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掌灯-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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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黑狗血?”赵枣儿拿出一个瓶子,无不郁闷。
陆酩听她说过之前的事,便接过瓶子,打开闻了闻。一拧开瓶盖,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陆酩面不改色地闻了闻,又拧上瓶盖:“不是狗血。”
赵枣儿并不意外,但陆酩又说:“是鸡血。”
“鸡血?”赵枣儿摆弄着那个香炉,“有什么用?”
“如果遇到邪崇,鸡血会激发邪崇的怒气,很容易会招来杀身之祸。”
赵枣儿顿时傻眼了,“幸亏当时林山奈没有黑化咦?这是”
香炉里躺着一张三角形的符纸,符纸上是印刷的图案--“镇”字的一半。
“套路啊套路,”陆酩拿着符纸感慨道:“这就让你不得不联系他们,去见那个什么清源道长了嘛。”
温语驱邪小店果然是这个套路,而且在赵枣儿询问后飞快给了答复:明天上午十点,清水茶馆,清源道长时间有限,过时不候。
“去?不去?”赵枣儿犯了难。她把香炉拍下来发给吴浩霆,确定了姚甜家的香炉就是来自温语驱邪小店。
陆酩自然是同意去的,但林稚秀一时半会儿不在f市,庄祁也不在,两人一时又联系不上,他怎么可能让赵枣儿只身涉险呢。
“去,当然得去。”陆酩找个纸袋把香炉和神愿像都放进去,小心调整好位置不让香炉倾倒,“不过是我去,反正对方也不会知道你的样子。”
“能行吗?你是不是又要直播?”
“肯定的啊,最近掉粉很严重啊。”陆酩无不伤心道。
赵枣儿也知道自己的本事,没强求,只是翻出赵可喜的笔记仔细揣摩。夜里她一个人在公寓里,舒碧云说好要过来,又爽了约,电话里赵枣儿不时拿这事怼她。
“喂喂喂,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啊,这个吴浩霆,真抓着我不放了,把我当司机使唤,这几天净跟着他东跑西跑,我都快成半个刑警了!现在局里是没人吗?啊?”
舒碧云不觉自己的语气与吴浩霆越大相似,还在不停吐槽:“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爱惜那一万块钱!不就是一万吗,老娘回家求求我爸,分分钟把钱甩他脸上!”
赵枣儿笑着听好友吐槽:“一万不够,再出一万,让他给你当一个月司机。”
“算了吧。”舒碧云叹了一声,“刑警这活可真不是人干的,他要是愿意给老娘当司机,我就大发慈悲,勉强收了吧。哎!冻死我了!”
听到舒碧云声音里的颤抖,赵枣儿问她:“在哪呢?”
“f大!”舒碧云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查年初的一个女研究生跳楼的案子。中文系,跟可喜可能认识,还是庄先生让查的呢。”
庄祁?赵枣儿心里一动,那一晚分别之后,赵枣儿与庄祁便没了联系,群里的消息庄祁也都没有回复,似乎很忙。
“什么时候说的呀?”
“就昨天,也说马上就回来了。”舒碧云停顿了几秒钟,“我偷偷听了一耳朵,庄先生突然回去,好像是要结婚了!”
--结婚?!
“是不是觉得不可能?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听说被逼婚啊什么的,原来庄先生也会有这样的烦恼啊。”
“这是真的吗?”赵枣儿感到嗓子发紧。
“我也不清楚啦。”舒碧云冻得直跺脚,“回头替你打听打听,你要是真喜欢庄先生,拜托你主动一点行不行!”
“嗯。”
“唉,话说回来,你知道可喜平时在学校里的表现吗?”
“听他们辅导员老师说过一点,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今天突然听到一个传闻,说中文系有个教授跟可喜关系很好”
“?”赵枣儿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怎么个好法?可喜不是那样的孩子!”
“我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才跟你说的。”舒碧云看了眼不远处跟吴浩霆交谈的中年男人,简洁朴素的衣裳,老气的黑框眼镜,都挡不住不凡的气度。“我也觉得不是,那个教授看起来很有气质,听说有四五十了,但看起来才像三十五、六,年轻时肯定很帅。一点儿不像会对女学生做出那种事的人,但是年初跳楼的那个研究生也是他的学生,所以才流言四起的吧”
赵枣儿突然想起姚甜:“等等,姚甜,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你是不是猜测f大?一开始我们也这么想,可惜不是。姚甜不论是本科,还是后来想要报考的院校,都不是f大。”
“emmm你们那边的调查什么结束?”
