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师魂-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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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山问:“那大槐镇还是有问题了?”
池玉美说:“我带来的可都是地北市的水利专家。我们在槐树林和龟蒙山两村交界处,也就是蒙氏四兄弟的水稻旁边发现地下水源的奇异迹象。”
“迹象?有多大把握?”王金山问。
池玉美:“地下矿泉水的把握有六成,既然发现奇异迹象,即使没有矿泉水,也可能找到其他宝藏。”
王金山激动地说:“大槐镇的村民要的是吃的水水源!什么宝藏想也不敢想。如果打不出吃的水,就难以和父老乡亲们交代。”
池玉美:“你别激动。即使槐树林打不出矿泉水,也不是问题,我们可以从卧虎岛把矿泉水引到大槐镇。”
王金山禁不住好笑,说:“天方夜谭吧。从卧虎岛到最近的龟蒙山村需要多少管道,再到沂马山、落凤坡、金槐湾。对于一个刚刚脱贫的大槐镇农民来说,哪来的钱去投资建设?”
池玉美立即反驳:“建夫子庙小学让你个人投资了?”
王金山说:“没有!我们学校收入的那百万还在镇账户上没动。”
“所以,钱的是不是事,你王金山谁啊?在地北市哪朵校花不为你开。只要为了你,搞一个同学聚会,什么资金都来了!”池玉美思索片刻说,“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槐树林勘探点能不能打出水?”
“进来说!”王金山起身要去开门,“对不起,怠慢大美女了!”
“不了!这寂寥的晚上,一男一女关在一个屋子里,还不知有什么风言风语?”池玉美说着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卡片,用纤纤小手捏住卡片的一角,用赞美的口气说:“这卡片,是一个暗恋你的姑娘做的。”
“是谁?在这偏远的地方谁会喜欢我呢?”王金山隔着窗户说,“既然不愿进来,把你手里的课本递过来。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你这是赶我啊!”池玉美将卡片放进课本里,像是还塞进去一张纸条,也不敢再看王金山,就告辞了。
“场南草垛,不见不散!”王金山将纸条放进衣兜,把手里的蘸笔插在红色墨水瓶里,他怕她会出事,跟踪着她去了一个场地。
王金山看那卡片上画着两个麦穰垛子,垛子之间一对青年男女,男的戴着眼镜,女的是一位扎着马尾辫的瘦美人。这张卡片好像示意约会的地点,王金山苦笑了一下将纸条放进衣兜,照卡片上的地方走去。
嗮谷场地,一个个麦穰垛子像高高的“金字塔”,像守望庄稼的汉子,站立成一个个村碑,读着庄户人的欢笑与忧愁。王金山记得爷爷和父亲都讲过,他们年轻来大槐镇的时候,那时也有好多的草垛,虽然比现在的小多了,但也像世外桃源,爷爷和奶奶,后来爸爸和妈妈,都像田鼠一样,从一个草垛钻到另一个草垛。
现在,王金山跟另一个姑娘也来到麦穰垛子,他有些徘徊。一只警觉的狐狸和一只傻乎乎的兔子从他的身边经过,从一个垛子蹿到另一个垛子里,故意引逗嬉戏。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王金山跟在姑娘的后面钻进了垛子之间,她刚好站在他的面前。他彷佛看见她凝视他的那一双眼睛,不留一丝混浊;瞳孔清澈透明,周围是黑色的天幕,彷佛正在拉开,对世界和人生充满好奇和渴望。
“金山,你终于来了!”白玉洁站在他的前面,那眼睛里的泪光诉说她想念的苦。
王金山:“我接过你的卡片和纸条就来了。什么事要到这里来,学校不能说?”
白玉洁:“学校?会有很多人,大都是过来人,说话那个厉害!”
王金山:“我们回去吧。她们也不能吃了你!”
“她们说你能吃了我!”白玉洁的眼睛火火的看着王金山。
王金山侧过身问:“那你怎样想?”
“我想死!”白玉洁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把王金山吓坏了。
王金山着急地问:“好端端的,说什么疯话?谁敢欺负你了?”
白玉洁拢了拢额头的秀发,小声说:“上午,马家来找姥姥了,商量我和马家定亲的事。”
“你打算和马奔驰定亲?”王金山不相信白玉洁这么快要嫁给独眼龙。
“怎么会是他呢?”白玉洁说,“你觉得我只配他吗?”
王金山:“那是谁?告诉我。”
白玉洁:“马副书记。”
王金山:“这么快?”
“马家来人说,新事新办,用不着植树了。姥姥也答应了人家,就等我一句话。您是我在天南最好的朋友,同学,我等你一句话。”
王金山:“现在提倡婚姻、恋爱自由。人家上门提亲了,还犹豫什么?”
