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王爷乱世妃-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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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不希望剩下的队伍还没到邺城，就有什么起义军之类的人在等他。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每天越来越没有力量的他，或许时日不多了。
“是！”
夜已深，桌上的饭菜也已凉。幸好娄昭君平日里有腌制些腊肉什么的，这次派上了很大用场，她叫新荷在营帐里架起铁锅，自己煮了些汤水。
“冬日里没有什么野菜什么的，只能这样先将就。”
娄昭君喂着高欢，没想到过了几年安稳日子，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她心里塞塞的。难道高欢，平日里连着凉都不会的一个人，武功那么高的一个人，突然就熬不过这一关？
“有口热汤喝，已经很不错了。你快点去喝吧，别冷了。”
高欢一口一口喝完腌肉汤，味道还不错，知道娄昭君心里难过，可他还是尽量忽略。没得到确切消息，他还是能撑得住。
“对不起，我不该想着要轻松的。茹茹公主要去邺城，游氏她们去看着她，我话说是看着元仲华，其实，暗卫也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的。我不该忘了，敌人现在见缝插针的水平有这么高……”
娄昭君越说越心虚，越说心里越没底。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她完全没有头绪。她说着说着，头趴在高欢胸口，嘤嘤哭泣。
“哭吧，哭吧。你也太辛苦了，难得能有一次放松的机会，本想速战速决，让你好好休息几天。没想到西魏内部乱成那样，国家穷成那样，还能靠这些旁门左道来取胜。他们必有报应的！”
娄昭君哭得更凄惨了。也许，是宇文泰太执着了，无论是政治上还是情感上，他已经变成以她为幌子，必要打倒高欢才算扬眉吐气。
为了取胜，他一再造下这些罪孽，他能不知道后果吗？曾经看起来那么阳光的一个人，现在也变得利欲熏心了。他就没有想过，就算得到她，两人都将承受天下最恶毒的骂名。到时他还能如此执掌西魏吗？
365谈何容易（）
“不是你的过错。刚刚在宴饮时，段荣已经偷偷告诉我了，天上属于我的那颗星，消失了……”
高欢突然，不得不相信，冥冥之中，仿若有双手，在翻云覆雨。
“也许，只是被云雾遮住。或者，是他看错了呢？天上的星星多如牛毛，怎么可能都认得准？”
娄昭君哽咽着，既是安慰高欢，也是安慰自己。
“你明日看看暗卫给整理出来的这段时间我的饮食，也许就能知道，我真的……”
高欢感觉自己身上的热量在渐渐流失，很慢很慢，慢得几乎感觉不到。但对于一个常年习武的人来说，怎么能忽略这种感觉？他不得不告诉娄昭君实情，她还很年轻，必须继续代替他守护这个国家，他不能不让她替他做准备。
“别，好吗？我会每天念经诵佛，替你扫除罪孽……”
娄昭君已经没有寄托，只能寄希望于渺茫的宗教。
“你知道是没多大用处的……”
这次无故死了那么多士兵，他能不造孽吗？都怪他求胜心太强，竟然被钻进了这么多空子。
“不说了，不说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出发回邺城呢。我叫新荷准备马车，我们不会被冷风吹到，一路会安稳点。我就对外说我今晚受了风寒，你只是照顾我才坐马车的。”
娄昭君已经安排好回去的事情。无论邺城发生了什么事，都有她的人先顶着。
此刻她才发现，她有多么害怕高欢的离开。
心底最爱的，真正爱的，一直一直，都是他。
穿越时空，或许就是命运注定他们的相遇而已。城门一眼，已经注定了三世情缘。
无论他对她如何，总是无法磨灭心底那个声音，就是，她爱的，都是他。
为了感情，为了利益，她挣扎过，也恨过他。但爱，就是那样，无论多恨，过后还是最最担心的，最最关注的，是他。所以，如果他离开了，她的世界该如何崩塌，该如何自处，她该变成如何的行尸走肉？什么皇太后之类的，抵不上他。
“君儿……”
