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师还有一师高-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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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七夜。
那蹿透上海的车子终于停在廉价公寓前。尘埃落了,车内空气滞止在车厢内。
车内那驾驶座微微倾斜,眼下微微凹陷的轮廓在阳光中愈显憔悴。
他在那晨光中艰难地睁开眼睛,往外一看,模糊的视线中缓缓晃过几个身影。他甩了甩脑袋,撑了下发疼的额头。
再起身,打开车里的空调。
外面的世界已经愈加清晰,他转头就看到一袭白裙的身影。
心里一滞。
慕向东拉开门,因为在狭隘的车厢内睡了太久,双腿不由发虚。他咬牙站直身体,冲上前拦着她。
“言言,你……”他发喘地看着她,视线顺着滑下那平坦的腹部,如雷击般,上下唇都在隐约发颤。
“我们的孩子……”他长着嘴,看着她漠然的表情,好像什么东西哽在喉咙一样。“没了?”
纪安言首先是一愣,然后嘴角慢慢一抿,继而勾了起来。她轻笑,四面楚歌的心此刻终于有了点释放的时候。她右手往下一拍,直直地拍在宽松裙子下的腹部,轻笑:
“是啊。没有了。你守着江羽西的孩子过辈子吧!”
看到他震惊继而近乎愤怒决绝的表情,那一刻纪安言真的觉得很痛快。一种报复得逞的心情哗然涌上心扉。他何时那么伤过?可是他现在的伤,根本比不上她的十分之一。
“你,你做了什么?你拿掉我们的孩子?!纪安言,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他抓着她的肩,用力地晃着。
那掌控乾坤的眸里除了死寂还是死寂,他的眼眶红了,几乎下一秒就要滑出泪来。
纪安言也痛啊。
她任由他晃,低低地问:“我残忍,你就不残忍吗?”
“我再残忍也不会杀害自己的孩子。我的事业都已经让你全毁了,你为什么连自己的骨肉都要伤害?!”
纪安言眼底黯淡冷然,毫无惧怕地扬起头,对着他愤怒伤痛的眼。
她终于也有这么一次机会,狠狠地伤他的心……
“你今天才看清我的真面目吗?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伤了我一分,我会十倍地还给你。况且,说实在,为你牺牲生孩子这事儿,我真的不怎么愿意。那骨肉根本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呢,就得打包回府了,怪只怪他投胎错了地方。”
“纪、安、言!”
慕向东第一次冰冷不带表情地吼着她的名字,随之拳头一挥,在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的时候,只听得耳后一声砰响。保安木门碎了,上边的半片玻璃液落得片片缕缕。
鲜血顺着他手指关节缓缓而落。
一滴一滴地,催命符般。
纪安言故作镇定地别过脸,语气清幽。
“不打我吗?不打我走了。对了,”她顿,“找天去离婚吧。”
她说完就紧了紧手上的购物袋子,转身走上楼道。
打开家门,然后反锁。
身子软绵绵地靠在门上,借着那硬物给自己壮着一点残余的力量。 她的眼干干涩涩地,这几日已经哭得太多了,如今的她连一滴眼泪都不剩了。
手一寸一寸地碰上腹部。眸底暗暗流淌着悲伤的波纹。
“宝宝,妈妈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以后……我们俩母子就好好地过。”
223 两年后……()
两年后!
拉风跑车“咻——”一声停在亚泰停车场。
副驾驶的黑色手机不断震动着,一张青春靓丽的脸庞晃啊闪地。
他拉了挡,眯眼看了来电,摸着下巴似乎考虑了一下,才按下接听。
“南南,怎么样?赢了吗?”
女子兴奋的声音跳了进来。
她的喜悦并未让他释然,反倒在胸腔溢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气。
“彭羽喵,这关你什么事?”
喵喵顿了一下,“怎么是你啊?”
封焕拿过副驾驶上的公事包,把驾驶门毫不怜香惜玉地关上。走到地下室电梯,按了下往上的箭头。<;>;俩年未修,按钮已经摇摇欲坠。
他问:“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彭羽喵堵了两腮的气,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
“打给我儿子干嘛?”
撇清的语气彰显于无形。彭羽喵平平地说:“南南让我打给他的。他钢琴比赛不是今天吗?”
“钢琴比赛取消了,他直接代表省出征到全上海了。没有心就不要打着关心的名堂。”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那往下掉的数字。
“我最近工作忙,忘了……”彭羽喵真是懊恼万分。她抓紧问:“那,那他下个比赛是什么时候?”
他没有回答。在彭羽喵以为是断线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不太真实的余波。
“你在外面玩儿够了吗?”
