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红颜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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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醒来后，连堇几乎每天都往鸾翔宫跑，在我床前便是嘘寒问暖一番，而且每次都会带着一大堆东西来，什么血凝丸，白玉膏，吃的擦的应有尽有；有时候还会亲自到厨房去给我弄个什么汤之类；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兴奋，那么显而易见；

　　　　反倒是雪若，每每连堇出现在鸾翔宫门外，雪若脸上的表情便会不自觉的出现了丝丝异样变化，想必是因为我在拔匕首前说的那番话；

　　　　自从醒来后，雪鸾从没到鸾翔宫看过我一眼；雪若说，我昏迷的时候他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可是当我醒来之后，他却没有再出现了；

　　　　雪若说可能是因为国事繁忙所以没能到鸾翔宫来；我听完之后只是淡淡一笑，即便国事繁忙，也不可能连到鸾翔宫的时间都没有；他这是惩罚我，也是无法面对我；

　　　　当绾灵宫的秘密暴露在我与他之间之后，他又怎样还能坦然的像从前一样待我；

　　　　雪若还悄悄的告诉我，雪熙每晚都会出现在鸾翔宫的宫墙之上，却从不踏入宫门，只是远远的看着我的寝宫；或许别人不懂雪熙的行为，可是我了解，那是他给我的保护，静静远远的保护；

　　　　在雪若悉心的照料下，我很快便可以下床了；

　　　　即便屋外现在依旧积雪层层，却还是影响不了我想外出走走的想法；没办法，实在是在床上躺太久了；雪若见我出门也没阻止，只是轻轻为我披上一见银白的貂裘，而后寸步不离的紧跟在我身后，仿佛只要她一个分心，我便会消失不见一样！

　　　　门外的积雪已被奴才们清理过，安静的躺在路的两旁；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纱颜湖，看着被白雪覆盖着的絮雨亭，在那，我曾看清过自己的心，如今当绾灵宫出现在我与雪鸾之间之后，再次来到这，我却没了当初的那份心悸了；

　　　　只是平淡的站在远远的湖边静静的凝视着，是回顾？是殇然？是告别？我也弄不清了，只是回不去的过去，却异常清晰。

　　　　“雪姐姐，我是否错了？我是否不该去绾灵宫？我是否不该醒来？”眼神飘忽的徘徊在那片几乎已经结冰的湖面上；紧握着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手中，我却浑然不知痛！

第42章（）　
“娘娘，说的是什么傻话，什么叫不该醒来；娘娘的生命可是荣郡王用自己的血换回来的。娘娘怎能说出这么让人痛心的话！”

　　　　雪若顿了顿悄悄的擦掉眼角的泪花，“虽然娘娘是去了绾灵宫，虽然王上如今是没来看娘娘，这只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总有一天，王上会想通，难道娘娘连这个都看不清吗？”

　　　　“姐姐，素萦怎么会看不清；姐姐可知道，如今的素萦多恨自己的脸，多希望自己从没有拥有过这样的一张脸！”因为雪鸾爱上的仅仅只是这样与那女子相似的脸而已，泪不自觉的浮上眼帘；

　　　　我轻笑，自从到雪国之后，我的泪仿佛永远都流不完！

　　　　“娘娘，你要相信自己，要相信王上，王上绝不是那么肤浅的人。”雪若轻轻抱着我，就像姐姐抱妹妹一般；那么温馨。“回去吧！这风大，娘娘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让雪若牵着往鸾翔宫移步。

　　　　回到鸾翔宫之后，我便一直站这窗边，雪若说了几次后，便放弃了，只是轻轻为我披上貂裘，便退到门外去了；

　　　　看着窗外在空中飞舞的白雪，我伸出手接住那丝不经意飘进窗内的雪花，那么纯净的白雪，飘入凡间之后便迅速融化，不沾一丝尘染，不带走一丝繁华；

　　　　无论我怎么告诫自己不该想，不需要想都好，那张苍白的脸，却依旧浮现在脑海之中；那毫无生气的女子，霸占了那个我爱的男子，她就那样静静的躺在绾灵宫，却那么轻而易举的占据了雪鸾的心，我该怎么办，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幸福，却在瞬间之中消失得无影无终；一行清泪悄然落下，粉碎了一地的尘埃。

　　　　“娘娘，祈王到了！”筱桐轻声的知会我；

　　　　“让他进来！”我轻轻的拭去脸上那不该有的泪水，拉了拉身上的貂裘；我知道雪熙一定知道那女子的事情，所以我秘密召见了雪熙，如若我要赢那个女子，就必须得先了解她与雪鸾之间的曾经。

　　　　“娘娘，祈王带到了！”

