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万户侯-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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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霄云问道:“这么写能行么?”
侯霖淡笑道:“我若直言于一锐有谋逆之心,这封信能过的了函谷关?既然要寄回关内,那就定会过长安城,只要此信到了长安,怡亲王或是天子有心,见到署名是我,便会开信一观,既然信中有提到马瑾姓名,他们免不了心生疑虑,会想为何对其他事情一概不提,偏偏要提这马瑾,在去一查,就明白其中玄妙了。”
郑霄云还是不解,侯霖解释道:“马瑾长我一岁。”
荣孟起已经恍悟,心领神会一笑,破天荒的夸赞一句:“你这拿捏人心肚量火候的功夫倒是不差。”
郑霄云一脸茫然看着侯霖,有些无奈的侯霖只好明言点破道:“马瑾既然年长于我,那我信中所称的吾弟就是谬称,他们只要见到,就知道我有难言之隐不能在信中明说,不求他们能顺藤摸瓜查到于一锐的头上,只当给他们提个醒也就算我尽心尽力了。”
郑霄云嘿嘿一笑,侯霖合上纸张,在封皮上勾勒几笔大字:长安治粟都尉侯霖启笔。
老六将话带到后,倒也没有意兴阑珊,反正在他看来就是云向鸢的一厢情愿,想要三言两语说动本来就是一件难事,原本就不报有什么期望,也就谈不上什么失望,接过信封后打了声招呼便离去了。
底下操练的差不多,侯霖命几个传令士卒示意之后,众汉子都跌坐在地上开始喘气歇息。
他还站在原地,寸步未动,脑子里不停琢磨如何把底下这帮弟兄训练成精锐之师。
河床一战,陌刀营损失不多,王彦章的险关峰弟兄死伤也不算惨重,只是冲下河床的那十几匹战马除了王彦章一人外,其余连人带马都没一个能活着出来,这才是让他心疼之处。
战马在凉州这种平原辽阔的地方,重要性不用多说,更何况侯霖既不是凉州本地郡兵,也算不上骠骑将军麾下的平叛军马,借着骠骑将军这张虎旗吓唬吓唬人还行,实际上的好处半点也捞不到,更无法补充战略物资,特别是马匹,每少一匹都像从侯霖身上剐去一块肉,这次足够让他肉疼好一阵。
不过在他心里,相比那战马的损失,更让他黯然神伤的是那十几名本来不该死的伤病。
他脚步偏倚,将身子转向西北方,看着距离营地不远处的洼地。
荣孟起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怪你。”
“他们本不该死。”
侯霖启齿,看似在笑,却笑的悲凉。
“其实我心里知道,不管是陇右郡那个樊姓郡丞也好,还是三秦城的县令也罢,之所以一个个刻意刁难我,无非是心里有着自己的一本账。”
荣孟起闭目,只听不答。
“说实话,我不怪他们这些久浸官场陋俗的心机算盘,一个要去赵俨山的遗物,一个间接害死十几条人命,难道他们真缺那一幅画?还是拨不出那点草药?”
侯霖笑容更甚,冷若冰霜,更像是在嗤笑这整个凉州官场的风气。
“不过是一个想在我身上找回点面子,一个怕我桀骜不驯,让我知道他才是三秦城的地头蛇,我既不是能翻江倒海的过江龙,那就得看他脸色。”
“前者我尚能忍,只是对不住死去的赵俨山,为了底下这帮弟兄的衣食饭饱也就算了。可这县令却直接要了我十几个弟兄的命!所谓不共戴天之仇也莫过于此。”
荣孟起看着从未发火的侯霖杀气腾腾,出言安慰道:“他可能也不知这些药草对我们来说有多紧急多重要,我们还得从他那讨来粮草,即使伤了里子,面子却还不能划破。”
侯霖转头,恨意丛生道:“不是讨!是该给我们的!”
“这些官场老狐狸全当我是愣头青,有些委屈可以低下头笑着脸去受,就算他们为了解气或是宣泄,踢我几脚扇我两巴掌,我也可以咬碎了牙齿自己咽到肚子里。”
侯霖两腿屈膝,坐在地上,旁边荣孟起一愣,也与他一般盘膝而坐于身旁。
“郑霄云常说我有股书生意气,我倒觉得意气奋发方能扬眉吐气,可我现在能如此?袁蒙觉得我太过重视尊严,可身为尊者才受人敬仰,才能有威严。我呢?一个七品小官罢了。”
侯霖字字珠玑,荣孟起只当他是发泄牢骚满腹。
“侯霖不怕被人轻视小瞧,做人做事说到底是做给自己看,这叫无愧良心。”
“可如果欺人太甚,我不怕长袍染血,谁言书生无用?老子提起剑杀人的时候照样眼皮子不抬一下!”
侯霖一拳重重的砸在一块半掩在沙地里的石头上,被棱角滑破手皮,绽开一道血口,他却浑然不觉,义愤填膺下挥手再锤地。
“我在学士府内当着满朝文武,公卿将相尚敢直言不讳,腰骨何曾低人半寸?看我是官场雏头就能像捏柿子一样?”
