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成灰-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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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兄的梅花衫真是让人惊叹呢!”她笑着打趣,轻盈洒脱地迈步进了水榭。
水榭里,他虽一人独坐,身前水浸墨染般的云石案面上却安置着两副碗箸,一桌饭菜。她掠了一眼,五菜一汤,甚是奢侈,而且样样皆精致,隐隐还带了酒香,是未曾见过的菜式,却又样样都极合乎她的胃口。云言徵不由抿了抿唇角,暗中已食指大动了。
但眼前这个人笑吟吟地望着她,优雅之极地坐着。
“长公主金口玉言,顾某受宠若惊。”顾析掸了掸衣袖上的浅灰,优雅从容地道,竟连起身行礼都省了,他还哪里来的惊?
云言徵轻叹了一口气,这个人一双清润幽静的眼睛就这样望着她,心头不由怦怦地跳,不知道他又在动什么样心思?不管了,纵然是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一闯,她拂衣坐下,指了指其中一副碗箸,笑意盈盈地道:“本宫的?”
“长公主,不然你以为呢?”顾析点了点头,顺手盛了一碗清汤递送给她。
云言徵颇有点受宠若惊地怔忡住,随之顺手接过喝了一口,眼眸在他的身侧周遭转了一圈,低喃道:“山庄今日换了厨子?这味道有点惊骇,还有点与众不同。”
“惊骇?”顾析反问,一脸的认真翘唇。
“惊骇!”云言徵再次重复,表示肯定。
“何为惊骇?”顾析扬了扬眉,自己盛了一碗文雅地喝了一小口。
“惊世骇俗!”云言徵笑眯眯地回视着他,一抬手便已把汤喝完。她放下空碗,正色道:“这厨子道行很高,竟能将一碗再平常不过的肉汤做出不同一般的味道来,我倒真要见识见识才是。”
“长公主已经见识过了。”顾析笑意了然,也放下了手中的汤碗。
“本宫只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云言徵收拾起银箸,夹了一块切得薄如蝉翼的牛肉放进嘴里,入口即化,她又一次惊骇住。
“今日有人从京都而来,想必是惹得长公主不开怀了。”顾析一面轻声细语地说着,一面又给她盛好了米饭。他唇角扬起微妙的笑意,“何况长公主赠予我一盒‘香容斋’的糕点,顾某也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听他语音轻若飞雪,云言徵从一碟又一碟精妙得让人垂涎三尺的菜肴中抬起了眼眸来,偏头凝视住他的眼睛,清莹乌黑的双瞳一动不动。
“长公主想看什么呢?”顾析清隽的脸就在眼前,静静地含笑问。
“本宫就是想看出点什么来。”她抿了抿唇缘,手中的箸子一下又一下地敲点案面。这个人算计谋划起来没人有他心思慎密;可做起菜色来也绝不是皇宫里的厨子能敌得过的。他究竟可以一心几用?心中的那一趟浑水究竟又有多深呢?她看了这么久,也没能将他的这一潭深水看出个分明透彻来。
春风温柔,繁花细碎。
经过暮气的一蒸,园子里的香气愈甚,如雾般的弥漫了开来,鼻尖所闻到的尽是草木清新,馥郁馨香。
纵然如此,他还是清晰地闻到了她身上沾染的淡淡荼蘼香气,是一种花香之外,带着微微酥甜的味道。顾析抬眸迎向她稍带研判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愈发的高深莫测,温润的双瞳如水,轻声问道:“看出点了什么没有?”
云言徵还是想不明白,他真的只是为了回赠她一顿饭而已?真的只是猜到从京都带来“香容斋”糕点的这个人和那些事惹得她不快,然后下厨做了一顿饭全为了哄她开怀?她摇了摇头,眨了眨有点发酸的眼睛,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坦诚地道:“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第四十一章 好宴()
顾析看着她那一张略带不甘神情的秀颜,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
“顾兄能让本宫拉一下么?”云言徵忽发奇想地道,眼神是特别的认真而诚挚。
“什么?”顾析微微睁大了眼睛,明知故问。
“你的脸。”云言徵厚颜无耻地道。
“……”顾析默然无语。片刻之后,抿了抿沾着了点油泽的唇,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银箸,柔声道:“可以,不过……”
“什么?”云言徵兴趣来了,微微笑了起来,直起腰身,眼中瞬间燃起了饶有兴致的光芒。
顾析望住她带了夺人光彩的笑意凤眸,笑得再温柔不过,声音却轻得几不可闻:“长公主要轻一点。”
云言徵心中一顿如擂鼓顿停,随即呵呵一笑掩饰了过去。她就真的伸出左手去,倾身横过了桌面,微凉的指尖瞬间就落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一拉,看他没有什么变化,又换了一个位置,又是往外一拉,这一次倒是下手重了一些。看他也没有什么变化,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咬了咬牙,指尖滑到他的耳边捏住就往外一掀,仍然是没有拉出什么来,神光数变的凤眸中倒是显示出了一些失望来。
“长公主还不打算放手么?”顾析的脸此刻与她的近在咫尺,笑意模糊,但眼睛幽谧如潭,清冽如雪。四目相对,目光胶接时可看到那里面如今更带了一抹宛如湖中沉壁的微光涟漪潋滟。
云言徵有那么一刻心中怦然而跳,去了那一层心思后,才觉得指尖下的肌肤细腻柔滑,再掠眼看了一下自己与他的这般姿势,是否有点似在调戏人家呢?她眯眯眼一笑,目中清盈流转有如月神银辉,唇角高高地弯起,缓缓地放开了手指,往后仰首坐了回去,右手中的箸子就继续去夹了菜,恍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在战场上杀伐磨砺出来的女子,确实是不同凡响。”顾析双手轻轻揉住自己的脸颊,听着似愤懑地道:“不是说好了要轻一点么?长公主又只说拉一下。可曾拉出点什么来了没有?”