白玉洁:“他是一位事业心极重不顾家的男人。他每个月的工资很少交给家属,不到月头没了!”
王金山想了想近几年和他的接触,说:“他是一个作风很正派的干部啊!”
“没有这个意思。他的工资不是救助了学困生,就是支援了教育。”白玉洁皱了皱眉说,“这个可以理解,我们党有好多这样的干部。难以理解的是,他的妻子臧天英跟着他没有享受一天干部家属的照顾,反而因为他要吃苦在先,享受在后。记得那一年冬天修建御龙湖,没在湖底的水龙头像是被什么塞住了,抽不出水来。马奔腾指挥臧天英下去。当时臧天英正逢女人的经期,万万不能下水的。结果马奔腾硬逼着她带着两位姑娘跳下冰冷的湖水,硬是把水龙头里的杂草蛤蟆清理出来。臧天英最害怕蛤蟆,先上了岸,被马奔腾狠批了一顿。不管从哪一方面讲,他是一位好干部,但他作为丈夫和父亲远远不够。”
第0123章池玉美找到地下水(2)()
“关于姨和马副书记离婚的事,我也听父亲讲过。”王金山说:“为了这件事,我姨臧天英和姨夫马奔腾还闹了一场,我姨向组织提出了离婚的请求。这案子牵扯到抗战英雄的儿子,没有谁愿意接。当时的满天星念他和马跃国兄弟一场,亲自去沂马山找马奔腾相劝,手里的权利是人民给的,离不离婚要让人民说话,只要占半数的人民群众在你们的离婚协议上签字,马上办理。臧天英跑遍了御龙河、大槐镇凡是马家战斗和工作过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愿意在他和臧天英的离婚协议签字。最后,还是马奔腾答应了。”
“臧天英,可怜的女人,她和丈夫离婚后一个人带着天云。他还是忙于工作,天云问母亲为什么父亲给困难的学生捐款,却从不问及女儿。臧天英告诉女儿爹死了!是的,马奔腾是英雄的后代,也是建设龙马县的功臣。你想告诉我,就为了这些,值得托付终生吗?我要你说心里话。”白玉洁含情脉脉地望着王金山。
王金山理解当初马奔腾和臧天英离婚,却无法想象姨夫怎么接受一个小他二十多岁的少妇,况且还是晚辈喜欢的女人,所以王金山很郑重地说:“我不愿你和他走在一起。”
白玉洁:“可姥姥非要把我嫁给马副书记,现在正准备给我们订婚呢。再没有人劝,就成事实了。”此时的白玉洁多么渴望这个时候王金山去槐泉观劝一劝姥姥。
王金山:“让我陪你回去?劝白奶奶放弃马副书记?我不能去!”
白玉洁:“我让你帮帮我,别嫁给马副书记,又不是说就嫁给你。怕什么。”
王金山:“现在新文化倡导婚姻自由,反对父母包办。你不答应,谁能捆你嫁啊?”
白玉洁:“你又不是不知道藏白两家的族规和姥姥的厉害?你是害怕了?”
王金山:“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白玉洁:“你去姥姥家就说你娶我,搅个局再回来吗?”
王金山瞻前顾后、权衡利弊,最后经不起白玉洁的眼泪,第二天一大早,趁着孩子还没来上课,就骑马去了槐泉观。
观里两个漂亮颇有气质的女观一见王金山单枪匹马过来都围了过去,白如雪挥手让女观退下,然后笑眯眯地说道:“是不是白玉洁请你了?快坐下喝一杯水。”
“白玉洁让我过来说,她绝对不答应马家的婚事。”王金山很镇静地说。
白如雪急着问:“她在哪里?快告诉我。家里急需要仪式,她藏哪了?”
“正是白玉洁不答应马副书记,才有意躲开的。她们不合适!”
白如雪让两女观准备了一桌子菜,见王金山生气要走就一把将他按下,给王金山倒了一杯,说:“白玉洁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外孙,但我待她的母亲和亲女儿一样。女儿是我抱养的,白玉洁就像亲生的。”白如雪说到这里突然问道:“金山,玉洁是不是找你去了?”
“没有啊!”王金山很镇静地说。
白如雪:“没有更好!如果你见过让她马上回来!”
王金山:“她先前的男人还没有处理好,现在怎么又逼她和马副书记呢?”
“这关你什么事?王金山!”白如雪几乎是喊:“你忘了你先后来到卧虎镇、大槐镇,马副书记帮过你多少忙?现在,你建议蒙飞虎在槐树林以北、龟蒙山村以南开发矿泉水源,没有马副书记政策和资金的支持,靠你行吗?如果,亲事一成,说不定马副书记会拿一批资金作为聘礼。还不是你说收益最大?”
