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今晚煮妖怪吗?-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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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还想在雪地里多看看月亮,结果呼喇喇连着几阵风,吹的迅雷不及掩耳,吹的毫不留情,像对准了我吹似的,简直和密室里的阴风也有的一拼,纵是我不怎么怕冷也有些受不住了。
刚想回房,身边就传出一个声音。
“三太太。。。。。。不回去吗?”
我隐约记得,话本子上的书生夜半翻小姐们的墙,好像开头也是这么一句话。
这声音前几天也听过了,现在听来,同样的让我很不爽。
“伍韶川不在,你找错地方了。”我眼睛都懒得瞥一下:“还有,你得在太太前面加个‘姨’,不然不正式,我知道你们凡人都喜欢有大小两个老婆,都虚伪的很。”
那声音顿了顿,有些沙哑:“我不是来找参谋长。。。。。。”
“哦。”我稍稍拔高了声音,玩味地说:“那你是专门来找我的?伍韶川知道吗?”
那声音不说话了。
“找我你也找错地方了。”我有意地说:“我现在要进房了,你要不要也跟伍韶川一样腆着个脸到房间里来找我?”
见那人还在装哑巴,我笑他笑的更厉害了:“你胆子比伍韶川还大,他那时候好歹偷了副官的衣裳来找他上级的姨太太,你倒好,衣服都不换,直接就敢进你干爹老子伍韶川的后院了?”
“是。”怂人副官承认的很痛快,但他接着说的话却透着一股生涩,让我很不喜欢。
他说:“我就是想看看,走近了,再看一看。。。。。”
说得好像看一眼能多活十年似的。
我就差指着鼻子喷他了,声音丝毫没有放轻,一点也不怕被人听见:“那你看就看啊,还挺胸抬头地走出来做什么?想上赶着被伍韶川看见,给他一枪打死方便投胎吗?”
“我趁夜来的,没人看见。”那副官说:“我就是怕你、怕太太你冷。。。。。。。”
冷什么冷,我看你心倒是挺活的。
还未等他说完,我几乎就要忍不住仰天大笑。
真是感谢梅小姐这身漂亮的皮,让我体会到原来在这世上还有这么多半夜上赶着送温暖的‘好心人’。
伍韶川是一个,他是一个。
接下来,是不是一直被我惦记的那个小屁孩也得从哪蹦出来给我送温暖了?
“那你看吧,看完不用给钱。”我没心思和傻子说话,只是随意且不在乎地说:“知道你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也知道你没那个胆子。我老早就跟伍韶川说了,他身边的一圈人里,就你最不老实,可也最能成事。以后好好跟着伍韶川,替他做当牛做马,说不定他还会让我也赏你几个好脸色。”这几句话说的我都有点发困了。
我越发不想再和这人再干耗下去,嫌累得慌,于是道:“反正今天你偷看我不给钱的事,我也没什么所谓,就这么过去吧。”
“好。”那副官隐在月色照不见的阴影下,不光看不清脸,连声音也像蒙上了一层薄纱,沉沉的,黯黯的,让我听不出他有任何的喜乐,自然也听不出他的语句中居然还压抑着欲望这种东西。
他转身要走,两只脚上的军靴像是灌足了水和铅,拖沓在地上发出厚重的摩挲声。
“等等。”我想了想,还是叫住他:“听伍韶川喊你阿阳,这是你的名字?”
“是。”那副官挺直腰板站在原地,面孔也似一块铁板,白天看是老实朴素,晚上却变了一个样子,不像伍韶川从早到晚都是一张厚皮厚脸。
他的脸在暗处朦胧可见,凭空添了一丝无力感,接而泛出诡异的苍白。
城府越深,越是天不怕地不怕。
因为什么都在他的手中,抓紧了就逃不掉。
他说:“三太太,我叫翁玉阳,他们都叫我阿阳。”
然后又说:“您也可以叫我阿阳。”
我脚都发红了,站台阶上怎么站怎么难受,便存心不给人好脸,说道:“什么玉什么阳,璞玉的玉?龙阳的阳吗?”
翁玉阳摇头说不是。
他说:“是碧玉的玉,朝阳的阳。”
呦,又来个文化人。
真没看出来,伍韶川用人也有一套,身边真是卧虎藏龙啊
过几天等他除去许团长,是不是接着就要再撤下个许司令了?
