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当天师-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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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捻着佛珠,眼眶微微发红:“我却愈发贪心,盼望着他娶妻生子,盼望着有个重孙承欢膝下”
靖安侯夫人步入兰亭苑时,谢嘉树还在看书。他面容犹带青涩,相比其他少年却显得身形挺拔,姿态从容。
见祖母来了,他放下书,走过来扶她:“您怎么过来了?”
靖安侯夫人五十多岁了,这几年身体康健,面容反倒比以前年轻些许。她拉着谢嘉树的手,问道:“今日休沐,怎么不出去玩?”
两人走至院中,谢嘉树笑道:“孙儿多读点书不好吗?”
风拂过树梢,枝影摇曳。
两人在花厅坐下,静静喝茶。
靖安侯夫人的思绪飘远,迟疑道:“你看上的姑娘,是不是并非良家?”她叹了口气,苦口婆心,“我们家的规矩,嫡妻未产子,是不能纳妾的。”
谢嘉树正在喝茶,被呛得咳嗽不止。
“你小心点。”靖安侯夫人伸手拍抚着他的背,心疼不已:“少年慕艾,是人之常情,你一向克己复礼,这回如此为难,必是心中也挣扎不已。过些日子就是秋围,你去散散心,再好好想想?”
谢嘉树哭笑不得,只好连连保证绝没有此事。
见祖母不肯相信,谢嘉树叹口气,顺势说起今年秋围的事来。
圣元帝每岁秋季都举行狩猎,勋贵之家十五岁以上子弟均可参加,是他们御前露脸,博取晋升的良机。
去岁谢嘉树第一次参加秋围,他与九皇子一组,不仅骑马、射箭均得第一,狩猎中更是满载而归。
圣元帝龙颜大悦,不仅重赏九皇子,还赐给谢嘉树一座京郊的温泉别庄,并笑言,待他上书房结业,另有惊喜。
今年,他就被钦点了金吾卫右武卫。
二皇子、三皇子当时笑容就勉强起来。二皇子更在御前戏谑九皇子道:“我看明年不能让谢世子再与小九一组了,他年纪小,轻松得了第一,以后该懒怠了。”
圣元帝哈哈大笑:“你们别挤兑小九儿,有本事,你们也去寻一个能拿第一的来。”又放言:“明年谁能胜了嘉树,朕就赏他一个金吾卫正四品。”
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
赵家居住在祖宅,与国子监比邻,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方。
三进的院子,庭院中草木错落有致,西北角伸展着几架葡萄藤,旁边的池子清澈见底,里面几尾鱼儿在水中游曳,一派富足安逸气象。
赵夫人穿了件丁香色的夹袄,倚靠在迎枕上翻着花样子,渐渐出了神。
赵芙见母亲神不守舍,似有惆怅之意,不解道:“母亲,您这几天怎么了?”她歪着头,嘴角两个梨涡浅浅:“是不是二哥哥惹您生气啦,我去帮您教训他!”
她本能察觉到不妥出在赵靖身上。
“你啊,被我娇宠惯了,什么都不懂。”赵夫人轻轻摸了摸赵芙的发顶。
赵芙立刻不服气地撒起娇来。
欢快的气氛让赵夫人又想起近来日渐安静的儿子。
儿子是个聪明孩子,见她回府后绝口不提林家,就明白了她的打算。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靖无法反抗,只能沉默。
以往应该是三人有说有笑的时候,如今却仅有女儿陪在身边。
傍晚,赵大人回府,她不由顾虑重重地提起赵靖,赵大人却不以为然:“靖儿过两年就要参加秋闱,科考关系他的一生,正该持重些了。”
赵夫人就面露苦涩,说起慈恩寺的事情。
赵大人闻言,勃然变色:“靖儿的婚姻大事,你居然一点都没告知我?你这样做,让我如何面对如海?”
透露出结亲之意,主动邀约到慈恩寺,回来后却只字不提,这和嫌弃有何区别?
赵大人深吸口气,稍稍冷静,才冷冷道:“如海在扬州九年,不仅扳倒了甄家,还让江南重新受控于圣上,是立了大功的,他的仕途绝不止于此,若他愿将独女许配给靖儿,是我们家高攀了!你这样做,岂不是陷我于不义,让我情何以堪?”
赵夫人闻言,呐呐不敢作声。
她想起儿子哀哀恳求的目光,心中发软,不由道:“那我主动示好,重新叙起这桩亲事?”
赵大人冷笑:“你当你儿子是凤凰不成,人家还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赵夫人强辩道:“我只是觉得林姑娘恃才傲物,她棋艺精妙,与芙儿下棋,竟丝毫不让,让芙儿当众出丑”
赵大人拂袖而起,打断她的话:“做学问讲究诚心正意,如海品性高洁,他女儿若故意让棋,才是失了本心。”
他望向赵夫人的目光透出浓浓的失望:“我少不得要亲自登门致歉,请求如海原谅。只是,这件事你万不可再提起了!”