云言徵脸颊暗暗地升起了一丝可疑的淡淡红晕,半垂着眼帘如扇,故作镇定。听着似埋怨地道:“顾先生的易容术那么好,本宫只想知道你脸上是否也易了容,所以才无法从脸上看出半点情绪和变化来?本宫更想知道的是藏在这一张清隽绝世的容颜下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妖物,竟能整天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长公主说话还真是一点不留情面?”顾析放下了手,笑吟吟地道:“是否今天来送糕点的那个人将长公主气得太狠了?”
“没有,本宫只是有些厌了。”云言徵曲手支颐,淡淡地叹道。这些尔虞我诈、阴谋诡计的事情,她真的觉得厌倦了。
顾析看着她那一张略带不甘神情的秀颜,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
“顾兄能让本宫拉一下么?”云言徵忽发奇想地道,眼神是特别的认真而诚挚。
“什么?”顾析微微睁大了眼睛,明知故问。
“你的脸。”云言徵厚颜无耻地道。
“……”顾析默然无语。片刻之后,抿了抿沾着了点油泽的唇,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银箸,柔声道:“可以,不过……”
“什么?”云言徵兴趣来了,微微笑了起来,直起腰身,眼中瞬间燃起了饶有兴致的光芒。
顾析望住她带了夺人光彩的笑意凤眸,笑得再温柔不过,声音却轻得几不可闻:“长公主要轻一点。”
云言徵心中一顿如擂鼓顿停,随即呵呵一笑掩饰了过去。她就真的伸出左手去,倾身横过了桌面,微凉的指尖瞬间就落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一拉,看他没有什么变化,又换了一个位置,又是往外一拉,这一次倒是下手重了一些。看他也没有什么变化,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咬了咬牙,指尖滑到他的耳边捏住就往外一掀,仍然是没有拉出什么来,神光数变的凤眸中倒是显示出了一些失望来。
“长公主还不打算放手么?”顾析的脸此刻与她的近在咫尺,笑意模糊,但眼睛幽谧如潭,清冽如雪。四目相对,目光胶接时可看到那里面如今更带了一抹宛如湖中沉壁的微光涟漪潋滟。
云言徵有那么一刻心中怦然而跳,去了那一层心思后,才觉得指尖下的肌肤细腻柔滑,再掠眼看了一下自己与他的这般姿势,是否有点似在调戏人家呢?她眯眯眼一笑,目中清盈流转有如月神银辉,唇角高高地弯起,缓缓地放开了手指,往后仰首坐了回去,右手中的箸子就继续去夹了菜,恍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在战场上杀伐磨砺出来的女子,确实是不同凡响。”顾析双手轻轻揉住自己的脸颊,听着似愤懑地道:“不是说好了要轻一点么?长公主又只说拉一下。可曾拉出点什么来了没有?”
云言徵脸颊暗暗地升起了一丝可疑的淡淡红晕,半垂着眼帘如扇,故作镇定。听着似埋怨地道:“顾先生的易容术那么好,本宫只想知道你脸上是否也易了容,所以才无法从脸上看出半点情绪和变化来?本宫更想知道的是藏在这一张清隽绝世的容颜下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妖物,竟能整天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长公主说话还真是一点不留情面?”顾析放下了手,笑吟吟地道:“是否今天来送糕点的那个人将长公主气得太狠了?”