“不知道。”舒碧云活动着脖子,正巧与那位教授对上目光,对方冲她微微一笑,舒碧云也连忙回以一个微笑。“对了,你收到班长的消息了吗?要同学聚会。”
“收到了。”赵枣儿对这事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大学里对她颇有恩德的老师也会去,“我会去。”
“行啊,到时候一起回去呗。”
赵枣儿和舒碧云就读于同一所大学,y市的y大,事实上两人不只是大学室友,也是老乡。
定下来参加同学会的行程,两人又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第二天一大早,赵枣儿接到母亲的电话,匆匆买了车票,又一次踏上了去往y市的路途。
同一时间,陆酩抵达了位于郊区的清水茶馆。茶馆不大,布置得古色古香,依靠着一片渔场,来的客人不少,但茶馆里十分清净,在大堂里别出心裁的设置了讲桌,每天下午都会有说书先生。
陆酩到达约定的包厢时,里头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了,正是获奖名单上的另外两个人。两人都是女孩,年纪不大,摆弄着手机,不对视也不交流,看到陆酩进来,眼睛亮了起来,但看到陆酩手中提着的香炉后,神情又变得黯淡,不约而同地继续刷着手机,并不与陆酩搭话。
陆酩坐下来,也不说话,压着帽子,正在录像的手机低调地隐藏在袖子里。
十点整,几人都屏息以待,看着包厢门,但并没有人进来。十点零五分,除了陆酩,另外两个女孩都变得急躁不耐烦了。
偷偷观察两人,陆酩正看出点儿苗头时,两个女孩的手机同时响起提示音,查看了消息的两人皆神色一变,瞪了陆酩一眼,径直离开了。
赵枣儿的消息迟了一步发过来:不顺利吗?店家突然发了短信:诸位请回吧,清源道长只见心诚的人,不待见不速之客。
这个不速之客是指他?陆酩仔细回忆写方才的一举一动,以及他进入茶馆后遇见的每一个人,是在哪里,露了什么破绽么?
但对方并不知道赵枣儿的样貌,又是怎么发现的呢?难道真有两把刷子?
61。迷雾重重()
陆酩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与另外两个人的不同——她们都是女孩。性别是前来赴约的三个人之中最明显的区别,即使是从男女比例层面上用概率问题来进行换算的话,被抽中的三个获奖者都是女孩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二十五。
这可以解释为强行依附于科学的判断,但陆酩直觉这其中还会有别的联系,他当即追了出去,在两个女孩离开茶馆前拦住了她们。
庄祁依着计划提前离开了庄家,但他没有立即返回f市。母亲墓前新鲜的百合花让他很是在意,向守墓人打听后,得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身份和名字。
“。。。。。。他说他叫董宇,是替父亲来献花的。”这个人给了守墓人一笔钱,让他每隔三天便更换一束新鲜百合放在康釉蓉墓前。
“他父亲是什么人?”
“说是受过夫人恩惠的人,早些年一直在海外,前几年一回国,就立刻派人打听夫人,知道夫人已经过世后,觉得遗憾,便差人送花来,以感谢夫人当年的救命之恩。”
“具体的名字有吗?联系方式呢?”庄祁有些失望,但母亲确实广为施善,好做善事,父亲也结交了各类朋友,像这位董宇父亲一样的人历年并不少,尤其在庄冼和康釉蓉刚过世的那两年,两人的墓前每天都会有新鲜的花。
守墓人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但记忆力很好,他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庄祁,“喏,当时留了个条,有电话。”
“这是。。。。。。三年前?”纸条微微发黄,边缘起了毛,纸的一角卷起了,但看得出被小心存放的痕迹。纸上写了一个名字和一个号码,背面是守墓人为了记录而写下的日期,庄祁便是因此做出了这是三年前留下的信息的推断。
“啊,是。”守墓人用他粗大的手指拿回纸条翻看背面的记录,“这天正好是夫人忌日前一天,所以我有印象。少爷是要找这个人吗?”守墓人拿出干劲,抖擞精神看着庄祁,“我还能再想想,这人很年轻,脸色很白,很差,看起来病恹恹的。”
“个头呢?”
守墓人站起来比了比,“不到一米八。”
庄祁点了点头,像守墓人道谢后便拿着董宇的联系方式离开了。长袍黑衣人身材高挑,将近一米九,所以董宇并不符合,且年纪也对不上号,庄祁便又把目光投向这位董宇的父亲身上。他在墓园外便拨打了董宇的号码。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你好,我找董宇。”
“我就是,请问您是哪位?”
——女人?庄祁一怔,这与守墓人给的信息不符合。
“您好,蔽姓庄。”庄祁尝试着给出暗示,“家母姓康。”
“嗯嗯。。。。。。?抱歉,您是不是打错了?”
