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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向死而生-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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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让你消失

    “我会记得的”

    “明月我会记得的”

    他会一直记得她,直到他自己的生命也走到尽头。

    ******

    朝阳升起的时候,青雀也悄悄离开了贺茂川。

    青行灯问:“你不是打算把忘记主人的药给茨木童子吗?”

    青雀沉默了很久,摇摇头:“还是不了。主人她原本就说,把选择权交给茨木童子大人自己。而那位大人会有什么答案,看来已经很明确了。”

    “阿灯”

    天际晨光熹微,空气凛冽又清新。青雀回头看了一眼背后——那既是贺茂川所在的方向,同样也是太阳升起的方向。

    “又是新的一天啊。”青雀说,“妖怪的生命还真是漫长得可怕。”

第87章番外 二 风雪似归人() 
(1)

    “那件事你听说了吗?”

    茶烟袅袅;飘散在冷清的空气里。一只手执起茶壶;缓缓往茶杯里住了半杯热水;而后又漫不经心地拂开杯沿一点雪沫。

    “对了,以及另一件事那件事你也听说了吗?”

    庭院里一片银装素裹。昨晚下了半夜雪,清晨的世界就格外亮一些。坐在廊下往外看;透过自己呼出的白气看到覆雪的原野。这里当然不是原野,只不过是用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力量令原野在此处呈现罢了。他注视着白雪下的青松和枯藤。枯藤旁边伫立着一块岩石;岩石不高,看上去似可刚好作为一名妙龄少女的坐席——假如那位少女不介意坐在上面的话。

    他唇边流露出一缕淡淡的微笑。

    因此也昭显了他心不在焉的事实。

    “喂——晴明!你到底有在听我说话吗?真是的,你这样一来;不就显得我刚才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吗?像个语无伦次的老头子似的。你一定在心里暗暗嘲笑我,晴明?你这人还是一样可恶。”

    晴明的微笑顿时变成了苦笑。“哎;博雅;你不也还是跟以前一样直率吗?我可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他无奈地摇头,稍后又露出一点戏谑之意,“不过;与其说是‘像个语无伦次的老头子’,不如说确实是一个‘语无伦次的老头子’;描述要更加准确?”

    “这样说的话”博雅挠挠头,嘟哝着;“晴明不也是个老头子了吗?”

    他们望着彼此;突然同时笑了起来。

    “是,是这样没错。是啊来到这个世上;已接近七十载了。”晴明轻声感慨着。他略略抬起头;从屋檐下仰望凝结着阴云的天空;举起手里小小的茶杯,就像是要遥敬苍天一般。

    他们确实都老了。高高的乌帽下掩不住银霜的踪迹,皱纹也像枯萎的藤蔓一般攀爬在面颊上;声音不再像年轻时一样中气十足,精神也大不如前。短短几十年,弹指一挥间。这样回首一看,确实会觉得,人类的衰老来得多么容易啊。

    “就是说嘛。以前赏雪的时候,明明是该有一壶温热的清酒?现在可只有以茶当酒了。”博雅注视着晴明,“但尽管如此,晴明也还是晴明。”

    不再年轻的大阴阳师收回手,转头对上挚友的目光。片刻后他轻轻“噢”一声,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淡淡的、神秘的、独属于安倍晴明的笑容。“博雅也还是博雅。”晴明温和地说。

    “那是当然的嘛。”博雅理所当然地点头。

    “博雅。”

    “什么事,晴明?”

    “和你说话还是一样叫人心情愉快。”

    “是吗?”博雅不解地抓抓头,动作里还是透出一派年轻时的直率爽朗,“别管我了。晴明,我刚才问你的事情,你听见了吗?我是说这几天的传闻,说左京的城外山里,也就是以前上贺茂神社所在的地方附近”

    今年风雪来得早。平安京的飞檐染了冰色,城外更是风冷雪深,风吹雪散纷落漫天,自然之壮景美而严酷,行走其间的行人和车队步履维艰。风雪再大,也总有人要工作。京里和地方的联络不能断,供给东边山脚下的神社物资也不能断。谁都知道那座神社只是一座不足十年的新神社,但谁都知道他们必须把它当成三百多年的古建筑。上贺茂神社就是现在这一座,无论三百年前,还是一千年后。没有第二座。

    被灌输了这个理念的人们朝上贺茂神社前行。天寒地冻,呵气成霜。平安京很多年没有过这样寒冷的冬天,寒冷到几乎令人怀疑是否有传说中的雪女作祟。

    然后,人们就看见了。

    “看见了?”

    “说是风雪中行走的白衣女人的身影。”博雅说,“据说下雪以来的这段时间,不止一个人看到了,所以应该确有其事。怎么样,晴明,你觉得那真是雪女吗?”