王金山:“所以你拿政治基础和资金来交换白玉洁的爱情,交换她一生的幸福。”
“金山,摆在你的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劝白玉洁回来定亲,以后,你们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找马副书记,都会迎刃而解,要办的事情也会节节胜利。不仅当教师需要他,开试验田更需要他的支持。另一条路,你执迷不悟地和白玉洁好下去,不仅你爹娘不同意,我不会同意,马家也不可能放过你。你的仕途将一路坎坷,一路泥泞,教育、种田的路上都将失去盟友。我知道你舍不得放弃白玉洁,是她不配你,她不过一个教师,还带着一个女儿。”
“我只想告诉您一句:如果您想让白玉洁平安地回家,就放弃了马副书记。否则,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驾!”王金山策马扬鞭离开了槐泉观。
夜晚的月亮又大,又红,又圆,那美丽的影子投在被晚风吹皱的河面上,撒下一大片闪亮的的细鳞片;岸边,一抹一抹的月光,像银色的台布一样摊在堤坝上;附近的田野,也渐渐地淹没在月色朦胧里了。
王金山看着皎洁的月色,听着夜宿的鸟儿和草丛里、庄稼地里的蟋蟀们的歌声和琴声,想象着和白玉洁在一起的日子,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突然听到身旁的柳树下跑过来一个人,王金山还没搞明白,一双眼睛已被滑滑嫩嫩的双手蒙住了双眼。
“你谁?”王金山喊道。
那个人不语,蒙眼睛的手有些慌张。
“你到底是谁?”王金山从那手的感觉已经揣测到是一个女人了,接着从后背来自对方的温热的弹力的上身,他猛一转身松开了他的双手,喊道:“白玉洁,你姥姥到处找你,你还敢到这儿来?”
“再回那边去吧—”白玉洁在前面带路。
王金山跟白玉洁来到了晒谷场最后边的一片垛子里。这片垛子多是用麦穰、大豆秸和瓜秧堆积而成的,远望像雨后的蘑菇,在月光的笼罩下银光熠熠;走到近前,却又像戴着斗笠的老人,蹲在场里聆听庄稼地里和菜园里昆虫的呢喃。
“金山,姥姥怎么说?”白玉洁甜美的声音里夹杂着哀求的诚意,让心慌意乱的王金山于心不忍。
王金山怕伤了白玉洁的心,就编了个慌,“我把反对的理由说了,老人家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
“金山,咱俩的关系你应该知道。你不会骗我吧。”
王金山就故作冤枉地喊:“你是我的姐姐,我为什么要骗你啊!”
“你除了我的弟弟以外,还应该是我的朋友。”
“好啊!”王金山想弟弟加朋友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就痛快地答应了。
“我要你当我一辈子的弟弟——和辈子的朋友。”她有些紧张。
王金山:“我有些紧张,我说”
“我愿意我喜欢你天天紧张”白玉洁就站在王金山的前面,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不过,你没做亏心事,紧张什么?”
“你的姥姥,还是决定你嫁给马奔腾。”王金山说。
“那还不如天云她爸!”白玉洁缓了一口气,说道:“以前那位虽然吃喝嫖赌,甚至变着法子折磨我,打我,但每一个星期,还能见到他。而马奔腾就是一个不回家的男人,那种独守空房的日子,寂寞的长夜比挨折磨的夜晚还要长。”
王金山沉默了,因为他从一些同学那里了解到:她的前夫是一位要车有车、要房子有房子的高干,在地北市有要职。但一直没有听说,前夫吃喝嫖赌、打她、折磨她的事情,所以,今天晚上,他想了解这些事情,他要帮她脱离苦海。
“他吃喝嫖赌是怎么回事?”王金山问道。
“吃喝对普通百姓而言,经济条件好一些可以吃得好一点、喝得好一点,只要不铺张浪费,应该说没什么不妥。然而,对前夫这样的干部而言,吃喝里面有政治,吃喝里面有关系,有作风,有形象,哪些饭不该吃,哪些酒不该喝,我劝过他多少次,可是人家不听,高级会所藏身,躲进小楼成一统,在推杯换盏和靡靡之音中慢慢丧失人格、尊严和干部形象。”
王金山:“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们不该吃的饭吃了,不该拿的东西拿了,不该干的事情干了,都认为是芝麻粒儿大的小事情。“温水煮青蛙”,思想防线的缺口往往就从一顿饭、一杯酒打开,也许不久就会像急流的洪水一样奔腾而下,一泻千里。”
“他经常整夜不回家,我才意识到他外面有了女人。开始是陪着领导和商人泡美人,后来就和办公室、下属一些年轻姑娘、媳妇搞上不雅的关系。再后来,又恋上赌博。不管是嫖还是赌,开始在地北市,后来坐着飞机,那里的妞漂亮就飞那里,那里的赌场大就飞那里。一发而不可收拾,在错误道路上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