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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燕归梁-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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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钰终于吃到了汴州闻名遐迩的小包子,让她意外的是这小包子薄薄的皮内含着香汤,名唤灌汤包。

    正拨开包子皮舀起汁水,听到崔泽问刘大人道:“刚进得汴州,便遇到了这样的事。按理说,那小姑娘的父亲因为修建河堤而死,该有抚恤安葬费用。怎么险些卖身葬父了呢?”

    无论如何,国公府世子爷在他刘大人的府衙大堂走过一遭的事情,必然会传遍京城了。

    现在又提起这事,刘大人只觉得手心冒汗,脊背冰凉。他肃了肃神色,脸上露出些不自在的笑,才停著抬头道:“不瞒世子爷,汴州境内黄河河道,凶险蜿蜒,每年工部拨下来的银两不少,尽数耗进去还不够,府里常常再贴补些。死伤抚恤的银两,实在是拿不出来。”

    崔泽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夹了一块烧鹅吃了起来。刘大人战战兢兢拿起筷子,就要再吃,听得崔泽又问道:“我听说工部派了人来整修河道,力图降低水位,来的人刘大人见过了吗?”

    刘大人忙回禀道:“来的是工部少监使张灿,下官已经见过了。”

    “他们住在哪里?”林钰抬头道。

    “就在汴州官府驿站内歇息,这两日听说不怎么回来,下官公务繁忙,便没有去关怀。实在是疏忽了。”刘大人面上惭愧之色,温声道。

    “不关你的事,”崔泽摆了摆手,“我们自去拜会便好,刘大人不必操劳这些细微小事。”

    刘大人忙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下官该陪同才好。这样也可查查今年河流的情形。”

    崔泽不再拒绝,低头吃粥。刘大人等了片刻,见他又细品菜肴,方才捡起筷子。一块黑椒炒牛柳刚放入口中,崔泽又道:“汴州上一次水灾,是什么时候?”

    刘大人含着牛柳不能说话,忙三两下咽下去,慌忙道:“下官任上,未发生水灾。州府志上有载,上一次在二十年前。”

    抓起杯子喝了杯水,又道:“外面的那些传言,还请世子爷不要相信,放心在汴州多留些日子。”

    “外面的传言?”崔泽眉头一挑道:“什么传言?”

第125章 汴州风骨() 
刘大人顿觉失言,微微一怔道:“都是些迷信之言,荒谬无理,入不得世子爷的耳。”

    崔泽笑了笑不再问。

    一餐毕,刘大人亲自把崔泽一行人送至府衙门口。林氏的护卫已在偏厅就餐完毕,见林钰出现,忙聚拢到身后。刘大人送了又送,崔泽再三推辞,方与他二人拱手作别。

    刚走几步,崔泽便恢复了自在的样子。

    “没想到啊,”林钰一笑,“原来与官员打交道时,你是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崔泽眉毛一挑,哼了一声道:“家里成年累月来的,不都是这样的吗?”

    “怎样的?”

    “假惺惺,捧高踩低,摆架子,献媚取乐狐假虎威,好学的很。”崔泽笑道,顿了顿又道:“我这样子怎么样?”

    “很好,”林钰点了点头道,“如果让人家刘大人吃饱饭,就更好了。”

    “他没吃饱吗?”崔泽穿梭在街市中,随意问了一句。

    府衙之内。

    刘大人踱步回到二堂,府丞和主薄跟在他身后。主薄小心道:“想必宾主尽欢,小人去把菜撤掉吧。”

    “撤什么撤,本官还没吃呢。”刘大人没好气地喝了一声,扭头便又朝厢房走去。

    府丞和主薄呆了一呆,忙示意左右再去加菜,小碎步跟上了刘大人。

    黄河发源自西北,一路向东在大弘的土地上奔涌向前。自古至今,黄河每次改道,都靠南一点,再靠南一点。每次改道,便是一次大河患。

    到大弘朝时,汴州城下,已经叠压了三座以往河堤决口时被冲毁继而堆积了泥沙的城池。

    河南道的小儿童谣里,便有那句,“汴州城,城摞城,地下埋了好几层。”

    此时汴州城外的黄河河面水波平平,一艘巨大的三层九桅帆船正稳稳向前。船身吃水很深,巨大的锁链带着几个漏斗形的铁具放入水中,不多时便提升上来。锁链缠绕的高架上,一人正扳动机括,那些铁质漏斗下面似乎开了个口子,哗啦啦把内里装着的泥沙灌入甲板上的围栏内。

    等泥沙倾倒完毕,漏斗又缓缓没入水中。几个兵丁提着竹筐上前,七手八脚把围栏内的随着泥沙上岸的鱼鳖拎出来,或投入竹筐,或扬臂一甩放生。

    “今晚又吃鱼啊?”有兵丁笑道。

    “不然你去城里买肉!今晚说是就宿在船上了。”提着竹筐的兵丁答道。

    “汴州城淹过好几次了吧?”最高处站着个米白色衣袍的年轻人,他看向晴朗天空下不远处低低如建在山坳中的开封城,淡淡道。

    “何止是好几次,”他身旁的蓝衣官员神情忧虑道,“仅治河策内有记载的,便有几十次。”

