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城-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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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好了许多。”
云千城扭头看向那宫女：“跟殷将军说了那两个女萝人的事？”
“说了，小公主让我说的，我都说了。”
“嗯。”云千城点了点头。
明明还是一个身高只到人腰的孩子，小胖脸上却已满是沧桑感。
“小公主……”宫女迟疑了一下，“我给你拿了些糕点，你先吃些。”
“我不饿。”
“那也要吃东西，否则皇上会担心的。”宫女迈步从桌子上拿过食龛，小心翼翼的打开龛盒，从里面拿出来巴掌小的一个酒盏。
“小公主，吃糕点前，你先把这个喝了吧。”
云千城扭头望去，待她看清那酒盏中盛放的东西，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火来。
掌心大小的一个小酒盏，酒盏里放着半盏血。
宫女手直哆嗦：“皇上放不出更多的血来了，只有这些，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公主的疮症。”
“我父皇都那个样子了，你们竟然……”云千城手抖着，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竟然还给他放血？！”
“已经给皇上炖了不少补血养身的药……”宫女将小酒盏放在地上，人也跟着跪在了云千城面前，“是皇上自己一定要放这盏血的。”
云千城摇了摇头：“是你们，你们将我得了疮症的事，告诉了父皇。”
“小公主，喝药吧。”宫女跪在地上，泪珠子又流了出来。她额头触底，砰砰砰，一下一下磕着头，“皇上的血已然流了，公主不要浪费。”
云千城身子抖的历害，她抬脚就向着门跑去。
“小公主！”宫女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便去追。
“别过来！”云千城从自己的小靴子里抽出了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让我喝父王的血？我是怪物吗？我死……都不会喝的！”
“小公主！”宫女心惊胆战的看着云千城手里的匕首，“你先把匕首放下来……”
“你别过来……”云千城用匕首抵着的自己脖子，一路往行宫外面跑。
“都怪我……我不该让那些人上马车……”云千城脚下跑着，嘴里嘀咕着，握着匕首的手还在抖着……
“小公主，你慢点……”宫女在后头跟的心惊胆战，她生怕云千城脚步不稳，摔一跤，那匕首也会伤了她，“小公主，我慢点跟，你慢点走，别跑，小心路……”
“不许跟着我！”
“好好好……”
云千城一路跑出了行宫。
宫女连忙拽了个侍卫让他去找人。
宫女自己则远远的跟在云千城后头。
这宫女折腾了一天，同样是茶米不进。云千城还回房休息了好一会，宫女却回了行宫后又不停的出去到处打听消息，身上早就没了力气。
她踉跄的跟着，脚下摔了好几次，摔倒了又爬起来，眼睛一直死死盯着云千城的身影。
“你回去歇着吧，我去追。”
宫女回头望去，便看到面无血色的丞相风回林。
风回林身上带着伤，他腰间的伤口只匆忙的包扎了一下，听侍卫报告说云千城跑出了行宫后，他就赶紧从榻上爬了起来，一路追了过来。
宫女的声音带着颤抖：“小公主她，还没有喝救命的血……”
第176章 幼年白季（）
云千城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头，风将她的脸吹的干巴巴的。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背，手背上的疮已经变大了，她又撸起袖子，胳膊上也已经长出了疮。
将袖子放下，云千城缓缓蹲下身子，一脸的惊慌。
身后传来脚步声，云千城扭头看去，一个小男孩出现在了视野中。
这是个比自己年龄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眉眼清俊，正靠着岩石低头瞧着自己。
云千城忙将袖子往下撸了撸，遮住了手背上的疮，蹲着往后挪了两步，脸上惊慌更重：“你别过来，我生病了，会传染的。”
云千城这话一落，那男孩果然后退了一步，一脸嫌弃的看着云千城。
眼前人嫌弃的眼神让云千城心里更难受了，她嘴一瘪，站起身来，转身就跑。
小男孩看着云千城跑远的背影，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白季，你怎么在这？”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小男孩回头瞧去，声音奶声奶气的：“小舅舅，母亲进城去了，她不让我跟着。”