侯霖将沾染沙土的淌血伤口放在嘴边舐拭,腥甜入喉,比豪饮烈酒还要畅快,不禁仰天长笑。
“那他们也太小瞧我侯某人了。”
正说见,秦舞阳和王彦章走上前来,两人操练许久,满身汗水打透单薄衣裳。像严虎那般粗犷汉子早就光着上身,露出一身伤疤和肌肉。
侯霖站起身,对着秦舞阳行师礼一拜,不光王彦章愣在原地,连秦舞阳自己都是身形一怔。
侯霖郑重道:“侯霖今日拜你为师学武,不管你觉得我根骨如何,只能当个不记名的弟子也罢,我只求下次在逢战时,我能提剑站在阵前,和你们站在一排。”
秦舞阳眉宇舒畅,罕见的开口一笑,没有丝毫犹豫点头道:“好!”
121章:气概长短在一气 (上)()
军令有三令五申之说。
何谓三令?
一令观敌人之谋,视道路之便,知生死之地;二令听金鼓、视旌旗,以齐耳目;三令举斧钺,以悬其行赏。
何为五申?
一申赏罚,以一其心,二申视分合,以一其途;三申画战阵旌旗,四申夜战听火鼓,五申听令不恭,视之以斧钺。
两者相辅相成,才可铸就不败铁军。
军法令号繁琐之重,足以让门外汉眼花缭乱,无从下手,就连不少将校也难以一说概全。大汉开朝以来,历代将军何止万人,能够留名千古的却不超过百人之数,这百来位名将战功赫赫不必多说,各个更是兵法大家,前人开路,后者辟道,才将这门最为血腥露骨的屠戮艺术发展至今,就连军旗之说也大有学问。
如今侯霖部从连粮草都是勉强的应支,千人大营里几十杆大旗,都是从群虎山的各个峰头上搜刮出来的老旧货,被他和荣孟起筛选一通留下了几面,后因重新划营才重造三面大旗,分为三营旗号。可按《六韬》中不光有行军旗,更有战阵旗。
按大汉历代军律,战阵旗为青、赤、白、黑、黄五色。上绘图案不同,代表的意义也就不同。
黄旗居中央为帅营标志,青旗为东,赤旗为南,白旗为西,黑旗为北。
普通百姓常常在茶馆酒肆里听那些说书先生一拍醒木,张口便是风沙四起,日月无光,昏天地暗的词句,虽有夸大嫌疑,却并非是信口开河。
若说那牌坊花楼最能让男子深陷温柔乡不可自拔,沙场便是能激荡天下男儿热血沸腾的地方。但凡被那银亮刀剑和猩红血光晃晕了眼,别说东南西北,就连自己身在何处有时都会忘却。
战旗的重要性便由此看出。
侯霖如今能让底下千号弟兄把肚子填饱都已是难事,在整这最耗功夫的旗帜实在是有心无力。
黄昏晚霞,黄沙戈壁。
侯霖双手横握挎剑如临大敌般盯着身前的秦舞阳,而后者却一脸轻松安逸,浑然不惧。
水火无情,刀剑无眼。侯霖原想用木剑和秦舞阳对峙,可秦舞阳只是摇头简言说木剑重量与真剑相差甚远,这入手的兵器在沙场上比满天神佛可靠的多,失之毫厘便差之千里。
在旁看热闹的荣孟起和王彦章几人都面露笑容,听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分明是认准了侯霖伤不到他自己。就连一向对侯霖恭敬有加的千胥都是绷着面庞,差点笑出声来。
至于本来对侯霖就没有和善笑脸的王彦章,不屑和嘲笑都写在了脸上。
侯霖只当四处无人,脱下没有摆胯的短袍,只穿着单薄衬衣在风沙之中持剑死盯着秦舞阳。
“来吧。”
秦舞阳点头,两手空空,脚步向前划出个半圆幅度,他下盘如沉鼎,小腿足有侯霖大腿粗壮,没有那身偏尉甲胄的遮掩,更显得孔武有力。
侯霖咽了咽唾沫,在来凉州的路途上郑霄云就曾简单传授了侯霖几个军伍剑式,他照着葫芦画瓢换上一口有着凉州特色的苦涩气息,低喝一声在身前倒提长剑扑去。
秦舞阳平时总是一副无声无息无欲无求的模样,只有战火燎起,战鼓声响时才像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
就连面对侯霖这个提剑不超过十次的武艺懵懂者也是如此。也难怪荣孟起私下与侯霖闲谈时曾一语带过秦舞阳这人,说他就是为战而生。
秦舞阳脚步不移,看着侯霖挥尽两臂之力高高挑起的一剑,连目光都没跳动半下。只是向右侧稍稍偏去几寸距离,锋芒便顺着他肩旁落下,堪堪划过他身上单衣。
“这大开大合的剑式不适合你,一击不成你就人头落地了。”
秦舞阳不慌不忙的点评,双手忽然握拳,摁在想要逆力起剑再斩的侯霖手腕上。
“而且你握剑的方法不对,一剑就算劈中,多半也会脱手而出。”
也不见秦舞阳如何动作,只是两指扣在侯霖手背,稍稍加重点力度,侯霖便疼的呲牙,原本紧握剑柄的手掌不由伸开,长剑落地,锋利剑刃直插入黄土之中,剑身纹丝未动。
他一脚踹在剑柄上,长剑应力而起,侯霖伸手接住沉声道:“再来!”
