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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我是一朵飘零的花:东莞打工妹生存实录-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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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纳员是一个瘦小的本地女孩,从不用正眼看人,不耐烦地用生硬的普通话说:“这是上面规定的!”

    我还想问什么,她却再不理我,继续发工资。

    虽然讨了个没趣,我还是不甘心,便抽空问了班长化强。

    化强无奈地说:“没办法的,大家都一样。按照暂住证以前的收费标准是每证300元,自从2002年改成新版,暂住人口管理费每月25元,每证收取工本费20元,正好是每年320元。新版暂住证发行后,不象以前那样捆绑收费,现在出租屋都开始征收治安费了。”

    我不由得气愤填膺,但除了接受现实,还能怎么样呢?

    即便七扣八罚算下来,九月份我还是领到560元工资。虽然560元不算多,但想到在家时恨不得一分钱掰成几瓣花,相比较农民,这钱来得实在是太容易了。况且,樱之一般不需要通宵加班。以后如果我上满一个月并且不请假的话,我就会有50元的全勤奖;如果三个月试用期满转为正式员工,并且没被罚款的话,我每个月还可以拿到100元的绩效奖。也就是说,三个月试用期后,我可以拿到八百元左右,我就又兴奋起来。小心翼翼拿出500元去了银行。

    因为即便是寄100块钱回家,我也要付十几元邮资,很不划算。所以这次出来,我把银行卡留在家里了,只把存折拿了出来。我很快到银行将500元存进存折,这样海鸥就可以用银行卡直接取钱了。

    做完这一切,我长长吸了一口气,并买了一张ip电话卡。

    宿舍每一层楼都有十台公用电话,由几个宿舍共用。打电话时用自己买的ip电话卡,接电话则不要钱,非常方便。

    舅舅开肉铺,在二表舅的帮助下,很快赚到一些钱,为了方便和在外的亲友联系,他装了一部电话。拔通了舅舅家的电话,是舅妈接的。我请舅妈转告我妈可以去银行取钱,并把宿舍门前的公用电话号码给了舅妈,让她转告我妈。

    十天后,我接到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家乡的区号,我以为是我妈,谁知电话里却传来一个男人激动的呼唤:“海燕,是你吗?”

    我立刻怔住了,好半天才想起这是张大维的声音。说来真是惭愧,自从离开家后,这两三个月不停地奔波,生活压力太大,我几乎忘记故乡还有一段爱情守候我,还有一个人等我回去。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大维,是我。”

    他略带责备地说:“海燕,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跟我联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苦涩地“哦”了一声,我想说,既然如此担心我,为什么还要坚持那渺茫的理想,为什么不和我出来,但说这一切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所以,我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他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这些,用抑制不住的兴奋语气说:“海燕,你知道吗?我的修理铺虽然小,但现在好多人都来找我,他们都夸我的技术好。我的修理铺一定会越做越大的。”

    我为他感到高兴的同时,很自然地问:“那你一天能赚多少钱呢?”

    他顿了一顿说:“钱倒没赚多少,不过应该是要以养活一个家。海燕,你回来吧,回来我们就结婚。我和我妈说了,除了你,我谁都不娶,我妈好象不象以前那样坚持了呢。”

    我实在不想泼他的冷水,但还是忍不住问:“你知道结婚要多少钱吗?你知道你和我结婚,不但娶了我,还要供我弟弟读书呢。”

    他不以为意道:“你不要总为海鸥着想,要多想想你自己。海鸥己经是大人了,实在没钱就不要上大学,不能总让你这个姐姐供他。”

    我有些生气:“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呢!你也知道,不上大学就永远被排斥在主流社会之外了,注定一生坎坷。所以,再苦再累我也一定要供他上大学。”

    他讥刺地说:“你真坚强!”

    我欲哭无声,我想对他说,女人的坚强是被逼出来的,如果可以选择,我愿意做个幸福的小女人,爱自己所爱,恨自己所恨,可是,我却不具备自由爱情的能力啊。

    我喃喃自语道:“你那个修理铺,如果能养活这一大家人该多好啊,就是你不说,我也会马上回去的。”

    他很不高兴地说:“你又是嫌我没钱吗?”

    我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嫌你没钱,但没钱就没法生存却是真的。这是事实,你为什么从不承认这个事实呢?”

    我原意是想说服他出来打工,没想到他却勃然大怒:“杨海燕,我没想到你是如此见钱眼开的一个人,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知道吗?无论别人怎样说你,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爱你,你依然是我十六岁时认识的那个海燕。但你现在变了,张口闭口就是钱,钱,钱,你不觉得太俗气了吗?你不觉得为钱活着,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吗?”

