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沙河-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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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奇笑了,说:“贷款三十万,不成问题,拿灰厂抵押,账上又有流水。就是你老哥我又吃现成的。”
秋智真诚地说:“大哥,咋能说是吃现成的,今年的利润追加到里面的,就有你的那部分。再说了,啥不都是你去跑!我才属于是吃现成那伙儿的。大哥,我三哥也不懂,你就大胆的去做吧。”
李奇说:“好吧,我这个老刀把子,再出鞘一把。炒菜去,今儿个喝透他。”
大智说:“大哥,欲要攻其事,必先利其器。贷款之前,得先武装一下,车、大哥大、传呼机,都装备好,这才是现代企业家的招牌。我看了我们机关事务管理局大修厂,他们要来一个顶账车,二一三大吉普,七成新,你去找冯厂长,有三四万就能拿下来。”
李奇说:“兄弟,咱们太能嘚瑟了吧。我也不懂你说的啥攻事其器的,这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有个一三零就可以了。”
秋智说:“大哥,有时装一下也是生产力,那个一三零专门送货,这个新车就是你们俩的专车,三哥会开车,我给你们弄个驾驶本。”
李奇用了不到一个多小时,就把菜炒好了。高压锅里是四只砂斑鸡,煮的稀烂。秋智看到满山都飞着这砂班鸡,可一回没吃过,觉得别有一番风味,赞不绝口。
秋礼说:“再好吃也别在外面吃,那都是下药药死的,咱这是晚上去抓的。用嘎石灯一照,这砂斑鸠和野鸡立马趴下,抓个老实的。哪天给你弄几只野鸡,给他九婶补补。”几个人喝了些酒,秋智说明天去市里,秋仁也去,让车送一趟。几个人喝点水,车来了。秋信知道他们俩还有事说,和三哥一起回大秦庄了。
秋智又重新泡上一壶茶,说:“大哥,说实话,时间长不见你,真是想你。你知道,在这体制里,逢人只说三分话,就是和你投缘,有话就说。”
李奇说:“大智,你是个好家伙,好好干吧,这马上要提正科了,真够快的。”
秋智说:“这还不全靠你指点,要不然有些事我哪知道!”
李奇说:“那是你瞧得起大哥,听大哥的,一些事我不只是和你自儿个说过。比如我的外甥,他们不听,他们就以为我是一个编外人,知道啥呀!”
秋智说:“那是他们没见识,你是椟中美玉,奁中宝钗。”
李奇也听不懂,但知道是赞美话,说:“你不像他们,他们都是想到用谁了,就先用先维。你能维在平时,比如过年送礼,你这就是最好的。”
秋智说:“人们常说,人脉就是生产力,其实也不全是,不树敌,就是生产力。”
李奇说:“对呀,这十几个常委,哪个都能左右你,送点东西,不就是花点钱吗,别看你是老县长的乘龙快婿。想熬到正科也得几年,一个人提出来,超半数不通过,就算白提了,下次就没人提了。在常委会上,最闹不团结的就是人事方面。”
第163章 李奇是妖精()
秋智说:“大哥,你是个老妖精,没有你不知道的,这还不是咱们有这雄厚的资金,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要不一个小干部哪有钱。”
李奇说:“是这个理,但也不全是,有句古话叫千里做官为吃穿,这么多年,我就琢磨这句话,他本身就有问题,要为这去做官,那完了。大智,你看这官场送礼,其实是一个物质的大循环。”
大智没明白,看着李奇,李奇说:“这就像是上交利税,乡里给县里送,县上给市里送,市里也得给省里送,省里也不是最后一站,只是层层加码,谁也没得到实惠。”看秋智点头,李奇接着说:“这样人都没出息,我们的党、我们的政府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有那么一天,一不小心把眼睛全睁开了,这些人也都全进去了。大智,不管当到多大官,都别贪污受贿,记住哥这句话。”
秋智知道,这是推心置腹的话,说:“记住了,我大爷经常这么告诫我。你说得对,要不说你是妖精呢!还有,我媳妇在医院作B超了,怀的真是丫头。大哥,这就怪了,还没结婚那时候,你就给判了。”
李奇得意地笑了起来,拿出一支烟点上,吐出一个个大大的烟圈,那烟圈就像有魔力一样,一个套着一个,慢悠悠地飘着,秦秋智的眼睛就随着烟圈转动着。
