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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深宫误-第35章

小说: 深宫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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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瑗忙道:“他若是真的喜欢你,即便你不好看,他也还是会喜欢你的。”

    云珊自嘲地笑笑:“也罢,无论我怎么想,我也还是陛下的妃子,这一切本就无可挽回,是天神给我安排的命运。”

    苏瑗听了十分难过,反倒是云珊来安慰她:“没有关系。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在天京远远地想着他,他也在突厥远远地想着我,我们各有各的日子要过,可是心却是紧紧连在一起的。”

    同云珊比起来,自己可真是个自私的姑娘。苏瑗心中甚是羞愧,她喜欢裴钊,就恨不得天天见到他,时时刻刻都晓得他在哪里,他在做甚么。倘若要她和裴钊离得远远的,她定然是做不到的。

    从前她本以为,自己乐意看到裴钊能找到心上人,圆圆满满地度过一生已经很难得,可今日她才晓得,原来还有一种情愫,是像云珊这样,即便隔着天涯海角也如同近在咫尺,只要相互晓得那个人过得好,就已经心满意足。

    苏瑗诚心诚意道:“云珊,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姑娘之一。”

    云珊笑着把点心盘子推到她面前,过了许久,突然道:“阿瑗,其实陛下之前来我宫里,只是命我教他吹几支小曲,其余的,甚么都没有。”

    她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苏瑗心中“咯噔”一声,有些惊慌失措:“你,你晓得我。。。。。。”

    云珊抿了抿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阿瑗,你们中原有一句话叫做,‘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瑗心中“砰砰”直跳,过了好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问:“你会觉得,我这样很。。。。。。”

    云珊大致猜到她要说些甚么,因此很快抢道:“不会的,阿瑗,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

    错的大约是天上司命的神仙,他老人家要么就是打了个盹儿,要么就是多吃了几盏酒,稀里糊涂地给自己和云珊写下了这样荒唐的命数。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她喜欢上了裴钊,那可真就是无法饶恕的大错。

    想到这里,苏瑗十分沮丧,她一路垂头丧气地回了长乐宫。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头传来裴铭委委屈屈的声音:“皇兄,阿铭刚才没有背错啊。”

    宫人们为她拉开了帘子,裴钊正一脸严肃地坐在里头,手边放着厚厚一本治国论,裴铭咬着胖胖的手指,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他,见到苏瑗本来想扑上来,正对上裴钊的眼神,只好硬生生停住脚步,委委屈屈地看着苏瑗:“母后,你怎么才来呀?!”

    苏瑗看他那副表情,分明是在期盼着自己问一句“阿铭你在做甚么”。因此很配合地看向裴钊,开口道:“这是在做甚么?”

    裴钊微微一笑,道:“没甚么,前几日阿铭跟我要了本书去看,今日我不甚忙,便来帮他指点几句。”

    裴铭闻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最最崇敬的皇兄,这本书难道不是他让童爷爷亲自送过来的么?!

    苏瑗倒是有些惊喜,笑眯眯地看向裴铭:“阿铭还晓得自己找书来看啊,唔,不错不错,你学得怎么样啦?”

    裴铭终于有了告状的机会:“阿铭已经全部背下来了,可是刚才背给皇兄听,他说我错了!”

    裴钊淡淡道:“你既知此书名叫治国论,就应该明白,这里头教的,全是治国理政的道理,这些道理,你光靠背,是背不出来的。”

    见裴铭仍旧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裴钊便道:“就好比方才,我问的是,‘民心乃固国之本,然,民心从何处得?’,这个问题,你就答得很不好。”

肆拾柒() 
裴铭很不服气:“这句话的下面不就是答案么?‘轻徭役。减赋税,开恩科’。。。。。。阿铭背的并没有错啊。”

    “轻徭役减赋税固然很好,可早在三十年前,惠宗皇帝便已经将赋税减了两成,朕刚一登基,又减了两成,实在是不用再减。”裴钊慢悠悠道:“这后头的话想必你也背得出来,可你仔细想一想,大曌如今已是众夷归化,国泰民安的情景,这些东西放到当下显然是无用的。所谓治国,先祖的教诲固然重要,可也要根据眼下的情形择优而用。”

    裴铭有些懂了:“嗯,这后头还说若是要开凿运河一定要缓缓图之,才不会劳民伤财民心涣散,咱们大曌现在就有一条运河,所以皇兄就可以多多地放些人才进去,只要把运河挖得更大更宽,是不是?”

    裴钊道:“你说得很对,现在你再告诉我,民心从何处得?”

    裴铭纠结地咬着手指,说不出话来,裴钊淡淡一笑,道:“大曌如今国库充实,重金之下必有腐败,只要有一个贪官污吏,百戏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因此,眼下的民心,因从整治贪官污吏处得。”

    见裴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裴钊终于肯放过他了:“无妨,你如今年纪不大,今后多历练些,自然就懂了。”

    大哥,您终于想起了阿铭“年纪不大”了?他哪里是年纪不大,他还不到四岁好吧?!苏瑗无比怜惜地揉了揉裴铭如释重负的脸,笑眯眯问:“你怎么过来了?”

