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石相约-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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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太剧烈,一时也睡不着,木言丝绪翩飞。
“你们去睡吧,我还好,不用担心。”木言笑着对孩子们和秀姑说道。
孩子们听话的都找了地方挤在一起睡下了。
秀姑轻轻地把木言放平,让小花也在身边躺下来,自已掏出一块帕子,给木言轻轻地擦着头上,身上的冷汗。
咦!
“秀姑,你把头上插的木钗给我看看。”木言在朦胧的光线中看到秀姑发髻上插着一根木头发钗。
第37章 一支木钗()
秀姑把发钗从头上拔了下来。
木言接过发钗凑近一看,成人一个手掌长度,入手润滑,淡褐色,木质紧实,钗头雕着几朵梅花,刀工粗陋。
“这是刚成婚时良材亲手做了送我的。”秀姑幽幽地叹了口气。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人要往前看。”木言安慰道。
“你要这钗干嘛?”秀姑点点头,好奇地问道。
“我也没想好。”木言拿着木钗翻来覆去地看,钗身细长,一头较宽一头细窄,但细窄的一头也打磨的光滑无比,戳在手上钝钝的。如果能把钗头磨尖,那不就是一个很好的防身武器嘛!颈上大动脉遭此一钗,十有八九会送命!
“秀姑婶子,能把这钗头磨磨尖吗?”木言对着秀姑请求道,“就在这地砖上磨,应该能磨尖的。”
秀姑接回木钗放在手上痴痴地看了又看。
“秀姑婶子,如果你不舍得那就算了。”木言迟疑着说道。
“没不舍得,人都去了,还留着这东西干嘛!”秀姑扯了扯嘴角强笑道,微转了子,按着木钗在地砖上用力的磨起来。
一晃而过,木言好像看见了一滴泪从秀姑脸上滑落。
秀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到那时你肯定会有一支全新的头钗的!
磨动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就显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响来。
“秀姑,你和小花怎么也被抓了?我们现在是在哪里了?怎么会在房间内了?”木言痛得心悸,不得不转移注意力。
秀姑低头用劲磨着,好像没听到木言的问话。
木言等了好久,才听到秀姑长长的一声叹息。
“我们走了一天了,晚上就进了这个宅子了。”秀姑淡淡地说道。
“噢!两辆马车一起过来的吗?他们还是四个人吗?”木言又追问道。
“是。”秀姑一声简短的回答。
“那不是只有一匹马了吗?”木言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后来又被他们赶上马车了,等了一段时间,马车就走了。到了这宅子里,下车时我看到有两辆马车。”秀姑这次说得详细一些了。
“这个宅子大吗?有其他人吗?”
“宅子不大,但感觉荒了很久,院子里都长满了野草,没看到其他的人。”
他们到这个宅子里来干嘛?单单是为了落脚,所以挑了这个荒宅?可他们怎么知道这里有荒宅?这个荒宅在什么地方呢,城外,郊区?难道他们又要跟其他人会合?这里是他们的一个据点?
木言默默地想着,旁边伴着木头在砖地上打磨的沙沙声
安远县城,小客栈。
大堂内,四方桌前。
“再吃点吧,不吃怎么行呢?”石铁牛看看桌上剩下的两个馒头。
“我吃不下。爹,你说妹妹会是被谁抓去的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咋我的心这么慌呢?”石岩坐在石铁牛的旁边,神情不安。
“把这个馒头吃完吧,你不吃咋会有力气去找呢?昨天睡在野外淋了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石铁牛伸出大掌,放到石岩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石岩推开大掌,眼红红地抬头望着石铁牛,“爹,我们一定要找到妹妹,她一个人,我怕她会害怕。”
“嗯,那你多吃点,吃了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我们先在这个县城里好好打听打听,如果没有,我们再往下追。”石铁牛和声安慰道,担心着石岩的身体,虽然他长得比一般娃子壮些、高些,但终究才是个七岁的娃。
小溪村,田木根家。
“娘,您把粥喝了吧?您都两天没吃东西了。”田草端着碗粥坐在炕沿上,轻声地劝着赵清娘。
“娘吃不下。”赵清娘躺在炕上,昏昏沉沉,半睡半醒。
