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尽寒花不可欺-第3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达安平小镇，已是晚上6点。闻人暖照着记忆，往乔月家的方向摸去。
他家住在老城区，是父母单位里分的房子。现在已有20多年。老城区里街道狭窄，几个零散的小摊贩在路边叫卖，想将剩下的蔬菜贱价卖出去，可是光顾的人少之又少。前方堵车了，她不得不停下来。
终于一个小摊贩上迎来了一个顾客。那是一个老妇人，手上拎着一个布袋，停下来指着一堆剩下的豆子讨价还价。闻人暖摇下一点车窗，就听到小摊贩不耐烦的叫道：“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你要想一块钱一斤，那你得都拿走。”
老妇人犹豫：剩下的豆子估计有五六斤。她喃喃道：“便宜是便宜，就是买回去也吃不掉，吃不掉还是浪费。”
小摊贩着急的催促：“你要还是不要？要不我把这两个西红柿也送你了，你一起拿走吧。给七块钱行不行？”
老妇人想了想，点点头：“行，那就谢谢你了。”说着从布袋里掏出塑料袋，自己装起豆子来。小摊贩着急回家，拿起豆筐，一掀一倒，又将两个番茄塞进他的袋子，干净利落。老妇人从身边掏出零钱，数了七个钢蹦递给他，然后拎着布袋，颤颤巍巍的往前走。
那老妇人正好走到闻人暖车边。她落下窗户，问道：“大妈问个路。安康小区是从这走吗？”
老妇人闻言转过头来，只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怕见人似的点点头：“对，从这直走，走到头，右拐就到。”说罢，她拢了拢袋子，顺着车队往前走。
这条老路实在太堵。将近堵了十多分钟，才开到了路头。她打转方向向右拐，看见刚才的老妇人也走到了这里。她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路边停车位。停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礼品，拨通了乔月的电话。
在路上的时候已经联系过乔月。电话没通，就听见那黑漆漆的道里传来乔月的声音：“我亲爱的暖暖，你还特意跑过来这么远，快上楼吃饭。”
闻人暖被她又拖又拽的拉上了楼。还没来得及问阿姨的病情，就听见屋子里刘阿姨嗓门洪亮：“到了吗？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什么情况？闻人暖一头雾水，不是说阿姨生病了吗？生病的人如此中气十足？
“生什么病啊。那好着呢。你让她自己说。”乔月似乎还有些置气。
刘阿姨看着闻人暖提了一包又一包的礼品，面色有些尴尬：“来就来，还带东西！我不是真的生病。我就是想让让乔月回来几天，才骗她说我病了。”
她理解刘阿姨的一片苦心：“想她您可以啊。”
刘阿姨将汤端出来：“我去管什么用！我是叫她回来相亲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出相亲闹剧。况且她在路上给乔月打电话的时候，乔月也并没说明。
刘阿姨拿了筷子，递到闻人暖手上，说道：“既然来了，赶紧坐下吃饭，晚上就睡这里，阿姨还有事和你说呢。”
既来之则安之，况且还有好吃的饭菜。她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一个豆腐包。薄薄的豆腐皮包的肉，豆腐皮有卤过，味道特别浓郁。
“阿姨，你做的豆腐包可真好吃。”
刘阿姨洗了手出来笑道：“别夸我，我可没这本事，我这豆腐包是买的。”
乔月顺口问道：“从哪买的？”
“喏，巷子口的张大妈家。老人家一个人不容易，一辈子没结婚。据说还没什么养老金，只能靠卖卖豆腐包什么的赚点钱。不过她做的好吃。街坊邻里都到他那儿买。”
不知怎么，她吃着豆腐包，突然想起了巷子口见过的那个老妇人。
吃过饭，刘阿姨拿出一摞照片，递给闻人暖，让她帮乔月参谋参谋。
她接过一看：全是相亲对象的照片，一沓足足有五十几张。照片后写着出生年月，姓名和工作单位。小镇上公务员居多，还有个体户小老板什么的。
乔月坐在沙发一端，捧着手机，对照片无动于衷，只管捧着手机傻傻的笑。
刘阿姨抱怨道：“你看看她这德性，这么大了，自己的婚事一点不着急。你捧个手机。聊的挺开心。一问全是普通朋友。你这不自己耽误自己吗！”
