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荣夫贵-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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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走几步,就有小丫头上来道:“薇姐姐,冯妈妈让你去一趟庖屋。”
这话落地,白薇的心又像是水井打水的桶子,悬晃晃的,就一根理智硬撑着不坠。不过好歹自己也是二等丫头,在这些末等丫头前失仪成什么样子,于是肃着脸,沉声回道:“知道了。”
那小丫头应了一声,说:“院子里的君子兰落了花,奴婢还要去洒扫,便不妨着薇姐姐了。”
说罢,对着白薇行礼,拐进小廊道里不见了。
白薇方才那张脸此刻便是霎地垮下来了。。。。。。冯妈妈是跟着夫人一起进来的,是在祝家那样的大门户待过的老妈子,其手腕不言而喻。而她又是大小姐的奶母妈妈,从小看着大小姐长大的,可是比谁都关心大小姐。
今日大小姐一言不发地带着自个儿去找了林姨娘,照着冯妈妈的眼力劲儿,自然是瞧得出其中有什么猫腻,大小姐可以当那个锯嘴的葫芦,自己可不能。。。。。。
白薇心里思绪一串缠着一串,蓦地叹了一口气。。。。。。眼下瞒是瞒不住了,只期待着冯妈妈能够给自己一条生路。这么想着,白薇便磨磨蹭蹭地就往庖屋走去。
眼前视线渐渐便窄,周遭事物变得繁冗了起来,抬眼一瞧,竟然恍恍惚惚间就到了庖屋,可是来的真快!
敛尽斑杂的心情,白薇持一贯神色走到冯妈妈面前,行礼道:“冯妈妈。”
冯妈妈正吩咐着那些伙计忙着沈荣锦要吃的清粥小菜,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白薇,随后对着身旁的深色麻衣的丫鬟叮嘱了会,才踅身对白薇道:“这里嘲哳,且出去说。”
白薇应了声‘是’,又垂脸地跟着冯妈妈出了庖屋,来到了劈柴的院子,因为晚上要用热水,现下还有庖厨正要用火,所以柴禾是断然不能落下的。
白薇听到劈柴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仿佛劈在自己的身上。
冯妈妈站定后,回头看到白薇的脸上的神情,似是很满意,这本来也是她刻意为之,这些下人,不变着法地震慑唬弄一下,她们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嘴也是撬不出什么来的。。。。。。“今日大小姐和你去林姨娘那儿可是干了什么。”
。。。。。。
冯妈妈下去做清粥小菜,已经过去了好半会儿,沈荣锦换好了衣裳,坐在扶手椅上,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惜宣看到沈荣锦这么饿法子,便提议道:“小姐想喝点茶吃些水果填填胃?”
沈荣锦斜签在椅子上,手肘支着大半个身子,颇有些有气无力地道:“饭都没吃,吃什么其它的,况吃这些生冷的下肚,紧着会凉了肚子泻泄。”
惜宣有些震惊地看着沈荣锦,心中不由得咂舌,大小姐这语气听着倒像是冯妈妈,她何时会了这些言子儿?
沈荣锦将脸对向窗棂外,院子里的紫薇是全落光了,只有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不知所措地林立着,廊上渐渐被下人上了灯,烛火在灯罩子里跳跃着,挣脱着,晕黄的光浅覆在枝干上,一半明亮,一半惨淡。
沈荣锦突然想起一首词来,开口无外乎写的佳节盛况,车马喧阗间的鼓瑟吹笙,当真是奢美无比,然后最后一句却寥寥一笔,所谓灯火阑珊处。
阑珊处。。。。。。沈荣锦抬眼看向被烛火映透的天,终于明白,词里的玉也好,凤也好,那些闹蛾儿雪柳也好,种种丽字佳人都是聊以助意,只为最后抒情自已,如那后。庭花,如那吴钩看了。
很多事情你明白又何妨,众者总是蒙在鼓里地尽性,只道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你与其焦心烦怨,倒不如与世推移,来个难得糊涂,过得是自在舒心。。。。。。
这么想着有了好一会儿,冯妈妈才端了清粥小菜进来。
因为才捞出锅的缘故,青瓷白玉碗里的清粥颗粒饱满,一搅便翻涌出浓浓的暖雾,扑在面上,浑身毛孔似被悉数撑开。
沈荣锦虎咽了几口,觉得胃子稍微和暖,才渐慢了动作,掺了些小菜混着下肚吃。
食不言的屋子只有行箸摩擦着风的单调声,一屋子的奴仆垂脸拿手的侍立着,沉默了好半晌,等沈荣锦落了著,吃了茶漱口净手,拿巾栉一抹,冯妈妈才开口问道:“小姐今日去林姨娘做了什么?”
