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梁-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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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信的人摇了摇头。
太子跟崔泽说了说接下来的行程,眼下已经没有雨情,等民众稍安,再肃清周围匪徒,便转道回京。
崔泽只是点头,神思有些烦乱。
“去,”他当着太子的面,使唤府兵道:“去工部问问,我那位姓林的朋友,什么时候回来。”
想了想又道:“让工部那个苏方回,快把她送回来。”
那府兵看了一眼太子,得到允许,便疾步跑了出去。
午后已过,林钰没有回来,苏方回也没有消息传来。
派去的府兵说,没有见到二人。
崔泽焦躁地站起来,鞭子在手里敲了敲,“罢了,”他吩咐府兵,“你们看护着司马伦,我出去转转。”
掀开帐子刚走出没几步,一个府兵疾步走来,跪倒在地。
“世子爷,”那府兵道,“有您的信。”
崔泽身子一怔,心内划过一片阴云。
信写在寻常的纸笺上,短短几句。
“三日后寅时,汴州城北十里,司马伦换林钰。”
第150章 醒转()
林钰在一片刺目的日光中醒过来。
周围晃悠悠的,她这是在船上。
小码头那里送她去工部大船上的船夫刚划出没多久,便遇到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那汉子划着个破烂的小船靠近,开口便问:“喂,你水性好吗?”
船夫刚从搜捕禁军的喧嚣紧张中回过神来,闻言答道:“河里跑的,哪个不会水?”
对面的汉子笑了笑,抬脚纵身而来,稳稳站在他们的小船上。
那船夫来不及说什么,便被这汉子一脚踢下水去。船夫在水中浮浮沉沉,谩骂着什么,知道抵挡不过,忙游去汉子的小船。
这人拎起船桨,看向怔在船尾的林钰,眼中划过一缕戏谑,“请收好你的小弩弓,不然我便把你也丢进水中。”
林钰已经探手取出小弓,没有应声,抬手便射。
视线里这人挥手扫来,林钰头部一阵闷疼,便晕了过去。
此刻船停在一个荒凉的小渡口,几处芦苇晃悠悠的。林钰发现自己手脚被捆绑,身上沾了些水,躺在船板上。
河岸边有个高大的男人正在洗脸。他洗得很认真,一边洗,一边从皮肤上揭下来什么东西。洗完了脸,三两下开始脱衣服。
林钰忙扭过头来,伸手探向袖袋里的弓弩,发现已经被取走了。
眼下逃走已经是不可能。
好在捆她来的人,她是认识的。
再转过头来,那人已经背对她穿好了衣服。
林钰开口道:“请问您绑我来此所为何事,肃王殿下。”
那男人正系扣子的手停了一下,怔了怔道:“看来聪先生的人皮面具手艺不行了啊,竟然被你认出来。”
“哦,”林钰微微一笑,“我是认得你的身形罢了,毕竟打过几次照面。”
那人已经系好扣子,抬手绾好头发转过身来。
“既然认出是本王,为什么一见我,你便是挥弩便射呢。”
正是肃王。
崔泽在帐篷内转了几个圈。
“世子爷不是要出去转转吗?”小心伺候的兵丁躬身奉茶,神情紧张道。
“转什么?”崔泽急道,“去工部的回信来了吗?”
那兵丁低着头,小声道:“工部张大人说,苏师傅一大早便出去了。至于世子爷您丢失的另一位朋友,他们没有见过。”
崔泽抚了抚额。
一大早便出去了,他知道苏方回是去做什么。
暗地里查探禁军动静,有要掘河的,当前一步诛杀。
这是林钰吩咐给苏方回做的事。
那么一早离开后没有回来,要么是刺杀时出了岔子,要么是被别的事情耽误了。
那么,是谁掳走了林钰,又要换取司马伦呢?
崔泽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累。
首先,这人知道他和林钰的关系,认为他会为了林钰舍弃擒获叛逆这样的大功。
当然,满朝野的人都知道,他崔泽是奉命保护林氏绸缎庄的。林氏东家被掳,跟他关系重大。
其次,这人在乎司马伦的狗命。潜入遍布府兵的军营,就为了掳走林钰,跟他交换司马伦。
会是谁呢?
司马伦的同伙?