闻人暖缓和气氛道：“阿姨，我知道您心急，但是咱找人也要看准了不是，我先看看把把关，你去忙着。”
支走了刘阿姨，闻人暖问乔月到底怎么想的。
乔月撇撇嘴，瞟了一眼相片说的：“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就是看不上。”
“你不能把这些人和陆行比，而且你们不是一路人。”
“你这一路人的标准怎么来的。钱？家世？学历？如果这些是标准。那咱俩也不是一路人啊。你还不照样是我闺蜜？”
“姐姐，你醒醒吧，闺蜜和爱人能一样？！”
刘阿姨洗完碗，打算开始另一轮的洗脑。乔月拉着闻人暖借口散步消食逃避了啰嗦。
初冬的晚上，路上行人不少，有人是下班晚归，有人是出来约会。两人现在小区楼下站着，一时不知道去哪儿。
路灯用的太久，灯罩发黑，光线暗淡了许多。
斜对面的一户小平房里透出白炽灯的光，在昏暗的街道上显得十分扎眼。里面有一个忙碌的身影。她无端的朝那个小平房走了过去。透过小平房的玻璃窗，她认出了那个老妇人。
老妇人也惊觉有人站在门口，以为是来买东西的，于是打开门说道：“哎哟，今天的卖完了，不好意思啊。”这一抬头才发现，竟然是闻人暖，刚才问路的那个丫头。
老妇人拢了拢额边的白发：“是你呀，没见过你，来走亲戚的吧？”
“是。你那豆腐卷做的真好吃。”
“可是今天的卖完了，不过我这还有两片馋猫糕，你要我送你了。”
第76章（）
馋猫糕？！
老妇人掀开蒸笼，偌大的蒸笼里仅剩两块靠在一起的糕点。
金黄色，长方形，一厘米厚度，因为天气冷，掀1开蒸笼的一霎那还有丝丝热气袅娜升起，带着一阵馨甜的香味，直钻进她鼻子。
香气扑鼻的那一瞬，她的脑中轰的一声响，心中筑起的围墙坍塌了，无数记忆纷纷扰扰的飞了出来。
很小很小的时候，保姆做了一种糕，金黄色，一块块盛在盘子里，煞是好看。她叫黄金糕。那时闻人礼听了大笑：“还黄金糕呢，我看叫金条糕差不多。”
那黄金糕有种特殊的香味，她记得保姆说，要想味道好，陈皮少不了。
她突然开口闻到：“这里面有陈皮么？”
乔月觉得她犯傻：“谁家做糕点放陈皮啊，一般是桂花吧。”
谁知张大妈突然抬起头，眼里满是差异：“你……你说什么？”
“陈皮，我说你的糕里有陈皮吗？”
“你怎么知道……”
闻人暖口中念念有词：“陈皮性温，味苦、辛，归胃、脾经，适宜于脾胃气滞、湿浊中阻、胃气上逆、肺失宣降……”
这是她小时候从保姆张妈那里听来的，开始并不道是什么，但总是听她念叨，久而久之，记在了心里。此时自然而然从口中念出，毫不费力，仿佛从那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你是张妈吗？你认识顾欣暖吗？”
面对她探寻和期待的眼神，张大妈捂着嘴呜呜的哭了，泣不成声。她不敢相信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闻人暖。闻人暖捧着糕，哭的像一个找到家的孩子。
张妈本名张欣。比顾欣暖大十岁。年幼没了父母，被顾家所救，后来就在顾家生活。看着顾欣暖出生，陪着长大，直到顾欣暖背着家里和闻人礼私奔。
顾家时代行医，顾竹笙是闻人暖的外公，有名的中医。后来因为顾欣暖私奔，气的一病不起，从此家里只剩下顾欣暖的大哥顾天长一力担当。
张妈在顾家帮着照看中医生意，顾家家大业大，祖上有太医院出生，掌握着很多宫廷秘方，顾家每天晒药的煎药的就有几十人，张妈是其中之一。本以为日子就这样清淡的过去了，可是直到有一天，张妈收到了顾欣暖的信。
“顾欣暖生了一个女孩，可是因为先天不足，生下来只有四斤多，而且浑身泛紫，只怕要夭折。顾老爷子起不了身，只能口述一份药方，让顾天长先生亲自抓的药，让我带上去找欣暖。我到的时候孩子已经从保育箱里接了出来，奄奄一息。我熬了药，那孩子一口奶没喝，上来就把奶瓶药喝完了。”张妈说着眼泪早就忍不住了，“我没见过那么坚强的孩子。靠着顾老爷的药，她缓了过来。就是体弱难养，从小多病。顾家好多次来信，让欣暖带着孩子回去休养，可是闻人礼不放人。”她长叹一口气，“我舍不得欣暖和孩子，就留下来做保姆，照顾娘俩。”
张妈说着就停了下来，不再言语。闻人暖预感接下来不是什么好事。她上前攥住张妈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问道：“然后呢。”
