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公主传-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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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相煎何太急()
“顺势?”他冷声道:“我的心便是势,我行事向来只遵从自已的内心。我倒做不到像有些人一样,口是心非。”说的无非就是她。
朵儿一时语结,过了一会,她才低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相煎何太急?”李泰的面色一沉:“此话你应该跟他说才对。我步步退时,他步步进逼!你可知道,我已无路再退。”他无奈的望着她,他以为她是懂他的,可到最后……
他何尝不懂骨肉相残的残忍?他何尝愿意这样?可他们兄弟二人早已势成一山之虎,是免不了相争的局面了。再也回不了头。
“只要你肯放手,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赶尽杀绝的,他不是狠辣之人。”朵儿勉力扯出一丝笑来,她到底是不愿意见他们同室操戈。她相信,血是浓于水的。
她得尽最后的努力:“放手吧,你再走下去,前面已是万丈深渊。何苦呢?”
他闻言,面色一冷:“你怎么就不明白?我进或退,等待我的都是万丈深渊!你为何总对他,对他还要心存希冀?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么?”
他是真的不想让她知道真相,可她,是对李承乾余情未了么?他还是无法忘掉那一夜,她是被李承乾抱在怀内的,她与李承乾……他不愿再想,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劝他放手,她怎么就不去劝李承乾呢?
朵儿眼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冷,心不禁也冷了下来,他到底还是如此固执。而他兄弟哪一方伤亡,都是她不愿看到的。她知道,她再劝下去也是徒劳。
于是吸了吸口气,作礼道:“文成告退!”语间不觉含了几分赌气,几分失望。
面对她转身欲去的失望与冷漠,他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你总是对他心存希冀,可是,他呢?你可知道,他,他都做了什么?”
朵儿闻言,心一震,他果然是知道内情的!不禁顿住了脚步,等待他说下去。
他在她背后,语含几分沉痛,缓缓说道:“知道么?那支冷箭,那自裁于死牢的杀手,一切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目的,便是要取我的性命!”
朵儿听得心惊肉跳。难怪那日当她问起他的伤势时,李承乾会如此暴燥。原来一切是他所为!
李泰继续说道:“我在他身边安插了耳目……他在那个杀手咬舌自尽前去过死牢。他前脚才出,后脚那杀手便咬舌自尽了。我本也不想信他竟敢在父皇的眼皮底下,公然对我痛下杀手,直至,直至那日在政务殿,他当着朝臣的面,求父皇赦了那刺客的族人。众臣赞他仁德无双,父皇感念他的仁心,便准凑了。后来,我伤好了以后再去详查,原来那赦令便是他让那杀手自灭其口的承诺。连父皇都让他他给骗了……”
之所以会被骗,是因为太过相信吧?她在听到此事时,何尝不以为是李承乾的热血而为呢!结果……朵儿听着,心里像被注满了铅,连呼吸也觉困难!但她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李承乾竟然在李世民的眼皮底下,要对一母同胞的兄弟痛下杀手!
第166:人心竟如此凉薄()
皇位,为了那个皇位就真的可以连骨肉亲情也都不顾了?或者,身为女子的她,是无法理解那权利对于一个男子而言是多大的诱惑。一旦坐上那个宝座,便可以号令天下……
心念电转间,不对,他只说了事实的一半,还有一半呢?她猜测的种种……她想着,执着绢帕的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还有呢?”
她在心内不停的抗拒着,不要,不要让她猜中了真相!
“还有?”他挑眉,看着她,有些不忍:“再没有了,别胡思乱想,真相至此已了。”
“不!”她固执的牛脾气又犯了:“真相远远不止如此,对么?你一定是知道内情的,对么?”她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的无助与悲凉过,她入宫以来,无论是李承乾,长乐,或是他魏王李泰,对他们任何一人,都是真心相待。
李承乾,一直以来李承乾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她以为他对自已的情意是存在的,不过碍于身份,他一直没有宣之于口罢了,而她也一直在装糊涂……
李泰看着她那哀痛悲凉的神情,他心内恨不能将李承乾千刀万剐才解其恨。他本来是要对她隐瞒真相的,可聪明如她,心思敏感细腻如她,他又如何瞒得住?
朵儿本还抱着一丝期许,却见他沉默以对,她便知道她的猜测变成了现实!可她仍是不肯死心,揪着心一字一字问道:“那……那一箭本是要射向我的,对么?”
半响,他才闷声道:“对。”
“他利用我,就为了对付于你?”
“对。他算定了我必会飞身去为你抵挡那一箭,一切尽在他的算计当中。”李泰冷笑着,带几分苦涩道:“否则,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得手呢?”