    我委屈极了:“你要是知道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就不认为提钱是一件俗气和悲哀的事情了。”

    他冷笑道:“那是你自找的!当初我就不让你出去你偏要出去!”

    “自找的”三个字也激怒了我,我恨声道:“你清高。我看没有钱,你去喝西北风?对,我俗气,我悲哀,我配不上你!你还是去找一个配得上你的人结婚吧。”

    他咬牙切齿道:“你这样说,是不是表明你己经找到了?听说广东那边有钱人很多呢!当然也有很多象你这样钻进钱眼里的女孩子!”

    他言外之意非常明显,虽然我一直知道他对我的信任是有所保留的,但依然胸闷得仿佛要炸开一般,一字一顿地说:“对,我就是找到了,我己经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说完,我“啪”地一声挂了电话,忍不住泪流满面。

    但我仍然心有不甘,于是我长久地守在电话台边,可铃声再没有响起,虽然我知道,这段感情一定会无疾而终的,但我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我己经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想起对张大维说的这句气话,我觉得很心疼。在进樱之厂的时候,我确实把青春、血汗、健康、人格、尊严等等全卖了,但不是卖了好价钱,而是以透支生命的方式贱卖了。

第197章() 
和张大维的分手,让身处逆境的我对自己更加没有自信了。我心灰意冷,对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心。我看不到出路,没有前途,不知道理想在何方,似乎我的人生己经毫无希望了。是的,从我没去上大学那天起,我的人生就毫无希望了。但我不甘心,冥冥之中,我又隐约觉得该有什么东西在未来。总之,我的生活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正在我感到穷途未路时,一件极不起眼的小事改变了我一直被动等待命运青睐的处境!

    那是一天上午,忽然莫名其妙地停电了,所有冲压机都停了下来,只有车间的灯管还发着亮光。在片刻的安静过后,员工们开始利用这难得的空闲,小声讲起话来。只有我,仍然孤单地坐在那儿,想着心事。

    忽然,一个正在我旁边做事的日籍技术指导走到我面前,笑眯眯地望了我好一会儿,叽哩咕说了一大堆,可我一句也听不懂。他又扯过翻译,重新说叽哩咕噜说了一遍,翻译是个东北人,他笑笑:“他说你长得跟杨贵妃一样。”

    我脱口而出:“我很胖吗?”

    “东北人”便用日语和日籍技术指导重复了一遍,那个技术指导连连点头,又不知说了些什么。翻译回头和我说:“他只知道杨贵妃是中国一个很漂亮的美女,所以他夸中国女孩就说长得象杨贵妃。”

    我不由笑起来,日本指导冲我连连点头,可惜我不懂日语,一句也听不懂。他又说了什么,然后可怜巴巴地把眼光转向翻译。翻译己经有些不耐烦了,再不理他,转身就走。他遗憾地望着我,也离开了,在他回头的刹那,我感觉他的双眼非常真诚。

    他们刚离开,化强便走过来悻悻地问:“小鬼子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我瞪了他一眼:“叫人家小鬼子,真不礼貌。”

    没想到他不屑地撇撇嘴:“他们又不是经理主管,对他们礼貌什么啊。他们这些在车间的小鬼子,是最没地位的,我们都经常欺负他们,有时候用中国话骂他们他们也不懂,还一个劲冲我们点头哈腰地笑,那才好玩呢。我们还跟他们说话,庄科长连话都懒得跟他们说呢。”

    我奇怪地问:“怎么会呢?看他们平时工作很认真的,态度也好,你们为什么对人家那样?”

    他越发地得意起来:“就是因为工作太认真了才让人烦呢,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懂变通,庄科长经常骂他们的脑袋是方的。我们不按他们说的去做,一样出产品。嗯,当然,质量是差了点,次品是多了点。但差不多就行了嘛,要求那么严格做什么。再说浪费就浪费了,又不是谁自己家的东西。”

    他这样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悲哀还是该高兴,便小心翼翼地问:“那厂里日本人和中国人关系是不是很僵?”

    他轻笑一声:“这要看怎么说。有权有势的日本人,谁不怕?但在车间里的日本人都是无权无势的,谁怕他们?你刚进樱之不久,要是去年底过来,那才叫热闹呢。福永和沙井有很多日资厂,那段时间经常有日资厂工人罢工。樱之建厂15年,小规模罢工经常发生,大规模罢工就有五次之多。可惜都是小鱼小虾出面,翻不起多大的泡泡。”

    正说着,车间又来电了。望着那三个日本人认真的工作态度、谦恭的微笑和旁边中国员工不耐烦的表情,我忽然可怜起那三个日本人来。

    特别是刚才那个日本人,他称赞我的时候,眼神是那么真诚。“杨贵妃”这三个字忽然让我找回了消失己久的自信!是的,我什么也没有了,但最起码,我还有出色的相貌,只是以前,我太不会利用而己!

