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子弹的人-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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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依稀可以辨清脚掌踩进泥水噗噗的响声。
阿曼车子在秦岭身边骤然刹住,车门瞬间被子弹打出好几个洞,他跳下车把秦岭给拉出来。
两人快速回到车上,换秦岭开车,比阿曼开得更迅猛,像瞬间冲刺出去的猎豹。
狭窄的平地里烟雨弥漫、枪火乱飞,一片混乱之际,越野车砰的一阵颠簸,冲出重围。
一颗子弹钻进越野车破碎的后车窗,瞬间将挡风玻璃打爆,汽车晃了一下,没有停。
越野车在道路上疯狂颠簸,车轮搅着泥土飞溅,后面枪声渐远,有车灯亮起来。
阿曼在副驾驶座上抬起头,哈哈大笑:“还想追?姜波,给他们显摆一下你海豹突击队的车技?”
‘秦岭’把连襟帽拉下来,露出来的却是姜波的脸,他脸上狂妄地笑起来:“嘿嘿,装你们队长可不容易啊,总算把这帮人给糊弄过去了。”
说完话,一个紧急漂移,姜波快速地挂挡、打方向盘,身后一条长龙般的车队紧紧追逐。
……
……
一袭黑衣的秦岭静静伏在溪岸,见到有人过来便会沉入水底,他眼神漆黑凌厉,像审时度势的野兽。
他不想杀无名,这次行动,他只想着能安全无恙地救回云衡,至于其他的,他一点不想关心。
一直以来,他自己也说不上对云衡究竟是喜爱居多还是愧疚居多,不知道是爱慕云衡那种美到狗都回头的容貌还是喜欢云衡纯真妖娆的调调。
他想,或许几样占全了吧。
冰凉的溪水与骤然降低的气温让他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他一点一点沿着溪岸潜到一座小屋附近,里面亮着灯,昏沉的雨幕下有人影晃动。
秦岭忽然眼神一飘,看见黑暗中站立一人,像是在看自己。
他心里顿时一沉,对面的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正在纳闷,手电筒即将照过来。
噗地一声水花溅起,秦岭两脚一蹬溪岸,两下从水中跃出来,瞬间翻着岸石朝那人冲去,陡然爆炸开的速度冲破雨帘,那人想要大喊出声的时候,喉咙已经被秦岭死死掐住。
秦岭拖着他进了草丛,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如他此刻的心跳一般剧烈。
没费多少工夫秦岭就打听出无名所在的位置,但云衡被关在什么地方这人不知道,应该是最底层的小角色。
秦岭顺墙根一路朝这人指的地方过去,前面是条街,数十米外有座四合院,小院外有无名的手下把守。
一个人走到拐角的地方想要小解,他提好裤子转身,见角落有人,雨幕中看得不甚清楚。
他刚要出声,瞬间戛然而止。
这人扑通一声栽倒在泥水里,稍后,后面闪出一道人影,一个呼吸间隙,秦岭迈着踏踏的脚步声,踩雨水冲上去。
这边守门的一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忽然被拖进黑暗里,明白过来,手迅速伸向腰后。
没等枪拔出来,秦岭一脚踢过来,将他踹飞。
秦岭刚解决完,几乎是同时,他背后的雨水猛地炸开,两个人翻身抽刀砍来,刀锋几乎贴着秦岭的胸口划过去。
他反身躲开,那两人还没等抬刀,秦岭已经速度极快的跺墙飞起来,抬脚踩在了两人刀背上,他脚掌向下一沉,砍来的刀势就往下沉,一把刀砍到一名暴徒脚背上,令一人被秦岭用膝盖顶翻。
痛苦的嚎声被倾盆大雨掩盖,秦岭将另一人也打晕过去。
院门被打开,有人睡眼惺忪的出来看情况,秦岭瞬间冲过去,身形以一个几乎不可能做到的角度甩过去,横扫腿将对方掀倒。
秦岭贴地跃起身,右脚一用力将这人猛踹出去,被踹飞的人捂着胸口砸到墙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他挣扎着要去拔枪。
秦岭忽然加速,用尽全身力气就如爆炸的弹片一样扑向那人。
那人的枪被秦岭打飞出去,秦岭力气非常大,直接抓住对方手腕,双腿盘上对方腰肢,奋力一扭,对方的大椎喀嚓碎裂,直接疼晕过去。
秦岭从泥地爬起来,将被打昏的人拖出院子,找到个隐蔽的草丛堵起嘴绑好,藏进去。
冰冷的雨水吹着他的脸,短暂的间隙里,这条街道再次只剩下无数的哗啦声。
他一身黑衣隐在院子角落里平复呼吸,刚才的剧烈运动使他的面色翻出一片潮红,他聆听着院内的动静,像名蓄势待发的杀手。
……
……
地牢里,因为下雨的缘故,有些潮湿的味道。
云衡觉得有些闷热,偶尔吹来的风也是沉闷的,她两手托腮坐在地铺上发呆。
无名给的铁皮缸子刷得很干净,里面的‘夜宵’都吃光了。
坐了大概十几分钟,云衡有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从地铺站起来。
她敲敲地牢的铁门。
外面看守的人员已经与她混熟,笑嘻嘻过来问:“怎么勒,云小姐?”
