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生姑娘-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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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怎生都听得十分认真,她临摹的基础虽然还不够,可也能够听懂聂墨的话了。
两个人一直写到掌灯十分。
蓝葡跟紫葡提了晚饭来。
两个人对面坐了吃饭,怎生想起事来,放下碗问道,“我娘知道我来庄子上吗?”虽然出了聂府,但是貌似想见母亲一面还是不太容易呢。
聂墨点了点头,“知道,不过不晓得你是怎么过来的。”
“正好,免得她担心。哦,对了,你那日从王家出来是怎么找到我的呀?听蓝葡跟紫葡说,她们好像都跟错了车呢。”
聂墨冲她一笑,伸手擦了她唇角的米饭粒,仿佛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自然是有后招的,所以,你也别想从我身边跑掉……,小心给我抓回来……”手做了个握紧的姿势。
怎生觉得这要是手心里头有个蛋被他这么恶狠狠的一攥,肯定已经碎了……
但是这种时刻,承认自己有逃跑的心思,无异于摸老虎的菊花,她是不会上赶着作死的,因此摆出一副特别无辜的眼神,嘟嘴道,“谁跑了啊?!二师兄!”老是喜欢倒打一耙。
“二师兄?大师兄是谁?”
“东胜神州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
聂墨,“说的什么啊?”完全听不懂,还是换个正常的话题好了,“明儿你叫了人来吩咐就行,按照你的想法办,这庄子是我的呢,不用担心事情发生后没人兜着……,对了,需要我给你掠阵吗?”
怎生摇了摇头,虽然聂墨在对庄子上的仆妇们有一定的震慑作用,但是对她同样有震慑作用呀!
“不用了,若是我办不好,再找你好了。”
聂墨一笑,显然喜欢她这么说,“那你明日上午就吩咐下去,我等中午吃了饭再走。”
怎生重新拿起筷子,点了点头。
聂墨随意的问道,“我走了有没有害怕?”
“蓝葡跟紫葡来了就不怕了。哦,对了,王庄头把他家的闺女领了来,说要送给我使唤……”
“嗯,王庄头毕竟是个男子,你有什么事想吩咐他,就让他闺女跟他说……”
“要是这样的话,庆阳就能办了,我这里没什么活计给她做,把她打发回去吧?十二岁,也差不多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吧?”
“这你可想岔了,虽然我懂的也不多,可你知道府外有多少人家想把姑娘儿子送进府的么?你把她打发回去,外头的人不会说你体贴,反倒要说你骄傲看不起人呢。她能留在织耕院,才是抬举了她,将来她若是定亲,也能说些好一点的亲事……”
“才说你聪明,又变笨了,你见她在这里受人约束管教,难不成以为她在家就是娇小姐不成,寻常人家的女儿们在家受父母兄弟管,出了门受婆家管,依照我,还不如在这织耕院里快活……你没有问她喜不喜欢在这里吧?”
怎生撇嘴,“我看上去那么傻吗?问她她肯定说喜欢啊!说不喜欢岂不是得罪人?”
聂墨笑,“好,不错。”他是很喜欢她的天真,可不喜欢她天真着面对别人。
他一夸她她就抿着唇笑了。
聂墨也勾起唇角,现在两个人相处比之四个月前属于渐入佳境,所以他也不能太打击她,适当的顺毛捋还是有好处的,总归还是开开心心的相处才叫人高兴。
“人,还是豁达一些活的好……”
怎生即便不算完美无缺,可她身上的豁达跟善良还是很吸引聂墨——他缺少这些。
聂墨像一个大圆片只少了一小部分,秦羽灵类他,怎生虽然只是一小片,却正好跟聂墨契合起来。
突如其来的爱情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天长地久的相处。
“短工的话,一天该多少钱合适呢?”
“你看着办,哦,对了,账本我也给你带来了。来,这是庄子上的账册,这是那个铺子的,——你要是想要入账,字还要练练……”
不愧是毒蛇郎君,说出来的话就跟小李飞刀的刀片一样利落。
怎生脸上一红。
暗戳戳的在心底踩了他好几下。
这要是搁在现代,他是她男朋友,她绝对要分手!
拜聂墨的毒舌所致,接下来怎生待他很是客气,无论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连聂墨故意让她留在浴间她都秉持着坐怀不乱的精神对待他。
两人这一夜算是相安无事。
没有得逞也算是相安无事的一种啦!
过程是没有得逞,结果就相安无事……
聂墨早上醒来的时候也情不自禁的感叹: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子。这话要是换在他们之间,那就是,“宁得罪聂墨,莫得罪怎生”啊!
