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胖与贺大人-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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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别人吃喝玩耍时，余小学了个天崩地裂，日月无光。连走路，吃饭，作梦都在背单词。

　　　　这时，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反正，余小胖很少见到他，偶尔见了，他都是一副很累的样子，身子逐渐消瘦。

　　　　好几次，在无人的角落贺大人以为余小胖没注意，他脸色沉重地看着某个地方，眼底一片阴霾。

　　　　余小胖问他，可贺大人只揉她的头，说是公司忙。直觉告诉余小胖不是，她知道有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无能为力只能越发珍惜两人的相处时光。

　　　　贺大人也感受到她的不安，加倍对她好，她要洗脚，他就倒水，她要吃果，他就削皮，她要发火，他就陪她掷东西，若她想摘星星，他就会搬梯子。

　　　　只是，他陪她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有时候一个星期才难得见一次，即使是见面，贺的手机也一直响个不停，似乎有一大堆事情困扰着他。

　　　　连爱爱的时候，他仿佛都要用尽全部的力气，像是在做最后一次般把她记住，又仿佛要把自己烙印在她身上，让她把自己永远记住。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要飞入云端的时候，余小胖总是能知道他传达过来的悲伤，总觉得将要失去他，总会泪流满面。

　　　　就这样，余小胖过了一个奇形怪状的沾乎乎的暑假。

第45章　悲伤逆流成河（二）（）　
2006年8月15日

　　　　余小胖永世不能忘记这天发生的事。

　　　　即使多年后的后来，她认为她已经平复释怀，但于这一天发生的事她还是不敢碰触，或者说她潜意识里，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彻底忘记。

　　　　她希望她能够忘记。

　　　　****

　　　　余小胖最近胃口总是不太好，胃酸似乎特别多，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也许是因为她太想贺了，想得心都隐隐作痛。

　　　　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她很想他！

　　　　如往常般，她啃了一上午的英文大部头，直到中午到了饭点，才从图书馆里出来。

　　　　从凉爽的有冷气的图书馆一出来，被太阳火辣辣一晒，眼冒金星的余小胖竟然有点发晕，脚步也开始飘起来。

　　　　她身体这么好，该不会犯了血糖低的毛病吧？

　　　　拿着书本，慢腾腾往饭堂挪，她要赶紧吃点东西可别晕倒了。她这么胖，叫别人怎么扶啊？

　　　　一路上，不少人看到她，窃窃私语还似乎饶着她走？

　　　　莫名其妙，距离上次贺大人公布与她在一起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都已经风平浪静这么久了，怎么现在又有人开始有这种动静？

　　　　余小胖满怀疑虑地走过校园，直至她看到前方一群人热热闹闹，和站在最中间的依偎在一起的幸福的两人。

　　　　好一对男才女貌的狗男女！

　　　　忍住胃里头的翻腾泛酸直至飙泪，她按着胃部，拖着越来越沉的脚步走过去，靠近他们。

　　　　走近了，地上铺满鲜花，是代表爱意的大红玫瑰，头顶半空中飘着大大的气球，上面写着“merryme“。

　　　　余小胖抬头看了半天气球，阳光差点没把她给照瞎。

　　　　随着她的到来，人群安静了下来，自动自发从中闪出一条路，好让她通过，各人脸上带着或同情或不忍或幸灾乐祸的表情。

　　　　余小胖站定了，远远看着不想过去，她死都不要过去。

　　　　人群的另一头，是她最心爱的男人，和一个她素不相识的女人。

　　　　男人已经半跪，手上高高举着钻戒，用宠溺的眼神看着那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只等她点头即可以帮她把钻戒戴上。

　　　　那个钻戒太大了，阳光太猛了，反光射得余小胖眼睛刺痛。

　　　　此时此刻，余小胖只是迷茫，她不明白，心里有太多的悲伤把她整个堵住了。

　　　　陌生的女人娇羞点头，像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平心而论，她确实长得漂亮，比小胖妞余小胖要好看很多，对于这一点余小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男人上前，帮她把钻戒戴上。

　　　　天作之合，一阵欢呼叫好起哄声。

　　　　好了，没她余小胖什么事了。

　　　　余小胖就冷冷地，冷冷在看着，看了一出精彩的呕像剧，然后慢慢后退，退出人群远远地。

　　　　一直退回到她的龟壳里，她不想再出来，这个世界对她总是充满各种恶意。

　　　　走了好远，她回头看他一眼，阳光下，朦胧间贺大人的脸似乎与她脑海中美丽的妈妈的脸重合在一起。

　　　　多么残忍的一张脸啊。

　　　　要知道她好笨的，贺大人，可不可以不让我猜你的心思啊？

　　　　心痛到抽搐。

第46章　悲伤逆流成河（三）（）　
在余小胖看不到的地方，贺大人一把抱住那女人，眼睛却冷冷地扫了转角一眼，那里有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极快地按了几下快门，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