“没有,本宫只是有些厌了。”云言徵曲手支颐,淡淡地叹道。这些尔虞我诈、阴谋诡计的事情,她真的觉得厌倦了。
春风轻拂过她如墨的发丝,带出秀眉间轻拢的郁郁淡愁,如江水蒙雾般的目光望向水榭外葱茏的花木,抚额低声道:“本宫绝不喜欢战争所带来的血腥与苦难。但比起京都的人心诡异,却更喜欢那一望无际的旷野,云阔天高,御马乘风,自由自在。即便是两军对战时也多为斗勇斗智,将士们万众一心、同仇敌忾,杀的是他国的敌人,卫的是自己的家国,畅快淋漓。不似如今这般猜来度去,自相残杀,纵然没有流血成河,却也比刀光剑影更让人防不胜防,疲惫不堪。”
顾析默然不语,唇角淡淡地盈起一丝看不分明的笑意。
“为什么不说话?”
“顾某正在洗耳恭听。”他挑了挑眉头,面容如玉般完美无瑕,便连深邃的眸中眼神都显得无比真挚。
“不一起来感慨一下?”云言徵回眸笑问,目光中的倦色却是更甚。
“长公主不觉人生也是一种选择,你可以选择追寻伊人,意志坚定,百折不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却也可以选择欣赏过美人美景,洒然离去,追逐更为自由广阔的天地。所有的选择,都只在人的一念之间,顾某认为,长公主是一个有能力并且有勇气去做出选择的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顾析飒然一笑,回望住她的目光中又露出了别样的温润,柔声地道:“长公主如今最好的选择,莫不过于我们该及时用膳,不然菜肴都凉却了,可尝不到我特意烹调的那些最好的味道。”
云言徵脸上的神情有那么一刻的凝固。
顾析以淡然无波的目光与之对视。
片刻之后,两人双双的错开了眼神,彼此皆是一笑。
两人心知肚明,他未必对她坦诚以待,她也未必心口如一。
只是他愿意陪同她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了一番,朦朦胧胧,隐隐约约地,其中隐藏了些许的微妙。她兜兜转转了这么的一圈,似乎又与他转回了原点。但又似乎有一些的不同,以往总感觉两个人之间隔住了一面两边带刺的冰墙,如今虽未曾消融殆尽,冰却也似薄了几分,刺也似短了几寸。
两个人一时默然进食,再无多话。
余晖逐渐地消散,暮色悄然将临,园子里的景色都变得影子般遥远而又亲近。
水榭里没有侍从,也无人来掌灯。
云言徵在此养伤,并未随身带上了火折子。她瞅瞅面前那些显得黑黢黢的饭菜,无奈地放下了箸子,抬头去看向顾析。
漆黑中,约莫还能看见顾析正巧抬起头来,轻声一笑道:“长公主不觉得黑暗中赏景,别有一番意趣?”
“你也没带?”她笑盈盈地问,有些敢不相信。
顾析莞尔一笑,在黑暗中手指灵活而准确地端起了茶壶,给云言徵和自己斟了一杯半满的茶。他轻吹开了水面的瓯蚁,喝了一口手中微凉的玉汤,柔声道:“我们随意走走,消消食可好?”
“这个主意似乎不错。”云言徵怔然看住他从衣袖里优雅地拿出了折好的帕子,仔细地擦掉唇上的油泽,脸上不禁一阵发窘。
停留在了京都时,她根本就没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在皇宫里长公主府王爷府里都有专门的婢女侍候此等小事。若是在军营,她才稍微注意这些礼节记得揣条手帕,好保证她身为主帅高大帅美的形象,和保证她的一身白衣没有染上那些可笑的污渍。
第四十二章 桃夭()
这时,云言徵只能愣愣地发怔,脸色也是越来越不自在,幸好此刻隐藏在黑漆中,才不至于那么明显的尴尬。
若对方是别人,或者是粗放一点的人,她都不觉得这么的如芒在背。
未待她的下一步动作,顾析似看透了她的窘迫。他从容地将手中的帕子展开,和原来相反地对折再对折回去,随后递过去给云言徵,微笑道:“请长公主恕罪,是顾某考虑不周全了。”
云言徵的脸色愈加发红,这个千思万虑的人怎么就能将这样的事情给算漏了呢?可是如何去责怪别人,明明是自己的身份习惯使然太过不在意这样的小节了。若是别人,对于顾析这样算是不礼貌而放肆的举止不但不会接受,只怕还会生气责怪,可是她置世俗礼仪于身外的九天骑主帅,蔚国长公主。
凝视住他,云言徵含笑地接过了他的丝帕,沿了嘴唇轻轻地擦拭了一遍。动作没有半点的犹豫,也没有半点的粗鲁,而是极致的雍容自若。随后她将丝帕对折,揣入了袖中,浅笑道:“这丝帕给本宫弄脏了,改天洗好再还你。”
顾析幽邃静冷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动容的颜色,微微一笑道:“有劳长公主了。”
云言徵颔首轻道:“不客气。”她的心却并未如脸上的那么平静。当丝帕带了淡淡的草木清香盈于鼻尖,丝滑细腻的触感滑过了娇嫩敏感的唇瓣时,她的心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