冯妈妈方才已经问过白薇,只是那个也是一知半解,不甚清楚,自己还拿着小茱来吓她,也只是抖出了白薇和林姨娘之间有过瓜葛,其余小姐今日去找林姨娘到底做什么,是一概不知。。。。。。
思及想来,冯妈妈觉得还是和莫姨娘,和顾玄琪的事情有关,只是不知道小姐到底要做什么,竟然还找去了林姨娘。
沈荣锦捋着袖口上的珍珠钮扣,说道:“也没什么事。。。。。。”
冯妈妈听到沈荣锦这话,心就凉了半截。生辰的事也好,苏翟的事也好。。。。。自己问什么,小姐统统都是敷衍着不开口,她头几次便当小姐不想说,也宽慰包容着不去提这些事,只是这些事,到了后面,哪个不是大事,哪个不让她看着惊心动魄的。
况且如今这个本来就事关到小姐名声,万一行差走错的,出了纰漏,这让她如何用自己这张老脸去面对逝去的夫人?
冯妈妈欲语不语,沈荣锦自然是看见了的,她拉着冯妈妈坐在了身侧,轻声细语道:“妈妈,我知道你担心个什么,但你瞧我前几次都这么走过来了,这一次也必定顺风顺水地过来。”
冯妈妈叹了一口气,语气不免有些自嘲,“你是小姐,妈妈就是个做奴才的,哪能去要求小姐做什么。只是希盼着小姐别什么事都自个儿憋在肚子里,夫人从前也是。。。。。。”
冯妈妈惊觉说过了,赶忙闭住了嘴。
只是话匣子打开了,不吐了完全,岂有关掉的理儿?
沈荣锦连忙问道:“娘亲,娘亲怎么了?”她想起林姨娘的欲言又止,心里胡乱地猜测,却终是没个成形的。
冯妈妈犹豫地看着沈荣锦,咬紧的牙关还是松了,“小姐也知道,夫人是小姐小时逝去了,大家都道夫人是患了病,所以才撒手人寰的,其实是因为怀小姐时,落了怀根,生产的时候又出了大血,后面也没调养得好,所以身子才渐渐不行去的。”
沈荣锦抓着冯妈妈的手蓦地一紧,冯妈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才忙忙道:“这并不关大小姐的事,可恨的是那莫姨娘。”
沈荣锦皱着眉头问:“这关莫姨娘什么事?”
冯妈妈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夫人怀着小姐,自然是不能和老爷行房事的,正巧着那年丰收,老爷要北上置办茶叶的事,也不知怎么的,回来就带了个莫姨娘,夫人是因为这样的事气到了身子,损了心脉。”
沈荣锦闻言不免有些苦涩,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娘亲,这让她如何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想起父亲生辰上总是空空的坐席。。。。。。怪不得祝老太太会不愿来,换作是自己,也怕是觉得父亲对不住娘亲罢。
沈荣锦想起之前冯妈妈说的那句话了,终究是理解归理解,原谅归原谅
冯妈妈看到沈荣锦矛盾的样子,最终还是把那句话给咽了下去,现下小姐已经够烦的了,何苦再拿自己的猜测去给小姐增添无妄的烦恼。
于是,冯妈妈强转了话头,说道:“小姐,现下晚了,早些休息罢,什么事明日再说。”
沈荣锦抿着唇看到冯妈妈难言之色,最终是泄了气:“也罢,妈妈你让她们打些热水进来伺候我洗漱,我也是有些倦了。”
第五十三章成家()
其实昨天冯妈妈有件事忘说了。
便是沈荣锦前脚才离了町榭阁,后脚就有莫姨娘派人来送了几碟吃食来。
一碟柳叶糖,一碟翠玉豆糕,干巴巴的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沈荣锦坐在螺钿铜镜前,正从织锦多格梳妆盒拿出一对米粒大小的南湖珠子。
听到冯妈妈这么说,一旁的惜宣不免有些冷笑道:“莫姨娘倒不敢送什么金银物什来了。”
“小姐上次明着给她扇了一巴掌,莫姨娘她这是怕了。”冯妈妈面上挂着笑,语气却有些不好听,“这莫姨娘也太抬举她自个儿了,什么东西也都敢往町榭阁送,大小姐的东西哪样不是最好的?就是积的灰也比莫姨娘房里养的花要金贵。”
沈荣锦倒不在意这些,只是问道:“那送的丫鬟可还说了些什么。”
冯妈妈不屑地道:“一个小小的丫鬟哪能说什么,没个一两句客套话就被奴婢打发了,就是眼睛不老实,估摸着是瞧小姐不在,所以好奇。”
沈荣锦捋了捋手里耳坠子上的流苏,看见它在日光下闪着光,有些好看,想起这是她前年生辰时,父亲去益州的时候买来送给她的。然而沈荣妍却在自己面前说这坠子这样的不好,那样的差,以至于到了后面自己即便喜欢,也都不喜欢了。。。。。。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父亲看见自己这样对待他费尽心力送给自己的贺礼,心里该是有多么的伤心。。。。。。“莫姨娘是好奇谁给我送的信。。。。。。”