    我从来不是贞洁烈妇,现在也无须为谁守身如玉。无论我怎样自重自爱,在别人眼里,早己经不是个好女孩。现在连深爱我的张大维都这样认为,我不得不重新考虑当初的选择了。

    我从不看低那些做“小姐”的女孩子,职业本就无高低贵贱之分。“小姐”们依靠自己的身体赚钱,自依自足,无比那些损人利己的贪官污吏高尚得多。只是我很不明白,为什么公安机关一天到晚嚷着“扫黄”,却对贪官污吏无计可施呢?倘若他们把少部分“扫黄”警力和勇气放在打击贪官污吏身上,相信这个社会绝对比现在安全得多!

    我更不认为一个女人若和许多男人发生关系就是“脏”了,所谓的“脏”,不过是自以为是的男人们强加于女人身上的枷锁,以便达到独自占有某个女人的目的。退一步讲,倘若女人和多个男人发生关系为“脏”,古往今来,却有无数男人以占有多个女人为荣,并美名曰艳福无边!更有甚者,以追求“后宫佳丽三千”为人生的至高境界!又有谁说他们“脏”了呢?

    女人,特别是深受几千年传统礼教熏陶的中国女人,大都有强烈的自尊心和羞耻感,谁不想做端庄的贵妇或纯情的淑女?如果她们有医疗保险、失业救济、养老保险等等社会福利,并能维持稍微象样些的生活,哪个女人愿意用宝贵的青春和一生的幸福做赌注,走到这一步呢?没有钱固然痛苦,向无数个男人出卖身体得到的钱,却比没钱更让人痛苦。但现在,生活还没把我逼到非卖不可的地步,哪怕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走上那条路。换句话说,之所以不走那条路,是因为我对生活还没有完全绝望。

    或者,可以给有钱人做“填房”?想想真是心酸,给有钱人做““填房”还可以拿到钱,和沈洲在一起是以爱情的名义,我付出了一切,最后却是一场骗局,当初还不如给有钱人做“填房”呢。

    做“填房”以换取金钱,就象一场交易,明码实价,有买有卖,本就是天经地义。一年前我在东莞那家专题部做所谓的“记者”时,原是有很多这样机会的。倘若那时候跟了任何一个人,最起码手里会有些钱,又何至于会沧落如此境地呢?不过现在想起来也不后悔,我不想象别的“填房”那样,只为得到每月几千几万元的生活费。我想要的包我的那个人能有足够的实力彻底改变我的命运,而我以前所结识的那些男人,显然不可能有这个实力。那时候胆小,总拣中小型企业去跑单,认识的当然也只是中小型老板了,这真是遗憾。

    走捷径的路堵死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提升自己,争取得到升职机会。但怎么提升自己啊?虽然公司定期举办电脑培训、日语培训等等一系列培训,但这些培训主要是针对职员级别的,我们一线员工每天都要加班到12点左右,下班后早就错这培训时间了。不要说培训,进厂这么久,就连图书室、投影室、卡拉ok室等等我都没去过。

第198章() 
随着春节的临近,我益发感到焦虑,我不能再这样被动等下去了,因为过了年,我就整整24岁了!

    到冲压三科后,先后有几个男操作员向我表示好感。其中以一个89年的男孩小志尤为执著,每天吃饭时,小志总要挤在我身边,有一次还热切地邀请我:“杨海燕,下班后我带你去看投影好不好?”

    看投影和请吃饭一样,都是男孩钟情女孩的方式。比我小八岁的他,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呢。所以每次我都一笑置之:“小志,叫姐姐。”

    他立刻涨红了脸,旁边便有人逗他:“他哪里肯叫,他是想泡你呢,叫了姐姐就不能泡了,是吧,小志?”小志的脸就更红了。

    我唯有摇头苦笑。

    24岁,哪里还玩得起感情游戏?在家乡即便不嫁人,也应该有谈论婚嫁的男友了。在樱之厂更算大龄,我来见工那天便知道。这样的年龄,倘若再没有机会改变命运,就只能一辈子在社会的最底层挣扎。

    我的人虽然在充满噪音和污染的车间,我的心却时时想破茧而出。每天都是这样,一边开着冲压机一边胡思乱想。在枯躁乏味的上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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