这才是全部真相!李承乾,那个朗声而笑的男子,那个曾把受伤的她抱在怀里,满脸灼急的男子,那个在她昏睡不醒时,守在她帐内几个时辰不吃不喝的男子,那个为她和亲的事去求李世民,被李世民斥责了一番的男子……人心,竟如此凉薄!
原以为他再不堪,也不会这样泯灭人性。以为他一直是对她心存情意的,没想到他对自已所有的好都只是为了利用她!如此的苦心孤诣,只是为了残害自已的同胞兄弟!
李承乾啊李承乾,你如何忍心?利用对你真心相待的人,去对付你最亲的人!为了个那帝位,你到底杀了多少人,又还要杀多少人才是个头?
朵儿的额头冷汗直冒,假若,假若他李承乾错估了李泰对她的心意,那,那支箭便会直直射向她的心口,毫不留情!而他李泰,她一直看不透他对自已有几分心思的人,他却为了她,明知那个是李承乾设计好的陷阱,他也飞身而来!
幸好苍天见怜,要是他为此中箭身亡,她怎么活得下去呢?想着,心一酸一痛,泪便下来了,凝着他担忧的神色,喃喃道:“你为何要那样待我?我不过一介孤女,值得么?”
看见她的泪,李泰心底不禁泛起几许柔情,可他与李承乾的斗争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他还不能给她哪怕是一个轻许的承诺。
心内一叹,只淡淡道:“别哭了,再哭就真的不值得了。”
她忽地用力抹去眼泪,转身便走。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冷声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可现已死无对证了,你又能怎样?搞不好自身都是难以保全的,你可想清楚了?”
朵儿闻言,脚步一顿,也不知是不是在高处风吹久了,突然间觉得头痛欲裂,只是初冬便如此寒冷了,冷得教人绝望!雪雁姐姐,你在哪呢?我该怎么做?若你在,你一定知道该如何抽身……
第167章:冰冷的皇宫()
贞观十四年,冬。
第一场雪。
雪下得并不大。只是絮絮碎碎的,但一下就是三日三夜。直至第四日酉时,才稍稍放停。
朵儿拥着手炉呆在内殿里,手炉的热度经手的经脉一点一点传进她的内心。屋子里很静,静得只剩下手炉里银炭燃烧的细微声响。
日渐见长,身入宫门已八个多月,朵儿越发的喜静了。也越发的谦恭谨慎,再没有进宫前那样活跃的心。性子也一日一日变得沉静如水。不爱笑,也不喜嗔了。她又是他口中的“精致布偶”了。
她对这个奢华的宫殿由最初的赞叹到现在的厌倦,她是走得步步惊心。她对这个只看得见四四方方的天的皇宫,失望了。她只想静静的,只等皇帝的圣旨一下,便和亲出使,远离这座令她惧怕的宫殿。
只是,心内已深植的那一份情感,她该用哪一种方式去结束呢?身份低微,却得一皇子钟爱并以性命相护,夫复何求?那是上天赐与她的,唯一的福份了。
因为他,朵儿对这个冰冷的皇宫,便有了丝丝的不舍。她知道,自已即使和亲远去,心也再离不开了。正在出神,朱梅挑帘而入,作礼道:“公主,外头的雪停了呢。殿下都闷在屋子里几日了,何不出去走走,赏赏宫里的雪景?”
朵儿笑笑,不为所动:“屋子里暖,本宫待着也不觉闷。”
朱梅停了一会,又小心道:“太子殿下的人又给公主送东西来了,殿下要看看吗?”
朵儿随手翻了一页看着的书,淡淡道:“这回是何物?不管何物,都退回中宫去吧,本宫用不着。”
自秋狩回宫后,朵儿由于伤心失望太过,总下意识的避开李承乾。而李承乾,许是感觉了朵儿的日渐冷淡的态度,许是对她心存愧疚,总是隔三差五打发人给朵儿的宫里送东西。今天珠玉翡翠,明日山参药材,一应名贵。可朵儿总是望也不望一眼,并悉数退回。
她的心,再折腾不起了。凉了的,也再热不起来了。李泰说得对,她本应就要远离这些是是非非的。她本不属于这个皇宫。吹皱一池春水,干已何事呢?
朱梅给朵儿重新换了手炉的银炭,笑道:“这回是一件白色雪貂大氅,毛色极纯,一点杂色也没有,煞是好看呢。这些日子下雪,公主穿了正合适。”
朵儿呷了口茶,依然神色淡淡道:“退回去吧,你亲自去,跟太子殿下说,以后不必再往‘谦和宫’送东西了。本宫这里什么也不缺。”
朱梅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朵儿正倚在偏榻上打盹,绿竹进来禀道:“殿下,长乐公主来了。”
朵儿精神一震,她有好些时日不曾见长乐了。刚披衣而起,长乐公主已一阵风似的进了屋内,笑着脆声道:“还是姐姐的屋子暖。”
朵儿笑嗔道:“难道妹妹宫里的银炭还会比姐姐的少么?”
