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石相约-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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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娥说完这些话,田陈氏才从那句话中醒过神来。“我不答应,你们说养着,说得倒是轻巧,你们拿什么养,粮食够吃了?啊!问你们要担谷子就推三阻四的,现在倒有粮食来养这来历不明的小女娃了。”田陈氏猛拍了一下桌子道。
田陈氏朝木言狠狠地瞪了一眼。
石岩赶忙挺挺自已的小,把木言的身子藏到他身后,好像这样就能挡住田陈氏的怒火。
木言看着小家伙还很稚嫩的肩膀,挺得直直的脊背,为他的这份爱护感动,轻轻拉着他的手摇了摇。石岩转过头,木言朝他眨了眨眼睛,偷偷地微笑了一下,表示自已没事。
木言心里只觉得要对老屋的人告知一声自已留在田木根家生活了,但也就是告知,至于老屋的人的看法、想法,她一点都不在意,又不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理,一个疏忽,木言吃了一回苦头。
陈娥想到自已十岁的儿子狗蛋昨天晚上跟自已闹着要吃肉。现在二哥却有粮食养别人家的孩子。那养别人家的孩子还不如养自已家的,总归是姓田,同一个祖宗。她心里更不平了,口气也更不好了,指着田木根鼻子说道:“二哥,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呀,你有粮食给外人吃,还不如给自已侄子吃,昨天晚上狗蛋还饿得睡不觉,在床上直叫唤呢。娘,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
“你还知道叫我二哥,你的手放不下来,我不介意帮你放下来。”田木根朝陈娥瞪着眼,生气道。
“娘,你看二哥,又想要打我了。”陈娥一见田木根怒瞪着他,放下手转身来到田陈氏身边,拉出帕子擦擦眼睛,假哭道。
“二子,你又犯什么混?小娥说得没错,有钱养别人家的孩子还不如出钱给你小弟考秀才,他今年的盘缠还没着落呢。”田陈氏也想到了自已小儿子田火根考秀才的事。
田木根和赵清娘都想到小弟考秀才的事,年年去考,可年年都没中,钱却花了不少,田木根冬天没农事时去镇上打短工的钱都被娘给花在了里面。两人相视一眼,心中苦笑。
陈娥听到田火根考秀才的事,在手帕的遮掩下不屑地撇了撇嘴。
一声咳嗽,一个穿着汗褂的老汉来了到堂屋门口,大家看到他都闭上了嘴。
花白头发,紫红脸庞,满脸菊花,微驼着背,精神却很饱满,此人一见就是那种长年在地里,伺候了一辈子庄稼的庄稼汉。老汉的手上拿着一杆烟枪,烟嘴放在嘴里吸着烟,缓缓地踱步进了屋。
田老汉来到堂屋前左手边的大椅上坐下,抬起脚,把烟杆往脚底敲了敲,落了烟灰后,又从烟杆上挂着的小袋中摸出烟丝放入,吸了一口点着了火。慢慢开口说道:“吵吵啥,大早上的,我在隔壁屋就听你们吵了。”
“爹,二哥要养别人家的孩子。”陈娥马上告状道。
“闭嘴,二子你说。”田老汉眼也没抬,吸着烟说道。
陈娥站在田陈氏的身边,讪讪地闭上了嘴。
“爹,我从青峰山中救回了一个小女娃。”田木根伸出手指了下木言,说道。
田老汉抬头看了木言一眼,木言朝着田老汉露出一个笑容。
“小女娃撞破了脑袋,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知道亲人在哪,想着留在我们家,我就答应了。”田木根继续道。
“爹,一个小女娃也吃不了多少的,我们省省也能养活了。”赵清娘轻声道。
“你说省省就行啦。”田陈氏一看赵清娘开口,火立马就上来了,“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全都是你撺掇的,二子每天早出晚归的,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全都喂了白眼狼啊!老头子,这事我不同意。”
赵清娘今天也做好了承接田陈氏怒火的心里准备,现在被骂着竟然没有以往那种心痛的感觉。
田陈氏自从嫁给田长福后,生了四个,全都是儿子。田长福对田陈氏也是容让的,一般都不会驳回田陈氏的话。田长福沉吟不语,吸着烟。
赵清娘轻轻转头,微看了田木根一眼。
“爹,小女娃无依无靠,也是可怜,送出去的话,也不知会不会遇上坏人,我们家虽说穷些,可总能让她好好地生活。这样的事情也是积阴德啊!”田木根耐心道。
“老头子,现在老大一家在镇上开杂货店,生活还算可以。老三跟着我们生活也不提了。可我们老四还没娶媳妇,还要考秀才,等他考中秀才,那可是给我们老田家大大的长脸啊,也能光耀门楣,告慰祖宗了。这考秀才的花费不还是要靠着他们兄弟几个帮衬着,再说将来也有他们的好处。现在哪有能力去养个来历不明的外人。”田陈氏怕田长福答应,马上细细讲道。
第10章 二两银子()
说来说去,田陈氏就是想要田木根和赵清娘拿钱出来。
赵清娘想了想,真心想要把木言留下来生活,不忍心把她扔出去,看样子自已应该再多接些绣活做。
田木根也暗想自已到冬天时去镇上找份好些的活,努力干,总能多挣两钱。
两人对视一眼,微一点头,相视一笑,心意相通,那份温情在两人中默默流淌。
“娘,那今年给四弟考秀才的钱我们再多加二两银子。”田木根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
木言笑了,为田木根和赵清娘对自已的这份心,也暗暗坚定决心,一定会努力还他们这份情的。
石岩也在心里想着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要怎么样赚银子,来帮木言。
田陈氏一听田木根多拿出二两银子来,那四儿考秀才的钱就宽裕了,心里松了口气,闭嘴不语了。
田老汉见老妻不再闹,也松了口气,把手一挥,说道:“那就这样吧。你们也早些回去,地里的活计多着呢。”
田娥一看他们都谈好了,没自已什么事了,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急急忙忙开口道:“哎,等等,二哥,我家狗蛋还吃不饱呢!”
