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初彤-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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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会儿乌扎便在车下小声道:“姑娘可是有何吩咐,婢子来了。”
“你扶我下车,有些事情与你交代。”随着话音,初彤已经从车壁上取下纬帽带好掀开了帘子。
周氏要伸手拉她,面色担忧,“彤儿,这人马慌乱的,下去作甚?”
“大姐,我跟你去!”初霏见状也转身要去去纬帽。初彤轻轻按住母亲的手,“不妨事的,我下去跟父亲说几句话,”然后又止住初霏,“你在车上陪母亲,乖些,我去去就回。”接着便转身扶住乌扎伸过来的手,下了车。
初彤下车走了两步,找了个不远的僻静些的角落,问到:“乌扎,你可还记得在西疆有一次我们去楼兰人开的香料铺子买香,老板娘给我们闻了一种极为罕见的香料?”乌扎想了想,点头称,“记得记得,去年上元节的时候,那老板娘见婢子还以为是楼兰人,所以才拿出那香来。”
“你可还记得老板娘说那香有什么特别之处?”乌扎仔细想了想,道“老板娘说那香似龙脑却又胜过龙脑,有的人要是误用了可能会害病。”
初彤心中早有计较,只是找乌扎证实这件事情而已,“没错,那种香叫争龙脑,是从疆州跟楼兰国交接的林子里罕有的白老虎胆囊里取出的原料制成的。”说完,初彤又静下来想了想,招手在乌扎耳边吩咐一番,乌扎小心记下初彤每一句话,又在心中默念一遍,提脚要往驿站方向去。“乌扎,你戴上面巾吧!”初彤从袖中拿出一方面巾递给乌扎,心想还是让乌扎不要那么扎眼得好,免得引来不必要麻烦。见乌扎穿过人群,初彤从僻静处走了出来,寻着陈明事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父亲!”
“你怎下车来了?”
“不妨事,女儿带了纬帽,女儿有事禀父亲,还请父亲拿主意。”初彤话虽如此,可心中早有章程,只不过想,如果真如她所料,待会儿不管如何,有父亲在身边,总是有益的。
听得初彤说有事,陈明事屏起脸认真到,“彤儿何事?”
“禀父亲,驿站贵客染疾,可能不是天花。”
“当真?!”陈明事眉头一拧,不禁提高了声音,又见周围有人看了过来,他咳嗽两声,又压低了声音,这个大女儿他是知道的,一般行事稳重,不会胡来,听她特意过来这么说,心想必是有原头,“彤儿怎可判定?你未曾见过染疾之人,万不可胡言。”
陈初彤理了理思路,沉稳答道:“女儿去年曾在楼兰人开的香楼里闻过一种香叫争龙脑,那种香跟龙脑香味道不仔细区分倒是分辨不出不同,可是那种香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不能食用蛋类的人用了那香,便会高热出疹,状似天花。”
初彤停顿一下,见陈明事脸上表情并无不信,便继续到,“父亲也说几个时辰前您过来时都无人染疾,怎的这快就有贵客中了天花,恰巧刚刚有吏官经过车辕,他身上就有争龙脑香的味道,所以女儿才想”
话说到这,陈明事已经明白个大概了。“你跟为父说此事,是想为父做些什么?”陈明事仔细看着眼前的女儿,虽然带了纬帽看不太清晰面容,可是隐约感觉的到面前这个十六岁少女平静而坚定的眼神。
“女儿已经让乌扎去打听清楚驿站染疾的贵客是不是平日不能食蛋,如若是这样,那就是争龙脑过敏,并非天花了,这样就得劳烦父亲亮出身份去找驿丞大人,说明原委,想必驿站也就能解禁,我们今晚也就有着落了。”初彤说完,目光扫过郝姨娘的车辕,陈初黛正掀开窗帘一角看着这边,见初彤看了过去又赶紧放下了帘子。陈明事想了想,觉得初彤说得不无道理,自己又是官身,如果情况属实,自己倒是有义务出面解释原委的。
这边驿站里,驿丞韩三春刚从外面退回来,就连爬带滚地往三楼最里面一间上房跑去,边跑边擦头上不知是热出的汗还是吓出的汗,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完了,完了,完了”三楼天字号房外站着两个黑面大汉,其实也不止这儿,现在整个驿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王府亲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卒。韩三春到房前看着两个黑面大汉,心头又是一怵,拱手低声道:“王爷,小人韩三春,驿站里外都已经按您吩咐封锁了,不知您还有何吩咐?”
门里没有回音,过了半刻钟,门吱呀一声开了,韩三春小心抬眼,见一二十岁上下的束冠青年,一身青色紧衣短打模样,腰间挂剑,面无表情地扶着门框,“进来吧!”