冯妈妈笑着说:“奴婢也想到了,所以只是送那丫鬟送到了门口,然后用小姐昨天的话,又和惜宣演了次双簧,那小丫鬟天真得紧,还自以为听到了墙角,喜滋滋地就回去复命了。”
冯妈妈办事向来仔细着,沈荣锦是不担心的,只是没想到自己收信没多久,莫姨娘那边就来了风声,这府里莫姨娘的眼线怕是比沈荣锦想象得要多。
只不过这事急不得,沈荣锦略略一想,便抬手将那南湖珠子的耳坠戴在了耳上,晶莹剔透的衬得沈荣锦肤色莹白如雪。
。。。。。。
日子进秋,马上也快到年下了。
各府邸里为着年货都忙得脚不沾地,手不得闲的。
相对于大家的热闹喜庆,顾府却是愁云惨淡,顾家的祖母因为之前顾玄琪往家里养扬州瘦马的事而气得晕倒,虽说现下醒了,但身子骨却没之前利索了,走起路来也是一跛一跛的,总要靠着鸠杖,走没几步路就喊着腰疼,腿疼,所以大半的时间便都躺在床上。
顾老爷因此惩治了顾玄琪,但惩治也不外乎是走了个体面,到底不能让顾家祖母好起来,所以顾家因着顾家祖母的事,置办年货都是无精打采的。
但反观顾玄琪没有丝毫愧怍,得闲时分不是去勾栏教坊,便是和人走马斗鹰。
顾家祖母听到这些,更是气得不行,指着顾玄琪半天没说个你字,但毕竟是重孙,从小自己养在膝下地宠着疼着,说了一两句严厉的话就无奈地打发了顾玄琪下去,然后自个儿在屋子里生闷气。
顾家祖母身边有个年长妈妈,姓万,伺候顾家祖母没说半载也是有那么二三十年了,所以府里的人都很敬重她。
万妈妈见到老安人心里不好受,上前便劝慰道:“老安人莫气,这二少爷是还没长定性,所以才这么顽皮。”
顾家祖母哼了一声,“他还小?琪哥儿明年就要行元服礼了。。。。。。也就你还替着他说话,府上哪个不说他混不讲理。”
说是这样说,但顾家祖母的面上已经缓和了不少。
万妈妈继续宽慰道:“那是二少爷随性儿,做大事者哪能拘这些小节不是?”
顾家祖母听到这话,不由得又怒起来,“做大事。。。。。。琪哥儿今年的院试还没过,人家和他一同入学的那个谁,今年秋闱听说都过了,虽说不是解元,亚元也是好的,至少也是个举人了。哪像琪哥儿,考了这么几次,还是个儒生!”
说到后面都开始咳了起来。
万妈妈见顾家祖母气得不行,连忙抚拍着背,说道:“莫气,莫气,防不得会气坏了身子。老安人方才也说了,二少爷如今都快元服了,这家中却还是没个把持的,到底是差了点。”
顾家祖母从咳嗽中缓过气儿,喝了口茶润了润涩得发紧的喉咙。才道:“你的意思是让琪哥儿成家?”
万妈妈点点头,“是的,老安人你想,这古有言,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这家都没成,如何能立业?安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顾家祖母砸吧砸吧,浑浊的目光看向门外的,思绪渐渐飞到她嫁进顾府的时候,老祖宗那时还是县丞手下的一个杂役,每日咸菜稀饭的,虽过的清苦,但自在快活,昱哥儿从小也懂事得很,还那么小的个儿,就帮着自己提水,砍柴。
后来昱哥儿渐渐大了,修了学业,想让自己和老祖宗后半辈子过得好点。而昱哥儿也算争气,过了院试,又过乡试,做了个举人,被分到山东那边当县丞,不过好景不长,因为山东闹荒,灾民暴乱,昱哥儿死在了那些暴民的手中,这也气得老祖宗也一同去了。
自己当时恨不得随之去了,可自己不能投缳,不能撇下还年幼的莳哥儿随着老祖宗去了,只好尽心力拉扯莳哥儿长大,教导什么都严苛得很,莳哥儿孝顺,请了人把官职换在了幽州这里,以好养自己送终。
自己也算是欣慰,因害怕莳哥儿也像昱哥儿那样,早早去了,所以从小就疏离着莳哥儿,自己心里因此愧怍得不行,所以就更加疼爱琪哥儿。
但其实疼爱的原因不止如此,更是因为琪哥儿眉目像极了那个早去的昱哥儿,这让自己如何不捧在手心里将养着。。。。。
顾家祖母思绪像烙煎饼一样,翻了一面又一面,最后才开口道:“你说的也是这个理儿,是该给琪哥儿找个良家子清清后院了,省得琪哥儿又带些晦气的东西进府。”
万妈妈自然知道顾家祖母说的晦气东西是什么,“老安人说得没错,这后院有了个女人,那便是不一样了,二少爷的衣食住行也都有了托顾不是。”
顾家祖母越听越在理,索性快刀斩乱麻地吩咐道:“那便这样,你下去瞅瞅哪些好人家的娘子还未说亲,都一一列个名册,我好看看。”
万妈妈笑着应了声是,然后说道:“奴婢听说,这多捏腿有助于活络经血,奴婢给老安人捏捏腿罢。”
顾家祖母含笑着点头,“你总是体贴,我若是离了你,也不知道我一个糟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