赵夫人见他动了真火,不敢再驳。
门外来向父亲、母亲请安的赵靖眼神一黯,忽觉全身无力,往日神采飞扬的面孔变得木然,呆呆立在门口。
跟在他身后的赵芙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一片阴霾。
随着秋围将近,京城气氛渐渐鼓噪起来。
勋贵之家纷纷收拾打点起来,不少年轻子弟激动得摩拳擦掌。当然,也有像宁、荣二府那样从不参加,漠不关心的。
就在一切准备就绪,秋围在即时,太上皇病危了。161
第46章()
因太上皇病危;原定的秋围取消;令许多人大失所望。
皇宫里到处一片肃穆。
太上皇近年来虽退出了政治中心,但他病重;仍牵动众人心弦。
圣元帝看过太医呈上的脉案,沉默许久,才淡淡道:“摆驾长宁宫。”
戴权躬身应诺,悄悄使了个眼色,马上有小太监一溜烟跑出去传令。
秋日的晴空一碧如洗,暖阳和煦;却无法照入圣元帝的心中。
再次踏进太上皇的长宁宫;他竟产生恍如隔世之感。
当初他登基;为太上皇择长宁宫而居,未尝没有就此息事宁人的意思。他只愿一切就此了结;得以长宁。
年幼时;太上皇也曾视他为继承人;付出真心疼爱。只是随着安氏进宫;一切渐渐就变了。太上皇日渐昏聩,对安氏唯命是从。
他已经记不清年幼时的事,只恍惚残留一个画面,父皇搂着他,环抱于膝上,教他习字。竟也不知是真实发生;还是年少时光中;无数个对父爱求而不得的夜晚里产生的梦呓。
他发动宫变时心肠冷硬;展现了雷霆手段,登基后站到胜利者的制高点上,不禁狂妄自大,开始念及这点父子亲情,直到太子薨逝,才让他彻底清醒。
谋害太子,结党营私,截留赈灾银粮,一桩桩、一件件,太上皇始终没有放弃反扑。
太上皇老迈,他夺回江山要做什么?
圣元帝想到了西北的安氏。
秋渐渐深了,长宁宫的宫道上落满了枯黄树叶,风拂来,轻轻打着卷。
圣元帝目光缓缓扫过这冷清寥落的画面,却想起旧时的自己。
那些一度淹没于记忆中,年少时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卷土重来,渐渐变得清晰。他的心也变得愈发坚硬。
正殿内的宫女、太监困死在长宁宫多年,见圣元帝亲临,哆哆嗦嗦地跪了一地:“拜见陛下。”
圣元帝恍若未闻,直直步入太上皇寝宫。太上皇正躺在病榻上,两窝深陷,一张脸干枯而死气沉沉。
听到声响,他浑浊的眼珠缓慢转动,木然地落到圣元帝身上。忽然,他身体轻轻一颤,表情霎时变得非常古怪。
而后,他望向虚空,露出一个如同孩子般开心的笑容,急切道:“常儿,你快过来。”
圣元帝怔住了。
常是圣元帝的名讳,早已数十年无人敢直呼过。
他对上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睛,仿佛被迷惑了一般,无意识地上前几步,走到了榻前。
太上皇的眼角溢出了泪水,喃喃道:“常儿父皇,父皇对不起你。”
圣元帝一动不动,眼睛一点点瞪大。
他眼睛慢慢湿了。年少时,他盼望这样一句话,不知盼望了多久。
直到父子相残,彼此怨恨入骨。
戴权见此情景,骇得魂飞魄散,连忙领着屋里的宫人、侍卫退的干干净净,将空间留给了这对父子。
寝宫里的摆设简单,显得极为空荡,两人相对无言,徒留一室寂静。
太上皇的眼中闪过一道暗光,他闭了闭眼,语气更加软和:“常儿,父皇命不久矣了,你能原谅父皇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圣元帝心下戚戚,不由再度向前,眼见两人离得越来越近,他的影子被光影拉长,落在了太上皇的榻上。
见圣元帝面上似有挣扎,太上皇脸上慢慢露出一抹不同寻常的诡笑,目光转到他的影子上。
“哈哈哈哈哈,孽子受死!”
太上皇纵声大笑,闪电般地伸出手去,竟生生拽住了圣元帝影子。
圣元帝感到一阵剧痛袭来,身形摇晃,几乎站立不稳,仿佛被拽住的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他的三魂七魄。
大门哐当一声,无风自闭。
太上皇脸上满是得逞的笑意,但不过几息,他的笑就僵住了,圣元帝的影子竟发出道道金光,将他的手彻底灼烧成灰烬。
手臂被烧掉半截,太上皇霎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惨叫渐渐微弱,太上皇挣扎着,渐渐没了动静。
他的脸因疼痛扭曲到极致,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一阵清凉之意直涌头脑,圣元帝清醒过来,忙抽身后退。
一阵后怕袭来,他若有所觉,从怀中掏出张真人予他的黄符。
黄符还在发着热,微微烫手。
自从九年前凤梧殿上空天降异象,圣元帝就笃信张真人必有真本事。但未料到,他法力竟如此高强,一道黄符就能挡住邪祟攻击。他稍微安心,开始唤人:“来人,护驾!”