“娘,您吃点吧,如果您生气,您就打我吧,是我把妹妹丢了。”田菊原来站在炕前,看赵清娘还是不吃东西,哭着猛地跪了下来,“娘,您别糟蹋自已的身子,您打我骂我吧。”
“娘,您吃点东西吧。是我,是我,都怪我!”田壮也跟着跪了下来,呜呜地哭着。
“娘,您吃点东西吧,小菊和壮娃都不是故意的。”田草转过头,轻轻擦掉流下来的泪。
“娃他娘,铁牛带着山娃子去找了,肯定能找回来的。”田木根坐在炕沿,低声劝道,“铁牛比我利害的多,他办什么事,没有办不成的。”
赵清娘挣扎着想坐起来,田木根赶紧帮着她坐起来。
“他爹,你说娃能找回来吗?”赵清娘眼睛肿得核桃大,睁都睁不开,摸索着一把抓紧田木根的手,嘴角哆嗦着喃喃说道,“那么小一个人儿,却什么都懂,乖乖巧巧,看她一笑,娘心里就快活。自从她来了咱们家,天天笑声不断,抓跳弓摸水蜗虫、编柳条筐、酿葡萄酒,哪一样不是为了这个家。”
“妹妹妹妹”田菊和田壮抽抽嗒嗒地哭着。
“木言,你快回来吧娘可想你了你到什么地方去了呀你跟沈大娘要的一包碎绸缎,娘放着没动呢,就等你回来了,你快回来吧”赵清娘不住嘴的呢喃道。
田菊和田壮哭得更凶了
小溪村老屋,上房。
“娃他爹,小娥去了两天了,怎么还不回来?”田陈氏躺下准备睡觉了,想起来又跟老头子抱怨道,“喂鸡、喂猪,做饭,一天忙到晚,我腰都疼了。”
田长福睡在一边不吭声。
“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田陈氏提高了声音。
“这么些活,清娘不是一个人干了这么多年!”田长福轻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啥?”田陈氏没听清。
“晚了,睡吧。”田长福翻了个身,背朝着田陈氏。
一晚上,疼痛折磨得木言无法入睡,到了清晨,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一觉醒来,光线亮堂,已是中午时分,咦,怎么还在这儿?
“吃点东西吧。”秀姑端着碗水,拿了个馒头递过来。
木言接过馒头,表示疑问。
“妹妹,我们在这儿停了大半天了,都没有动静,就早上来送了次馒头和水。”二妮靠过来,笑着说道。
“最好他们在这儿待的时间更长些,你的脚根本不能坐马车。”秀姑细声说道,把磨了大半个晚上的木钗子递了过来,“你看看行吗?”
“嗯,挺好的。”木言接过木钗,仔细看了看,细窄的一头如今已变成尖尖的锥子,只要稍一用劲就能扎透人的皮肤。
“妹妹,我们还能逃出去吗?”二妮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
“能,肯定能。”木言细细地嚼着馒头,使劲咽下去后重重点头。
“那现在他们都不在,我们能逃吗?”二妮一下子兴奋了,凑过来小声问道。
木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能。他们虽然不在这儿,但肯定关注着这边,所以现在没法逃的。”
啊!二妮失望的叹了一声。
孩子们受了伤,也都没什么力气折腾,互相靠着,晕晕欲睡。
木言抽了几根稻草编了个小辫,把木钗尖头细细缠起来,免得弄伤自已,小心地藏到怀里。
也不知是谁帮自已接的骨头!有没有接准!
“秀姑婶子,你知道谁帮我接的骨头吗?”木言转头问道。
秀姑摇摇头,说道:“我也没看见,但我估计是那个瘦小的男人。”
“是那个男人,在马车上帮你接的。”二妮愤愤地说道:“他打断了你的腿,又帮你接上,谁要他的假好心!”
脸上一直笑呵呵的,嬉皮笑脸,看着纯良无害,只有眼底偶尔闪过的精光才会让人知道,这是一条豺狼,咬住猎物就绝不会放手。
伤疤男人阴测测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条腿,像极了择机而噬的毒蛇。
长脸妇人挥着一根竹尺,逮着孩子就恨揍,发泄心中的怒火,不计后果,就是一条疯狂的见食就抢的豺狗,赶也赶不走。
真是一窝子的豺狼虎豹!也不知他们停在这里等着谁?
屋子空空,房门紧锁,窗户钉上,里面关着好些蓬头垢面,衣服脏乱,神情委顿的孩子,气氛沉闷绝望,腿上阵阵的巨痛,木言觉得自已要发疯了
快到傍晚时。
卡嗒一声,锁头打开的声音传来,接着屋门推开,黄昏金黄的阳光一下子涌入这个黑黑的房间,让人眼前一亮,好像老天爷都在可怜着这群遭罪的孩子,伸着温暖的大手轻慰。
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身材魁梧壮硕,逆着阳光,笼在阴影里。
“二妹,就这些吗?怎么一个个都打蔫呢?”隆隆的声音响得像打雷。
孩子们惊了一跳,全都醒了过来,惊惧地望向门口。
“这样子还差不多。”壮硕大汉哈哈笑道。
“大哥,这次的娃精着呢,不给点颜色她们瞧瞧,还不知要怎样呢,都偷跑过一次了。”长脸妇人在一旁讨好的对壮硕大汉笑道。
“奥,这群小鸡崽还敢偷跑?弄死个一两个,看他们还敢不敢了!”壮硕大汉笑着讲道,就像在讲今天天气好好啊,一起去吃个饭吧!