韩三春听得指令,赶紧弓腰侧身从青年人身边进了房间。房间内有两扇大屏风挡住视线,但隐约能看见屏风后榻上半躺一人,下身修长盖在锦被之中,上身恰好被塌前跪着诊脉医官模样的人挡住了脸。刚刚开门的青年转去屏风后面,低低地说了句什么,榻上便忽地砸出什么东西,落在屏风上“嘭”的一响,然后又掉落到了地上。韩三春吓得赶紧跪了下去头捣如蒜,“王爷”
榻上传来怒声:“算计到小王我的头上来了!非扒了他们的皮!”声音因为身体有疾,有些中气不足,但是韩三春还是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一抖。“王爷,小人已经按吩咐封锁了驿站,清点站内人员,可可”韩三春吞了口唾沫,“可暂时未查处可疑之人!”“嘭!”又是一物被砸了下来,韩三春更是抖如筛糠。
“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人早跑了,你能查出个什么?!”榻上之人深吸一口气,“阿铎,让他们都下去吧,不要来烦本王了!”屏风后又转出刚刚那个青年,对韩三春挥挥手,让他退下。韩三春如蒙大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躬身往后退去,走的时候小心瞟了一眼,屏风上面一滩水印,下面躺着一块敷头的湿帕,不远处地上躺着一个软枕。退出门口,轻轻把门带上,走了几步远,韩三春才敢长长呼出一口气来,心里苦闷“怎么就惹上这么个阎王,那可是帝都,啊不,是全天下出名的纨绔——恒王殿下,周汐啊!”
房内塌前,医官也是一头虚汗,搭在恒王殿下脉搏的手都有些微颤。周汐有些不耐烦,全身如烫铁,又浮起疹子,又痒又疼,“这脉诊了许久,可诊出什么不同没有?”听得恒王询问,医官也是吓得在塌前只磕头,“王爷王爷恕小的无能,也只诊出天天花”
“滚吧滚吧,庸医!”周汐再不耐烦听医官哆哆嗦嗦的回话,赶了人出去,这都换了三个医官,还是如是说,看来这次是有人非见不得自己出洛州了。
人都轰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阿铎在塌前,“王爷,阿锋追出去了,只看到一个身影,功夫估计不低,阿锋不知道能不能追上。”“算了,估计是徒劳,人家做了万全的准备,只是听得本王要去疆州就下了如是功夫,看来有的人是放在身边了,得清理清理近前的人了。”“只是,王爷这症状,小的看不出是毒,大夫也只说是天花,哪有这么蹊跷的天花?”“哼,凭你的本事都看不出毒来,还真是有点意思!”周汐闭着的眼陡然睁开,里面像染了墨汁一般深沉黝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韩三春从三楼下来,正打算唤人,一小吏从外面赶了进来,在韩三春耳朵边耳语了几句。韩三春听完,眼神一亮,喊道“快让她进来回话!”
第5章 解毒()
小吏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名婢子打扮的女子,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是卷曲的发辫,还是让韩三春心里一咯噔“楼兰人?”
楼兰是与大德疆州接壤的国家,以敕勒山为天然屏障,北为楼兰,南为疆州。
与大德人不同,楼兰人身型更高,金发碧眼,鼻梁高挺,有自己的语言跟文化。但是前朝末期楼兰也逢内乱,许多楼兰人翻过敕勒山逃难到疆州,那时候前朝战乱,德高祖率兵平定四方后,在疆州的许多楼兰人就没有再回楼兰去,就在疆州四府生活了下来,久而久之与大德人通婚的通婚,经商的经商,都成了大德子民。可是根源上来讲,他们跟楼兰人还是一母同宗的。所以韩三春看到乌扎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楼兰人,也不足为奇了。
韩三春打量着乌扎,乌扎虽然年幼有些怕生,但是大姑娘交代的话还是没忘,她上前一福:“驿丞大人,婢子家小姐或许知道驿站染疾贵客的医治之法。”
韩三春听言,又细细把乌扎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提声问话:“不知贵家小姐何许人也?”乌扎将老爷陈明事姓名报出,又讲大致讲了这争龙脑的来历跟效用,韩三春听得心里总算是有些着落,且等乌扎话落,便让小吏带着乌扎跟在身后,三步并作两步又蹭蹭蹭的上楼去了。
敲了门,阿铎见韩三春去而复返,不禁警惕起来,只开了半扇门,右手拊剑,凝神看他。韩三春说明来意,门嘭的一声又关上了,不大多会儿,门又打开,只让韩三春一人入内。乌扎在房间外,看着门口面无表情的两个壮汉,心下不禁嘀咕“真不知道是什么贵客,倒是带了两尊黑面门神。”
约莫一盏茶功夫,韩三春满脸陪笑的躬身退出了房门,回头对着乌扎道:“快去请你家老爷,哦不,是陈大人跟贵府大小姐!”