“家里贤妻不要，闻人礼个畜生看上了一个小妖精，就是薛鸣慧。薛鸣慧说自己怀孕了，拿了假的化验单骗了闻人礼，还到家里来闹。开始欣暖只是伤心，后来薛鸣慧故意摔倒陷害欣暖，闻人礼也丧失了理智，出手打了你母亲。那以后，你母亲死心了绝望了，后来她自杀了……那个时候，你才三岁，因为体弱，才会走路。趴在浴缸里喊妈妈，叫声撕心裂肺，闻人礼以为你撒泼耍赖，开了车就走了。”
乔月不忍再听，现在门外，眼圈也红了。
闻人暖只觉得气血攻心，恨不得将薛鸣慧杀之后快。
“闻人礼以为我撒泼耍赖……哈哈哈……他着急去找那个狐狸精吧！”此刻，她觉得称呼他一声父亲都恶心。
“是的，一夜未归。人送到医院已经没救了……血流了一池子。”
“闻人礼觉得愧疚吗，他来看过我妈吗？”
“第二天中午才来的，应该是愧疚的，可是没多久，薛鸣慧就进门了，后来补办的婚礼……”
从那时候，她就和不共戴天的仇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还称她妈妈。
“我妈妈的坟墓在哪？”
张妈：“没有墓地，骨灰还存放在往生堂。”
什么！整整二十一年，妈妈竟然没有下葬！
“为什么？”
“薛鸣慧去算命，说她下葬家里要有血光之灾……”
“她……她放屁！”
薛鸣慧！你不惨死，天理不容！
“我曾经想带走回老家下葬，可是我没有手续，往生堂不让我带。”
“那你为什么不回顾家？”
“没脸回去。”
往事不堪回首，她抓着闻人暖的手，仿佛是生命的全部，她颤颤巍巍，老泪众横：“我连你都没有照顾好，我没脸回去啊！”
闻人暖一把抱住她：“是我对不起你，跟我走，我照顾你，我要让你看到薛鸣慧付出代价！”
张妈挣脱了她的怀抱：“丫头啊，我哪儿也不去了，我老了，就让我这样过吧。”
闻人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道：“张妈，我妈已经没了，你真忍心看我一个人没人疼没人爱吗！”
张妈也跪在地上：“你起来，我跟你走，但是有一件事情，你要答应我。”
“好，你说！”
“薛鸣慧纵然可恶，但是报应她是老天的事，你可千万不能走错路啊，不值得！”
“好。”
踏破铁鞋无觅处，失而复得，张妈将闻人暖当成手心里的宝。一早做了糖糕，两人吃了饭，退了房东的房子。闻人暖陪张妈给街坊邻居送糖糕。有人拿钱出来，张妈笑：“今天的是送的，谢谢大家伙这么多年照顾我。”
大家一听张妈要走了，都很不舍，有人甚至偷偷抹眼泪：“你走了，我们再也吃不到豆腐卷和糕饼了。”
隔壁做豆腐大姐说到：“哭啥哭，咱们应该高兴，张大姐这是去大城市过好日子了。”
“是啊是啊，把眼泪擦了，咱们唱首歌送给老大姐。”
“别的也不会，咱们就唱个朋友吧。”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有过错……”
窄窄的老城巷子里，往日熟悉的面孔在街边站成两排。
第77章（）
闻人暖和张妈告别了邻里，直接驱车回江市。
张妈离开江市好几年，再回来时，已对这个城市感到陌生。闻人暖带着张妈来到锦山，陆浩川不在。她安排好了房间，去了公司。
如今她已经是盛世的员工。上班打卡是常态。前台听到嘀的一声，抬头看到闻人暖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才来，现在已经快十点了。本月第一次警告，下次扣绩效，部门成绩要扣分。”
闻人暖不明白，部门有什么成绩。就听前台耐心解释：“每个月企管部门要对各部门考核，考核的分数直接关乎部门经费，扣的分越多，部门经费越少。”
“那一般部门经费多少？”她随口问道。
“年初两万，六个月结算一次，有些部分到六月份只有几千，有的部门可以有五六万。”
闻人暖咋舌：“年初两万已经不少了，看来如果做得好，还有更多钱。”她算了算，她的部门一共五个人，如果干得好，每人还能多分一万！盛世真是大手笔。她在薛氏的时候，部分经费也就千把块钱，几次下午茶一买，也就差不多了。
想到这儿，她突然有了干劲。对前台：“麻烦复印一份考核细则给我，谢谢。”
前台早有准备，拿出一个文件夹：“这个就是。闻人经理，你们部门的组长是韩绪。”
闻人暖挑眉：“你认识我？”
前台也挑眉：“认识，但是经理更应该以身作则，如果你有事，提前一天和组长告知。”
闻人暖还欲辩解一下：“我昨天和陆总请过假了。”
“可是陆总并没有帮您请假。”
“呵……你这么认真负责，陆总知道吗。”戏谑。
前台认真：“知道，这就是陆总给我的权利，不然对不起的我工资。”
好奇：“你工资多少？”
前台挑眉：“25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