“……”
“我不是玩儿。”她小声抗议。
“你不是玩儿跑到那么远?我告诉你,封力南生日快到了,你不回来就自己看着办。”
明明当初头也不回就离开了。可封家那一老一小是她的软肋,她培训后接到香港一个非常佳的就业机会。为了不让自己再回头,她逼着自己接下了工作,重新开始。可是这事儿怎么重新开始。三不五时一老一小就给自己来电话。封焕初始还是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挂掉,俩年来很多不可避免的机会却这么造就出来。
俩人从封焕一开始的一句恶言恶语到最后,有时一次通话十多分钟。
两年下来,倒像没有分开过的夫妻。
彭羽喵愣愣看着暗着了的屏幕,心绪走移。
封焕进了电梯后,有点不爽地拉了拉领带。都是什么破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给她一个台阶下。连亚泰最不懂世故的清洁阿婶都会对他笑眯眯:“媳妇儿还没追回来吧?做男人啊,就要有耐心……”
那个冬菇脑袋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气死他了。搞得他跟乞丐似地,俩年来巴巴地等她半年回来一次,然后厚脸皮地蹭上她家。好在他财大气粗,一沓钱给彭爸准备治病去了。
待会儿……
她不会就因为责任才跟他保持联系吧?
封焕越想越往不好地事儿去,甩甩思绪,直接上了十五楼。惯例地到自己右边的办公室,他敲敲门。
里面的窗帘拉至俩端,春暖将这办公室填了一点儿朝气蓬勃。
比起这俩年,办公室微微旧了。
里面的人影娇小地坐在一大堆文件中,差点被之覆盖了。只有她还晃动的头颅载浮载沉地出现在视线中。
224 张人人()
“忙什么?”
纪安言从文件中抬头,清丽的脸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你知道的,亚泰这么久没接到大case了。我不重视也不行。”
封焕在她座位前坐下,思考了一下。这两年,亚泰规模缩水了不少,先不说纪佑丞在一年前心脏猝死,后才发现大半都是冲着慕向东而来的顾客因上海新崛起的另一家律师事务所给挖掉了。
他翻开档案,无奈一笑。
“又是有钱人的把戏,这次我们是护着谁?”
“第三被告。”纪安言歪着头看他,“你会帮我的吧?”
“找人这样难的事儿我都扛了,还有什么事儿我是不做的?”也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讽刺她。
纪安言视线从电脑上转移到他漫不经心的脸,她舔了下下唇,似乎犹豫了一下。<;>;
“那……最近有消息吗?”
封焕看着这人战战兢兢的样子,同情油然而生。她的遭遇是多么让人心疼,如今还能积极地活得好好地,他个大老爷们看了也五味杂陈。
“没有。”每次说出否定的话都是艰难的,可纪安言朝他无所谓地一笑。
“……如果他有心避开你,你翻遍了整个世界都找不到。”
“我知道。”纪安言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小唇微抿,“可我没有放弃啊。”
封焕站起身来,手够着她的头,然后使劲地揉了一下。看她不可思议地顶着一头乱发,他双手抱胸地看着她,眼儿极深。
“你要加油。”
她扬扬眉。
那是一定的。
封焕走后不久小秘书李湘就莽莽撞撞地进来,还呼了口喘气。纪安言那叫一个奇怪,皱眉说她:“你再这样傻乎乎地,上庭怎么行?”
李湘死命摇头,“不是。纪律师,你记得洛律师提起的那em国际律师楼吗?听说第一被告就是找他们代表的。完了,em律师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之前你说那联手商议的事儿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答应。毕竟是国际律师楼啊,可能让他们反过来宣布主权了。那那你之前答应朱先生的赔偿还能不能行?”
纪安言乍听下也觉得是大事儿。
这是俩年来她接的案子中唯一倍受瞩目的,理由倒不是因为亚泰翻身了。而是那客户以前和纪佑丞有点交情。纪安言深知若是这事儿搞定了,就能大大提高亚泰的声誉,说不定还能是个转机。所以就豁出去地拍着胸脯说,不被告不是问题,还要反告他们拿来赔偿金。五十万不在话下。
见她不说话,李湘问:“怎么办呐?”
“那,你联络上em的人吗?”
李湘瞪大眼睛,“要我联络当然不行。今早那边的秘书已经打电话来下马威,说星期一约来见面见面。”
纪安言一懵。
心不由忐忑。
封焕刚回到家就看到封力南站在门口迎接他,笑意盈盈地。
他在门口换鞋后,揪着儿子的领子。
“贼笑兮兮地,说,有什么事儿?”