第168章:用情之深()
长乐眉目含笑,神情纯真:“皇姐姐,妹妹是闷得不行了,才找姐姐玩的,姐姐难道也讨厌长乐不成?”永远心思简单,不知忧愁长乐,她的心里只有单纯的讨厌与喜欢而已。朵儿是真的羡慕她的简单直爽,不谙世事了。
朵儿亲热的搂住长乐的肩笑道:“姐姐有日子不见你了,可想你了,怎会讨厌你呢!”
长乐郑重的点了下头,一径道:“可不是,皇姐姐这两月来都说抱恙在身,连母后都免了您的请安。妹妹也不敢打扰姐姐休养身子。也没个人说得上话的,可把我闷环了。近日听闻姐姐已大好了,才敢过来呢。”
朵儿心一热,说:“坐吧!皇姐姐让小厨房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玫瑰糕,可好?”
“先不吃了。”长乐扯扯朵儿的袖子,语带请求说:“姐姐,下了几日的雪,今儿放晴了,听闻上林苑的红梅都开了呢!姐姐陪妹妹去上林苑赏梅,可好?雪中红梅是很美的呢!”
朵儿听着,有点心动了,可一看天色,已近傍晚,便犹豫了:“改日吧,今日怕是太晚了。”
长乐着急道:“不晚,不晚,宫里有的是宫灯。夜里的梅花更是暗香浮动呢!姐姐可不要错过这等美景了。”长乐见朵儿还是不为所动。又讫求道:“姐姐去嘛,日日闷在屋里,您不闷吗?”
朵儿拗不过,只好笑着点头道:“好,好,就依你。那妹妹得留在这用晚膳了。用过膳,咱们再去上林苑,如何?”说着便吩咐人去传晚膳。
正在这时,朱梅回来了,朱梅向她们一一行礼后,说:“公主,您吩咐的事情都办好了,不过……”朱梅看了看长乐,欲言又止。
朵儿淡声道:“说吧。”
朱梅才道:“不过,太子殿下说了,他以后还是会往这送东西的,公主再不收他便亲自送来。”何苦这样故作姿态?内心叹着,口里却淡淡道:“知道了,退下吧!”
长乐嘀咕道:“皇兄就是偏心,只往姐姐这送东西,怎么不懂得往我宫里也送一点?”朵儿失笑道:“好,下回让他都往你宫里送去。”
晚膳上了,朵儿却是望着满桌的山珍海味,了无谓口。长乐吃着,嘴巴也不消停,絮絮的跟她说了她不出宫走动的两月来的种种趣事,她只把李泰抗旨拒婚的事听进耳了。
长乐说李泰因为抗旨拒婚,与长孙皇后吵过好几回了,而长孙皇后却不得不在李世民面前隐瞒一切。为此,李泰渐渐的也少入宫走动了。上官婉容也暂回了府,不再在宫内居住了。
长乐无不感触的说:“上官姐姐出宫时是哭着的呢!可见她对皇兄用情之深。三皇兄也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连上官姐姐也入不了他的心。”
难怪这么长日子,也未见他的身影了呢!朵儿听着,只是默默,看来他是铁了心不取上官婉容了。其中利害他怎就不去权衡呢!他行事果然只遵从自已的内心。
第169章:长作去年花()
李泰这一拒婚,上官云定感面目无光。这无疑是给李承乾多了一个打压他的借口。李世民赐婚,本意是想更牢固的把兵权收握在手里的。而李泰却抗了旨。即使上官云不敢动他,李世民也绝不会饶恕他的。她还是得为他想个折衷的法子才行。
用完晚膳,夜的黑暗已完全把整个皇宫都笼住了。偶有星光,映着脚下微积的雪花,让人目眩。
朵儿与长乐各自只带了一名提灯的宫女,便向上林苑行去。
朱梅由于突然身子不适,朵儿只好吩咐她歇着,只带了香菊出门来。香菊虽也是长孙皇后赐给朵儿的近身侍女,可她平日也只在外殿当值,所以朵儿与她并不亲近。香菊提着宫灯在前面引路,不住说:“两位殿下好生小心了,雪刚停,路滑着呢!”
约摸行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上林外围。微风夹着刺骨的寒意迎面而来,有隐隐的清香盈鼻。朵儿笼了笼袖中的暖袋,站定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果真是暗香浮动呢!”
长乐得意道:“姐姐要是进了园,那才真真的不枉此行呢!”朵儿随着长乐进了园,左拐右弯又行了一会,才看见一个高几丈的亭门,顶上写着“倚梅园”几字。朵儿心想,这便是大明宫的绝妙所在了。这便是宫里闻名遐迩的梅园了。这便是李世民与长孙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