男人听了这话，叹了口气，伸手想去摸白季的头。
白季身子向后闪了一下，自然而然的躲开了男人的手：“小舅舅，母亲去见的是谁？”
“这里有许多人中了女萝族的蛊毒，你母亲是来救人的。”
“怪不得。”白季向着男人伸出了手，“蛊毒的解药，给我一颗。”
男人伸手入怀，掏出个瓶子，倒出一粒递给了白季。
“小舅舅，你忙去吧。”
“我不忙。”
“别跟着我。”白季眉头又皱了一下。
“……”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白季小小的背影渐渐消失，嘴里嘀咕着：“怎么跟你那娘一个德行……”
西北多风，云千城身子小小的，她顶着风走，被风吹的里倒歪斜的。
云千城不认识路，走着走着，又想起自己哥哥讲的西北土匪的故事，腿就有些抬不动了。
寻了个背风的地方停下，云千城再次缩在一块岩石后头。
“在这里死，总好过被土匪杀掉……”云千城坐在岩石底下，双手抱着膝盖，眼睛通红通红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云千城抬头，便看到了刚刚那个嫌弃自己的男孩。
岩石这么高，这男孩是怎么爬上去的？
“你下来，上面很危险的。”云千城站起身来，一脸着急的看着蹲在岩石上头，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白季，“快下来！”
一听说岩石上有危险，白季果然脸色大变，纵身一跃便从岩石上跳了下来，随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岩石。
“……”
云千城看着白季从岩石上纵身跳下，还毫发无损，挠了挠额头：“你会武功呀。”
白季正伸手轻轻的拍着岩石的表面，似是在找岩石上的机关。
云千城尴尬的笑了笑：“我……就是怕你摔下来。”
白季的眉头皱了起来，一脸奇怪的看着云千城。
“你离我远些。”云千城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自己跟白季间的距离，她怕自己身上的疮症传染出去。
白季见状便伸出了手，小小的巴掌里，躺着一枚绿色的药丸。
“这是什么？”云千城探头看去。
可还不等云千城看清楚，白季手里的药丸就塞进了云千城的嘴里，紧接着后背一敲，那药丸骨碌骨碌的顺着喉咙滑入了腹中。
“你给我吃的什么？”缓过神来，云千城怒目瞪着白季。
白季一脸满意，也不说话，转身便走。
“别想跑！”云千城上前一把拉住了白季的手。
白季回头，眼神落在云千城的手背上。
那手背上，原本只有铜钱大小的疮已经扩到了碗口大，几乎占住了云千城小手的整个手背。
云千城也瞧到了自己的手背，因为怕传染白季，她立马收回了手。
她看着白季，下巴微微扬起：“你不会说话么？我问你话你怎么不答？”
“你叫什么？”白季看着云千城，嘴角挂上了一抹笑。
“我……叫阿蛮。”云千城眉头轻颦，视线别向了一旁，“你叫什么？”
白季没回答。
云千城再扭过头看他，发现他已经走出了好远一段路。
“唉？”云千城快步追了两下，又想起自己身上的疮症，连忙止住了脚步。
“管他给我吃了什么，反正我是要死的人了……只是……”
云千城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纠结：“不会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天，还要坏肚子吧……”
渗海沙城内。
一个被轻纱斗笠遮住面容的妇人坐在行宫中一间会客堂里。
“丞相大人还没回来么？”妇人的声音清亮，谈不上温婉，却十分飒爽。
“丞相大人出城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侍茶的小宫女答道。
“那我在这里等。”
与此同时，风回林正骑着马在渗海沙外徐徐行着。
他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按着腰腹上的伤口，一脸焦急的四目远眺。
路过一片坡地的时候，他听到了岩石后头的啜泣声。
翻身下马，转过岩石，就看到云千城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小脑袋正埋在膝盖上，低声啜泣着。
“小公主？”
云千城抬起头。
见到风回林来了，她嘴一瘪，忍住了啜泣，伸手擦了擦脸，又咽下去一个哭嗝。
“小公主。”风回林快步走到云千城身边，“跟我回去。”
云千城摇了摇头，紧接着又吸了吸鼻子。
风回林身上带着血腥味，云千城自然而然便看到了风回林还在渗血的腰部。
“丞相大人，你的伤口崩开了……”云千城指了指风回林的腰间。
风回林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语调平淡的很：“我的伤口，我当然知道它崩开了。”
“……”
“跟我回行宫。”