“冒昧问一下,”庄祁皱起眉头:“请问您是否一直在国外,三年前才回国?”
“是啊,不是,我说,你到底是谁啊?!”电话那头的女人提高了音调,警惕自己遇上了骗子。
“打扰了,抱歉。”庄祁果断挂了电话,怀着郁闷的心情离开了墓园。
不久前庄祁还更倾向于幕后之人是有意识地在针对庄家,甚至是针对八大家,故而沈家丢失了纸种,林家丢失了金剪子,这对于沈、林两家而言,不只是丢失了极为贵重的东西,对方这种来去自如、轻而易举的态度更像是一种挑衅。
但现在,庄祁突然有了另一条思路。
按着时间线,从前至今来看,最先发生的应该是养尸阵,而养尸阵中的灵牌则是在母亲死后才可能放进去,以养尸阵的布置为一个时间节点,围绕着这件事的先是辜尔东的死亡,而后是二十三年前的邪灵大战。再之后是时隔二十三年的今天,发生在f市的种种怪事。
庄祁下意识地摩挲下巴,他的思路渐渐清晰,顺着这条线,每件事都有了合理的位置,加之林稚秀提供的镇字符上的“镇”字实则代表的是某种禁术,这道禁术,则是用来复活亡魂。。。。。。
庄祁不敢深想,母亲的灵牌被放在养尸阵中所代表的含义。
百般不愿,庄祁还是做了心里准备,去拜访了外家,向母亲的姐姐打探了母亲康釉蓉的过去。陆酩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庄祁才从康家离开。
“祁哥祁哥!大事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庄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父母一辈的故事很是精彩,父母的经历跌宕起伏,那个时代的风云变幻,都在方才的两个小时里诉诸于他,庄祁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猜想极有可能便是事实。
陆酩没听出庄祁声音里的沉闷,只是着急,简单说了赵枣儿被温语驱邪小店选为幸运儿、而他代替赵枣儿前往又被识破的事。
“。。。。。。。我当时觉得不对劲,拦住了她们,找到了赵枣儿与她们两个人的共同点,生日都是九月三十——”
“立冬。”庄祁停下脚步,头顶悬着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阳,四周一片明亮的雪白,他眯着眼睛,心里绷着的一条线终于断了。最开始,他留意到赵枣儿的生日,并不只是因为立冬这个节气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是因为他的母亲——康釉蓉的生辰也是农历九月三十。
“这家店绝对有问题!”陆酩越说越急,“这种求道求符的网店都会要求顾客提供生辰八字,收集个人信息很是方便,所谓的抽奖肯定是幌子,就是为了把这一天出生的人纠集在一起!”
陆酩还不知道立冬所代表队含义,只是心急火燎地大喊:“枣儿姐一个人留在公寓里,但刚刚我打电话她已经不在服务区了!我担心是出事了!”
庄祁脸色一变再变,但此时,终于把赵枣儿在这起事件中的角色定位明晰了。如果这位幕后,如他所猜测的那样,目的是为了复活他的挚爱——庄祁的母亲的话,同一天生辰的人绝对会是最契合亡魂的灵体,而赵枣儿的特殊体质,简直是为了承载亡魂而量身定制的最佳容器。
“你到哪了!”庄祁来不及解释他推测出的这一切,想到赵枣儿肩上那盏颜色不明的生命之灯,庄祁拔腿跑向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陆酩打不通赵枣儿的电话后,便离开茶馆返回公寓,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于他而言十分煎熬,期间他给赵枣儿打了数十个电话,但一个都没能接通。
“快到了!”陆酩心里不安,离赵枣儿的公寓越近,能看见路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他摇下车窗,随着寒风卷进来的是乌拉乌拉的警报声。“祁哥。。。。。。”
“怎么了?直说!”
陆酩举着电话,脚步踉跄,几乎是跌下出租车,险些跪倒在雪地里。
“着火了。。。。。。”陆酩瞪大了眼睛,不敢执行单看着正在扑救的楼层。在赵枣儿公寓楼下,停着一辆消防车,大大的水柱直击顶楼,赵枣儿家被掩藏在水柱下,什么也看不清,只可见周围发黑的墙体。消防员忙碌着,围观的人们站在安全距离内哜哜嘈嘈,说着什么“可惜了、那么年轻”之类的话。
陆酩在人群里一个个找着,但没有一张是赵枣儿的脸。
“你说清楚。”庄祁加重了语气。
陆酩却也说不清楚,他先挂断电话,揉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凑到最前面去打听,却被人拦回来。陆酩转而在小区搜寻,也不在意被指指点点,他想要向鬼打听消息,但奇怪的是,小区里一只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