传话的小吏来到陈明事马前恭敬的请陈明事跟陈初彤,周氏在车厢内听得后担心的叫住女儿:“彤儿,不知驿站来的是哪位贵客,你父有官身在身,由他出面更为妥当,为娘有些担忧,你还是留在车上吧!”陈初彤在车下温声安慰道:“母亲,不妨事的,有些关窍父亲也不算了解地很清楚,我跟在父亲身后,去去就来了。”说罢,初彤整了整纬帽跟衣衫,与陈明事迈步而上。
进得驿站,陈初彤跟在父亲身后边行边小心用眼打探,此时韩三春正好迎面而来,见到陈明事随即拱手作揖,“不知是西疆行署陈大人,海涵,海涵!小的安阳驿丞韩三春。”陈明事回半礼,“无妨,不知染疾贵客是帝都哪位达官显贵?”韩三春摸了一把额头,吱唔道“确是洛城贵人,陈大人无需再问,只快随小人前去说清来龙去脉,解了贵客之疾便是。”陈初彤跟在身后:这人既不愿曝露身份,平日用的又是龙脑香,心中突然了然,嘎然止步,出声到:“韩大人,不知小女婢子可在何处?”
陡然的清脆女声,打断了韩三春陈明事的脚步,韩三春回头,陈明事赶紧打围到,“这便是小女,对染疾一事知情更细。”陈初彤见韩三春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福了一礼,道:“韩大人,不知可否借纸墨一用?小女驽钝,没见过世面,怕贵人前回话不周之处惊了贵人,所以思虑一番,不如韩大人借纸墨于小女,小女将知道的情况细细写明,然后交与吾父,再由吾父去回话可好?”陈初彤又道“另外,不知小女婢子何在,如若方便,便让她来研磨便是了。”
韩三春见陈初彤细瘦身形站在那袅袅婷婷一副闺阁小姐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心想这样也好,免得冲撞了恒王,便让人领了陈初彤去偏殿,又吩咐人带乌扎过来伺候,不多会儿,一封笔迹娟秀的信便交到了陈明事手上。写完信,陈初彤带着乌扎对陈明事和韩三春一礼,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驿站。
陈明事拿着信跟着韩三春上楼,照样在门口回话,阿铎奉命拿了书信进屋,半刻后,房门打开,阿铎面无表情地对韩三春道:“驿站解禁吧!”
屋内榻上,周汐斜靠玉枕,手里的信上娟秀小楷字字分明:贵人素日用香与争龙脑相似,极难分辨,但争龙脑易发散,若平日不能食蛋,争龙脑便能造成高热出疹之天花假象,并无性命之妨,若用医天花之方,症状便持续不消。只需取白帜草煮沸药浴全身,症状一日可消。
周汐虽身上还有红疹,高热也未退,此刻脸上神情倒是沉静,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而后嘴角轻轻一笑,自语到:“聪明人!”塌脚小香炉已经被踢翻,香灰撒了一地。阿铎进来听了一个话脚儿,还以为恒王是跟自己说话,便问道:“王爷,您刚说什么?”周汐捏了书信,递到阿铎手上,笑了笑,“你说那个是西疆行署陈明事家的大姑娘?”“对啊!”阿铎有些想不通,“王爷,小的驽钝,您说好好的,人都进了驿站,突然就不上楼了,写了封信,就带着婢子出去了,这是耍的哪家大小姐威风?”
周汐突然大笑起来,“她是识破了本王的身份吧,看来本王纨绔子弟的名声倒是传得远,唯恐避之不及啊!”此时,周汐觉得身上倒是松快了些,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有意思,永忠侯府的外孙女永忠侯府”周汐忽地掀被躺了下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吩咐到:“就按信上所写的准备东西吧,阿锋唤回来吧,追也无用了,”停了停声,又口带严厉道:“以后本王不再焚香,阿铎,羽化留不得了”
第6章 旧事()
入夜,驿站一切恢复如常,陈明事一家已经安顿下来。厢房里,乌扎从侧间提着水桶出来,身上氲了热气,脸上红扑扑的极为好看,“姑娘,水已经放好了,婢子伺候你沐浴吧!”
窗边,陈初彤看着窗外弯月出神,身上只着一白色暗花常服,发丝散落如瀑。
“姑娘!沐浴吧,夜风凉,窗前还是不要站久了吧,不然曾妈妈又要唠叨我了。”乌扎见陈初彤在发呆,又提高声调说了一遍。
陈初彤听话,转过头来,眼里带了笑意,“听到了,听到了,放心吧,妈妈才舍不得唠叨你呢!”话说完,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小心翼翼端着碗盏的妇人,陈初彤的奶娘曾氏。“又是谁在念叨我这老妪啊,还不赶紧给姑娘把水调好?”曾妈妈脸上堆起笑容,眼角有轻轻的皱纹,但面色红润饱满,一看就是富态模样。
“姑娘,这些天您体谅老妪身子,总是不让老妪近前伺候,每每歇宿的时候才能过来。老妪借了驿站的厨房,早早煨了这燕窝牛乳,您赶紧趁热喝了,然后再去水里多泡泡解解乏,这身上就舒坦了的!”说着便端着碗来到桌前,又拉着初彤到桌前坐下,递上勺子,掀开碗盖,要盯着初彤吃下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