聂墨照旧早起看书练拳,他看书的时候,怎生也起来了,天色还不算亮,她也趴在榻桌上写字。
聂墨懒得唤人,自己又点了一盏灯挪到桌上。
有佳人相伴,时间过得格外快,聂墨只觉得没看了几页书,天就亮了——倒是怎生写了不少页纸,哈哈~
怎生写满了一页,刚要再换纸,聂墨捉住了她的手腕,“要不要跟我出去练拳?我可以教你。”
事实证明,这主意是个馊主意,怎生再次确认聂墨真是生来打击她的!
第74章 蛤蟆()
“哈哈,哈哈……,别……别走啊!哈哈……我不笑了……”
怎生眼红面赤,是可忍孰不可忍,竟然说她像蛤蟆!
是他叫她扎马步,可她刚蹲下,就被他笑傻了!
怎生姑娘的自信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还有身上这件浅绿色衣裳,她以后也不想再穿了!
她决定给聂墨点好看。
人在倒霉的时候,坏主意总是特别多……
怎生一整日都拉着一张脸。
其实她应该庆幸,晨练的时候织耕院的小园子里头没有人,否则就她那蛤蟆样儿,肯定能再乐坏几个人。
由于心情极度恶劣,所以吃过早饭叫了众人来吩咐事情的时候也笑不起来,聂墨倒是不受影响,闲闲的的背对着众人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翻书。
“浆洗、洒扫、厨房上各留一个做长工,其余的若是二爷来了,或者二爷带了客来,便做一日算一日的钱,因有老夫人跟二爷的恩典,再加上众位嫂子这段日子的勤勉,所以即便是短工,也比府里的三等粗使要拿的钱多,短工每做一日,便可得十三个钱……”
庄子上的人到底是自由散漫些,聂墨在这里,底下依旧有悉悉索索说话的。
怎生听到管洒扫的两个妇人就低头快速的交流,“一日是十三个钱,那一个月是多少钱?”
两个人算了老半天也没算出来,“是四百五十钱?”“不对,是三百钱吧?”
怎生只得开口,“短工若是做满一个月,是三百九十钱,府里的三等粗使一个月只有三百钱。”
她一开口,底下的仆妇们便有些欣喜,昨天留下的李大嫂当即先道,“姑娘,奴家想做这短工。”
她之前是在厨房的,这样厨房就剩下了王大嫂,就是昨日说会裁剪还会做鞋的那个妇人。
王大嫂不用竞争上岗,就平白获得一份长工的活,一个月有五百钱拿不少,有时候厨房里头剩下的一些主人家不要的东西还能拿回家去,顿时高兴的脸上带了出来。
怎生很爽快,“那王大嫂就先把厨房管了起来,若是忙不过来,再来找我说话。”
王大嫂一个劲的道,“谢姑娘,忙得过来,忙得过来。”
浆洗上的两个妇人,其中昨天也说会裁剪的另一个姓王的也主动道,“奴家也想做短工。”另一个胡嫂子便做了长工。
倒是洒扫上两个人刚才还有说有笑,这会儿又各自为政开来,似乎是都不想做这短工。
怎生道,“洒扫的两位若是想都做长工也不是不行,正好把大门看顾起来,有事要速速来回……”
一番安排布置下来,直接把织耕院的人减少了一半有余。
聂墨有点不乐意,扭头睃了她一眼,见怎生的脸还板着,不像开怀的样子,便又将头扭了回去,颇有点儿英雄气短的惆怅!
聂墨在这里,怎生也不能留下昨日的两个人裁剪衣裳了,说完了正事便都打发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聂墨故意跟她坐到一侧,本想显示下自己的大男子气概(给她夹菜),没想到手里的筷子不听使唤,丸子太滑溜,没放到她嘴里反而落到她面前的汤碗里头,弹力十足的丸子溅起的热汤烫得怎生脸上一下子起了好几个红点。
这顿饭两个人都没吃好,堪称一只丸子引发的惨案。
聂墨终于老实又规矩了,放低了身段跟声音问,“想吃点什么?脸还疼不疼?”
怎生摇了摇头,内心给他个好看的念头越发的坚定了!
“早晨起早了,有点累了,咱们歇个午觉去吧!”聂墨继续低声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怎生也有点困了,夜里睡的晚,早上起得早,可不困了么?
两个人躺在床上,没一会儿聂墨还是说道,“怎么打发了那么多人走?织耕院里头多留些人也热闹。”
“这院子前后加起来也不大,留那么多人整天在这儿闲着白领月钱……”显得当主子的很傻的。
“这就替我心疼银子了?”聂墨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支棱起身子眼光落到她下巴上,又不好意思了,伸手点了点,“还疼吗?”