云衡道:“我要尿尿。”
看守走过来拿钥匙给她开门,警惕地说:“你快去快回啊。”
云衡眯眯眼笑:“我一直都很老实呢,这院子围得和铁桶一样,我跑不出去的。”
看守押着她走出地牢,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连廊。
连廊一侧传来咯咯的鸡叫,下雨天它们格外地焦躁不安。
看守的目光跟着云衡走,连廊尽头就是茅厕,他望着对方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连廊的碧瓦屋檐下,雨帘像一道瀑布遮住视线。
夜空黑沉,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云衡迟迟没有回来,不说只是尿尿吗?
看守有些起疑心,想要过去看看情况。
这时,一片落叶被卷入连廊,落在地上翻滚几圈,停住了。
看守下意识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异样。
因为连廊一侧的鸡圈隐隐有些骚动起来。
夜空轰的一闪,雷电划破黑色布幔。
喔喔喔喔——
一阵接连起伏的鸡鸣响起来。
第52章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八月二十三日,大雨,二道梁子以东
夜色已深,风拂过墙垛,走廊上的吊灯静谧地亮着,来回巡逻的暴徒被大雨吵得心烦,颇有些不耐。
一名小头目脚步翻飞的走过来,前面不远的房间门外,一名看守翘首张望,看到小头目过来,随即朝他招了招手。
“里面一人风湿病犯了,关节痛,王哥,要不要找人给他弄点药敷一敷?”
小头目应了下来:“你在这儿看着吧,我去拿药,今晚可能不太平,把眼睛都给我瞪大了。”
“是……”
小头目的身影往回走着,穿过走廊里插科打诨的巡逻人员们,折转方向到连通的另一座院子里,与看守人员打了声招呼,就过去月亮门,进了一个小房间。
如果没有外面倾盆大雨的响声,这个夜晚相对还是比较安静的,尤其是这间不太起眼的药房。
从衣服上滴落下来的水啪嗒啪嗒打在地板上,小头目踱步走在白炽灯照亮的药架中间,风从门外吹进来,地上的亮光突然摇摇晃晃起来。
小头目一怔,下一秒,摇曳的光线里、视野中,他脚步一停,隐约听到身侧不远处的帘子里有细碎的响声。
“谁在那里?”小头目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他迟疑了半秒,决定走过去一看,随即,一道黑影猛地掀起帘子朝他抓来。
小头目想要张嘴呼救,在喉结滚动、声音即将发出来的瞬间——
黑影猛掐住他的脖子向前一路压到门口,砰地一声把门踹上,白炽灯下,惊恐的小头目瞪大眼睛剧烈挣扎起来。
黑影毫不留情地抬肘朝对方脑袋打上去,有血顺着对方鼻孔流下来,小头目觉得有些晕眩,紧跟着又是飞快两肘进击——
在小头目两眼一翻摔倒过去之前,黑影迅速抓住他的身体从门口拖开,扒掉外衣,用事先藏好的纱布堵住嘴,拿麻绳捆好藏匿在窗帘里边。
做好这一切,黑影舒了口气,想着这名小头目是来找什么药品,于是窸窸窣窣在药架上翻找起来,随便抓了几盒放在身上。
不久之后,药方门再次打开,一名与之前小头目穿着一样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只不过身材略矮了些,但不仔细分辨不出来。
出来的人脸廓方正,身材敦实,正是石头。
石头伸出手摸摸顺房檐淌下来的雨水,冰冰凉,庭院积压的水洼里溅起大朵大朵的花瓣,隐隐有漫过阶梯的趋势。
稍后,石头整整仪容,拿着几盒药顺走廊往刚才看到小头目来的方向折返回去,同时朝着房角一根梁柱的阴影里说了句:“见机行事。”
梁柱后,一张年轻略显清稚的面庞若隐若现。
途中,照例又碰上小头目来时那些守卫以及插科打诨的巡逻者,石头疾步走着,垂头没再理他们,有人同他讲话他也只是举起手中的药,示意对方自己有急事。
暴雨滂沱,从连廊外被风刮进来不少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与肌肤紧紧贴在一起。
走过一处拐角,有人迎面走来,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随即缓过神来。
那人说:“哎,大晚上的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点声儿啊?”