　　　　“嗯，你先下去吧！”我面无表情的挥手让筱桐出去。

　　　　“伤好点了吗？怎么这么快下床，不多休息几天？”见筱桐一出寝宫，雪熙便担忧的看着衣衫单薄的我，一双紧蹙的俊眉，透着掩盖不住的忧心。

　　　　我摇头轻笑，“伤早已无碍了，在床上躺久了，总觉得不踏实；那刺客现在怎样了？”那日雪熙愤怒的一掌，虽然没要了那刺客的命，不过也足已让他经脉尽碎。

　　　　“死了！”雪熙走到我身边，与我一同站于窗边，眼神飘忽于窗外。

　　　　“死了？那日你不是手下留情了么？怎么会死了？”我略带异议的转过头看着毫无表情的雪熙。

　　　　“嗯，那日我确实手下留情；只是他还是逃不过一死，那便是刺客的命运。他是自己服毒而死的！”

　　　　“服毒？难道说那刺客牙缝藏毒？”以前曾经听侯铭说过，成为刺客的人都非常可悲，他们的命都非常飘忽；

　　　　因为刺客之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则，每个成为刺客的人都必须在牙缝之中藏毒以表对于主人的忠诚，每出任务成功便可以继续生存，一旦失败，便要咬破自己的牙齿，服下其中的剧毒，了结自己；这便是刺客的命运，我以为只有元朝才会有，没想到雪国也有这样残酷的规则。

第43章（）　
“本来我以为，只要留下活口，便可以得知背后的主谋；没想到，还是徒劳！就像我以为以我的能力能足保你在后宫之中安然一样，结果我紧跟贴身护着你，依旧还是让你受被刺之苦一样！”

　　　　雪熙虽然没有回头看我，可是从他侧脸映出来的那抹苦笑，却深深的泄露了他的自嘲与自责。

　　　　看着这样的雪熙，我却想起来雪鸾的不闻不问，那么鲜明的对比；说不出的心酸萦绕心头，“雪熙，那不是你的错；那都是素萦咎由自取的，那日如果素萦没到绾灵宫，也许素萦不那么任性，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雪鸾也不会如此待我。”

　　　　“素萦，哥并非真的那么糊涂，给他点时间，我相信哥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今日素萦让我到这来，恐怕是想从我口中得知绾灵宫的事吧？”还没等我开口，雪熙便已经自己先开口了；那双俊眸仿佛总能看穿我。

　　　　我无奈一笑，既然雪熙都已猜到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么雪熙打算让我知道么？”

　　　　“素萦想知道的事情，雪熙隐瞒也没用；你总有办法知道的，不是么！”雪熙牵着我走到桌前，为我倒上一杯热呼呼的香茶；

　　　　我轻轻捧着玉杯，静静的等待着他开口；

　　　　绾素是雪家的养女，与我们兄弟两一同长大，可以是青梅竹马；从她便很爱笑，很聪慧，所以雪家上下都非常喜欢这个能将欢乐传达的女孩；

　　　　从小她很喜欢粘着哥，几乎每个有哥的地方便会有她银铃般的笑声；那时哥总摸着绾素的头说她是傻女孩；

　　　　那时候雪国还不叫雪国，叫邑国；虽说不如现在强大，却也算是国泰民安；

　　　　雪家是邑国的将军世家，父亲长期带兵在外，母亲早在生下我以后便撒手人寰了，家中琐事也就很自然的落入年纪轻轻的哥身上；我们从小便很争气，因为我们都清楚身为雪家后人的责任；虽然父母都不在身边，也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们都非常珍惜三人的情分，感情一直都那么密不可分；每次我跟哥练完兵回来，绾素总会为我们做一顿美味的大餐，让我们感受家的温暖；

　　　　每每我与哥挑灯夜读，绾素总会在我们疲累交加的时候适时递上一杯温暖的人参茶，绾素很喜欢海，哥经常都会带着绾素去看海，雪国的海边总会有他们幸福的身影，日子便这样温暖的延续着；

　　　　直到有一天，哥在练兵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绾素一听到这个消息，不顾他人阻止只身来到了练兵场，当她看到身缠纱布的哥，豆大的泪水像断线般掉满地，而哥看到哭成泪人的绾素，伤也不顾上前紧紧抱着泪流不止的绾素；从那时候开始我才发现他们之间那微妙情愫；

　　　　自从那次以后，哥练兵的时候便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了；哥说他不要再看到绾素的泪，那是他所心疼的；不过哥还是很出息，十四岁那年，哥创立了鸾舞军与鸾卫军，两支以男女各居的军队；

　　　　每日练完兵回到家，绾素依旧为我们准备大餐，每夜挑灯夜读，绾素依旧会适时的递给我们温暖的人参茶，只是他们之间的对望不再如以前拘谨害羞，而是直接的情意；看着他们之间的发展，我很替他们开心，甚至雪家上下都以为绾素与哥的婚事也只是不久将来的事；可是谁也没想到，这竟仅仅只是老天爷开的一个大玩笑；

第44章（）　
那年哥十七岁、绾素十五岁刚过及笄之年，父亲突然回来；大家都以为父亲的归来是为了哥与绾素的婚事，可是谁也没想到，父亲竟然带着一道圣旨回来；更加没人想到就这么一道圣旨竟然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也是这道圣旨让邑国变成了如今的雪国。