一旁观战的众人全无刚才看热闹的心态,不说严虎和千胥,就连荣孟起和王彦章都是细瞧秦舞阳这平淡一脚,似乎看出些精妙意思。
周围过来不少操练完毕的汉子,大多都知道秦舞阳的本事,和云向鸢那马上交锋时的从容不定和霸气一拳深得人心,一向以武为尊的军营里看的都是硬本事,而非写得一手花团锦簇的词句,或是吟得文采飞扬的诗词歌赋。
从来都是文人相轻,武人相惜。相轻不过是因为文无第一,你写的诗词再好,立意不同,就难以比较,自古至今文坛只有大家之一的说法,没有之最的言论。
武人相惜是因为武无第二,管你使得是刀枪棍棒钺斧戟,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便见分晓,吹的在天花乱坠也顶不过真刀实枪的干上一架。
所谓满朝百官,文武红黑,泾渭分明。从没听过哪个武将在文官面前叫嚣着出去切磋切磋,也没有哪个文官拉着哪位将军让他吟诗作赋。
私底下的互相嘲讽和笑话倒是不少,人的天性鄙陋罢了,总得踩着讥笑他人才能在心底生出优越傲然。人无高低贵贱,可身份却有三尊六卑。就如天生耗子怕猫,虎狼猎羊。
一个笔杆子,一个枪杆子。前者教化天下民众,使之明白礼义廉耻,后者踏遍九州山河,使之蛮夷心悦诚服。
而长安皇宫里的那位,只要抓住这两杆,就能确保天下太平,保证汉家江山长盛不衰。
侯霖接剑,心无旁骛,只有面前的秦舞阳。舔了舔嘴唇,往后退去几步,随即一个大跨步以劈山之势朝着秦舞阳脑袋迅猛落剑。
周围看热闹的汉子不少都神情凝固,普通百姓常说杀人杀多了的悍卒身上会有恶鬼都怕的煞气,至于有没有煞气难说,但手里都攥着人命的他们确确实实看出侯霖这带着杀气的一剑。有的人还背过头去,怕见到秦舞阳脑袋开花,鲜血四溅的场景。
秦舞阳不慌不忙抬腿,一脚踩中侯霖的膝盖,看都不看离他天灵盖只有半尺距离的剑锋,摇头道:“这一剑力度够了,可是你下盘不稳,中户大开,劈力虽带风,却也难有沙场老卒的刺力快。”
侯霖长剑垂地,蹲着身子也顾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捂着膝盖低吟,眼鼻都拧在一起,可想秦舞阳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脚力度。
他卷起裤腿,膝盖骨上的皮肉都已泛紫。
侯霖恼火,心想秦舞阳下手也太没个轻重,练武虽苦,可也讲究个循序渐进。就如读书一般,先得识字,再去看书,最后在解意。
他还没开口,秦舞阳先道:“你基础功夫太差,我没什么好教你的,勤能补绌,你可以先学我初练武那阵,从锻炼筋骨开始。”
侯霖踉跄起身,一步一瘸的捡起长剑闷声道:“那你什么时候练武的?”
秦舞阳眼含笑意道:“六岁。”
侯霖差点泄气又坐到地上。
看出侯霖有知难而退心思的秦舞阳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从侯霖手上两指掐着剑锋接过,然后直插入黄土之中,剑身半入地里。
侯霖揉着膝盖一脸茫然望着他。
秦舞阳退后足有一尺距离,一双冰冷眸子寒光乍起,全神贯注看着长剑,扎出个鼎足马步,双手做掌向丹田下挥去,带出肉眼可见的劲风力道。
他气势如高峰耸云,抬起一脚重重踩下,怒喊一声道:“起!”
侯霖目不转睛,被惊骇的张大了嘴巴。周围的汉子也都呼吸急促,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那把棱锋紧贴入黄土之中的长剑闻声而出,发出铮铮响声,跃空足有数尺之高。
秦舞阳吐气在纳气,息如惊雷轰鸣,他一把抓住凌空长剑,递到已经痴呆的侯霖面前。
“现在有心思练武了么?”
PS:(简单说下这个月的计划,预计存稿二十章,目前完成七章,后面要加快速度,下个月应该会有次长时间的爆发,各位看官老爷麻烦关注下我的新浪微博:侯某人啊 等人数够了我好申请认证,在这抱拳了!)
122章:气概长短在一气(下)()
侯霖还沉浸在长剑跃空的那一瞬间,无意识的接过剑柄,痴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