外面毫无动静。
自门被关上,寝宫中已完全变了模样,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
一阵黑气从太上皇身上冒出,太上皇的身体如急速脱水一般,变得漆黑腐朽。
一道冷冷的女音从黑气中发出:“没想到,你身边竟有这样的高手”
圣元帝年少受尽磨难,又登基多年,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即使面对如此诡异场景,仍能临危不乱。
他冷冷地看向黑气,问道:“你是什么人,对太上皇做了什么?”
女音发出诡笑:“太上皇虽不中用,好歹曾身具龙气,又与你血脉相连,是咒杀你的最佳媒介啊。”
话落,寝宫的地面上无数血色的影子纷纷站起,一下子就出现了十几个人,将圣元帝团团围住。
圣元帝一阵头晕目眩,他攥紧黄符,力持镇定问:“你是谁的人?”
“我当然不会告诉你,别妄想拖延时间了。”
圣元帝闻言不再迟疑,遵照张真人事前吩咐,咬破指尖,迅速将血液滴在黄符上。黄符爆发出剧烈的光亮,那些血影四下奔跑,却仍被绞杀的干干净净。
有了龙气加持,黄符的威力竟又翻了几倍。
整个室内的阴邪之气,在光亮中仿佛遇到克星,渐渐沉寂下来。
那团黑气中猖狂的笑声一顿,震惊道:“这是哪里来的净化之力?!”
轰——
仿佛爆炸一般,困阵被黄符冲破,引起剧烈震荡,牢牢关闭的寝宫大门更是炸飞了出去。
禁制破了。
寝宫门外,长宁宫的宫女、太监正在殷勤伺候戴权。太上皇眼看要不行了,他们都想趁机搭上戴权,以求调到好些的宫里。
戴权是五年前升任太监总管的。在此之前,圣元帝身边的位置被谷满楼牢牢把持着,无人敢僭越。
谷满楼是圣元帝的大伴,自小陪伴圣元帝,情分非比寻常。但他比圣元帝年长几岁,已年过六旬,腰腿渐渐就不行了。他荣养后,戴权才显出来。
戴权也是个妙人,他不过四十许,看着最斯文和气不过,心肠却比谁都硬。但他贪财,要他办事,只有银子足够,没有他办不成的,且他重信,一旦答应,从不失言。
戴权状似老神在在地听着奉承,注意力却不敢稍离太上皇寝宫。两刻钟过去了,屋中却依旧没有动静,他不禁心生疑窦。
他一辈子都在揣摩圣元帝的心思,并不认为他与太上皇之间还有父子之情存在。
正在戴权惊疑不定时,一声巨响传来,寝宫门被击飞出去。
戴权一边疾步冲进屋里,一边回想寝宫门何时关闭的,不由一阵心惊肉跳。
这门,竟是关得神不知鬼不觉。
太上皇的寝宫恍惚化作废墟,桌椅尽碎,床铺坍塌,鲜血更涂满了地面,圣元帝独自站在屋中央,面色僵冷,却毫发无伤。
戴权扑通跪倒在地,吓得瑟瑟发抖。
圣元帝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冷冷吩咐道:“去宣张真人。”
张真人从入定中清醒,望着窗台上不知何时已悄悄盛开的兰花,微微一笑。
兰花仿佛感应到他的情绪,舒展着枝叶,在晨光中愈发显得清幽雅致。
自从因缘际会结识谢嘉树,张真人的修为大有进益,丹田内的灵气随着时间日积月累,加上搜罗来的宝物加持,与十年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圣元帝的推崇,更是让他在权贵中取得超然地位。
唯独画符太过艰深,他天赋不足,画出的黄符威力竟难以达到谢嘉树的十分之一,只能厚着脸皮向谢嘉树求取。
他轻震袍袖,维持着仙风道骨的模样,走到铜镜前,仔细查看着自己因修为进境,慢慢恢复年轻俊逸的面庞。
虽称不上鹤发童颜,也相去不远了。
张真人满意地微笑起来。
这时,一个小道童急匆匆进来,伫立在门口道:“真人,戴总管来了,他说陛下有事宣召您。”
张真人揽镜自照的身形一僵,不动声色地挺直背脊,率先走出房间,一派风度翩翩:“我们去看看,戴权又有什么事。”161
第47章()
天色极好;将碧瓦飞甍的皇宫笼罩在一片金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