　　　　奉天承运，王帝诏曰，今有雪家养女绾素，秉性柔佳，贤淑端庄，德行温良，态美仪柔，其品貌仪德深得人心。今蒙圣恩，册封为第十五代落花之女。

　　　　落花之女！你知道落花之女这四个字的意思吗？那是邑国的一个传说，也是邑国的习俗；传说，每年天上的神灵都会在九月初九下凡选妻，如果被选上的女子，再优秀的男子她也不会看一眼，而且每天夜里都会在山上与神灵幽会，当神灵要娶她的那天，她会穿上大红的嫁衣去到他们每晚幽会的地方等待神灵；而后人们便会在她与神灵幽会的地方发现她的尸体的时候，她脸上却带着幸福的微笑。

　　　　之后邑国每年便会从全国各地选出一名品德兼优的女子，成为落花之女送到山上，然后把整个山封锁，直到三天后才放女子的家人上山把女子的尸体领回家，很奇怪，每次被送上的女子被领回来的尸体居然不会腐烂；

　　　　所以当父亲带回了这道圣旨，除了不知情的父亲以外我们一家都呆了；只有绾素无声看着哥的流着泪，看着泪流满面的绾素，哥失控的跪在地上诉说着他与绾素的情，请求父亲带他进宫面圣；看到这场面雪家所有人无不被感动，无不惋惜落泪，唯独父亲，只丢下一句无能为力，便不再开口了；看着父亲无情的背影，哥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拉着绾素走出大厅，在身影消失之际，哥留下了一句寒冷无比的话“你的无能为力，不代表我会放手！”

　　　　那气势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父亲在内都不寒而栗；当夜，哥带着绾素来找我，说他要带绾素离开邑国，那坚决的表情，是我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能够这么爱一回，多让我羡慕，我了解哥，所以我只说了一句话“你放心的去找你的幸福，剩下的都交给我！”

　　　　我亲自把他们送到城门外，看着他们离去；可是，当我回到家后，却发现父亲已经带着人追出去了，我怎么都拦不住；只能紧紧的跟住追上去；

　　　　当我赶到的时候，父亲的人早已把哥与绾素围得紧紧的，而哥的鸾舞军与鸾卫军也把父亲的人围住了，却没有动手，我知道他们在等哥的命令；其实当时只要哥一声令下，父亲的人绝不是鸾舞军与鸾卫军的对手，可是哥却没那么做；他不愿意这么做，只因为那是我们的父亲，世上仅剩的亲人；在亲情与爱情两难存的情况下，哥低头了；

　　　　父亲把哥锁起来了，绾素也被软禁了，他们都没有反抗；只是从那起哥变了，变得冰冷寡言，而雪家也再也听不到绾素银铃般的笑声了，悲伤从此萦绕在每个人心中；

　　　　直到九月初八，绾素要被送走的时候，父亲才把哥放出来；哥双拳紧握，一言不发的看着一身嫁衣的绾素踏上花轿；我站在哥身边看着他，我知道他那么痛，他越是这样便代表着他越放不开；花轿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城门尽头，可是哥却依旧一动也不动的站着，仿佛他的灵魂也虽着那花轿消失掉一般。

第45章（）　
三天后，哥亲自上山把绾素的尸体带回来了，可是没有安葬，反而把绾素放在从雪山带回来的冰床上；家里的每个人都劝哥让绾素入土为安，可是哥却谁的话都听不进，还不让任何碰绾素；

　　　　之后哥每天几乎都在外，很少回家；偶尔回来也没说上两句话便又出去了；直到有一天，我偷偷的跟着出去，我才发现哥他居然在秘密招兵买马；那时的我还小，一看到这情况我便以为哥在做大逆不道的事情，什么也没想便冲出去，抓着哥便是一顿质问；

　　　　可是看到我哥却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知道我一直跟着他；哥告诉，他的确是招兵买马，也的确是要谋逆，他要推翻如今的帝王；哥说他再也不要看着别的女子像绾素一样被送到山中，他说这是他唯一能为绾素做的；哥说的那么坚定，那么气愤；我才了解，原来对于绾素的爱，有多深，所以我义无反顾的追随了哥；

　　　　半年以后，邑国一夜之间异主，从此改号为雪。父亲承受不住哥大逆不道的举动，在哥登基的那日在城门自尽以表自己对邑国的尽忠，我与哥来不及阻止，父亲便已倒在血泊中了；哥成为帝王之后的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废除落花之女这一制度；从此只要对哥有所不服的大臣，哥都直接推出去砍了，强势而残酷的作风，慢慢雪国上下也便开始接受了哥这个新帝王，这些便是我们与绾素之间的故事了。

　　　　原来他们之间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我终于懂，为什么当初在海边，雪熙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为什么在嘉阳宫，雪熙会说我可怜；原来我真的那么可怜，一路反反复复，跌跌撞撞带着一身伤走到今天，这么一段过往，却让我输得那么彻底！

　　　　“雪鸾一定很爱她，都过去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