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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小时不识月-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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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年,依旧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环,我当年做出的正确的选择,时至今日,依旧弥足珍贵。”

    “说起谭芷,距离上次跟她打交道,那都多少年了?”

    检察院里的几个人已经聚到一起,围着一个茶几嗑起了瓜子。

    科长回忆着念叨,“那会儿,谭芷可是大悟刑事的一个顶梁柱,做着他们主任的得意门生,锋芒毕露,同辈的律师,没几个能比得上她。搞得我们科的检察官一听说嫌疑人的代理律师是谭芷,马上就能泄掉一半的劲儿。”

    “可她现在不是在泰格律师做非诉吗?到底为什么不继续在刑事了?”

    胡瑶好奇:“他们都传,说谭芷是因为一直赢一直赢,突然输了一个案子受不了才离开刑事诉讼的。”

    “放屁!!!”

    “呸,”驴脸吐出一个瓜子壳,大手一挥,“谭芷会怕输?!!!”

    “吕、吕检,你怎么这么激动啊?”

    “谭芷是我女神,不行啊?”

    驴脸说着有点不好意思,但紧接着,他整了整歪掉的衣领,昂首挺胸。

    “那她到底为什么不做刑事了?”

    “不知道,都是快二十年的事儿了,我到哪儿知道去。”

    “她不是你女神吗?”

    “是女神怎么了?”

    驴脸理直气壮:“她做刑辩律师我觉得她厉害、我支持她,做非诉我也觉得她厉害、我也支持她,只要是她的选择,不管什么理由,我都支持,没必要刨根问底全弄明白!”

    眼看驴脸的气势就要把胡瑶压得瑟瑟发抖,一直默默吃着瓜子的圆脸女检察官,头也不抬的插了句嘴:“我知道啊。”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脸上。

    “干嘛这么看着我,“她抬起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田桃是谭芷的助理,谭芷辞职的那天,田桃到我家哭了一个晚上。”

    “其实谭芷离职的原因,用一句话就能概括,她慢悠悠地张口:“人间不值得。”

    驴脸:???

    胡瑶:???

    科长:???

    她大概地把当年的那个案子描述了一遍。

    驴脸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按我记忆,”她接着说,“田桃说,谭芷的原话是,这事他妈太操蛋,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碰上这种事了。正好对面泰格非诉开海外分部,向她抛了橄榄枝,机会千载难逢,不接白不接,搞不好会更加适合她。”

    驴脸默默嗑完了一颗瓜子,沉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完后,他站起来,拍拍手心的瓜子壳渣,斜眼看了圆脸女检察官一眼:

    ”我的女神怎么可能说脏话。啧。”

第 97 章() 
116

    虽然熊小时也告诉过自己她没有错;但不管她揪着胸口默默地告诉自己多少遍;都没有谭芷的一句话更让她安心。

    谭芷说;选择了真相是她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一件事;那就一定没错。

    她做对了。

    熊小时如释重负;捧着手里的还微微烫着的蜂蜜水喝了一口。

    心口的那股因为强烈不安的寒冷终于消散了;指尖的战栗也慢慢停了下来。

    她太害怕自己会后悔了。

    她缺少的;就是这一句肯定的支撑。

    “至于我和你父亲的事,你现在也大了,就跟你说一说。”

    谭芷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回过头。

    “虽然不能说我们的分开跟这个案子毫无关系,但说到底,这个案子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她粗略地说了说案子发生后的事;并没有谈什么感情;也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当时,我认为泰格律所递来的机会非常难得;我不想放弃;所以我接受了。事实证明;我的选择并不算错。唯一的问题是;我一去就要待五年;能回来的时间屈指可数;家里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所以在和你爸谈了以后,我们就决定了离婚。并不是感情破裂;只是因为他尊重了我的选择。你父亲是个很好的人;到了现在,我也非常地感谢和尊重他。而我出国是替律所开拓海外市场,在那个时候,这种工作完全就是荒野求生,我根本就不可能带着你,因此也把你留了下来。”

    到了现在这个年纪,熊小时对父母的分开早就不在意了。

    六七十年代的人,结婚早,她妈谭芷和她爸熊路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基础,算是家里面有人互相认识、被他们介绍撮合成的。刚结婚没多久,谭芷就怀孕生下了她,算起来,生她时候,谭芷的年纪跟现在的熊小时差不了多少。

    但很快,谭芷和熊路两个人的不同就表现了出来。

    谭芷铆足了劲儿在事业上拼搏,熊路却吊儿郎当想着能糊口饭就行。

    一个做律师,每天为了案子不停奔波,一个玩木雕,灵感来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不出来,没灵感的时候就随便吃吃睡睡混日子。