“有俩个好消息。”封力南乖巧地把家居鞋拿给他,笑得跟那彩虹似地,“第一——爸爸,我生日会那天可以请张仁仁来吧?”
225 看小宝叉()
看儿子双眼发光,他眯眼,“人人?她妈怎么给她取了那样的名字?”
封力南跺脚,“爸!说重点!”
封焕敷衍一笑,“追女孩儿这事儿你跟你爸当年有得一拼。”
“那我当你答应了!第二!”他竖起拇指食指,显得有点胖嘟嘟的,小脸写满色彩,仿佛这第二件事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似地。
继续笑:“刚刚妈妈打电话来,说下个星期请了五天假,回来给我过生日!”
封力南看着那走去厨房的身影,不由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不好吗?”声音依然是兴致勃勃地。
封焕喝了口凉水,整个喉管蹿着丝丝的凉意,舒服透了。
他眯眼,“回来就回来。本来就是她家。有什么值得高兴地。”说完就蹭蹭地上楼去了。封力南傻看了半晌后,笑得歪倒在沙发上。
说是不值得高兴。
可那个谁,俩天后,一屋子他起得最早。平日周末都不见他八点就起身了。封力南很识趣地没去打扰,在封焕下楼时,他也生生地把那句“选好衣服啦?”吞进肚子里。
要看到妈妈了,他要忍。
机场,人来人往。
彭羽喵俩手拎着两个大行李,一个是给爸爸买的东西,一个是给封力南的,她自己的几件衣服躲在小小的包包里,反差极是可怜。
国内的天气和香港差不多,她略疲惫地把墨镜拉到头顶,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得打个车,先到医院,然后……
“妈妈妈妈!”
那喊破喉咙的声音听得她一愣愣地,回头十米外的栏杆站着英挺不凡的身子,气场极大,他身边的小孩儿无顾他人眼光,双手举高,小脸满是久别重逢的兴奋。
她霎时愣了,慢吞吞地走过去。亮晶晶的眼睛没有掩饰地看着封焕。
“你怎么会来接我?”
封焕睨了眼她手里费力拎着的东西,稍弯腰撬到了自己手里,因为眼神藏在墨镜后,看不到他在想什么。
那挺鼻却轻微皱了一下。
她瞪着眼睛看着封力南,那小子贼笑着呢。
真是的,这么不友好还来做什么?
上了车,她就稍稍瘪嘴地望着窗外。沉默一瞬在俩人间蔓延。后座的封力南不知是不是因为起得早,叽叽喳喳说了一些话后就七歪八倒地躺在后座。
察觉到车行驶的方向,她才醒觉起来,攀着车窗问:
“我要去看爸爸,你这是带我去哪?”
封焕不悦地皱眉:“你爸来家里做客,你不回家还要去哪?”
“那……我待会儿还要去看小宝叉。”
封焕是彻底震住了脾气,“先回家。”也没有答应她什么。彭羽喵一下就有了上盗船的感觉,之前还是他三番四次来家里拜访,这次直接就把她拐回家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是因为南南真的很喜欢她?
想着不禁有点黯然神伤。
门铃响的时候,纪安言正在书房埋头苦干着。与此同时身边哇的一声划破了难得静了俩个小时的幽静小房。
她霎时有些慌,先匆匆忙忙跑去开门。
彭羽喵一踏进来就听到那不吓死人不甘休的哭声。她顿在门口,圆眸眨了眨,“不会是我来,吓坏他了吧?”
226 他会回来的()
纪安言无奈地朝他们一笑,先随意招呼他们坐下,再跑回书房从摇篮里抱着小正太出来。那小小的脸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小嘴一张一憋,好像真的多委屈似地。
“怎么又哭了?”
封焕和彭羽喵坐下后,皱眉地看着刚从书房出来的母子。
纪安言咬着唇满脸歉意地说:“呵,我应该是忘了他喝奶的时间了。”
说完又没头没脑地跑到厨房里,封焕不苟同地看着她的背影,后走进厨房强硬地把宝宝抱进怀里。他抱的手法十分熟练,乍看就知他三俩天都做这事儿。彭羽喵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们,失了神。
“发什么呆?”
封焕熟练地哄着婴儿,坐到她身边时因为手脚挪不出位,只好捅捅她的胳膊。
彭羽喵低头,努力压抑下那莫名而起的思绪,轻咬下唇。
这一直是她心里的结:纪安言,和他——
发愣之际,纪安言已经风风火火地拿着奶瓶出来,细汗印在额角,手足无措的样子。
“当了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