李奇停顿了片刻,说:“我有一套谬论,毫无科学根据的谬论,推销了多年,我估算没人信。有人相面算卦,说这人命中没儿子等等,那都不是凭空说的。这些年我总结了,男强女弱,多数是男孩,如果女强男弱,多数是女孩。这也算上女的比男的大三岁以上。声明一点,我说的是大多数。”
秋智哈哈大笑,说:“大哥,你这真是谬论,推销不出去,生男生女是染色体xy的问题。”
李奇掐灭了烟,说:“我也知道染色体。大智,你还真别笑你大哥,我能知道你们两口子的染色体呀!你再想想你周边的人,记住刚才我说的,是大多数。”
秋智先想到德禄二大爷,那暴脾气,二娘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真是三个儿子,没姑娘;再看二丫家,二丫妈天天吵吵巴火的,真是三个丫头,没小子。他有几分信了。一想自己的是个千金,那意思是自己弱,想驳倒他,又想起了占柱他爸耿林,说:“大哥,也不尽然,我们庄上你都知道,是有和你说的碰上的。也有不一样的,比如耿林老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产队的活都干不了,三锥子都扎不出一声哼哼来,你再看耿林,和他大哥一样,年轻时就打遍街骂遍巷了。四个丫头最后才是一个小子。”
李奇哈哈大笑,指着秋智说:“秋智,你也挺犟,你就看表面了,耿林他老伴儿比她大六岁。”秋智吃惊地看着李奇,李奇也不解释了,端起杯子喝茶。
大智有点儿明白了,李奇在趁机警示他,于是说:“大哥,你是说我腰杆子挺得不直。”
李奇说:“你确实聪明,大智,咱们是农村人,但是咱们不比谁低一等,你是靠自己的奋斗,而不是靠老丈人。你和老五你俩都满满的阳刚之气,在媳妇儿跟前都气馁了。”
秋智说:“明白了。你这老妖精,虽然说不出理论来,但也让人服气。”李奇上厕所了。秋智陷入了沉思。怕老婆的人是不会有大出息的,这是德福大爷说的,他还给大智讲过,举案齐眉这个典故,别人看孟光敬畏梁鸿,觉得梁鸿治家有方,举为孝廉,是有道理,二哥也是。这李奇在敲打自己,确实看的也准。
李奇回来了,看一下石英钟,说:“十一点了,睡觉,大智,我得睡炕,我不怕热。早点儿睡吧,明儿个早点走,让你哥早点回来,明天不是好天,下午有雨。”
秋智说:“我早晨看天气预报了,说明、后天都晴。”边说边拧开电视,看了一会,说:“没有雨,大哥。”
李奇都铺好被褥,笑着说:“老九,四大没准儿知道吗?我不信天气预报,咱们的灰厂全靠我自己预报。当然天气预报也得做参考。”
秋智问:“啥是四大没准儿,肯定有天气预报,另几个呢?”
李奇说:“小孩儿屁股、电视广告、领导嘴巴、天气预报。”
秋智想了一下,放声大笑,李奇开始没笑,受大智感染,也笑了起来,说:“党校同学也是人脉,也算是生产力,多拿些钱。”秋智说知道了。
根生也有了小孩了,双胞胎,两个女孩儿,取名丫丫和妞妞。根生妈病好了,在石沟崖去给带孩子,春苏也去了,根生找了一家药房,让妹妹在那儿卖药。国家的经济在几年的百米赛跑中降下了速度,各地都在搞国企改制,一切乡镇企业、大集体先被转制了,国家政策出台,抓大放小,国有中小型企业多数清算转制,那时发明了一个新词“下岗”。大批劳动力推向市场。可大多数都不能转换思想,觉得离开国营企业,没有了职工身份,太丢人了。还照样穿的板板的,衣袋瘪瘪的。这饭店的几家县城老主顾不来了,乡镇政府又没钱,只是打白条,这让根生步履维艰。
文革和李二红不对付,二红总是给她甩脸子,文革辞职去了市里,老服务员都走了。饭店也没啥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在吧台上多了一部电话。根生腰上多了一个传呼机。根生又听到非常不好的消息,石沟崖地处交通要道,被县里确定开发区,把它打造为三省交界的经济商圈。要在街上大动干戈,根生的饭店也在动迁范围里,这对饭店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根生在战战兢兢的等通知。这天传呼机响了,他回过去,是文革,让他尽快去市里一趟。根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二丫,二丫早都怀疑是文革,就这一眼,更肯定了,装作不知道。直到晚上送走客人,根生说明天去市里。二丫就急眼了,问是不是文革。
第164章 邂逅在人海()
根生说:“二丫,你有完没完?是文革又咋样?人家都要结婚了,他让我去肯定有事儿,她啥时候联系过咱们?”