我知道伍韶川的人基本上和他一样,也都是聪明人。
可惜一个两个的,都没安什么好心。
除却各有本事之外,他们就只是一个废物。
对,废物而已。
不知怎么的,我又想起伍韶川笑着跟我说‘还有你在’时的样子了。
雪地也踩过,冷风也吹过,讨厌的人也见过。
我终于是彻底清醒了。
是啊,伍韶川他,
他,还有他们,
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都是废物而已。
第34章 原谅()
不知是不是伍韶川一直闲着没事就去站庄稼,把小黑身上的阴气给站没了,反正冬天才刚刚过去一半的时候,小黑的身体就好全了,体质跟那个叫玉阳的副官比起来好的不是一点两点。
她这一病人瘦了不少,连着几天不见太阳,连皮肤也白上了一个度,和她那天踹到的那个饿死鬼有的一拼。
就是智商依旧没怎么变。
如果你要夸一个人,你可以夸她天真,也可以夸她不谙世事。
如果你想骂一个人,那么你就可以说她蠢,还可以说她蠢的吓死个人。
很快我就发现,我说小黑的身体,说她完全好透了,那是极为片面的话,而且我也说的太早了。
小黑小腿上的黑手印消失了不奇怪,奇怪的是我怀疑她的脑子也随之消失了。
从前那个干活麻利,一天能挑十个担子,还一脸崇拜地催着我给她念书的小黑哪去了?!
现在这个成天喊饿,还没事就让我帮她找人的小黑,怎么看怎么不像个病好全了的样子。
我由衷地怀疑她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伍韶川和我吃饭中途被小黑第五十七次打扰之后,我终于开始正视小黑的智商问题。
就在刚才,她的眼神充满了渴望——在伍韶川给我夹菜的时候。
就在刚才,她的眼神充满了希冀——在伍韶川给我盛汤的时候。
到她的第五十七滴口水滴在地毯上发出不是很优美的声音时,我和伍韶川已经同时放下了筷子。
我是因为小黑打扰到我吃饭的节奏了,所以不是很高兴;伍韶川是因为小黑打扰到他吃饭的时候冲我献殷勤的节奏了,所以也不高兴。
我们不是没头脑,只是这会儿都不太高兴。
伍韶川挑了一边眉毛,下意识地翘了个腿,神态纵不是七分,也是快到八分的悠闲。
但他在我面前也一贯悠闲的有限,难得见他将痞气和斯文混杂在一处,偶尔不做作一回,反倒格外的显精神。
他说,小黑的门口,是不是还要阿阳再去站一站。
说罢,伍韶川用修长的食指并中指,往自己的太阳穴部分敲了敲,示意我他觉得小黑是这里有点毛病了。
没关系的,我说,饿死鬼太想投胎吃人食了,不理它就行。
伍韶川差点失笑,道:“真的没关系?”
“就这几天吧,它总不能一辈子缠着小黑,小黑是个实体,它可是个虚体,阴不过阳,阳盖过阴,它是一点都耗不起的。”我盯了小黑一会儿,浑不在意地学着伍韶川之前的话说道:“放心,死不了的,你之前被蓉秀扑了一下都没死,说不定她以后还要来找我们呢,现在就这么点小事,放心吧,我相信小黑总归要比你命大点的。”
伍韶川大概只听到了他认为最重要的那几个字。
“找我们?”他看起来像是比较开心的样子。
他说:“要找也是找我,蓉秀最恨的应该也是我。”
这就是男人,总是在不该自作多情的时候犯病,以为自己永远是自己女人心中的第一。
但伍韶川这话,其实还是在讨好我。
不怪他这样受宠若惊,谁叫这几天我对伍韶川的态度又回归到他刚做饭票的那阵了,不说降到冰点,也是零下五度,任凭伍韶川怎么笑着进来,软话说尽,我都不给好脸不给好话,吊着个眉眼,能足足冷场冷到他主动转身,接着走出我房间的门,第二天又来同样的一出,依旧叫他摸不着头脑。
伍韶川后来大概是猜出点什么了,开始闭口不谈明是夸赞我,却又夸不到点上的那几句话,只是从生活中,从零碎的小事上入手,争取做到事事尽美,再没有让我挑剔为止。
我注意到他就算是坐着吃饭时,也一直保持着直立的上半身,可对着我听我差遣时,那脊背又微微地弓下去,做尽了话本子上‘小家碧玉’的姿态。
前面已经说过,我有个很好也很不好的地方,就算脾气来的快,去的更快,比春季时不时突发的打雷下雨还快。
伍韶川说的那些话虽然让我对他和对自己感到烦躁,但作为一个正统的妖怪,我其实是并没有‘长期烦躁’这种情绪的。
所以我很快就原谅伍韶川了,也开始重新赏他好脸了。
哪怕他明面上压根没做错什么,我也原谅他了。
原谅是我的单方面原谅,伍韶川这么聪明,我觉得他应该是看得出来的。
看不出来也没关系,这跟他根本没关系。
他只要一直‘供奉’着我,直供到他死,就行了。