    虽然都不是会吵架的人,对家庭也都愿意付出,但共同语言实在也没有,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二十多年过去,她爸回了老家,还是每天乐呵呵地混日子,谭芷却已经成为了顶尖的非诉律师,出个行都有一堆人接送。

    熊小时觉得,这两种活法其实都很好,每个人追求不一样,没有什么哪个活的比哪个好的说法,但他们的确不适合在一起过日子,反正在一起两个人都不开心,分开其实也挺好。

    她甚至都很佩服谭芷当年果决的魄力。

    那个年代,愿意放弃已经稳固的刑辩律师生活、出国从头开始新的领域,为了追求事业能决定舍弃家庭,哪一个都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

    但对于谭芷的离开,熊小时还是有一个巨大的心结。

    那个心结从六岁开始,埋在她心里很多很多年,随着她的成长,如杂草般疯狂蔓延生长,如鲠在喉,以至于之前,她甚至都不敢直视谭芷的眼睛,怕一望着她,就忍不住问出来:

    “是不是因为我的通感症太麻烦,所以你才丢下了我?”

    即使那个时候,她只有六岁,她也知道,她跟其他的孩子差别很大。

    她太麻烦了。

    不能正常地识字算数,总是说出一些别人根本听不懂的“绿色加白色是红色”的奇怪的话,连听到味道奇怪的声音都不能好好地掩饰住,被妈妈带去工作的办公室,第一次见到她的助理田桃,却因为她的声音是种非常酸的柠檬味而无法忍受地捂着耳朵哭出声,直到田桃买到一种特别甜的巧克力给她吃,她才不再捂耳朵。

    谭芷本来就因为工作而焦头烂额地忙着,她这种麻烦的女儿,肯定让她非常讨厌了吧。所以,她毫不在意地离开,彻彻底底地丢下她,丢下这个大麻烦。

    从谭芷离开的那天起,熊小时的自我厌恶就不受控制地蔓延起来。

    她拼命地学习隐瞒自己的不同、拼命地让自己和其他人一样!哪怕吃饭时身边人声音的味道再奇怪,她也必须要把饭咽下去,不能露出一点不对劲!

    可是,恨着自己实在太痛苦了。再恨,她也摆脱不了自己的通感症,除了死,没有任何能解脱的办法。所以,她开始恨谭芷,她要让她后悔因为嫌她麻烦而抛下她的决定。因此,她要走到比她更高的地方,她要在她最钟爱的事业上赢过她!

    谭芷做非诉,那她熊小时也要做非诉,谭芷在泰格律所,那她熊小时就要到唯一能和泰格律所匹敌的大悟律所工作。

    早晚有一天,她一定能赢过她!

    她一定要让她后悔!

    可是时至今日,面对着谭芷,熊小时却发现,她好像已经不再恨她了。

    甚至,她已经不再恨自己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这一刻,熊小时无比惊讶地感受到,她对自己的通感症,竟然早就没有了以往的厌恶。

    有了何阅在身边,她不会为了逃离声音味道的打扰而刻意让自己孤单。

    进入刑事办公室以后,只会给自己和身边人造成麻烦的通感症,也一次又一次地在案子里帮助了其他人。

    因为何阅、因为刑辩,她接受了自己的通感症,接受了真实的自己。

    这种感觉,太神奇了。

    以前她以为的别人都没有的、从她身体里长出的难看肮脏却拔到鲜血淋淋也拔不干净的毛,原来是一双让她能翱翔于空的独一无二的翅膀。

    那个扎根在她心里、以为永远无法磨灭的心结,砰地,断裂了。

    喝完那杯蜂蜜水,熊小时已经完全没有了进来前的茫然与颓废。她打着谭芷借给她的伞,浑身充满了力量,目光坚定而自信地走回了大悟律所。

    换回她留在律所的那套衣服,熊小时按邮件里的时间去见了朴主任。

    说起来,朴理又矮又胖,个头比熊小时都高不了多少,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球。而她们刑事主任虽然也有大大的啤酒肚,但个头高,仔细瞧的话,还多少能感受出他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英俊的男人。

    这点看的话,果然还是刑事办公室赢了!

    主任,争气!

    心里夸着自家主任,熊小时进到了律所顶楼的主任办公室。

    朴理看到是她,脸上立马浮现出笑容,长辈般热情地招呼她坐下。

    “正等着你呢!”

    他一屁股坐到熊小时对面的沙发,把真皮软沙发的坐垫压下去好大一块。

    “我刚才还在和你们主任打电话,骂他这个人不厚道!你是不知道,你的应聘资料还没到我手里,就被你们主任截去了,不然你早就是我们部门的人了!“

    真的假的?

