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走是路-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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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间”前台读书的不仅项飞一个人，还有董璐，她果真没有过年回家的打算，有顾客认真工作，闲下来就和项飞一样拿本书来读。
二人一左一右，若非必要，从不开口打扰对方的阅读，他们在各自的书中看着不同的故事，心却是一样的沉静。时间长了，免不了抬头望望远方，看看安静、专注的他（她），偶尔目光遇到一起，彼此送去一份笑意，又低下头续上了刚才的情节。
董璐过年不回家，项飞本来想问问具体原因，但是钱落梅那天的遮遮掩掩让他有所顾忌，没有再问，是啊！有些事要说始终会说的，何必多此一问，不合时宜倒在其次，触痛别人的心就很不好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年近在眼前，祥子、王浩明已经回家过年，却始终不见项飞的动静，这次换董璐好奇了。
“项飞，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你明天走？”董璐把按下项飞的书，关心地问道。
项飞把书反扣，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嬉笑道：“不走，怕你一个人在网吧孤单，陪你过年！”
董璐推了一把项飞：“少扯，我用你陪？别开玩笑了，你到底啥时候回？”
“好，不开玩笑，我真不回了！已经和我爹娘打电话说好，过年就在‘水云间’值班，初六再回家！”项飞正色说道。
“为了陪我过年？”
“陪你不陪你倒在其次，主要是三倍工资，我有点想挣！”项飞嘿嘿笑道。
“懒得管你！”
董璐脸上露出些许愠色，端起手中的书回到沙发上，继续着刚才的读书姿势。
除夕夜就在那摆着，我们一步步走近，再慢慢地走远，何尝又不是继续走近？这一天是终点，也是起点，是目标，更是立下雄心壮志的日子！一年的打拼、无数的汗水仿佛就为了此刻的团聚，出外奋斗的打工、创业者好像浩瀚宇宙中远游的飞船，这一天总得回到基地补充燃料和继续远游的勇气。
除夕夜这一天，“水云间”的顾客相比前些日子，反而有点增多，200多个机位竟坐满了二分之一，不过每个人脸上没有平时的那种兴奋，显得机械而麻木。虽然有的还故作轻松，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联系到除夕这个日子，却显得更加落寞而可怜。
好在，有“水云间”这个地方可以消遣，不至于形单影只。
钱落梅也回家过除夕，把阁楼钥匙交给了董璐，他们可以在上面做点饭。项飞很早就去超市买了一堆食材，储存起来，足够过年这几天他们两个的饭食。
董璐在前台值班，项飞每天做好饭端下去，二人在茶几上风卷残云，吃的不算丰盛，却还算香甜可口。
除夕夜这天，项飞做好年夜饭正待端下去，对讲机响起董璐的声音：“今天别端下来了，咱们在上面吃吧！”
不一会儿，董璐来到阁楼，闻到香味眉开眼笑，就像一个刚回到家的孩子，没洗手直接抓了一块排骨吃，边吃还边咂摸香味！
“怎么就吃上了，赶紧洗手去，一个女孩子怎么还没我大老爷们讲卫生，赶紧去！”项飞端着一盘香菇油菜出来，看到董璐吃的正香！
“婆婆妈妈，我一个女孩都不在意，你一个大男人还磨磨叽叽！等我吃完这块排骨！”
“不行，赶紧去！要不你就下楼去吃泡面，我才懒得管你！”项飞催董璐放下排骨，推着董璐走进了洗手间。
董璐洗完手回到餐桌，项飞已经把碗筷摆好，做好的四个菜也归落的整整齐齐，分别是红烧排骨、香菇油菜、家常炖鱼和酸辣土豆丝，还特地斟了两杯红酒。
“项飞这都是你做的？”董璐有点不可思议！
“莫非还是你做的？赶紧吃吧！做的有点晚，都8点了，你肯定饿了！”
董璐端起红酒，脸上甜甜地笑着，露出浅浅的两个小酒窝：“项飞，来，我敬你！辛苦付出的大厨，难以想象没有你我自己会怎样过这个年！”
“对嘛！多说点好话，我可是大厨，这几天你可得好好巴结我，要不小心我罢工的，你可就得喝西北风了！”
“少嘚瑟，真是说两句好话就不知道姓啥了，赶紧喝！”董璐端着酒杯强行碰了一下，一口竟把所有红酒喝了下去，喝完竟还闭上眼睛回味。
“哎，董璐！你上来了，一楼没人咋办？万一进来人捣乱，咱俩可吃不了兜着走！”项飞吃了一口菜，突然想到这个事。
