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漂亮女人-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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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卡车四周环眺,周遭的景致忽然令我眼前一亮。
只见蓝天白云下的青翠山脉伸向远方,山间一棵棵树木随风梳理着墨绿的长发,织成了一张墨绿色的披风,轻轻地覆盖在这里的悠然和宁静之上。近处的河流在上游处蜿蜒环绕,淌到这低洼平坦的低谷,形成了一处蓝宝石般的小小湖泊,人迹罕至的这里俨然是一处世外桃源,竟然令我暂时忘却了自己尴尬的处境而不禁精神一振。
河岸上宽阔干燥的大石,在太阳照射下滚滚地散发着热量,令我欣喜异常。当下将湿了的滤芯一根根地码在了大石上开始烘烤。湿透揉烂的纸箱子没办法复原,只好叠在一起,找了处树丛里的坑洼丢了进去。拍手回到岸边,艾思彤竟已醒转,此刻正背对着我,面朝湖水,也不知在发什么呆。
我走回岸边,本能地掏烟,却摸到了满满一包水的烟盒。泄愤般地把烟盒丢进河里,找块大石坐下,脱了上衣和鞋袜晾晒。若不是艾思彤在旁,我真的很想把湿漉漉的裤子也脱下来好好地晒晒。
坐了没两分钟,艾思彤突然发飙,她捡起地下的鹅卵石,劈头盖脸地向我砸来,边砸边喊:“你去死!你去死!王八蛋,你这个杀人犯,差点被你掐死了!”
我因半躺在大石上,而且她又是突然发难,实在难以躲避,登时被一块鸡蛋大小的鹅卵石击中了眼眶。
眼前一黑,又是一亮,跟着便是金星一片。
我暴跳而起,躲着纷飞的石块,扑向艾思彤。他见我气势汹汹地逼近了她,呀地叫了一声,绕个圈子兜到我晒滤芯的大石头旁,疯狂地尖叫着,抱起一束滤芯,穿着高跟鞋的脚步歪七扭八地跳进了没过她脚腕的河水里,转身威胁我道:“你别过来你你你,你再过来,我就把它们都丢河里去!”
“丢啊,你丢啊!”沦落至此,我已经不在乎她再多丢些滤芯进河里,何况,她怀里抱着的,都是已然泡过了水的,这又如何能胁迫得我?
我暴起全身的肌肉,居高临下地凑近艾思彤,喊道:“你他妈的倒是丢啊!”
艾思彤呀地一声喊,用力抛开了怀里的滤芯,却是身子一歪,似乎高跟鞋尖尖的鞋跟插进了河底的乱石,顿时一记趔趄,仰头跌进了河里。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对正在河里扑腾的艾思彤说:“天可怜见啊!让你这恶婆娘也尝尝落水的滋味!”我笑着,忽然却眼眶一阵疼痛,被艾思彤飞石砸中后的短暂麻木消失了,却是只剩下火烧火燎的疼。
艾思彤羞恼地从水里支起身子,试图站起时哎呦叫唤,复又跌倒,挣扎几番,痛苦地喊道:“你笑什么笑!我的脚我的脚扭伤了,我站不起来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撕烂我的档案时不是很霸道吗?你砸裂我安全帽,令我当众出丑时不也很霸道吗?你把纸箱子丢进河里不是更霸道吗?怎么,现在不霸道啦?你倒是再霸道一个让我看看嘛,嗯?霸道小总裁?”
我嘴上说着,手掌恶趣味地伸进水里,扑起阵阵水花,拍打在艾思彤的脸上身上。艾思彤看来是从未受过这般的委屈,竟然忘记了发怒生气,而是涨红了脸,扁起了嘴唇,哇的一声,埋头入膝,哭得像是死了亲爹一样。
这一哭一发不可收拾,初时我还带着报复的快感听她哭,但听了几分钟她哭坟似的嚎啕,不免有些焦躁。
于是向她喊道:“别哭了!”
她不理。
“听见没有,别他妈哭了!”
艾思彤像个不喑世事的半岁婴儿,听我一吼,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从裙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哽咽说道:“舅舅不开除你我让爸爸开除你!”
幸好啊,我的手机没有带在身上,而是留在了卡车车厢中而艾思彤的手机已然被水泡得无法开机。
“哇”这一哭直哭得昏天暗地撕心裂肺,哭到后来,嗓音嘶哑的她竟然无法再出声,而是不止歇地咳嗽。
我见她浑身湿透地坐在水中,咳得简直跟要死了一样,终于有些不忍,叹口气,伸手拉她的手臂,说:“起来吧。”
谁知她尖啸道:“别碰我!别碰我!”