    熊小时对于这些老奸巨猾的老律师的话,一直抱着不能全信的态度。

    但表面上,熊小时:震惊!

    看熊小时如他所想地露出惊讶的表情,朴理满意地慈祥起来。

    “前阵子,正好碰上对面律所的孟建国孟律师,他跟我提了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谭芷的女儿。你说你这孩子,你要是到泰格去,让你妈带着你,哪儿还用吃这么多苦,听说你在刑事办公室,是从律师助理做起,最近才转成正式律师?”

    熊小时听着,也不出声,就一直冲着朴理腼腆的笑。

    朴理于是更加和蔼了。

    “但你没去泰格,来了大悟,要我说,有出息!”

    他夸她:“不借助家里的关系,而靠自己的努力往上爬,你能有这个想法和志气,很不错。不甘心站在你母亲身后,想要超过你的母亲?”他哈哈笑,“你就来我这里,我亲自带你,将来,你肯定比你母亲有更高的成就!”

    熊小时想了想:“可我现在在刑事”

    朴理摆摆手。

    他查过,熊小时实习期干的是非诉,最开始来大悟应聘的岗位也是非诉,而且为了能应聘成功,她都拿到律师执业证了还愿意从助理做起。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对大悟非诉的向往非常强烈,他只要抛出橄榄枝,就能顺利让她满怀感激地接受。

    “这你不要担心,”他告诉熊小时,“我们律所最尊重的就是律师的选择。我邀请你,你愿意,这就行了,你们主任没有说不的权利。何况你原来在的地方是大悟的刑事,人往高处走,理所应当。非诉的人脉、资源,哪一个不是业界顶尖,他们刑事办公室,能靠什么留住人啊?”

    他笑着,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对刑事办公室的瞧不起,甚至还在等着熊小时的认同。

    倒不是他太没有城府所以不会控制表情,而是他从来就没有遮掩过他对刑事的轻视。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态度,整个大悟马首是瞻,都对刑事办公室不怎么重视。

    熊小时虽然也觉得刑事办公室没什么出息,但她人还在刑事呢,听到自己的办公室被这么轻视了,心里还真不太舒坦。

    这种心情,大概就是:

    我在的办公室,我骂归我骂,但别人敢骂?

    撕烂你的嘴。:)

    “朴主任,我的愿望,的确是超过我的母亲。我拿到律师执业证那个时候,对我来说,想要超过我母亲,只有一个办法,她在泰格律所的非诉,那我就到咱们大悟律所的非诉。毕竟,只有咱们律所,才能赢过泰格。”

    朴理听了,笑着点头,熊小时也笑着点头。

    “但是,我最近发现,能赢过她的办法,并不是照着她的活法、活成她的样子,而是,她做不到的事,我可以做到,她坚持不下来的工作,我可以坚持。这样,我就已经赢过她了。”

    “以后我不会再继续走她的路。我要走的,是我自己的路。所以,比起不知道能不能赢过她的非诉,我还是留在一定能赢过她的刑事办公室,继续工作吧。”

    不久,熊小时刚走出已经笑不出来的朴理的办公室,就接到了何阅的一个电话。

    电话里,何阅一点前情提要都没有,开口就说:“你欠我一个拉钩。”

    熊小时:“?”

    何阅:“拉钩!”

    熊小时莫名其妙:“拉钩?”

    什么拉钩?

    但何阅已经把她的疑问当成了答复:“嗯,成吧。”

    他通知她:“我要消失一段时间,不会很久。”

    然后,嘟——

    电话断了。

    熊小时:???????

    检察院的台阶下,秦昊川为何阅撑着伞,看着他打电话。

    挂断电话,何阅目视前方。

    “秦昊川,我问你,面子和爱情,你选哪个?”

    秦昊川站在何阅的角度,很为他考虑地表示:“面子?”

    “所以说啊,”何阅慢慢地摘下口罩、墨镜、帽子,丢进包里,很酷地两手插兜,久违地迈上检察院的台阶,超过秦昊川时,他轻飘飘地蔑视道,“老子有女朋友,而你没有。”

    看着何阅的背影,秦昊川的眼睛中逐渐闪出了震惊的光。

    “阅哥!”

    他赶紧跟上去,把伞给何阅打好,看起来惊喜得简直要哭了:“你、你要回来了吗?!”

    几分钟后,一个检察官在办公走廊端着咖啡,打着哈欠,随意瞟了眼路过的人。

    继续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住,猛地回头,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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