    裴铭道:“阿铭以后要做一个像皇兄一样响当当的男子汉,童爷爷说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气概,所以我准备把母后送的娃娃还给您,没想到一过来就见到皇兄,更没想到。。。。。。”

    更没想到他张口就要考人是吧?苏瑗很是理解裴铭的感受,小时候她和哥哥们一起念书,因是唯一的女孩子,十分惹眼。先生们总爱考她各种各样的问题,简直让人心惊胆战,更何况,今日阿铭的先生,还是裴钊!

    故而,她同情地摸了摸裴铭的脑袋:“你受苦了。”

    裴铭眨巴眨巴眼睛,吩咐宫人:“把东西拿上来。”

    托盘上摆着个和苏瑗一模一样的娃娃,正是当日叶景之送她的大阿福,裴钊本以为这是苏瑗不晓得在哪里弄到的玩意儿,因见那娃娃的眉目神态都和她极其相似,便笑着拿在手中端详,问:“这是哪个宫人做的,明日教他过来领赏。”

    苏瑗道:“宫里的人才没有这个手艺呢,这可是叶先生亲手做的!”

    裴钊闻言将大阿福放下,神色微冷,淡淡道:“果真好手艺。”

    端娘本静静候在一旁,见到裴钊脸色,连忙笑着将大阿福拿起,问苏瑗:“娘娘有个宝贝得不得了的匣子,里头装着个布老虎的那个,奴婢看这个大阿福做得甚是精致,不如也一起放进匣子里罢?”

    苏瑗忙道:“不用,你帮我收着吧,什么时候我想玩了你就拿给我,别动我那个匣子。”

    裴钊心中一动,不由得笑了笑:“你那个老虎,是生辰那日的么?”

    苏瑗没想到裴钊竟然还记得这桩事情,只好点点头,又连忙道:“我。。。。。。我觉得那个老虎很可爱,所以才留着看看。”

    好在裴钊没有再问下去,不然她可不晓得要怎么说了!苏瑗舒了口气,又听裴钊道:“有一件事情,我要同你商量一下。”

    她问:“甚么事?”

    裴钊道:“仙居殿的吴氏,童和说她十分稳妥能干,依我看,倒不如给她晋了品级,把后宫事务交给她来管,你也乐得轻松,如何?”

    苏瑗心中欢呼一声,乐滋滋地点头:“我觉得很好!”

    想到今后那些厚厚的账本,那些纷乱的人情关系自己通通都不用管了,苏瑗简直要喜极而泣,可这份喜她还是要收敛些,不如若是教吴月华晓得自己这样迫不及待地把一个烫手山芋扔给她,肯定会很不开心。因此她轻咳了一声,摆出最为端庄的神态,道:

    “你也晓得,我这个人是很不靠谱的,虽然说掌管六宫的大权我很想要,可是我能力实在有限,只好忍痛割爱。吴婕妤那么聪明,由她来掌管六宫事宜,想来是甚为妥当的。”

    裴钊轻笑一声,戏谑地看着她:“忍痛割爱?既然你喜欢,那我就。。。。。。”

    “我才不喜欢呢!”她急忙岔开话题:“吴婕妤这次受了好大的委屈,你想好给她晋甚么品阶了么?”

    裴钊问:“你觉得呢?”

    她想了想,吴月华进宫才一年,倘若一下子封为妃肯定是不妥的,只好在合适的品阶里挑了个最大的:“依我看,昭仪就很好。”

    裴钊点点头,童和便要立刻吩咐人去掖庭下旨,却被他叫住:“且慢,你再传一道旨,将景春殿的容美人晋升为婕妤。”

    童和眼皮动了动,低眉顺眼道:“老奴遵旨。”

    仅有的三名妃子中,其他两个人都晋了品阶,只有孙妙仪一个人未能得到赏赐。这要是在以前,她大约会跟裴钊提一句,将三个人一起晋封,再不济,大约也会送些东西给她,教她不要太难过。可是现在,她却根本没有那个心思。

    从什么时候起,她们之间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呢?

    裴钊见苏瑗脸色,已然知晓她在苦恼些甚么,便设法要将她的心思从这上头挪开,含笑道:“那个很会讲故事的宫娥在么?刚好阿铭也在,不如让她过来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听?”

    裴铭一听不用继续念书,而是有故事可以听,当即欢呼一声,苏瑗便点了点头。

    去叫人的是殿内当值的小黄门,阿月自上一回被裴铭打了岔后一直再没有被传召过,接到消息自然十分欢喜,又听闻说“陛下亦在长乐宫”,更是喜不自胜。

    因宫规所限,普通宫娥只能穿着一模一样的浅绿色衣裳,连头发上的首饰也只不过是一两支簪子,阿月不由得有些失望,无意中瞥见镜中的娇美面容,不由得生出些希冀。

    倘若有幸得到陛下青睐,她哪里还用和别人穿一样的衣裳,戴这么素净的簪子!