胸前已经湿透，身体无边的寒冷，高欢一直忍着。他已经无法用内力给自己加热了，他的力气继续在慢慢流失，流失。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都在流失。他也不愿，在没有和娄昭君好好享受二人世界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他的孩子们还小，他一死，儿子间的争斗在所难免，被人利用挑拨更是防不胜防。可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无能为力。
“怎么这么冷？”
终于，娄昭君看到了因为泪水浸湿而显出颜色变化的外袍的不对劲。高欢，真的那么弱了吗？
“最后一次攻城，本想一鼓作气的，动了太多的内力了，现在还没有恢复。”
高欢苦笑着。也只有在娄昭君面前，他才会如此显出自己的脆弱。
“新荷，快把火盆拿过来！”
娄昭君急忙起身，去后面翻找自己带来的给高欢缝制的新衣服。刚好可以给他穿。
新荷将火盆拿过来，高欢这才在亮光中显出了苍白的脸色和冻得发青的嘴唇。娄昭君心里愧疚不已，和新荷一起帮他换上另外一身衣服，然后才大概地净了净身，让新荷回她自己营帐休息后，和高欢一起睡下。
一路风尘仆仆，又处理了这么多事情的娄昭君，很快就睡着。黑暗中，高欢闪烁着眼。
“君儿，要我真的离开你，谈何容易……”
366造化弄人（）
“主子，十日前邺城丞相府发生火灾，游氏、冯氏、李氏都葬身火海。幸好她们的孩子都在尔朱英娥的房里玩耍，仅是受到惊吓。”
第二天，马车里，暗卫队长迅速上报刚刚收到的一手资料。
“为什么没有立即传信给你？”
高欢不怒而威，让暗卫队长心中一跳。
“属下已经查实，和上次丞相没有及时得到军情的情况相似，每个暗卫都以为自己已经快速到位了，结果都是延误了军情。”
暗卫队长本来昨晚半夜就得到了结果，但他也奇怪为什么会延误这么几天。加上担忧高欢的身体，他干脆叫属下连夜彻查，务必寻出根源，结果顺藤摸瓜，竟然和之前的情况如出一辙。
“游氏等人为何会葬身火海？”
高欢还有个疑问。是诈死，是被杀，还是灭口？
“属下派仵作验尸，冯氏、李氏在火灾前均拉着游氏留在房里，可以看出游氏有挣扎的痕迹。但真正痛苦死去的是游氏，因为游氏的口鼻都有很多烟尘，而冯氏李氏则没有。”
暗卫已经说得很明显了，但多年属下，他知道要把握尺度。
“下去吧。”
果然，高欢只是按住太阳穴，一手挥了挥叫他下去。
“十日前，正是你出发后那一天。我在那天遇袭，然后过来找你的。”
娄昭君一对时间，就知道，这是一个计划非常缜密的阴谋。除了道长，应该还有一些爪牙，在各处呼应，他们的事情才能如此顺利。
“我们府中必有奸细，无论是邺城，还是晋阳。”
高欢叹气，娄昭君今天早上已经看过高欢的有记录的食谱了，果然都是相克的食物。娄昭君只是在现代时没事上网看到一些，知道有这些说法，可是她并不知道怎么解开。在她看来，高欢应该是内脏在毒素中慢慢衰竭，才会提不起内力护体，更日渐虚弱下去。而高欢自己，也气愤自己的大意。所以今日一路，夫妻都很少对话，气氛很压抑。
“邺城应该是冯氏和李氏，她们之前多次搅乱我们高氏，现在可能是受人威胁控制，才会选择和又是同归于尽。可怜了那些孩子。”
若高欢死了，那些孩子小的小，又是庶出，她难保他们的生活能如现在一般幸福。
高欢一死，高氏大部分资源就会被高澄继承而去，这是封建社会传承的必然。而娄昭君，要她仅靠她开酒楼之类的收入养活一大家子，她没那么圣母。何况高氏的开支大部分是高欢提供的，她的钱，平时积攒的都拿出来，也是杯水车薪。
“她们是咎由自取。可能游氏懂巫蛊之术，或许有医疗我的办法，他们还要把这条路给断了。”
高欢不愧是丞相，想事情比娄昭君高，远。
“是啊。要是那时记得把游氏带到这边，或许韦孝宽那毛贼就没办法这么蹦跶了！”
娄昭君一推理，生气地捶着大腿，她一招出错，步步错！
“天意如此，君儿，别太自责。”
高欢伸出长臂，拉着娄昭君趴在他怀里，再次感受她的体温。
人活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道理是看不破的呢？造化弄人！
367三人成虎（）
“哪里来的箭！快！保护马车！”
突然，从远处射来一只箭，直指高欢与娄昭君所在的马车。
因为是临时找来的马车，他们没做过多的加固。暗卫们立即出现，护在马车四周，其他士兵也都戒备，纷纷亮起武器。
“嘭……”
那箭竟然不止一只，暗卫们亮剑挥开，却抵不上如雨一般的箭。
“丞相快跑，韦孝宽竟然用大弩射箭，射程远，箭的后劲也很强！”
探路兵火速冒着箭雨去探知情况，急忙回来禀告。
“传令下去，火速离开箭雨范围！”
