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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0章

问镜-第9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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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词儿刚出口,旁边白衣已经伸手掩住了她的嘴唇。

    雪枝想挣扎,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赤阴长身而起:“娘子是聪明人,就要把聪明用对地方。天君虽是故人,这时候还是不要打搅为好夜长梦多,娘子不妨及早安歇吧,让白衣好好陪你!”

    言语中,雪枝眼帘便似有千斤之重,勉力抵挡数息,终于还是全盘崩溃,神思缥缈,直至陷入浑蒙深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雪枝悠悠醒来。

    初时不知今夕何夕,还以为身在庄园之中,欲待起身,却觉得身上有些异样,悚然一惊之时,便见身畔,白衣以薄被掩住胸口,微微而笑。

    雪枝微微眩然,前尘记忆都浮上来。记得是昨夜背主夜奔,心神颤动,喝了几杯薄酒,不克自持,竟不顾外人在场,与白衣一夜缠绵,滞留湖上,如今却是即将到白衣所居之处。

    那位名叫“赤阴”的天君旧友,应该已经先一步登岸。

    雪枝脸上火烧也似,更是惶惑,昨夜怎地那般荒唐?如今是要投靠渊虚天君的,万一因此招了恶感,又该怎办才好?

    她心头莫名有些不安,但细察身体感觉,依稀也是前几次与白衣在一起的模样――她和白衣关系,天君应该已经知晓才对,之前不说,或许对此并不在乎?甚至可能是有所喜好?

    不管怎样,此时已经船已临岸,便是退缩,也没有可能了。

    据雪枝所知,渊虚天君在洗玉湖上的亲友、手下,其实是分居两处。

    一处是宜水居,即华夫人当初的落脚地,原有的明堂楼阁在刺杀行动中毁于一旦,这一处是海商会大出血,舍了虚空法器建起来的。后来两边因为华夫人之事,两边几乎决裂,海商会也没脸再要回来,就这么维持着。

    在那边,都是渊虚天君最亲近的人,但也是雪枝欲加入而不可得的。

    另一处,本来是在随心阁的三宝船上,人数不多,其实就是沈婉、白衣,随心阁送出的四位侍婢,其中的栖真,是已经倾覆的玉景门弟子,与上清宗也有渊源的。

    这一行人,从环带湖时,便跟着渊虚天君一路北上,雪枝本也在其中,但到洗玉湖后,还是回到苏家庄园里。而后,苏双鹤要她与渊虚天君多“亲近”,所以,偶尔她也会去住一住。

    但因沈婉北去,几人不能长留在船上,与宜水居那边,也不是太搭调儿。

    沈婉在征得余慈同意后,将她们暂时安置在平治元君的居所。

    这些时日,薛平治和徒儿骆玉娘,要么去寒泉疗伤,要么就是去忙活新得的飞泉界等事,并不常在,倒让白衣等人“鸠占鹊巢”。

    雪枝如今去的,便是此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天君旧人 造化新规(下)() 
洗玉湖本身面积不大,两处相距也不算远,但除了栖真偶尔会去宜水居,向五娘子、九娘子问安以外,其余人都是比较疏离的。

    雪枝不知道,如今她在渊虚天君眼中,究竟是怎么个角色。

    是外室或者,连外室也不如?

    外人都道她是渊虚天君的相好,话里话外,甚至勾连上苏双鹤,说得更加难听,可雪枝很清楚,不是这样的。

    虽然渊虚天君在外人看来,性好渔色,颇有些轻薄名声,可这些日子处下来,她却看出,那一位的心思,十之七八没在女色上面,只是包括苏双鹤在内的世俗之辈,以己度人罢了。

    也许,渊虚天君确实要在她身上得些什么,却绝不是什么女色。

    正因如此,她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她难道就依靠着这种误会,硬粘上去吗?

    现阶段,让她稍稍安心的是,渊虚天君并不在洗玉湖,她还能顶着这“帽子”,厚颜寄身于此。

    也许,要把“名份”落在实处?

    此时,白衣着衣已毕,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笑道:“今日正好平治元君在,我引你去见她。”

    “见元君?”

    “毕竟是元君的居所,岂能失礼?”

    雪枝如今已没了主心骨,依言去了,见薛平治的过程,也是浑浑噩噩,都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还好,薛平治的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

    此后,白衣安排雪枝住下,自己却留在薛平治这边。

    薛平治对于雪枝,态度持中,但对白衣,则要直白得多:“为何引她来?”

    白衣浅浅笑道:“不管事实如何,据各方传言,她与天君的关系已然确定,如今苏双鹤出事,飞魂城、家族中,都是一片忙乱,顾不得这里。万一有人趁乱害了她,天君面上须不好看。”

    薛平治不置可否,她精通阴阳之法,对白衣昨夜的勾当,当真是一望便知,但她也懒得挑明,而是奇峰突出:

    “昨晚,赤阴又去了哪里?”