“急着送药,走得快了……”石头声音刻意压低,听上去就像感冒一样。
“行吧行吧。”那人扫他一眼,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走开了。
石头赶紧让开路。
那人从他身边经过,见他始终垂着头,忽然有些生疑。
那人嘀咕说:“兄弟……我怎么觉得你面生呢?”
石头脸色陡然一沉,紧接着,在对方眼睛猛地瞪圆,就要抬手指过来时,抢一步动了手。
他一瞬间掐住那人抬起的手臂,另一只手如毒蛇般缠住对方脖颈,顺势一翻,一个标准的断头台擒拿招式。
石头勾住对方脑袋一掰,弄晕过去。
走廊另一端远远地有脚步过来,他把打晕的人扔出走廊,那人在雨水里滚了两圈被另一双手探出来接住,转眼间就拖到角落的黑暗里。
石头继续往前赶,与巡逻人员错身而过,路过之前那间房,门口的看守叫住他:“哎,你手上的药是不是王哥让送来的,在这里面呢,快过来……”
石头止住脚步,看对方一眼,默然点了点头。
看守掏出钥匙开锁,走廊在室内的昏暗灯光下像在摇晃,他站在看守背后,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映在门上的两道影子,靠后的一道影子突起发难,看守瞬间被对方敲昏,随后被安静地放倒在地上。
石头轻踢了看守一脚,看守骨碌碌从门口滚出去,被雨幕中一双手快速拖走。
石头把锁拿下来,推门进屋,看见果然有人关在这里面。
一二三四,共四个人。
其中一人正抱着膝盖喊痛,突然看见这张陌生面孔进来,声音停下来。
石头问他们:“你们都是光头带来的?”
这些人都点点头,有些疑惑。
石头过去给他们解绳子,说道:“我是来救你们的,跟我走。”
四人眼睛瞬间亮起来,使劲点头:“太好了,可算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门外灯影一闪,有人进来,看到正在解绳子的石头,大喊:“快来人!”
风过,白炽灯剧烈跳闪一下,一阵令人窒息的死寂。
“你们自己解绳子。”
说完话,下一秒,石头双眼瞬间变得凌厉,陡然暴喝出声,一手抓起地上的板凳向门口掀过去。
砰一声巨响,门口的暴徒快速躲闪身子,木板凳从门里飞出去,砸到走廊的柱子上,直接碎成几截断开。
石头的身影在这时候大步冲上去,两把拳刺从手里套出来,气势如虹地一挥拳,砸到脸上。
暴徒的身体就像被火车撞了一样,侧脸肿胀的瞬间身子也飞起来,横撞在两扇门板上,连带着沉重的门框发出吱呀的摇晃。
墙皮簌落落往下掉,暴徒气血翻涌,趴在地上起不来,石头双手握拳刺静静立在原处,左右转了转脖子,发出清脆的、短暂的喀吧声。
房里的四人解开绳子来到石头身后,把唯一一张木桌抬腿踢烂,四根桌腿一人一根提在手里。
走廊里,密集、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朝着这边涌过来,听声音,少说一二十人。
石头两把拳刺对碰了下,发出金属的交鸣,说道:“从这边出去往东跑,一路不要停,走到村子尽头会看到一杆白牦大纛,去到那里,如果身后还有追兵,就把旗拔起来再逃,翻过山头就是塔湾村,进了塔湾村你们就安全了。”
那四个人望着石头,问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石头朝外面看过去,望着走廊下的雨帘,说:“总得有人殿后呐。”
话音落下。
石头大喊起来,举起手中的拳刺,冲出去房间,吼叫声气势磅礴,最后大叫:“你们就往东跑啊,别回头!”
走廊两侧,密集脚步顿时刹住,两拨人围上来,与石头对峙。
一名头目压下手下的枪,呵斥:“就他一个,你拔枪做什么,老大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开枪,会把警察招来,我们现在要隐藏。”
随后,头目手臂高举过头顶,看一眼走廊里孤伶伶的人,
挥下去。
脚步声再次乱起来,盖过檐外大雨,棍棒压了上去。
“啊——”
石头再次喊出一声,看着一道道扑来的身影,一只手猛挥拳砸中一人脸颊,随即快速掐住对方脖颈提了起来。
他看也不看身后冲来的人,只是提着手中的暴徒埋头往前压,棍棒悉数落在了暴徒身上。
石头把他扔出去,矮下身形踹中一人的小腹,对方倒飞出去,砸在了另一人身上。
脑后来者不善,石头一闪,躲过去一击,同时快速缠住对方手臂向上翻折,咔一声折断,对方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声。
石头将对方拦腰拉在怀里当肉盾,另一只手攥紧拳刺砸歪一根棍子,一攻一防地与许多人对抗,面对着潮水般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