“我不回去，我不喝血……”
“你不喝血就会死的。”
“死就死……”
“血都已经流了，你不喝，只是浪费。”风回林弯腰将云千城抱了起来，一边往马旁走，一边缓缓说道，“你该喝了那血，苟且保命，然后……”
“苟且保命？”云千城皱着眉头，“苟且……”
“苟且也不是什么坏词儿。”风回林轻笑一声，“谁不是在苟且？”
第177章 我才愿意跟随他（）
“死简单，难的是活着。”
“苟且活下来之后，便能为父皇报仇了么？”云千城坐在风回林怀里，湿乎乎的眼睛看着风回林。
“嗯，对。”
“可我不想变成怪物……”
“今天的事吓到你了？”风回林将云千城放在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了马。
云千城没说话，她坐在马背上，眼底满是惊恐，脑子中都是那些人扑向自己父皇食血啃皮的景象。
马匹缓缓的向着渗海沙行去。
马匹颠簸，云千城嗷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双手拉着马匹的鬃毛：“我真不想喝父皇的血！”
云千城扯着嗓子哭了好一会。
风回林叹了口气：“到底是个孩子，你父皇怎么指望你……”
云千城愣了一下，将哭音屏住：“我父皇指望我？我能帮他什么？”
“你得活着。”风回林摸了摸云千城的脑袋，“你活着，平安长大，然后嫁给殷墨，天晨才能安定，你父皇才能安心。”
云千城皱着眉头，扭头看着风回林，似是没理解风回林的意思。
“你要活着。”风回林又重复了一遍，“就算是苟且偷生，也得活着。”
“丞相大人，你总说一些我无法完全听懂，可又觉得很有道理的话……”云千城吸了吸鼻子。
“你听不懂，我可以教你。”
顿了顿，风回林问道：“小公主，你可还想拜我为师？”
傍晚时分，渗海沙城行宫。
云千城坐在自己卧房的小桌子后头，小桌子上摆着那半盏鲜血。
风回林站在云千城对面：“喝了吧，活下来。”
云千城点了点头，伸手捧住了酒盏，视线在酒盏上转了一圈，云千城原本坚定的神色立刻就动摇了。
“喝呀。”风回林催促。
“嗯……”云千城将酒盏举到嘴边。
刺鼻的血味儿顺着鼻腔冲进来，云千城鼻子一酸，眼睛一红，手里的酒盏趴的放回到了桌子上。
云千城再开嘴说话，已经带上了哭音：“我不喝，不想喝！”
风回林的眉头挑了一下，脸色已经十分不耐烦，他扭头看了眼一旁的宫女：“给小公主灌下去。”
那宫女愣了一下，随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我不喝，我不喝……”云千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风回林无法忍受这噪音，扭头便出了卧房。
卧房门关闭，响亮的哭声也止住了，只剩下云千城低低的呜呜声，和宫女一个劲儿道歉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小公主……我只能这么做……你喝了，才能活……”
风回林迈步往外走。
“丞相大人，有个妇人来找你。”侍卫站在风回林身后，禀报着，“名字叫白瑶。”
听到这名字，风回林愣了一下，一贯风轻云淡的脸上涌上了抹不自然。
“她还在会客堂等着大人，已经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风回林抬脚便往会客堂走去。
会客堂内，白瑶坐在桌子边儿上，她身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溜的陶瓷瓶子。
风回林进了会客堂后，便让伺候茶水的宫女退下了。
他在白瑶对面坐下，脸色不太好：“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听说，你的皇上要死了？”白瑶的脸隐藏在白色的轻纱后头，看不见她的表情。
风回林没说话，脸色越发难看了。
“你怎么会中了计？”
风回林苦笑一声：“有些事，明知道会发生，可我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白瑶愣了一下，似是不相信，“你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总是不听我的话。”
风回林顿了顿，语气忽然间柔和了下来：“可也是因为，他总是这么不听话，我才愿意跟随他。”
白瑶好一会没说话。
风回林叹了口气，视线打量着桌子上的陶瓷瓶子。
白瑶轻轻叹息了一声，又开口了，声音清亮：“既然这个皇上不听话，何不换一个人来当？”
“白瑶？！”风回林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想当皇上吗？你若想，我可以帮你。”白瑶伸手拨开自己面前的轻纱，视线看向风回林。
风回林脸色阴沉的跟白瑶对视着，久久没有说话。
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