田木根站起身来,带着赵清娘跟爹娘告别一声,石岩拉着木言的手,跟在后面往外走去,没一人理陈娥。
“你消停些吧。”田陈氏心情正好,正想着四儿考秀才的事,也不想听陈娥叨叨,“狗蛋每天吃那么多,还吃不饱!”
“娘,不是没肉吃嘛。”陈娥委屈地低声道。
田木根四人再不管身后传来的陈娥的声音,走出老屋,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好多。
“二哥,你们要走啦,怎么不多坐会儿。”田水根挑着两大桶水正好回来。
“不坐了,地里的活计还多着呢,我们回了。你有空来家坐坐。”田木根笑着回道。
“木岩,你不要担心,我会赚钱给你的。”石岩拉着木言的手跟在田木根和赵清娘的身后,轻声道。
“赚钱给我,你怎么赚呀?”木言笑着逗趣道,看着这样小的一个孩子认真地说着要赚钱给自已,也不当真,只以为他现在嘴上说说。
“怎么赚?怎么赚?总之我会想办法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赚钱给你的。”石岩脸红红的,看着木言不相信他,停下来,急声道。
“好,我相信你,你一定会赚到钱的。”木言不忍再逗他,笑着认真答道。
木言的心情很舒畅。
风拂在脸上,令人感觉不到夏日的暑气。抬起头来,天空明亮,一轮红日霞光万丈;远处青山绵延,满目青翠;近处农家茅舍,平静祥和。自已留在这里生活好像还挺不错。况且田木根和赵清娘还说要为自已拿出二两银子来。二两银子也不知道值多少?但田老太太一听二两银子就松口了,看来应该有着不错的购买力了。那接下来自已要想法子挣些银子了。
正是因为田木根和赵清娘一开始就给了木言最大的善意,无私的接纳了她,后来木言也用最大的善意回报了这个世界,即使受到了伤害,也没有改变她的初衷。
“咦!那白白的是什么?好像还在动。”木言看见远处平缓的山坡上有一堆白色的东西在移动,举起手指给石岩看,问道。
“噢,那是村里的田爷爷在放羊。”石岩看了看木言手指着的方向,朗声回道,听到木言说相信他,小家伙正高兴着呢。
“放羊。”木言喃喃道,脑中转了个念头,又问道:“那田爷爷有多少羊啊?是绵羊吗?”