    “大量泥沙囤积之下,河床如此之高,河患寻常也是正常了。”苏方回看了一眼甲板上的泥沙,肃然道。

    他身旁的官员想了想,迟疑道:“若只是天灾,倒也无话可说。可是史载的最大水患,却是人为。”

    苏方回没有说话,神色冷峻。

    他知道这位少监使张灿说的是什么事。

    当年秦帝为统一六国,曾经三十万大军攻打汴州。城内居民殊死抵抗,久攻不破之下,统帅王翦掘开黄河,以水代兵。汴州城内瞬间水高五丈,十万生灵化为乌有。

    数百年来,汴州城上的这座地上河,就像一道随时会劈下来的利刃,悬在头顶。汴州城内往地下掘数米,看到的每块当年的砖瓦,都流淌着百姓们的血泪。

    是因为祖辈生活在河南道,林钰才能猜到怡妃为了儿子继承帝位,会做出掘河杀人之举吗?

    不对,她不像是猜到的。

    更像是很确定这件事会发生。

    想起来,那日她突然站起来脱口而出时,相比猜测,脸上笃定的神色更多一些。

    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事情一样。

    她一直说要赚钱,说要赚富人的钱,说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

    即便黄河决口,也淹不到叶城去。可是她仍是为了汴州百姓,抛开京城日进斗金的生意,跑到这里来。

    苏方回忽的嘴角扬起,微微一笑。

    张灿显然仍在想黄河决口的可能,沉默片刻后道:“如今经历几朝繁衍生息,汴州城内约有二十万众,你说他们怎么没有想过搬走呢。”

    苏方回眉目微锁,淡淡道:“不是谁都愿意离开故土,这里的人,也是一次次被洪水害到失去家园,又一次次回来重修重建。对他们来说,故乡的一草一木显然更重要些。”

    张灿叹息道:“苏师傅,你说,这是不是一种风骨。”

    读书人的风骨,说的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似乎跟这些百姓没有什么关系。

    然而苏方回肃立片刻,缓缓道:“这的确是一种风骨。”

    并立船头的二人似乎被什么情绪感染,一时间静默了许久。

    取沙漏斗又一次缓缓抬升起来,把沙石倒入甲板。甲板上的人示意沙石已经过多,该卸沙了。桅帆闻声而动,缓缓调转船头,船浆入水,不久到得一堤岸处。机括又动,这一次整个底层甲板被锁链牵拉缓缓提升,又略微倾泻。船上万钧重的沙石顿时被倾倒在河堤旁,腾起一阵灰土。

    “苏师傅的机括,实在是大有用处!”虽然这前朝的缓通锥修好已经有好几天,也看过好几次这样的操作,然而张灿仍然忍不住又赞叹了一句。

    原因是前朝的缓通锥基本靠人力拉动,苏方回接手修理以后,把人力改为机括,牵引毛驴上船,用毛驴拉动拨盘给力,便省去不少人工,速度也提升了很多。

    “等这一次事毕后回京,本官必然上报朝廷,给苏师傅以嘉奖。”张灿忍不住激动道。

    嘉奖吗?

    若黄河决口,不死便是万福了。

    苏方回看了一眼脚下昏黄的河水,高高的河床,看向不远处的汴州城。

    她应该到了吧?

    不知道崔世子,会不会惹什么麻烦给她。

    炙热的阳光下能看到不远处的官道,垂柳轻拂杨树翠绿,三五行人慢慢行走。绿荫深处忽的缓缓跑出一匹骏马来,马上的青年闪闪发光,瞬间比日光都要刺眼几分。

    马后一辆马车快速跟随,车前车后侍卫紧伴。

    “他们来了。”苏方回突然道,跟张灿招呼一声,便朝船下走去。

第126章 治河难() 
底层甲板上,几名船工用力推出一艘桨划小船。小船噗通一声落水,惊起一片水花。

    船刚稳稳泊在水面,帆船上便放下软梯,一身米色圆领棉袍的苏方回沿软梯而下。大船上另下来一名船工,桨划船动,不多时便到岸边。

    距离河岸不远,官道旁绿荫之下,搭着个茶棚。

    因为不到盛夏,卖茶人生意不好。这会儿来了一辆马车,车上贵人坐在棚内休息,护卫小厮们蹲在阴凉处歇脚喝茶解渴。

    一时间卖茶人心情大好,阔亮的嗓门喊起来,招呼烧水沏茶。

    林钰看着不远处疾步走来的年轻人,手里的扇子摆了摆。

    “远远的便看到了。”苏方回微笑着走近,坐在林钰对面的板凳上。崔泽正为腰间佩刀抹油,闻言抬头抿了抿嘴。

    “你眼好呗。”他嗤笑一声。

    “不是我眼好,”苏方回接过卖茶人递过来的茶水,笑道:“是你太显眼了。”