“我把大门锁了！再说大年三十，谁没事出来捣乱啊！”
“这倒是，谁不得过个年啊？”
董璐拿起酒瓶，给自己的酒杯倒着酒：“那也不一定，下面那些网虫这么在网吧待一夜，也算过年？刚才知道为啥我不让你把饭菜端下去不？”
“为啥？”项飞也纳闷。
“你想啊，饭馆、超市都关门了，下面那些网虫只能吃点泡面填肚子，结果咱们两个在那又是排骨，又是红酒的，这不是拉仇恨吗？即使他们不介意，咱们能吃的舒服？”
“嗯！你做的对，是我没想到！”
“项飞，你说这些网虫盯着台电脑过年，有意思吗？”
“不知道，没那样过过！但是我也当过网虫，迷恋过网络游戏，当你彻底沉浸其中的时候，你会忽视掉任何东西，包括自己的理智、道德，身边的亲人、朋友，自己的理想、追求等等各种东西！”
“你是啥时候悟到这些的，玩游戏的时候？”
“算是吧！记得那次升级神兵吗？明知道希望渺茫，却仍控制不住自己的狂热、亢奋！以为自己会是最幸运的！”
“你不是最后放弃升级了吗？”
“是啊！多亏了你，不然我将陷得更深，也免不了更多的失落和挫败感，可能现在还缓不过来！”
董璐想了想当时的情况，反问道：“多亏了我？可是我记得那时候我一句话也没说啊！”
项飞和董璐碰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但是之前你说了：‘玩游戏可以，别让游戏把你玩了’，点鼠标升级的刹那，我想起了这句话，就放开了，放开了鼠标、放开了游戏、放开了心中的执念！”
第60章 三个人的除夕夜（）
项飞和董璐边吃饭边聊，聊的话题也很广泛，看过的书、做过的傻事、美好的回忆，时不时有些笑声飘出阁楼，和在焰火、鞭炮声中，在除夕的夜空中盘旋。
但是项飞发现，虽然他们的聊天内容很广，但是并没有涉及董璐的家庭、亲人，甚至对她老家也三缄其口，这很不正常，也让人很纳闷。
项飞几次想张口询问，都憋了回去，既然不说肯定很敏感，贸然问询会跟双方都带来尴尬，反而破坏轻松、自由的聊天气氛，索性不再纠结。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董璐接起电话：“落梅姐，过年好！”
“我过年不好，好好的你们锁什么大门呀，我吃了个闭门羹能好吗？”
董璐一惊：“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我马上去开门接你！”
项飞没让董璐起身，转身出了阁楼，一溜烟跑到一楼大门跟前，钱落梅提着一大袋东西正在门外，冻得转圈跺脚，看到项飞一个劲吹胡子瞪眼，让他赶紧开门。
“拿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这么重！”项飞接过那一大包东西，颠了癫，分量还挺重。
董璐一巴掌拍到项飞刘海上：“吃的，大过年的，不是怕你们吃不好吗！专程过来给你们送吃的，结果你们还没吃上我带的东西，我先吃上了你们的闭门羹！真行！”
“谢谢落梅姐，其实之前我准备了不少东西，今天我做的饭，吃的还挺好的，劳你费心了！”项飞瞧了瞧袋子里的东西，感激地说道。
“是吗？你又亲自下厨了？走，上去看看！”
二人边说话边走，几分钟后来到阁楼客厅，董璐看到钱落梅过来，立即起身让她坐在自己的位置，又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
“嗯！可以，这红烧排骨比我妈做的还好吃，还有红酒，董璐这是你的杯子吧？”
钱落梅手里提上筷子就没闲着，边吃边竖大拇指，也不在意是否喝过，端起董璐的杯子就喝。倒是项飞和董璐停了下来，站在旁边看着。
“干嘛呢？网吧大门我贴门神了，不用你们两个尽职尽责，快坐下一起吃，要不然就被我吃光了！”钱落梅瞅了一眼站着的两个人，很不满两人的客气。
董璐把盘子往钱落梅那儿推了推：“落梅姐，你们家年夜饭都吃的啥？怎么过的？”
“别提了，现在流行个去饭店吃年夜饭，你说饭店的菜能好吃吗？气氛就不对，就算好吃也没有家常的味道不是？点了一大桌子菜，不知道他们，我是没吃多少！”钱落梅边吃边说。
“那你多吃点，我们都吃的差不多了，这四个菜管够咱们三个吃！”项飞端过红酒，给钱落梅填上。
“不是四个菜，刚才我还专门打包了几个菜，还有饺子，过年哪能不吃饺子啊？对，就在那个袋子里，打开摆上，还热着呢！”
袋子里打包的菜、饺子摆上，就更像年夜饭了。
刚才董璐和项飞一起吃饭的时候，饭菜、红酒都挺好，但是总觉得少点过年的气氛，热腾腾的饺子一摆上，立马有了过年的味道。