“羊挺多的,田爷爷就一个人生活,就靠放羊、卖羊来换粮食吃。”石岩回道,一副我都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我全都讲给你听的自豪表情,可随即嘴角一垮,“绵羊是什么?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绵羊,只知道我们这养的都是这种羊,我可以帮你去问问。”
“不用了,到时你带我去看看。”木言高兴道。
“好啊,我一定带你去。”能帮上木言,不管什么,石岩都觉得很开心。
“清娘啊,你们去了老屋?”一个头发略花白的老太太正在院门口扫地,看到赵清娘一行人过来就招呼道。
“是啊,翠花婶子,我们刚从老屋回来,去看看爹娘。”赵清娘笑着回道。
“咦,山娃子牵着的这个小丫头是谁家的呀?看着眼生啊。”叫翠花的老太太看见了跟在后面的木言道。
“是我家木根从山里救回来的,以后就在我家了。”赵清娘回道,又让木言叫了翠花奶奶。
“你家木根救回来的就是这小娃啊,看着大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不知是谁忍心把这么小的娃子扔在山里,作孽啊!”翠花老太太双手合十念了声佛,“你们救了她,会有好报的。”
田木根和赵清娘笑了笑,跟翠花婶子招呼一声,又往家回去。
一路上,看到的人都要问几句,赞木言可爱的;骂人狠心的;等着看热闹的;鄙夷不屑的都有。估计没多大功夫,全村都知道了田木根家收养了救回来的一个小女娃。
“石岩,到家后,叫上我二姐和我三哥,我们去溪边抓鱼吧。”木言想了想提议道。
“可你头上的伤,还是在家休息吧。”石岩一听也很想带着木言去溪边抓鱼,可看看木言头上还包着纱布,迟疑道。
“我的伤没事,不疼了,再说我也不下水,我看你们抓。”木言笑道。
“那好吧。你就看我们抓,可别下水。”石岩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叮嘱道。
回到家叫上田菊和田壮,在赵清娘几次叮嘱下,要好好带着妹妹,别让妹妹下水,早些回来,小心别呛了水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中,四人带上木盆奔向了小溪。
从家门出去,穿过稻田,走了大概二百多米就来到了小溪边。溪面宽阔,但溪水较浅,稍大些的石块小半块都露在水面上,成人直接淌水过河一点问题都没有。溪水缓缓流淌,清澈见底。
“看,就是那小女娃,头上还缠着纱布。”
“我听说当时头跌破了,血流得满脸都是,气都没了,又被杨郎中几根银针下去给救回来了。”
“噢,那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我看这是个有福的。”
“杨郎中的医术也好。”
“这小女娃长得可真好看,看着不像我们这种村里的人,倒像城里大户人家的孩子。”
“我娘家村上的林相公家的女儿就养得娇俏俏的,身边随时有丫头伺侯着,难得出趟门还有老妈子领着。”一个妇人羡慕地说道。
“得了,别瞎想了,你呀就是一个伺侯人的命。”
“哎,你说杨郎中家的喜英和喜如是不是想要说亲了?”
“怎么?想着给你家柱子说喜如啊。喜英和喜如这对双胞胎是杨郎中老来得子,盼了那么多年,疼得如珠如宝,我估计肯定得仔细找。”
一群妇人正聚在溪边洗衣服,叽叽喳喳,棒槌隔着湿衣服敲打到石块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们再往上走走,这里人多,鱼都被吓跑了。”石岩看着高声谈笑的妇人,皱眉道。
此提议得到其他三人的一致同意,大家又沿着溪水往上游走去。
走过一段路,直到再也听不见那些妇人的谈笑声,四人才停了下来。
此处风景正好,溪水这边远一些都是稻田,而溪水对面则是一片树林,浓荫密布,凉风阵阵,夹着水气吹到人身上。
三人又殷殷交待了木言一遍,只能看,不能下水,等木言保证过后才脱了草鞋,挽了裤腿,三人欢呼一声冲向了小溪。
孩子都是很爱玩水的,看着他们那绽开的笑颜,明亮的眼神,木言心里也觉得充满了欢乐。
三人站在溪水中,弯下腰,看到石缝中有鱼就用手去抓。可鱼怎么会乖乖不动,等你去抓呢,手刚一靠近,鱼尾灵活一摆,一下就窜走了。只听得三人懊恼的抽气声。
木言来到溪水边,向水下仔细看去,水质清澈,水底的石块、飘动的水草看得一清二楚,不时有巴掌大的鲫鱼、还有透明的虾在水草石缝中游过。鱼挺多,可像他们这样用手去捧,去抓,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抓到的,看来昨天吃到的鱼也是他们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抓住的吧。
在溪边水底的石块上还附着好多螺蛳,这就是木言现在想找的,鱼没有工具实在不好抓,螺蛳可是很容易摸的,木言脑海现了夏日喝啤酒吃螺蛳的美味。啤酒是什么,木言想了一下,无果,就晃晃脑袋不再去想。
“哇,你们看。”石岩双手死死地抓着一条拼命扭动挣扎的鱼,直起身欢叫着让大家看。
“快放到盆里去,别让它逃了。”田菊笑着叫道。
“山娃子,你好利害。可我也不会输给你的。”田壮崇拜地看看石岩,说完又赶紧弯腰伸手去抓鱼。
石岩裤腿挽到了膝盖上,站在溪水里,双手抓着鱼,胸前的衣服被溅湿了一大块,整个人迎着阳光,对着木言咧嘴直笑。
“把石块围成圈,再把鱼赶进去,这样好抓一些。”石岩上岸把鱼放在水盆中后,又下水道。
“哎。”田菊和田壮一听,对啊,好办法。两人赶紧把身边的石块轻轻挪动一下,然后又等着鱼群过来就朝圈里赶。
“哇,我也抓到了。”没隔多久,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