    “小爷我——”崔泽把佩刀拍在小方桌上。

    小爷我英明神武面如冠玉貌比潘安当然很显眼。

    这种话真的要对另一个男人说吗。

    “好了,”林钰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胳膊,“才几日没有见,你们就又要掐闹。还有正事呢。”

    崔泽翻了个白眼坐好,“不用问了,肯定修好了。”

    说的是工部的缓通锥。

    苏方回点了点头,“不仅修好了,还改进了些工艺,这两天已经挖出不少泥沙。”

    “辛苦了,”林钰道,“不知道能不能”

    “不能,”苏方回眉头微蹙,指着远处长长的河岸道,“这一路行来,看河道旁的护堤多有单薄之处。光靠清理一些泥沙,远不能避免水患。更何况我们要规避的,不仅仅是水患,还有人祸。”

    林钰咬了咬嘴唇,略一思索道:“那便先修堤岸,再避人祸。”

    “来不及了,”苏方回肃然道,“这两日我便见河水中泥沙含量又多了些,如此看来,上游必然连日降雨,距离水位大涨已经不远。”

    崔泽眉头紧缩,骂道:“娘的,这几年工部拨下来的治河银子,都被狗吃了吗?”

    苏方回摇了摇头道:“恰恰相反,工部拨付的银子并未被挪作他用。而是河南道这几年实行官民同修制。官府修河道,商户和老百姓也各有摊派。结果相互推诿,反而修的潦草。再加上已经有二十年未发过洪水,便都大意了。”

    “官民同修,如何摊派?”林钰问道。

    苏方回道:“按户按田产按府中人数。刚来的时候见到刘大人,说普通小老百姓,都早早做了护河沙包送去河堤,反而一些豪门巨商,跋扈惯了,嫌摊派的过多,屡屡推诿。”

    “仅仅靠我们,显然是不行的。生在汴州,就得肩负起这个责任。怎么寻常老百姓能做到的事,这些豪商反而耍起了无赖呢。我去劝劝吧。”林钰道。

    “怎么劝?”崔泽嗤笑,“为富不仁,拉出来打一顿算了!”

    “世子爷想要博个欺凌商户的名声吗?”苏方回看着崔泽搁在方桌上的刀,笑了笑。

    “我先利诱一下,”林钰眨了眨眼睛,“实在不行,你再威逼。”

    “再不行呢?”崔泽斜眼看她。

    “那就随你打吧,”林钰笑起来,“谁让你有个好爹呢。谅他们也不敢怎么着你。“

    “正是这个理儿!”崔泽咕咚咕咚喝下一碗粗茶,站起来伸了伸腰,晃荡到一边去了。

    林钰低头含了一口茶,润了润干燥的喉咙。

    “船上辛苦吗?”她看着远处俊伟的大船,温和道。

    “辛苦什么,”苏方回一笑,“指望着这次立功,升官发财呢。”

    “你可不是官身,”林钰笑着揶揄道,“赶紧忙完这一茬,回铺子里做事。”

    苏方回哈哈笑了,站起来道:“东家说的是。”

    不再多说什么,笑着走了。

    歇在汴州客栈时,天色已经墨黑。

    为了方便起见,林钰包下了整个客栈。

    白日里斗殴砸坏的桌椅板凳已经修好,掌柜笑眯眯的,对这一干人等尽心尽力、有求必应。

    吃过晚饭,崔泽独自去汴州街市里转悠了。林钰和芳桐在房间内休息,突的听到敲门声响,芳桐自去开门。

    伙计恭恭敬敬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布囊。

    “是什么?”芳桐问道。

    “门口有个小哥送来的,说是给林老板亲启。”

    芳桐接过那布囊打开,取出一块莹润的玉。

    “小姐,”她嗫嚅道,“这个是——”

    林钰取了随身荷囊里的玉来比对,两块玉合在一起,天衣无缝,是一只夏蝉的形状。

    正是魏青崖的信使凭信。

    “那人在哪里,让他进来吧。”林钰看向芳桐道。

    门外的伙计已经听到,接过玉慌忙去请。不多时,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走了上来。

    富家小厮打扮,其貌不扬,是那种扔进人堆,绝对不会注意到的。

    “林老板好,”小厮拱手一礼,“小人白客,传信而来。”

    “白客,”林钰道,“坐下来说。”

    白客仍然站着,等芳桐掩上了门,才道:“不敢,小人说完就走,这是规矩。”

    林钰不再客气,芳桐给他倒了杯茶。

    他接过来却不饮,只规规矩矩放在几案上。

    “自三日前收到魏少爷的传书,洛阳城的眼线便已布开。关于河道一事,目前因为商户拒修河堤,民众内的确有人传言今年是二十年大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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