“你给我起来!”我再拉她。
“滚开!别说是脚扭了就算是脚断了,我也不用你扶!”艾思彤气性极大地将双手撑在水中,翘起扭伤的脚腕,用双手和双膝,四点着力,向岸上爬去。
说真的,一个穿着短裙高跟鞋,衬衫又被河水湿得有些透明的女孩,如她这般趴在水里翘着臀部向前爬行,这动作不雅,但又透着些许邪恶的意味。我有些不自觉地盯着她浑圆的臀部呆呆地看,挂着笑,也许还吞了口水。
但很快,我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艾思彤爬上岸后,每一次的动作都显得非常吃力,而且越来越艰难,我跟在她的身后细瞅,心里猛然一揪!她的膝盖都已在河底碎石和细沙的摩擦下破损,地上她爬过的碎石上,沾上了点点血痕,且血色越来越浓!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她的疼似乎从我的眼中直直传入了我的心中,像是她在我的心上爬出了一道残忍的血痕。距车子只剩下三四米时,她实在疼得难以移动半步,但她牙关紧咬,猛地低吼一声,像个分娩到了最后关头的产妇,又拼尽了全身上下最后的一丝力气,向前又挪了一尺、又一尺
她就这样爬到了卡车和奔驰的中间,拆下了牵引绳,打开奔驰车门时已然泣不成声,费力地钻进驾驶室,将固定了方向盘的绳索丢出车外,启动了汽车。
我兀自被她那股狠劲深深震撼,浑然没有考虑到自己是否应该上前助她一臂之力。
奔驰车四轮在发动机的怒吼声伴随下飞速地旋转,但车身并没有因此移动半分,是因为久久停在河边的车子,四个车轮早已陷入了淤泥和细沙之中,如她这般猛然发动汽车,扭矩过小而转速过高,唯一的结果就是,车轮在柔软的地面越陷越深,而车身的移动,便越来越像是一个可笑的童话。
艾思彤并不放弃,她左右扭动着方向盘,脚下轻轻重重地踩动油门,但并不随她心意的是,连车子的底盘,都已经托在了泥沙之上,再也不可能移动分毫。我隐约看见了深色车玻璃贴膜背后的艾思彤,气急败环地用手极大力地拍打了方向盘,而后渐渐失去希望,最终,她熄灭了发动机,颓然地趴倒在方向盘上埋起了脑袋,也许,她正哭得不可阻挡
河岸上的一切,忽然变得十分宁静,一切躁动和喧嚣都像是阳光透入的房间中的黑暗,蜷缩在了某个光线难及的晦涩的角落。我踏着河水,将艾思彤丢进河水里的过滤器滤芯重新捡起,放回了大石头之上晾晒。
而当我坐回河岸,吸烟欲望占据了全部思绪的我,忽然想到,既然可以晒那些被水湿透的滤芯,为何不能晒被水湿透的烟呢?念及此,我几乎是雀跃着跳进了河水里,摸到我那包被水浸透了的烟盒,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支烟来,晾在了大石头的面上。
待得一口烟吸进肺里,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再也没了聒噪再也没了烦恼
第95章烤鱼的味道()
我一边抽着烟,一边给大石上摊着的滤芯们翻翻面,感觉干燥的速度还是非常让人满意的,而且晾晒后的滤芯,看起来和摸起来,与崭新的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下终于放心许多,只待它们全部烤干,就可以装车回厂了。只是,这艾思彤要怎样处理才好真让大艾总知道小艾总现在的情况,我这工作肯定是保不住的。但瞒怎么瞒,艾思彤这富家大小姐又臭又硬的脾气,从小想必只有欺负人的份,哪受得过我对她这般,等她脱离这里,必然会给予我更大的报复。
别的不怕,只怕是丢了这份收入不错的工作,没了它,我从零开始,无论做什么,也不会比现在挣得多
心里胡思乱想着没个主意,忽然一阵来自水面上跳动的水花引起了我的注意,细看了一阵,高兴地跳下大石,寻了条树枝做成尖锐的木枪,而后再次步入河水。
因为我看到的是几条难得一见的野生鱼。
叉鱼原本不易,但偏巧小时候没少和爸爸一起出远门钓鱼,学了钓鱼,便也学了叉鱼,很快我便叉了三条,丢上岸生了火,破膛清洗,用小树枝插着烤起了鱼。
鱼肉里的水分爆出,将鱼皮撑得花白一片,鱼油滴进了火里,发出滋滋滋的爆鸣,不一会儿,香味四溢,令人馋涎不止。折腾了这许久,过了午饭的时间,肚子早就饿了,此时又闻这烤鱼的香气,更是饥饿难耐,第一条刚刚烤好,便不顾烫手地撕着大快朵颐起来。
远山叠青泻翠,近水蜿蜒清澈,没有盐却喷香,没有酒也能微醉。我撇眼瞅了瞅奔驰车里艾思彤模糊的身影,心想,听天由命,一切随她去吧
第一条鱼吃完,第二条也几乎烤好,调整了烧烤的火候,第二条的味道又香了更多。待第三条鱼烤好,我并没有吃,而是矛盾了许久,终于怨恨败给了本能般的善意,叹口气,拿着串了鱼的小枝,走到奔驰车驾驶室旁,扣扣扣地敲响了车窗。
艾思彤隔着车窗,好像是吼了一句滚开。但我笑着举起烤鱼,在车窗外来回扭转晃动。不出所料,车窗终于被降下,露出了艾思彤哭花了的脸。
她的面容我看得多了,也便习惯了,她容貌上夸张的不可思议再不像最初见到她时那样令我惊愕,于是我也能做到用再平常不过的眼神看她,平淡地对她说道:“鱼烤好了,吃吧。”
艾思彤额头上的青筋一个劲儿地跳动,显然还沉浸在怒意和委屈中无法自拔,但她看见了我手中的烤鱼,不易察觉的吞咽动作还是出卖了她。
她想要倔强地拒绝,但又实难忍耐食物的引诱,纠结为难的神态倒有那么几分可爱,话说回来,虽然今天穿着打扮成熟了些,但她也只是个20岁不到的小姑娘而已。
我将烤鱼又凑近她几分,在她鼻子前晃了又晃,说:“再不要,我就吃掉了啊,河里的鱼可不多,再叉一条,那可难得很了真不要?不要吗?那好,不要我要。”
我作势将鱼凑近大张的嘴巴,即将咬住时,艾思彤终于伸出了胳膊,喊道:“拿来!”说完,将鱼一把夺走,闻了闻,忽然脸红一下,说:“你走开!”