    白衣就笑,除此以外,再无片言只语。

    薛平治冷眼看她:“你、赤阴、慕容轻烟,一直以来,都在我与夏夫人之间来回穿梭,赤阴怎么说,也是我的徒儿,慕容则是夏夫人义女,唯有你,来历不明,心思莫测,又是这般态度,真当我不会拿你怎样?”

    说到这儿,薛平治也笑起来,笑意微冷。

    如今她七情倒错之苦,已经消解大半,大劫法宗师的气概重现,对白衣这样的,自然有千般手段泡制,这般威胁,倒是有些失了身份。

    不过,这也是看在余慈的面子上,知道余慈与她关系微妙,不想越俎代庖,这才警告一声。可若白衣自恃恩宠,说不得她就要好好教其做人的道理了。

    白衣终于收了姿态,恭恭敬敬行礼:“元君教训得是,白衣知道了。”

    薛平治略一点头,让她退下,视线却落在其背影上,若即若离,直至身形消失,才收回来。

    此人的行事、爱好,其实是她最讨厌的那种,尤其是刚刚看到她与雪枝在一处,更让她想起当年不堪的岁月。

    若非是近日疗伤见效,说不定就给勾起了心魔。

    也是因为如此,早些年,有意无意都将她几人的交往忽略过去,但现在看来,还真有些古里古怪。

    便在她沉吟之时,赤阴求见。

    薛平治哑然失笑,这几个来来回回,果然是算计好的么?

    她一直觉得,赤阴这位记名弟子,许多方面,都与她相似。

    性情有男儿气,心高气傲,凡事精益求精,绝不会在衣食住行上委屈自己,极好场面奢华。

    观其此时,如见她当年。

    相较之下,骆玉娘是仿了她的男儿爽利、重情重义,但半生漂泊,不拘小节,有江湖气,在爱好上,除了美酒以外,两人可是没有半点儿相同,有些时候,还不如赤阴聊得来。

    当然,薛平治很清楚,赤阴拜入她门下,从一开始,就是场交易。

    她教给赤阴长生术,赤阴则带来夏夫人的助力。

    赤阴在礼仪上做得无可挑剔,却从来没把她当成真正的“恩师”,反过来,她也是这么个态度。

    打量赤阴片刻,薛平治便问:“夏夫人那边,有什么说法?”

    “夫人已经与渊虚天君达成协议,请天君回返洗玉湖,到巫门祭湖大典上观礼。”

    “总算还头脑清醒。”

    之前,薛平治已经和余慈通过特殊渠道交流过,但此时,还是一板一眼,细细询问,这不是做态,而是要从赤阴这边的渠道上,比对出细微的不同,以进一步挖掘出飞魂城的情况。

    这一问一答,就是小半个时辰过去。薛平治了解得差不多了,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你昨夜是怎么回事?”

    赤阴果然是坦然答道:“师尊是说雪枝之事吗?弟子是去凑个热闹,看白衣与美姬游戏,聊做休闲。弟子自知师尊好恶,不曾真个参与况且,也是为日后准备。”

    这里话里坦白得过分,自然是带刺的,

    薛平治对此,却是一笑置之。

    以前她是忽略了,可在和余慈关系密切之后,又怎么可能不仔细了解。所以她很清楚,这徒儿与渊虚天君,早年有那么一段恩怨。

    她不否认,只要渊虚天君能助她报得大仇,若其有意,她绝不介意将赤阴献上,便如昨夜雪枝。那时,就算她自己代入赤阴、或者什么人的角色,也没什么大不了。

    如今的渊虚天君,就有这份资格。

    她是这么个意思,赤阴又不是泥雕木塑,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只不过,薛平治不会把她的想法当回事儿就是了。

    至此,师徒二人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赤阴依旧是态度恭谨,告退离开。

    薛平治决定要和余慈沟通一下。正好不久前,余慈邀请她去研究一个高手的推衍留痕,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便往宜水居而去。

    宜水居这边,要比她那里清净多了,虽然外面还有大批的修士,尽可能地表现虔诚之心,可里面这些小妮子,都没什么坏心眼儿,让人省心。

    进得宜水居,前面却有一人,也是刚刚回来。

    那人感应非常敏锐,在薛平治看到她的第一时间,也是回眸,恰与薛平治打个照面。

    是叶池啊

    这位一直重伤昏迷的后辈,薛平治之前也见过的,清醒时见面,倒还是头一回。叶池给她的感觉很是文静,有些内向,不大爱说话,只是停下来,欠身行礼,叫了一声“元君”。

    薛平治与其师叶缤也是密切的盟友,也不介意,亲切问询几句,随后便分开,直趋宜水居旁边,她最熟悉的冷泉所在。

    在这里,也是疗伤议事两不误。

    推开石门,薛平治倒是意外见到了余慈的身影,分明是用神主手法,投影过来。后者见了薛平治,笑着打声招呼:

    “元君安好。”

    二人已经可以忽视那些虚礼,招呼过后,便直入主题。余慈借用冷泉寒烟,将早早准备好的几幅图象映现出来。

    “元君,这是我在洗玉湖底,见到的某位强人留下的推衍痕迹,据我等推测,里面很有些门道,但深究起来,还有些模糊未明之处。元君见识高明,或可为我解惑。”

    薛平治之前已听过余慈的描述,出于“预防干扰”的目的,余慈并没有谈及细节,她心中全无概念,直至亲眼目睹,眉峰便是一蹙。

    “这是造化之法?”

    身为此界最优秀的丹师之一,薛平治对造化之法,自然也深有研究。

    余慈没有多说,只是让她继续看下去。

    薛平治也没有再说话,也不顾疗伤之事,细细看下去。

    这一仔细,便忘了时间流逝,她花了足有三个多时辰,才告一段落。

    此间,她在这四幅,其实是几十上百幅图画堆叠的图景之上,留下了几道“笔记”似的圈勾符号。

    每留下一处,余慈就能看到,薛平治的脸色便阴沉一分。

    虽然还没有得到最终答案,可如此反应,等于是间接验证了他和影鬼的猜测。

    薛平治停下来之后,又沉默半晌,一方面是梳理思路,另一方面也是缓解消耗过甚的心神。大约小半个时辰后,她才开口:

    “天君可否形容一下,留痕之上的真意性质?”

    果然是读通观透了,一句便中关要。

    余慈点点头,伸手一指,那些死板映现的痕迹之上,便有剑意流动,铮然有声。他很难模仿造化剑意,但对影鬼来说,不是问题,除了层次达不到,其他的几可乱真,这是借了力过来,

    本来是极精妙的手段,薛平治却已顾不得了,可以看到,剑意既出,她之前做的那些“笔记符号”,便在剑意流动之后,接二连三地扭曲、破灭,似乎有两股力量彼此冲击,到得后来,整个冷泉上的寒雾,都给调动起来,翻腾盘转。

    直至一声暗哑剑吟过后,最后一个符号被抹掉,寒雾沉寂,图景依旧还是原来的模样。

    薛平治冷然一笑,面上还算自持,然而情绪波动,元气激荡,转眼将图景碾得粉碎,便是寒雾一时也合拢不上。

追逐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造化阴阳 人心所向(上)() 
薛平治的反应有些大,当然,这么直白的怒气宣泄,也证明余慈的治疗方法卓有成效。(

    反正已经达到了目的,余慈也不顾惜那些图像,只想听薛平治的意见。

    “元君”

    “我知天君的意思此是何人所留?”

    “论剑轩,造化剑仙。”

    薛平治倒也没有太过惊讶,依旧冷笑:“好啊,论剑轩欺世上无人么?”

    余慈不准备太早涉及具体事项层面,他首先要验证自己的想法:“这一套推衍留痕,起笔何处,落脚何地,我这边还是似明非明,正要请元君指教。”

    薛平治微微摇头:“天君话也太谦。若无定论,也不会专门寻我来。”

    余慈道一声“不敢”,薛平治也不再与他客气,径直道:“造化剑仙此举,看着是在造化之法上用功,其实可以想见,必是为他们剑修的灵昧修持开路。”

    “甚是有理。”

    “灵昧是修行之本。然而现阶段,我等修士,若要发挥灵昧力量,需要经过其余法则的承载、转化,否则就是纯粹破坏性的,便如剑修。”

    余慈表示认同:“是,便是神意攻伐,也要在法则体系中跳荡。故而在真实之域,唯有剑修才能随意攻击,其余的都要先搭架子唔,剑修也不太讲究这个。”

    薛平治的情绪渐转平和,就此微微一笑:“造化剑仙的思路,仅就所见图像上显示,他显然是不满足于纯粹的破坏性力量,而是试图再进一步,使灵昧之力,更利于干预这一方天地世界。

    “这就是要在‘造化’上出成果,便如炼丹、制器。只不过,此二者还需要水火之力操持,也要特定材料、元素,隔了不止一层,而造化剑仙,却是要直接作用”

    余慈沉吟道:“这样的话,天地法则有所限制吧?”

    “是,以‘灵昧’真接作用于‘造化’,等于是纯以意念,易形换质,便是当年巫神,也只在开天辟地之时,才显露此项无上神通。而天地既成,自有一定之规,此后难度就是千百倍地增加。

    “所相近者,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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