　　　　贺大人嘴角抿了一下，眼底闪过极快的一道危险的光。

　　　　只是这一切，余小胖都不知道。

　　　　****

　　　　院长妈妈告诉过她，越难过，越要吃饱饭，不然就连活下去的力气都不会有。

　　　　余小胖将这句话奉为真理。

　　　　所以，余小胖到了饭堂，打了满满一盘吃的，一口一口慢慢嚼了，吞进去，味如嚼腊。

　　　　在她吃到一半的时候，满头大汗的小洁终于找到她，坐在她对面，心疼地看着她。

　　　　余小胖对她笑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看着面无血色的余小胖，小洁突然就忍不住哭了，说：“小胖，你哭呀，你为什么不哭？遇到这么狗屎的事情。你发泄出来，发泄出来就好了，怎么还有这么狗屎的事情！你别怕，这么困难我都过来了，你也可以的，别怕，我一直陪你。”

　　　　余小胖叹口气，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缓了缓才悠悠地轻轻开口：“我在哭啊，只是你看不到。”

　　　　我的心在哭泣呢，悲伤已经逆流成河，只是没有人看得到，他也看不到，因为他瞎了，要去陪他的女人。

　　　　余小胖吃了大半小时的饭，一口一口把饭全吃光了，吃到快要吐。小洁坐着陪着她哭了大半个小时。

　　　　吃饱了，回宿舍，和衣而眠。

　　　　离奇地，余小胖很快就进入梦乡，从下午一点多，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晚饭都没有吃也不觉得饿。

　　　　没有梦，没有她，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正如她的人生，无望到绝望。

　　　　睡醒了，小洁有急事要处理，轮到大方陪她。

　　　　大方看着她，不敢告诉她从昨天到现在宿舍一个电话都没有。而且余小胖的手机也没响。

　　　　男人变心了爱情就变质了，一切都变了，男人果真是最不可靠的生物，坏透了。

　　　　余小胖觉得上大学这一年来所经历的就像是一场恶梦，现在梦醒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元气，或者不再有恢复的一天了。

　　　　她又觉得，宿舍的风水不好，一个个连续出事，现在轮到她了。这个宿舍早已千苍百孔，她只希望大方不要出事。

　　　　看着大方的愁眉苦脸，余小胖扯出一个笑容安慰她：“大方，我没事。正如我以前说过的，遇到狗咬了，你不可能咬回去，满嘴毛呢。我和一只狗做朋友，我却误以为那是一个人。现在看清了，那就是一只狗，狼狗，罢了。”

　　　　“那就是一只狼狗，罢了，那就是一只狼狗，罢了。”余小胖又喃喃重复了一句，想说服大方，也是在说服自己。

　　　　大方心痛地抱住她，不知从何说起。

　　　　余小胖伏在大方的肩膀上，她觉得自己需要大哭一场，发泄出来也许就会好点，心也许就不会这么痛，最起码要把刀子抽出来，不要在心口插着。

　　　　可是没有用，她眼睛干涸得一滴眼泪都没有。

　　　　余小胖轻轻地说：“大方，帮我哭出来，你帮我哭出来吧，哭出来我就不难过了。”

　　　　大方听了，眼泪哗哗直流。

　　　　她明明告诉过他，她最不喜欢吃棒棒糖的，她讨厌棒棒糖。很久很久前她妈妈送了一颗，走了。现在他又悄悄送了她一颗好大好大的。

　　　　她觉得她会死掉。

第47章　痛，并活着（一）（）　
2006年10月1日，国庆节

　　　　远离b市，怀了宝宝的余小胖身心俱伤地来到s市。

　　　　这一刻她深刻地感觉到，中国人太多了，中国人太能吃了。

　　　　看着旁边已经刷好的小山高的盘子，还有旁边小山高满是油渍的盘子，还有再远一点的大山高的未刷的盘子。

　　　　看着真心累，做起来更累，余小胖小心地按了按发酸的后腰，挪了一下屁股，缓口气，继续刷盘子的大业。

　　　　这里是s市，三十多年前尊敬的邓老先生在南方划了一个小圆圈，成就了现如今繁华的充满活力的s市。

　　　　当天在火车上，自大汉递了纸巾给她擦眼泪的那刻起，余小胖即与他成为了车友。在与大汉，哦不，大叔互相道别时，他还硬塞了几根香蕉让她吃，把她感动到了，人间处处是真情啊。

　　　　来到s市，有点惴惴，毕竟是首次独自一人闯江湖来了。

　　　　首次来，这座城市即给了她一个下马威：要交通行证。

　　　　余小胖没有，只好马上跟着警察叔叔下车去。很快，只是登记一下身份证，交三块钱就拿到一个印着通行证的小册子。

　　　　刚到s市时无处可去，只好随着人流到了老城中心区，找到一处贴着出租贴纸的中介所，花了三百大洋租了里面一个小小的单间，还上交给中介一个月月租，余小胖知道，这是行规。

　　　　这是一处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区，阳台上挂满了衣服，街道旁的树上还挂了一些小朋友的尿片，这里是最底层老百姓的安乐窝。