    那小黄门本在外头等的十分不耐烦,待到接了阿月一把碎银子后立刻笑逐颜开,一面引着路一面道:“不愧是阿月姑娘,出手忒大方了些,我若是像你这样,有一颗玲珑心,一副伶俐的口齿,那可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阿月道:“公公说笑了,不过是奴婢命好,能得太后青睐。”

    那小黄门道:“可不是,我今日在殿里当值,陛下一说要你过去讲故事,太后娘娘和十三殿下立刻就答应了,可见阿月姑娘的福气有多么大!”

    阿月惊喜道:“是陛下先提的我么?”

    那小黄门点了点头,阿月心中狂喜,多日的抑郁登时一扫而空,眼看着长乐宫的宫门已经近在眼前,她连忙理了理鬓发,对那小黄门深深行了个谢礼:“多谢公公!”

    多日不见阿月,苏瑗差点儿都忘了她的模样,裴铭倒是先开口道:“唔,上一回你说你有个好故事要讲,不过那时候母后和皇兄正在看本皇子抛飞丸,那个故事你还记得么?”

    阿月忙道:“那是奴婢要献给陛下,太后和殿下的故事,日日记在心里,不敢忘记一丁点儿。”

    她一面说,一面悄悄抬眼打量裴钊神色,见他面容平静,根本不曾看自己一眼,心中有些失望。裴铭在旁连声催促,她只得卯足了精神,缓缓开口:“话说十月初三这一日,泸州城里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大事,有一个不知姓名的男子死在客栈里,浑身是伤,十分凄惨。。。。。。”

    阿月今日所讲的这个故事苏瑗并不是很喜欢,听着听着就失了兴致,不由得看着裴钊的脸庞出神。她这辈子大约都做不到云珊那个地步,她是个自私的坏姑娘,她希望自己这辈子可以开开心心地度过。

    可这份欢喜离不开裴钊,只有看见裴钊,这份欢喜才是真的。

    从前苏瑗很希望裴钊能和自己的心上人长相厮守,她本以为裴钊会喜欢上云珊,不过现在她倒很庆幸,裴钊没有喜欢云珊,没有喜欢那个已经心有所属的云珊。

    喜欢上一个注定无果的人实在太痛苦了,这份爱而不得的滋味,她不舍得让裴钊也去尝一尝。

肆拾捌() 
“这位胡县令见到了白螺的主人,原来是一对父子。他听说这父子二人姓刁,心中不由得一动,因他梦中的仙人曾说过‘非刀非刃’,正是一个‘刁’字,于是便顺藤摸瓜,找出了杀人凶手,正是这对刁姓父子。。。。。。”

    阿月的声音在耳边或近或远地回响,裴钊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微微一笑,苏瑗脸上一热,急忙别过脸去,红着脸掩饰道:“这个故事有趣得很。”

    恰好这个时候,阿月讲道:“这父子二人见财起意,将人骗到距离客栈十多里远的一个义庄,一个人蒙住头,另一个人拿起铁锤重重一敲,登时便是脑浆四迸,这父子二人全身都被染得红一片白一片,却仍旧不肯停手,恶狠狠地又是一锤,这一锤便砸断了肋骨,只听‘咔嚓’一声。。。。。。”

    裴钊无言以对地看了她一眼:“你喜欢这样的故事?”

    苏瑗一本正经道:“你不晓得吧,这个故事体现出一种,呃,残暴的美感,真是。。。。。。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裴钊知道她方才又在发呆,笑着看她一眼,低声道:“你又胡说。”

    好容易这个故事讲完了,苏瑗见阿月一脸期盼之色,只好敷衍地拍了拍手:“讲得很好。”

    裴铭不满地嘟囔:“这个故事说的哪里好啦?那个县令是怎么破案的啊,难道光凭一个梦就够了么?”

    不愧是阿铭,也忒懂她的心意了!苏瑗满意地摩挲着裴铭毛茸茸的脑袋,因见阿月脸色惶恐,便道:“你别害怕,故事分很多种,每个人喜欢的故事都不一样,你今日这个也还不错,只是跟前几个比起来不是很好,不过哀家也挺喜欢的。”

    阿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该死,请陛下和太后赐罪!”

    她方才的模样很凶么?阿月怎么吓成这样?苏瑗只好耐着性子道:“你先起来,哀家方才并没有说你有罪啊。”

    阿月却不肯起来,眼中已经蓄了泪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奴婢愚钝,本想着这个故事有些新鲜,这才想献上来,没想到。。。。。。”

    她这才发现,阿月这个姑娘长得倒是挺好看,这就验证了五哥从前说过的一个歪理:“你想看一个姑娘好不好看,就弄哭她,哭起来好看的一定是美人儿!”

    眼下美人儿哭得梨花带雨,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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