伍韶川在重新和我拉近距离,并成功让我认定他饭票的身份,也点头长期保住他饭票的身份后,就很喜欢下意识地做这个微微挑眉的动作,尤其是他笑完之后挑起眉,颇有种眼里世界只有你,同时你的身后还有他自己的柔情,我觉得一般人很难学到这个表情的精髓。
我给他精简总结了一下,这种状态,就是那种万花丛中滚,滚地一身脏却还长得人模狗样的小白脸才会有的状态。
等小白脸骤然间洗心革面,好像找到人生归宿后,就会转首冲你递来这么一笑,笑的欢实了,就不经意的冲你挑一下眉毛,好像他对你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他只想把某部分的东西让你自己知道,笑的既温柔又凉薄。
在雪地里清醒了一晚上,也不是没有后遗症的,据下人们口述,他们在半夜出来方便(其实是去厨房偷东西吃)时,曾看见三太太对着一个空旷的地方自言自语,披着头发也算了,还光着脚,那样子,是个活人也要被吓死。
伍韶川之后去堵他们的嘴顺便还想替我洗白一下,结果发现其实只是下人们为了掩饰自己偷东西往家带的托词而已,真要被吓死了,也没人会去追究,顶多是害怕自己真的要把偷的东西吐出来而已。
‘啪嗒’又一声。
是小黑。
她还瘫在那儿。
伍韶川朝那滩口水看了看,又朝我看了看,极力地想压制住他抽搐的嘴角。
我把筷子‘啪’地往桌子上一拍,说:“伍韶川,我觉得小黑有点问题。”
伍韶川点头,又拿手指自己的太阳穴,肯定地回道:“看出来了。”
我伸手把小黑隔空就给拍晕了,拍的可谓毫不留情。
身边一下没了那道呆滞的目光,我顿时感觉好多了。
我于是继续说道:“伍韶川,大概是我想错了,我现在觉得那个饿死鬼目的不单纯。”
伍韶川一言不发,又开始下意识地挑眉。
“还好吧,给它吃饱了,完成心愿就行了。你不是说它自己会耗死自己的吗,耗死了,小黑也就没事了。”没想到,他反倒还安慰起我来了。
“不吃了不吃了。”我见他又拿起筷子想给我夹肉,连忙把碗给放到一边:“梅小姐的胃不好,我一吃多这身体就自动地想吐,吐又吐不出来,恶心的要死。”
伍韶川听后,又自动地关心起我来了,道:“那这几天我让厨房给你多煲点汤,多熬点粥,你少吃些硬肉和糯米的东西,这样既落胃,也更能促进消化。”
“那我要黄米粥,炖烂了再给我端上来。”我拿下巴朝地上的小黑点了点:“先不说这个,我还不想身边少了她,像她这样子的,这世上见一个就少一个,有她在,没事还能给我逗逗趣,死了多可惜啊。”
伍韶川今天的头发没有怎么打理,软塌塌地都贴在头皮上头,看起来幸好不怎么油腻,他身上也不是那身我至今分不清什么颜色的军装,毛衣和长裤,比普通直男老大粗的审美好了不知道有多少,整个人又干净又无攻击性。
他现在是和我学的吧,学的越来越注重形象了。
伍韶川说:“那就让我那副官继续去她房前站着,站到你的小黑好透了为止。”
“不是这个问题。”我很严肃地说:“伍韶川,它比我还过分,它是饿了很久很久的饿鬼,它会吃穷你的。”
“那就吃吧。”伍韶川咽下口鲜笋,已然比我还淡定:“我有钱,它吃不垮我的。”
第35章 饥饿()
小黑的情况时好时坏的,白天她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照样该打扫打扫,该买菜买菜,该听书听书,只是一到天快黑的时候,就开始像个泼皮无赖似的,简直作死无极限,拦也拦不住。
伍韶川听从我的建议,让人另外辟了一间屋子,本来是方便把她锁在房里,结果锁上后发现这压根不顶事,因为这丫头太能嚎了。
要是不堵住小黑的嘴,她估计能嚎一晚上,别的都不喊就知道喊饿。
饿鬼与恶鬼不同,饿中之鬼,几乎生前都是被动的死,被活生生饿死,被活生生埋死,都不是什么好看的死法,且死后埋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大多都是弃尸处乱葬岗,反正本质不坏,就是投胎比较困难,也很难吃饱而已。
就比如小黑身上的这个,只是很单纯地,只知道饿,但是饿了这么多年,又不敢真的豁出去吃人,只好一个接着一个地吞噬同类,永无止境地吃下去。
饿鬼吃饿鬼,二者相叠约等于开了个平方,本该是怨气冲天,逮谁谁出事,摸谁谁倒霉的情况;可它如今却一门心思只知道饿,除了借小黑的嘴巴动一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