　　　　后来余小胖知道了，这里不能叫小区，叫农民房。

　　　　这里的房东都是s市的原居民，住着的人都是外来的像余小胖一样的打工者，据说原住民人手拆迁拿了好几套甚至十几套房子出租。

　　　　余小胖粗略算了算，总价有好多个零，她希望终有一天她也有。

　　　　因为身子沉不方便，余小胖租的是二楼。当天她就在楼下不远的小酒楼找到了一处后勤打扫的工作。

　　　　为什么找酒楼呢？因为她只是高中毕业，大学辍学了，好的工作真的轮不到没有学历没有经验的她。

　　　　最主要一点就是去办公室或者进工厂都要上交体检报告。

　　　　一体检，那她怀孕的消息就瞒不住了，谁会请一个孕妇做几个月然后休几个月产假呢？

　　　　她连酒楼的前台或者收银都不敢屑想，因为进去也要健康证。

　　　　而现在所谓的后勤，即是刷碗工，既脏又累好在可以马上上班，马上就有钱拿，是她现如今唯一的选择了。

　　　　其实，她也没想着可以做到生，她打了最坏的打算，被发现怀孕她就会被炒掉。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她只能尽量瞒着，尽量存多点钱等生了宝宝再说，日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得是，坐吃山崩的道理她懂，唯有把山做得高一点，日后可以吃久一点。

　　　　月薪两千八，包吃三顿不包住，从早上十点直到晚上十点，中午和晚上各有一个小时吃饭和休息时间，月休四天，包社保，算是很不错的了。

　　　　余小胖一直在这所茶楼里工作，直到现在将要满一个月。

第48章　痛，并活着（二）（）　
老板是一个精明的四十多岁的女人，长得高高瘦瘦的一米七左右，白白净净，眼角稍稍上提显得很干炼，头发是时下最流行的大波浪，很会化妆，穿着高跟鞋走路的时候嗒嗒嗒嗒地响。

　　　　余小胖跟着别人尊称她为龚姐。

　　　　龚姐觉得奇怪，以余小胖的年纪，外貌和条件不应该来应聘刷盘子的。

　　　　余小胖只好找了个借口，可怜巴巴地说：“我是离家出走的，你就收留我吧，我会很尽力做作这份工作不给你惹麻烦的。”

　　　　龚姐皱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家里人得多担心啊，快点回去吧，我也有女儿的。。。”她说到这住了口，神色黯然。

　　　　余小胖也想回去，可她没路可走。

　　　　“龚姐你就让我留下吧，我有我的原因，我回不去了，我会用心工作不给您添麻烦的。”

　　　　一时心软的龚姐到底是同意了。

　　　　龚姐告诉她，试用期两个月，两个月后过了试用期会加工资，一般都是加一百元，做得好还会再给加一百元。

　　　　余小胖就此安顿下来，每天的工作就是刷盘子，偶尔人手不足时还要帮忙打扫卫生。

　　　　余小胖一直小心翼翼地数着日子，希望能够多存点工资，多一百两百也是好的，她现在可是一分钱要掰开两分钱用的人。

　　　　国庆节期间因为客人太多，所有人都不许休息，余小胖申请国庆节后休息一天，她想去医院检查一下宝宝，满三个月了，她不是无知的少女她知道要去做产检了。

　　　　这天，余小胖六点钟起来，坐公车到最近的妇幼医院，在人山人海中挂了产科号。

　　　　挂号时，玻璃房内护士姑娘问她：“有买社保吗？有办理准生证吗？”

　　　　余小胖一脸懵逼，问：“什么是准生证？”生小孩还有准不准生的？他要出生谁拦得住？

　　　　护士姑娘不耐，这种问题都不查清楚，怎么做人妈妈的？

　　　　“你回去查清楚了再来吧，连准生证都不知道，怎么怀孕的，叫孩子的爸爸去街道办办理，要准备的资料稻多，先打电话问清楚了再去，真是的！”

　　　　听到爸爸两字，余小胖心下一震，默默退了出来。

　　　　在人山人海中她找了一个角落靠着墙，茫然四顾，心情低落到地底去，余小胖啊余小胖，何致于将自己搞到如此境地？

　　　　她只允许自己难过几分钟，就几分钟，几分钟就好。

　　　　****

　　　　余小胖重新排了队，没有准生证还是成功建了册，自费，花了三百多块钱。

　　　　她觉得自己离铁甲人又近了一步，心脏越来越强大。

　　　　检查了血，b超，小宝还只是一个小豆牙，医生说已经有心跳了。一切正常。

　　　　在医务室，余小胖把她的一直以来的担忧问了出来：“医生，我要经常坐在矮凳子上，这样对宝宝是不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