    年老的武士伸着脖子,看过来的眼神竟有很多执拗的成分。他手里同样握着纤巧的茶杯,只是茶水好像早凉了,没有丝毫热气。

    “你想知道什么呢,博雅?”晴明垂了垂眼帘,手指转了转手里的细瓷杯,复又抬眼安静地回视友人的目光。他唇边的笑容忽然变得更淡,也更远了。

    “因为,也有传说”

    大阴阳师不言不语。

    “说那是三十年前突然逝去的,贺茂神主的怨灵。”

    (2)

    “你的年纪都这么大了,乘着风雪出门,真的好吗?”

    清晨的平安京还未完全苏醒,积雪的街道洁净安详。博雅坐在晴明身旁,絮絮叨叨的样子果然是老爷爷爱犯的毛病。晴明苦笑:“哎呀,说到年纪这回事,博雅你不也是吗?”

    “我跟晴明你可不一样”博雅摇头,“我是武士嘛。是虽然不太懂汉诗和歌,却能执刀迎敌、身体强健的武士。”

    “那么,我也不是身体柔弱的公卿。”

    两人坐在牛车上,一言一笑都和过去一般无二。平安京街道笔直、气势雄伟,路面被尽力平整过,却还是会让行驶其上的牛车有许多颠簸。可晴明的车不知用了什么手法,走得异常平稳。车厢的一角悬挂一盏琉璃灯,点亮一团青色的光焰。灯盏上精美的雕花都已经泛黑、模糊,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可那玻璃依旧剔透晶莹,一丝杂质都没有。

    琉璃灯光覆盖了阴阳师的车架,令其得以避过妖鬼的目光。

    博雅掀开车帘,对着那盏灯出了一会儿神。“晴明,我觉得这盏琉璃灯真是了不起。”他说,“当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还曾怀疑这样纤巧的事物会不会很快破碎;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对它真是太失礼了。因为直到我们都老了,它也还是这样完整。”

    “嗯,是啊。”晴明靠在车厢内壁上,笑容淡淡,“兴许是来自大唐的缘故。博雅,这样的琉璃灯,其实还有一盏。”

    博雅回过头,目光平和。

    “啊,我知道的,晴明。”

    (3)

    牛车从飞檐叠瓦间驶出,行向茫茫的雪野。初出城时还见到一两个头戴竹笠的僧侣走在路边,再往雪深处走,渐渐就只剩寂寂的野外风光。天愈加亮起来,雪光也更盛;四周一片光亮。晴明一直靠在车上闭目养神,博雅一直在透过车窗看外面的风景。

    雪地上迤逦出两道浅浅的车辙,远比一辆载了两个人的车架该有的重量要轻。

    “真是许久没见过城外的雪景了。”博雅说。

    “很久了吗?”

    “很久了。”

    晴明点点头。

    据说人们是在新的贺茂神社附近看到那一幕的。穿着白衣的女人,白色的身影几乎要和风雪融为一体;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飞扬。她手里提着青灯,那种特别的光芒在雪天里异常显眼。他们一开始还以为那真的是一个女人,还试图呼喊,但当他们亲眼看见她消失在山林中时,他们就知道自己撞上了怪事。那以后,每逢风雪时,总有人在附近看到那个女人。贺茂神社在四周探查过,却说没有任何污秽之气。

    但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车架却并非朝向贺茂神社的方向。相反,牛车恰好绕过了那座华丽气派的神社,向着它背后的上贺茂神山而去。牛车轧雪而行;山里积雪愈厚,道路狭窄,等到山林灌木密集到牛或车都无法通过的时候,晴明终于睁开了眼睛,从车上走了下去。

    “接下来就只能靠走的了。”

    大阴阳师说到这里时竟显出几分愉快。他毫无负担地舍弃了车架,捡起一根树枝并抖了抖上面的雪和尘土,一边拨开树枝、杂草,一边向山的更深处探寻。“不过,要是待会儿不下雪的话,我们就要多等很久了。”晴明说,“怎么样,博雅,会下雪吗?”

    “会下雪的。”博雅回答,“放心,晴明。”

    “听到这样的回答可真是叫人安心。”

    晴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吹一首笛曲,博雅。”他说,“我也有很久未曾听过叶二的声音了。”

    “走在山路上让人吹笛子,晴明可真是为难人。”话虽如此,博雅依旧驯从地取下腰间竹笛,横于唇畔,指尖略略虚按几下,旋即一首乐曲就流淌而出。

    天空雪云涌动,林间山风疏冷。积雪和枯叶同时自枝头剥落,在笛曲的间歇中砸出几声沙沙的响。倏忽风起,林涛起伏,而后又是万籁俱寂。

    竹笛的声音停歇了。

    “博雅。”

    “嗯?”