钱落梅和董璐碰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口红酒，杯子在手中转动，红色的液体前摇后晃：“董璐，你在网吧过年，张放没来看你？或者没来叫你去他家过年？怎么说他家也是北京的，条件也好，他家过年应该会很热闹！”
“没有，张放不在北京，他们全家去海南过春节去了，我们两个就是发发短信！”董璐小嘬了一口红酒，没有立即咽下去，细细品着其中的酸涩。
钱落梅把酒杯往餐桌上一放：“最近流行旅游过年，有钱嘛！怎么花也不过分，可是张放不该去，明知道你在北京，还一点都不表示！等他回来，我得好好骂骂他！”
“算了，我们两个的事，他还没告诉父母！他留在北京也没理由，再说我们一直短信联系，刚才还给我发了一个春节祝福！把游玩的照片也通过彩信发了过来，落梅姐你看，三亚那边有那么热吗？张放还穿着短裤！”董璐特别善于自我安慰，或许和她的生活经历有关吧！
钱落梅看着兴高采烈过来，让自己看照片的董璐，抚摸着她的头发怜爱道：“董璐，谁娶到你做老婆，肯定是他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看着董璐的样子，项飞心里很感伤，不知道是为董璐的遭遇心生怜悯，还是联想到白雪时的形影自吊。
这时外面一簇礼花绽放，绚烂璀璨，喷薄出七彩的美丽。
三人一起走出阁楼，来到楼顶，夜色像剧场里的幕布，笼罩着整个燕都城，焰火在幕布上打开一个个小洞，流泻出阵阵异彩华光。
钱落梅和董璐挽手相依，静静地站在那里，一次次光亮袭来，映出那俏丽、端庄、温暖而平和的笑容。项飞揣兜而立，拿起具有照相功能的手机连拍三张，却照不出肉眼所视的效果。
钱落梅看到项飞的举动，忍不住笑出声来，抬手朝他打了个响指。
“夜里拍照，单反都不一定能拍出效果，不要费劲了，安心看焰火，与其费心留下这个美丽瞬间，不如好好观赏，全身心感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求天长地久，只愿曾经拥有！”
“嗯，照出来黑漆马虎的，那你们看焰火，我来看你们，我觉得这个瞬间，你们比焰火好看！”项飞油嘴滑舌。
钱落梅听到项飞回话，故意难为项飞道：“那你说，比起来，董璐好看还是我好看？”
项飞脱口而说：“两个都好看，都是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
“不行，一定要选一个，不能两个都说！”董璐明知钱落梅故意逗项飞，忍不住也参与到游戏中来。
“也就是只能选一个是吧？”
“没错！”二人异口同声。
“那好，我选——白雪！白雪最好看，这下满意了吧？”项飞摇头晃身，得意地笑着。
三个人就这样聊着、闹着、玩着，玩无可玩，就扔起了沙包，天知道这么有年代感的玩具，钱落梅的阁楼里怎么会有存放？他们玩的很嗨，无拘无束，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个物质匮乏却趣味横生的八十年代。
玩到11点钟，钱落梅才意犹未尽地决定回家，项飞把她送下楼去，路过一楼前台，发现一位顾客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显然书也是从吧台上拿的。
第61章 梦想之殇（）
送走钱落梅，项飞回头来看那位沙发上读书的顾客，他读的很专注，以至于没有发现项飞在跟前。
这位顾客看起来有一米七五以上，头发很短，只有刘海稍长，在额头翘秀着一丝风采，单眼皮下的一双眼睛非常有神，透着一股让人一见如故的真诚。
长相勉强算帅气，穿着也很合体，但是周身透露着一种落魄和疲惫，突然肚子一阵异响，他摸摸肚子叹了口气，视线仍没有离开书本。
项飞主动上前：“早上从中午开始，这是本什么书？我可以看一眼吗？”
对方把书递给项飞，表情略有些不自然：“我看到这有些书，就拿起来看了下，想和谁打个招呼，也没人！”
“没事，书放在这就是让人看的，没人会怨你！对了，这本书我原来没有注意到，原来是路遥写的！我很喜欢他的那本平凡的世界，已经看了好几遍！”
“喜欢平凡的世界，你就更应该看看这本书，它就是讲路遥写这本时的心路历程，是本创作随笔，很值得一看！比更有力量，里面有关于梦想、坚持、写作、人生等各方面的感悟！”对方说起书来神采奕奕，没有了刚才的拘束和慌乱。
“哦，那我以后一定得看看，不过现在它属于你，继续看吧！”项飞再次听到对方的肚子一阵异响：“你是不是没吃饭？”
“中午吃的多，晚上饭点那会儿不怎么饿，就没吃！这么晚了，也没地儿去吃，快算了，忍一忍明天就到了！”
“平时晚饭不吃也就算了，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