马车里只传来娄昭君的声音，外面新荷和暗卫驾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士兵们也快步逃离。但经过昨晚的宴饮，大多数士兵都是在没有影响队形的前提下逃离的。
无论探路兵报告什么新的情况，马车里都是娄昭君回答。如此多次下来，傍晚韦孝宽完全追不上的时候，士兵们中也开始有人议论起来。
“劲弩一发，凶身自殒！天上将星掉落，丞相必是已经中箭身亡了！”
那些来自西魏的士兵一见机会来了，在身上符纸的授意下，纷纷散布谣言。
“丞相！丞相啊丞相！”
恐慌的情绪会感染。当一个老兵扔下手上扎营的工具失声痛哭的时候，东魏营中哭声一片。
“丞相没死！你们鬼哭什么！”
段荣他们纷纷从自己队伍中出来，怒喝那些痛哭的士兵。
“丞相定是中箭了！要不怎么整个下午都没见丞相出来过？就算我们逃离了西魏的箭雨，他还是没出来啊……”
一个老兵满脸都是泪水鼻涕，大哭着，或许连他的父母去世，都不一定情绪如此激动。
“丞相不过是身体有恙，哪里来的中箭！快给我滚回去！你要再这么诅咒丞相，看我不赏你个一百军棍！”
娄昭大怒，要是高欢这时死了，他二姊怎么办？
要是被尔朱英娥他们雀占鸠巢，在邺城发动兵变，那高氏也就岌岌可危了！
“一百军棍……”
许多大哭的士兵，听到娄昭这句话，瞬间止住了哭声，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丞相没事，只是累了在马车里休息而已。今晚我们举办篝火大会，作为大家回邺城前的最后一次狂欢！届时丞相会出席，跟大家继续唱和《敕勒川》的！”
娄昭君从马车上下来。已经快十月底了，天气愈发寒冷。她身上穿着紫色貂毛马甲，配着橙色披肩，里面是和毡帽一色同料的枣红色呢衣长裙。风姿绰约，国母威仪尽显。
士兵们听了娄昭君不高的声音吐出的激动人心的消息，面面相觑。丞相没死？
“你们觉得，丞相武功卓绝，会那么容易就被那些个乱发的箭给射中？”
娄昭君浅浅一笑，仪态万千。士兵们如吃了定心丸，纷纷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乌鸦嘴！我们的九龙之母都说丞相没事了，大家还瞎闹什么！”
段荣也开口给娄昭君助阵。接着，其他将领们也纷纷表态，要在今晚的宴会上如何尽兴，士兵们才渐渐消除了内心的恐惧，按部就班准备今晚的伙食。
“真是三人成虎！”
娄昭君钻进马车，嘟着嘴嘟囔着。
“我若出去，才真真会成了箭靶子呢。那些士兵怎么能懂呢？”
高欢虚弱一笑，闭上眼睛。为了今晚的篝火晚会，他必须养精蓄锐。
368故作坚强（）
受到娄昭君的话的鼓励，士兵们都热火朝天地准备着晚上的篝火晚会。
有的把野草拔开，尽量弄出一片大空地。有的到远处打猎，只为烤出美味的兽肉，敬献给丞相和娄妃，博得他们的一句赞美。有的寻得清澈甘洌的溪水，只为能让娄妃口渴时能润喉咙。有的找来许多野菜，只为能在丞相夫妇吃肉吃腻了的时候换换口味。
“还是你有办法，这样那些细作就算想挑拔离间，也难以面面俱到。”
高欢听着暗卫的汇报，忍不住像年轻时一样摸摸娄昭君的头发，宠溺地随手给她编起了发型。
“还记得那时你说，要一辈子给我挽头发吗？”
娄昭君红着眼圈，强忍住心里的悲伤。这该死的韦孝宽，要不是他授意散布的谣言，高欢哪里需要这样强作镇定出去露面？
“我也想啊，只是，人生太多不得已，连想陪你游山玩水，都变成了最大的奢望。”
高欢像以前一样，熟练地给娄昭君挽了个贵妃髻。
“等一下，你出一下面可以了，我会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怎么着都不能做太多损耗。”
娄昭君已经豁出去了，为了让他多活些时日，就算要她现在立即将灵魂给魔鬼，她也愿意。
“我再躺一会儿。”
高欢大口喘着气，他没办法逞强，除非他准备等一下在晚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倒下。
“好。”
娄昭君替他盖上被子，就守在他身边。
他越来越虚弱了，怎么办？她突然想起明空。他会不会有什么办法呢？可是，她又能怎样找他呢？
“说曹操，曹操到。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
明空突然出现，捧着她的脸，心疼地说：“瘦了。”
“作死吗你？竟然这样出现！”
娄昭君推开明空，这种动作是骨子里传统的她无法接受的。
“我胆子没那么大，只是我重新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