我笑着离开几步,而艾思彤再不看我,大口大口地撕咬起了鱼肉,显然也十分喜欢这原生态的美味。
卡车车厢里传出了手机的声音,拿来一看,是王瑜!
我举着手机对艾思彤说:“不许出声!”
艾思彤鄙夷地嘟了嘟嘴,那神情令我一点儿也不放心,于是伸手进入车窗,一把夺走她的烤鱼放在车顶,而后用胳膊搂住她的脑袋,把手按堵了她的嘴上。
她立时一阵挣扎,我却将手臂收得更紧,警告她说道:“我要接电话,你不许出声!敢出一点声音,烤鱼扔河里不给你吃了!”
艾思彤终于难得配合地眨了眨眼,示意同意。
我这才接了电话。王瑜问道:“陆鸣,滤芯怎么还没有接回来?是不是交接上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一切顺利。”
“那你人呢?”
“我叉鱼呢。”
“什么?叉鱼?”
“对啊,”我面不改色说道:“食堂的饭菜我是吃够了,闻见就想吐,我总不能老是厚着脸皮,去你那里讨方便面吃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巴结你走后门呢。”
王瑜笑笑说:“食堂的问题是该解决了那你叉到鱼了吗?”
“刚烤了两条吃完了。”
“还能叉到吗?”
“应该能。”
王瑜又笑:“你小子就喜欢偷摸旷工忙一上午了,我也还没吃饭,妈的,行政部的人狼一样的,把食堂好点儿的菜早吃光了鱼嘛,你给我也叉几条,烤好了送回来!”
“行,那你别考核我就成!”
“别讨价还价!”
挂了电话,心里不禁有些慨叹,不久前,我对王瑜,情绪上总还只是抵触和反感,总会因他和文惜的准夫妻关系而难以和他平和面对。但现在,我慢慢接受了他这个人,而且因他对事业的态度而对他有些由衷的佩服。我想,是不是我真的已经释怀、已经忘记了文惜呢?
我试着去想念了一下文惜,只一瞬,一股浓浓的酸楚便从胸口猛地涌起,逼到鼻腔和泪腺,立时令我鼻尖发红、眼眶湿润,搂着艾思彤脖子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究竟我什么时候才会彻底地忘记她
颓然地收回手机,将烤鱼递给艾思彤时,忽然发现,她正满面红晕地看着我,被我搂住的脖子和嘴角,也像是有些发烫般般微微出了些细汗。看到我看向她,她急收回目光,神色有些奇怪地笑了一笑。
“笑什么笑,吃你的鱼!”
她重又接过了鱼,只是吃相变了,开始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了起来。
我又取了一支烤好的烟,一个人坐着发了会呆,又翻了翻阳光下的滤芯,这才一个人坐到了河边,怅怅地发着闷,有心给林裳打个电话解解闷,又觉自己这提不起的兴致,反而会冷落了她。
正发呆,艾思彤从车里伸出脑袋,向我喊道:“喂,烤鱼的,再给我烤一条鱼!我还想吃!”
我厌烦地转过头吼道:“喊谁烤鱼的?你妈没教过你好好说人话!”
“烤鱼的,你不听话,我就告我爸,把你开除了,这个月的工资还不发给你。”
“你去告!是你把公司财产扔河里的,就算是你爸,也不能不讲道理!”
“哈哈,”艾思彤笑道,“公司财产还不是我家的财产?既然是我家的东西也就是我的东西,本小姐闲来无事,把自家的破烂玩意丢河里玩,又有什么奇怪,再说我让我爸看看我的膝盖”
“我靠!”这他妈的艾思彤跟她舅简直一路货色,逮着人的把柄,使唤起来真他妈的家常便饭一样。
思来想去,我这公司底层挣扎的小民工,拿什么跟这格格公主掰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