“所以——”那个一身白袍的男子转过身来,手里的水瓢高高扬起,泼了他一身的水。
“你是司马伦的同伙。”
聂保蹲在甲板上浑身颤抖。
在河水中浮浮沉沉时,他的确以为自己要死了。后来迷糊中被人拉上小船,他又以为自己要有幸脱离险境。
没想到这人竟是知情者,虽是夏天,这满瓢的水一次次浇下来,让他身上的衣服再也干不了,他也觉得很是难受。
“说不上是同伙,”聂保咬着牙承认,“司马伦只是为我的主子办事罢了。”
“哦?”站在船板上身子高挑的男人笑了笑,“在下倒很想听听,你的主子是哪位。”
聂保眯了眯眼睛,任由又一瓢水从头顶浇下来。
“看你这打扮,倒不像官府中人。”
站着的人没有吱声,又舀了一瓢水。
“我听说工部那边,请了林氏绸缎庄的大师傅协作整修河道,相必便是阁下了。”
一瓢水从头顶落下,里面的泥沙糊了聂保一脸。
“哦,你倒是知道得清楚。”苏方回淡淡道,又舀了一瓢水。
“我知道这个,”聂保有意套近乎,“却没有告诉司马伦。”
“若你告诉了他,恐怕他便不肯住我做的帐篷了。”苏方回温和一笑。
因为在京城打过照面,司马伦的人曾经折在林氏绸缎庄过。所以如果他知道苏方回在,必定会放松警惕。
“好说好说,”聂保似想起了什么,甩了甩头,“聂某人还是想多一个朋友。”
苏方回点了点头,“是吗?苏某倒是没什么朋友。”
“不如——”聂保向前探了探身子道,“聂某斗胆给苏师傅介绍一个朋友。”
苏方回把手里的水瓢掷上船板,蹲下来饶有兴致道,“是什么样的朋友。”
没有问是谁。
只问是什么朋友。
“是能让苏师傅平步青云得到一切的朋友。”聂保看向京城方向,面露敬重之色。
“哦?”苏方回嘴角勾起一缕笑,“莫非聂先生还不知道,苏某的家世。”
“无妨无妨,”聂保嗅到成功的味道,几分喜悦道,“苏师傅祖上那些事,实在算不了什么。”
“这么厉害啊。”苏方回轻轻叹了口气,“可是苏某人想要的,可比平步青云还要多。”
“任你开口。”聂保甩了甩头发上的泥沙,眼含诚意。
“我想要一个人。”苏方回伸出白净的手掌,在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一笔一划,珍而重之。
聂保盯着看了,露出了然的神情,重重点头道:“这种小事,我的主人办得到。”
“或许你不知道,”苏方回神色里几分不安,“不久之后,她便会被朝廷封赏。到时候身份尊贵”
“什么尊不尊贵的,”聂保打断他道,“就算是李氏的公主,咱们主子也有办法。”
船顺水飘去,眼看渡口便在不远处。
“我见你的时候挥弩便射?”林钰似乎陷入回忆,半晌才摇了摇头道:“没有啊,想必肃王殿下记性不太好。”
肃王摇了摇头,看了林钰半刻道:“本王的确记性不太好,所以也会忘了我还绑着你,也会忘了你还没有吃午饭。”
“这怎么行?”林钰讨饶道,“不吃饭会死掉的,咱们应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肃王眯眼看了看林钰,淡淡道:“死不了,三天之后,没脑子的崔泽,应该会拿司马伦换你回去。”
第151章 杀了他是不是一了百了()
原来这便是虏她随行的原因。
换司马伦。
林钰心中恨恨,原来司马伦,真的是跟肃王有所交集。
肃王竟是司马伦身后的人吗。
她低头敛下情绪,少顷抬头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肃王殿下可否给我解解绑缚之物。”
又不是今日交换,没有必要绑着她。
她瘦胳膊瘦腿的,也逃脱不了。
肃王没有搭理她,只静静看了眼周围景致。旋即砍下一根树枝,削尖了一头,去水边插鱼了。
不多时,提着两条鲤鱼回来,开始架火烤鱼。
“肃王殿下还会烤鱼啊。”林钰恭维道。
肃王抬眼看了看勉力从船板上坐起来,抬头看向这边的她,没有吱声。
“好吃吗?”林钰又道。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因为空气里飘过来的鱼香味,抵过宫廷珍馐。
肃王依旧没有说话。
“喂,”林钰也顾不得礼貌,“我饿了哎,而且我身体不好,你试试饿我两顿,指不定我便挂掉了。”
说到这里看了看四周,“不知道我若死了,你拿什么换司马伦。”
肃王听到此处,嗖的一声站起来。三两步踏上船板,从腰间取出一把刀来。
“怎么,这便要杀了我?”林钰佯装惊讶,肃王已经把她脚上的绳子割断。
“自己过去吃。”他冷然道,说完把船往树荫下拉了拉,躺在上面打起盹来。
林钰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小腿,看到烤架上挂着一条鱼,已然是烤熟了。
“自己撒些盐,”肃王闭上眼睛道,“我不希望你走不动。”
盐装在一个羊皮小袋里,林钰取出来细细撒了一遍。张口咬去,被咸得差点吐出来。
因为双手仍然被绑着,她的动作很慢。
只好又取了一旁的水,把好好的烤鱼泡在水里,搅了好久,才能入口。
“哦,”肃王悠闲的声音道,“本王记性不好,忘记撒过盐了。”
这么记仇的吗?