孩子们颤抖着挤在一起,好像这样就能彼此增加些勇气了。
“进去吧!”随着长脸妇人喊道。
从门口又进来了好些个妇人和孩子,全都低着头,动作划一,一个口令一个动作,静悄悄的,好像外界的事跟他们再也无关。
第38章 神奇地方()
这得要遭受多大的折磨,才能把人的精神气打掉,弄成了这样听命令行事的人偶,再不敢有自已的思想!
听壮硕大汉说弄死一两个,这话肯定不是说着玩的,更甚者已经发生过了。
这些妇人和孩子进来后就静静地坐在一边,不动不说话,两眼无神,木呆呆。
原先的孩子们被吓得再也不敢睡了
黑夜总会过去,黎明就在前方。
嘎吱一声,紧锁的屋门被打开,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孩子们睁开迷茫的双眼,迎接新的一天。
木言不停地给自已打气,不就是断了一条腿嘛,过些天就能长好了。小命还在,还有无数个美好的日子等着自已,一定要勇敢!越是绝望的关头越要冷静!
“每人一个馒头,水自已舀了喝。”长脸妇人带着一个小个子女人走了进来,每人拎着一个木桶,一个木桶里放着馒头,另一个木桶里装的是水。
孩子们乖乖地排着队过去每人领一个馒头,二妮伸手拿了两个馒头。
“我说了每人拿一个馒头,你耳朵聋了,没听见是吧!”长脸妇人尖声道,刷的一竹尺抽在了二妮的手背上。
二妮疼得手一松,两个馒头掉了下来,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开去。
“还有一个是我的。”木言提高声音道,“二妮,把馒头捡了到这边来吃。”
长脸妇人气短了一下,随即挥了挥竹尺,恶狠狠说道:“都给我安份点,昨天大哥可是说了,谁不安份就弄死谁。”
屋子里的人更静默了,都听不到一点咀嚼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长脸妇人就囔着让大家上车了。
秀姑弯腰小心翼翼地背起木言,几个原本同一辆马车的孩子都跟在后面。
木言伏在秀姑的背上,穿过院子。
院落破败,地上的青砖缝中都长出了长长的野草,在泛白的晨曦中随风摇摆。这应该是某个富户的庄子,也不知怎会破败至此,有些房屋已经坍塌,唯余植物茂盛,疯狂生长。
一行人安静行走,穿过一个还算完好的月亮门,再行出几步,就到了庄外。
伤疤男人、小个子男人、另外还有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三人赶了三辆马车,一字排开,停在门口,
昨天傍晚送人过来的那个魁梧男人没有再出现。
“你们上第二辆马车。”长脸妇人分配着,又指了指秀姑,“你上第三辆马车。”
“她腿不好,让我也上第二辆吧。”秀姑低声恳求道。
“不行,你上第三辆。”长脸妇人阴沉着脸,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你去第三辆吧,我能行的。”木言示意秀姑把自已放到马车上坐下。
秀姑犹豫着,但在木言微微的笑意下,只能转身,带着小花去了第三辆马车。
“在走之前,给我找两板木板。”木言示意孩子们先上车,然后提高声音对着坐在第二辆马车前的伤疤男人说道。
伤疤男人瞄了木言一眼,自顾转过了头。
“我这个腿,不给我两块木板根本没法坐车。”木言声音更大了。
伤疤男人还是没理。
长脸妇人冲了过来,举起竹尺,怒道:“嚷嚷啥,嚷嚷啥,看我不抽死你。”
“给我两板木板。要么你现在就打死我吧。”木言不示弱,抬头瞪着长脸妇人,一脸的平静,静静地瞧着她。
长脸妇人就怕木言这样静静地瞧着她,眼神中带着一种威压,似胆大敢捅破天,又似天破她也能抗起来。作势了几下,最终竹尺还是没有挥下来。
“老三,给她找两块板子来。”伤疤男人终于开口了。
在一边笑呵呵看这边的鹰勾鼻小个子男人爽快地答应一声,进了月洞门,没一会儿,就拿了两块较平整的木板出来。
木言接过木板,吸着冷气,解开腿上的绷带,断裂的骨头已经推回去了,但被断骨撕裂的伤口还在渗着血,一片血肉模糊。
车厢内的孩子惊呼一声,又马上用手捂住了嘴。
木言也怕得全身颤抖,冒着冷汗,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