二丫不依不饶,问:“那他咋知道你的传呼号。”根生确实不知道,老老实实的告诉二丫。
二丫一想,这么多老员工,问谁都能知道,也不多问了,笑着说:“老头子,这文革对你确实有意思。你咋没收了她呢,我都替你可惜了。”
根生说:“二丫,你就是个是非母子,你不把咱们饭店捅咕黄了。你是不罢手的。”
二丫说:“根生,你是爷们儿吧?啥事都赖娘们儿,你经营的不好赖谁?毛驴子不好使赖轴辊!”
根生说:“我不愿跟你说,你在背后捅咕的尿窝窝我都知道。我认了,我命里发不了财。”
二丫说:“这么说都是我妨的,那好了,我和孩子过啦,你去找文革吧,你们去发财。明个儿去就别死回来了。”
根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怕他明天真不让去,说:“二丫,原来你多敞亮,咋变成这样了。这文革找我肯定有大事。我这么给你说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了,咱们得往市里转移,原来我告诉文革,帮我踅摸着,有合适的告诉我,我不能在这儿把这几年的积蓄都赔光了。”
二丫说:“有这想法,咋不告诉我?还是和文革这小养汉老婆近。”
根生说:“又来了,这是业务,懂吗,关起门来,屋里的事儿就咱俩说了。”晚上睡觉根生百般讨好,总算没闹。
第二天,根生到了约定的地方,文革把着自行车等着呢。见面后面无表情,说:“跟我走,上车。”
根生说:“还是我带你吧”
文革还是面无表情地说:“你找不着道,还是我带你吧,将来发财了,买轿车拉着我。”根生见到她,有几分赧然,她给金凤酒店立下了汗马功劳,走的却灰溜溜的,根生偷着给她两千块钱,她也没要。这市里根生来过几次,诺大的城市,他还是找不着东西南北。
走了有半个小时,他们来到平德市第一人民医院。根生疑惑地看着文革,文革也不理他,锁上车子,朝住院处走去。到了脑外科二病房,停下了,床上躺着一个男人,旁边坐着一个四十左右的妇女,侧面站着一个三十上下岁的女子。文革互相介绍了一下,病人是天诚酒楼的老板,大面积脑出血,酒楼外兑,文革是大堂经理,介绍了根生情况。
老板现在昏迷不醒,老板娘看他土模土样的,说:“何老板,在平时我这酒店四十万也不外兑,现在钱用的急,还有两年半的房租,一口价二十万,你要有意思就去看看;你要没啥意思,你也看出来了,我这儿也挺忙。”根生听出来她的意思,心里恼怒,看她这样,也不好发火,也是因为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底气不足。
那也得先看看,看完再说呗。于是说:“要看看。”老板娘给那个人交代几句,又拿出“大哥大”打了一个电话,说:“走吧。”
三个人走到电梯口,看人多,等一会儿。看着对面站着的像秋仁。他走过去喊三哥。秋仁回过头儿说:“根生”这时电梯门开了,秋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马上抽回身来看,真是根生,张开胳膊跑了过来,根生伸出手,礼貌性的握了一下。电梯已经走了,老板娘催了一下。他们又走到另一个电梯等着,大智问他干啥,他简单的说了一下。
秋智说:“大哥你们回去,我和根生一起去。”根生听他这么说,不好回绝,又加上自己确实孤立,这么大一笔钱,一眼高一眼低的。于是缓下脸来,问大智来医院干啥?几人下来,秋智边走边告诉了一下姥姥的情况。
早晨大智和哥哥来到医院。看姥姥在脑外科,知道病的不轻,只有二文在这儿伺候,连点滴都没打。秋仁生气了,骂了二文一顿,找来医生问了病情,医生说,是轻度脑出血,家属托一个熟人把人弄到病房,住院押金都没交,打了两天点滴,稀释出血,家属一来就吵。
医生说:“就快来啦,说今天来商量,你们稍等吧。”
秋仁说:“押金多少钱?我这就去交上,赶紧打药啊。”
医生说了一句“两千”扬长而去。秋智下楼交了押金,办好手续,回到病房,三个舅舅、舅母都来了。这个老舅母还不认识秋智,老舅说:“这就是老秦大姐家的九外甥。”
老舅母夸张地说:“哎呀,这可难能认识了!长成大老爷们了,你看,让你们想着,还让你们花钱。”
二舅母说:“他老婶,有啥不应该的,这也是老秦大姐的亲妈。”
大舅咳嗽一声,说:“别说闲的了,今天正好外甥也来了,商量一下吧,这病治还是不治?怎么护理?外甥,你们先说说吧。”
秋仁在农村,这事见的多了,自有应付的办法,说:“我们是小辈的,又是外甥,按理说不应该说话。刚才我问大夫了,说不用做手术,但是出院不行,得多住一段时间。”
大舅点点头,说;“小九,你说呢?”
大智看着几位长辈煞有介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也忘了秦家祖训,孝悌为先,说:“我还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