    “梅花落了。”

    “噢,曲名是叫落梅的。”

    “看来天神大人又从谁那里得到了新的乐谱。”晴明没有回头,唯有丝丝缕缕的笑意,似有若无地从他话音里流露、散逸风中,“他有缠着你一遍遍吹给他听?”

    “晴明,对天神大人也不该用‘他’这样不敬的说法。你啊,果然还是老样子。”博雅有些紧张地左右看看,生怕那个老头会从哪里跳出来对他们吹胡子瞪眼发脾气,“也不能说‘缠’只不过,天神大人是很喜欢来自大唐的东西的。”

    晴明轻声地笑。果然,他想,这是很令人怀念的啊。

    (4)

    他们走到了一处小小的空地。巨大的岩石从山坡横生出来,就成了一块平台。对岸山脉起伏,面前山谷下落;几条细长的冰雪凝固在斜坡上,应该是被冰冻的山涧。

    上贺茂神山的深处已经有很多年不曾有过人迹。但此刻,在平台边缘的的确确有一个背影:盘腿而坐,背朝山壁,面向山谷。他应该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雪厚厚地积在他身上,一层又一层,几乎要将他淹没成一个雪人;尽管如此,仍有几丝金属的寒光从仅有的一点雪隙中露出来——那是武将的铠甲。

    这样厚的雪,是要在昨夜雪落之前就坐在这里才能有的,而且,要一动不动。

    “茨木童子大人?”博雅非常意外。

    晴明却安然自若。他停下脚步,眼神里没有丝毫惊讶。“很多年不见了,茨木童子。”他说。

    那人依旧一动不动。山林寂寂,天空沉沉欲雪,晴明站在原地,并不催促,而是将目光投向更远方。对面也是山的影子,灰暗阴沉,像是一笔水墨被胡乱地抹在天际。

    他好像不打算说话,于是有了良久的沉默。但又过了一会儿,当天地间飘起小雪的时候,他忽然有了一个抬头的动作。细碎的雪块从他头上滚落,簌簌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天是灰色的,雪是灰白的,他的头发比雪更白。“安倍晴明和源博雅吗?我竟然还记得你们的名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他说,“其实我不该感到惊讶。毕竟距离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也不过区区三十年。”

    他说得平淡、冷漠,好像谈论的不是“三十年”而是“三十天”。但是谁知道呢?对他这样的大妖怪而言,三十年也就等于三十天。博雅情不自禁看了看身边友人的脸,不无伤感地想:可是,连晴明都已经老了啊。

    的确如此。连大阴阳师都不能免于时间的侵蚀,作为妖怪的茨木却依旧拥有年轻的脸庞和强健的体格。妖怪依凭力量存在,而现在的茨木甚至比三十年前更加强大。他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看似年轻的眉眼已经被雪粒沾染成白色,而他甚至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滚。”他站起身,抖落一身霜雪,“敢过来就杀了你们。”

    就像和他作对一样,晴明原本是站在原地没动的,却在茨木说完这句威胁过后,他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同样站在平台边缘,只跟茨木保持一定距离。“哦呀,人老了之后耳朵就常常不太好用。”晴明颇有些神在在地说,“方才首领大人说了什么呢?”

    博雅几乎要露出一个微笑。这一瞬间他能很轻易地回想起多年前的旧人旧事,那些欢乐轻盈的时光片段飘飞如吉光片羽,在此刻的寒冬里给予了他片刻回忆的温暖和感伤。他看着前方两人的背影,尤为专注地对着那名大妖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如果连他都能轻易回忆起过去,那么茨木童子应该更会被触动记忆?

    茨木的确沉默了很久。

    “她说过”

    风雪变得更大,几乎要盖过他的声音。

    “她很喜欢你们。”

    (5)

    眼前渐渐全是风雪。对岸的山影愈加模糊,前方的谷地覆盖了更多白色;原本还有几块裸露的山石和枯草,现在也一并被纷纷的雪淹没。现在,除了雪,天地间好像再没有别的东西。

    自遇到茨木童子之后,博雅越来越显得不安。他数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压低声音问:“喂,晴明,茨木童子大人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说那个真的是”

    大阴阳师摇摇头。但就在博雅快要放下心来的时候,晴明却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或者,也可以这么说?”

    茨木没有理会这两名人类;他连呼啸的狂风暴雪都感受不到。他只是站在那里,几乎把自己凝固成伫立在山石上的石像;连目光也是凝固的——穿透层层风雪,固执地只看见他想看见的事物。他安静、冰冷、不发一言,所有的生命力都只在他眼里燃烧,灼热却也不为外人知晓。

    然而在那一点青光遥遥出现在山谷那一头时,他再也无法保持完全的克制,一刹那他几乎要从喉咙里迸发出一声呼喊——

    “明月小姐?”博雅惊呆了,“晴明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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