都快烫熟了,能不疼吗?
“你闻到了吗?”她看着他问。
“啊?你说什么?”聂墨表示不懂。
“我这儿都快被你给烫熟了,你就没闻到肉香味儿啊?”
聂墨:“噗……”
怎生伸出手,也懒得甩帕子了,直接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聂墨趴在她的肩头笑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对……不起,呵呵……”
道歉毫无诚意,她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
聂墨在她炯炯有神的目光里头终于良心发现,说了一句,“算了,人少就少吧,若是不够使唤了,你再叫了庄头找人好了。”
“二爷。”
“嗯?”
“刚才你夹丸子的时候是故意的吧?”她的目光柔软下来,可怜巴巴的问道。
聂墨又趴到了她肩窝,笑的差点流出泪来,翻了个身,仰天躺好,搂着她的肩膀道,“要不你还跟我回府吧,离开你一天,我都觉得难受。”
“是吗?哦,我明白了,有只蛤蟆陪您练拳,确实很让人开心……”
怎生目光如豆的盯着他。
而聂墨在听到蛤蟆陪练之后,先是瞪大了眼睛,而后毫无形象的哈哈哈,把外头枝头的麻雀都吓跑了。
这一笑把怎生笑得气血翻涌,险些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聂墨的笑声简直就是传出五里,响彻云霄。
而气若游丝的蛤蟆陪练,果断的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了过去。
睡眠是改善情绪的好方式,怎生睡了一觉,醒来觉得破碎的自尊已经修缮了一些,看聂墨的目光总算不那么“虎视眈眈”。
聂墨正靠在床头翻书。
“内室的光线不好,干嘛不到外头去看?”她起身穿了外衣。
聂墨笑,“也没看进多少去。”光顾着看她了。
睡着的怎生没那么多火气,显得乖柔可爱,聂墨的心都软了,情不自禁的检讨,早上的时候自己也太那啥了,就算她动作像蛤蟆,也不能说出来啊!
当然啦,蛤蟆也是可爱的蛤蟆,他也是喜欢的。
聂墨决定说点什么来弥补下两人因蛤蟆一事而产生的裂痕,想了想到,“王盛的父亲已经托人向秦家提亲了,等他们定下,我就来接你回去。”常在庄子上住着,他受不了。
怎生正在整理枕头,闻言身子一顿,斟酌着开口问道,“那秦家会答应吗?”
秦家家世跟聂家相当,王家虽然有个刑部尚书,可与之相比还是低了一个档次,俗话说嫁高娶低,秦家应该拒绝才对。
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就凭王盛的父亲跟他那狠毒的继母,这亲事绝对不成,没准以后王盛的前途也完蛋,可谁叫王盛遇到以德报怨的自己呢?!
聂墨有心在怎生的心中重新塑立自己的崭新的解元公形象,便有意无意的将那些背地里的小动作都略过不说,而是缓缓的说道,“撇开家世,王盛也算一表人才,再说又刚过了秋闱,看他的才学,明年的春闱应该落不了榜。”
“王家的提亲,秦家碍于脸面,并不好拒绝。”
王家这次花了力气请了两个媒人上门,这俩人可不是普通人,都是聂墨“精心”替王盛参谋的。
一位是前户部尚书,致仕下来的沈大人,这人不是别人,乃是聂墨的亲大舅,另一位则是翰林院大学士苏大人,恰恰是秦父的恩师。
若是旁人去提亲,秦家还能借口说与聂家已经口头约定,可聂墨的亲娘舅能不知道聂墨有没有定亲么?他张口就来了一句,“秦家的姑娘好啊!若不是我那二外甥一心想着春闱,我都想劝我妹子把你们家姑娘给定下了……,倒是不想叫王大人占了先,这可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苏大人您说是不是?”
苏大人来这一趟并不甘愿,可来都来了,也不能当场给王家塌台子,遂点头道,“秦家姑娘我见过,极是和婉惠柔,大家出身,天生就是做宗妇的。”
可就算是沈大人跟苏大人出马,秦家人也顶住了这波压力,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说先要合合八字。
接下来的事聂墨就不管了,若是王盛连这点儿事都办不好,那聂墨只能“遗憾”的替秦小姐另觅佳婿了!
而若是合准了八字,剩下的聂墨自然会继续帮忙,直到把他们俩送入洞房。
怎生迟疑的问道,“那若是王公子明年落榜了呢?”
聂墨笑,“不会的。”
王盛一定不会落榜,他这样的情形,就像走在钢丝上,一不留神就要万劫不复,所以他不敢落榜,也不能落榜。
家世不足以匹配,那就用才学来弥补,春闱是他最后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