谢陛下关心,相宜一切都好!”
半天,才听见他嘀咕一阵,“怎么了这是,才一天不见,就变得这般客气生分?”语气里满是疑惑委屈。
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仪,忙起身站好,又冲他一笑,尽量让自己的神情放得自然一些,“没事,我就是记挂着覃嬷嬷,她今天受了刺激,也不知连太医在那里怎么样了?若不是我无意闯入那别院,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所以心里觉得有愧于她!”
也许,正是因为她神志不清,才会被安排在清静悠远的院落中休养,以她的声望地位,在宫里颐养天年自然没有问题。不想,偏偏给我不小心闯入了那片世界,给她带来如此大的一场动荡,她那般和蔼可亲,这一刺激,只怕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良久,才听见濮阳临感叹一声,道:“父王初登基时,她就进宫侍奉了,经历了许多事,终归是年岁大了,如今我只希望她能在宫里好好的安度晚年!有时候觉得,她年纪越大就越糊涂,可又觉得,她虽然意识不清楚,对于以前的事却都了然于心,桩桩件件,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啊,她记得自己的身份,午时在院中的口气,还和以前一样,她也认得连知韵,知道他所发生的一切,而至于先前对我的态度,应该是她印象中的另一个孩子,而那个人,又是谁呢?
不过,濮阳临和连知韵等人既都对她如此看重,定会好生为她治疗,我也不用担心她会再受到伤害了。
这几日,濮阳临日日都会来追云阁,还是像往常一样批阅奏章,或是看看书,只是每天走得都很早,后来才知道,原是那日赵妃淋雨受了寒,当夜即高烧不退,太医院的太医都去瞧遍了,也不见好转,他心里怜惜,所以常去看望。
这话,还是魏禧同我说的,他日日跟着濮阳临,寸步不离,这日濮阳临离开追云阁的时候,他却专门多留了一阵,就为了跟我说这事,倒叫我不明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