林钰恨恨看了他一眼,把吃鱼的速度放慢了一些。
吃完了鱼,看见肃王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她轻轻往远处走了几步,他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林钰想了想,还是回到船板上去。
微风低拂,河岸边几声鸟鸣,倒真是可以休憩的好地方。
林钰低头看了看肃王。
他像是真的睡着了,呼吸均匀,身体舒展。被墨色衣袍包裹的身体出了些汗,额头上微微有些亮光。
她蹲下来调整好姿势。
双手仍然被绑着,不过没有关系。她的手心里,藏着一根鱼刺。
鲤鱼的鱼刺,不是太粗。但是被她上船时随意在污泥里戳了几下,如果正扎在脖子上,恐怕不太好愈合。
指不定,几日后伤口引起高热,人便死掉了。
一国王侯,擅离驻地,结果无声无息,死在汴州城外。
不过他因为不会立时便死掉,肯定会一气之下打自己一顿,打得狠了,自己死掉也是有可能的。
那么,到底要不要杀了肃王,从此一了百了再也不用担心他叛乱呢。
林钰眉头微蹙,鱼骨刺在手心轻轻划过,下不定主意。
“怎么?”肃王忽的张了张嘴,林钰一惊,险些蹲坐在地上。
他的眼睛微微露出一道缝,用手挡住头顶的阳光,淡淡道:“要一起睡吗?”
要一起睡吗?
林钰往后迅速挪了几步,直挪到船尾,险些摔下去。
哎,杀了他什么的,还是得从长计议。
只希望崔泽那个笨蛋,能想出好办法来。
“还能想什么办法?”苏方回把崔泽抵在帐篷内的柱子上,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鞭子,“去搜!去查!去杀人!你一个辅国公府世子,还没有这点能耐吗?何况眼下禁军五万尽在掌握,足以把汴州翻过来!”
事实上,因为出了袭击太子的事,谍报已经下发各州府。要不了多久,河南道节度使便会带领大军亲至。
到时候,便不只是五万兵马了。
“你冲我撒什么气!”崔泽在苏方回胳膊下挣了挣,“她还不是要去找你,才走失的。”
苏方回闻言一怔,松开箍住崔泽的胳膊,恨恨道:“她去找我,你便只守着太子吗?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他才是重要的!”
“说的什么话!”崔泽气急,抽刀砍掉一个桌角,“在本爷眼里,好人都很重要!”
两人都气鼓鼓的,阴寒着脸,再不说话。
过了少刻,苏方回突然大踏步往外走,边走边道:“你护着你眼里的好人吧,我去寻她!”
崔泽闷声道:“你以为我没有找过吗?顺河流上下五十里、南北二十里,已经由兵士寻遍了。眼下你就算去,也找不到的。倒是你,平白消失大半天,到底跑哪儿去了?”
苏方回头也不回,“我的事,不用你管。”
然而他还没有走到大帐外,忽听得门外齐刷刷解兵刃跪地声。
苏方回神情凝滞,便见一人锦衣华袍,走了进来。
“不用多礼了,”那人看了一眼正准备行礼的苏方回,淡淡道。
蓦忽间,苏方回忽然明白司马伦他们极力至太子于死地的原因了。这样的储君,单看形容气度,便是不会因犯错被弹劾的。
那么他们支持的二皇子,便只能做一个闲王。
太子走进来,眼角瞥见被砍掉的桌角,神情几分关切,“本宫听说,林氏绸缎庄的小东家,那位林小姐,被歹人掳走了?”
“是,”崔泽简单道,“只查获送林小姐去工部的船夫,那船夫说是被工部雇佣的探水小工掳走的。”
探水小工?
苏方回脑中浮现出那个高大的身影来,那个男人,似乎叫福旺。
名字像条狗。
他咬了咬牙。
果然有问题,只是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发现?
太子肃目看了一眼外面,低声道:“歹人劫持,若是要钱财之物倒是好说,无论多少,本宫一定凑齐。”
东宫的财力,何止几个林氏绸缎庄。
崔泽看了苏方回一眼。
他虽然派了府兵去搜查,却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对方开出的条件。
因司马伦夫人和贵妃的关系,司马伦是此次太子剿灭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