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娘子不放松-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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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诗一边后悔不迭,一边又愧疚不已,感觉自己像个千古罪人。
但面临这种突发状况,她又实在没有任何选择与退路,除了遮掩与欺瞒还能如何?
难道要她把繁星盗主动招供起来,让花流云说她不守妇道,甚至冤枉她已经给他戴了绿帽?
对上花流云盯着自己定定审视的深邃黑眸,闲诗不自觉地躲开了他的眸光,垂眸望着屋顶的瓦面道,“你怎么上来了?”
花流云盯着闲诗的头顶,一边邪邪地笑着,一边拍了拍手道,“没想到呀,没想到,我的娘子居然还有飞檐走壁的本事,了不得呀,了不得!”
这夸赞的话充满了讥诮之味,闲诗淡淡道,“夏夜在屋顶上过夜的坏习惯养成已经多年,让你见笑了。”
“原来不是上来随便坐坐的,而是在这儿过夜?”花流云一脸惊讶道,“你可真是女中豪杰。”
闲诗轻轻嘀咕道,“寝房里太闷热了,这里凉快一些。”
“借口。”花流云走到闲诗身旁动作潇洒地坐下,一只手臂搭上她的肩膀,邪笑着调侃道,“是孤枕难眠的缘故吧?”
孤枕难眠?
闲诗心中一震,偷偷地看了花流云一眼,这才确定他并没有看见她身后的石枕,而只是凑巧提到一个枕字。
是她太过于敏感了。
见闲诗不说话,花流云继续道,“若有为夫夜夜相伴,哪能委屈你睡在凹凸不平的屋顶?娘子,要不,咱们到寝房里去睡?一起睡?”
这男人……真是无耻、不正经!
洞房夜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哪能说变就变?她可是当真的了。
闲诗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拘谨的身躯一动不敢动道,“不了,我就喜欢睡在屋顶。”
“可为夫不喜欢屋顶。”花流云的手指一边在闲诗的肩膀上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像是挑斗她一般,一边还朝着她魅惑地眨了眨眼。
闲诗浑身汗毛抖擞,跟见鬼似的不舒服。
微微挺直了身躯,闲诗故意岔开话题道,“你来找我,是有何事?”
“当然有事,睡觉的事呗。”
闲诗怔了怔,索性言辞直接道,“当初你我说好的,似乎我并无跟你预约。”
闻言,花流云的面子似乎有些挂不住,脸色颇为尴尬,但很快便恢复了原先的痞气,道,“原先只是想来关心一下你,问一问这些天睡觉情况如何,要不要让人炖些安眠的汤之类,其实这念头也是心血来潮。”
“但幸亏这心血来潮过来找你,不然我怎么会发现自己的娘子这般有本事?非但能爬上屋顶,还有夜睡屋顶的喜好?哎,你这么喜欢爬屋顶,该不会有一天也喜欢上爬墙吧?”
闲诗想纠正说自己不是爬的屋顶,而是用轻功飞跳上来的,但听到他最后一句,立即明白他为何要用这个“爬”字,因为他是意有所指。
对于背叛之事,闲诗的想法从未改变,而他越是在意,她越是习惯给他吃定心丸,就像是对他当初选择自己的回报一般。
“放心吧,我不是红杏,不爬墙。”
这女人的回答总会出其不意的有意思,花流云邪笑,“都说女人似花,你不是红杏,你是什么?”
闲诗想了想,微红了廉价,狡黠道,“你觉得我是什么?”
花流云一手撑着额头,佯装费力地想了想,道,“你是我最爱喝的咸豆花。”
咸豆花?
闲诗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正准备发问,花流云却先于她一步问道,“有人说男人似兵器,你觉得我是哪一种?”
男人似兵器?这话闲诗虽从未听过,但还是顺着花流云的意思想了想。
还没来得及想出个名堂,花流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一脸恣意与邪恶道,“你肯定想不出来,不妨告诉你吧,我就是舀起豆花的那个勺子,兜住你就喝。”
闻言,闲诗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这男人,说自己是勺子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兜住她就喝……
闲诗真的很想问一问他:你敢说得再恶心点吗?
幸好她不喜欢他,对他没感情,若是她的心上人敢说她是豆腐花,她一定将他打倒在地,打得他半天爬不起来。
“怎么样,这形容贴切不贴切?”
这厮居然还有脸这么问,闲诗咬了咬唇,正准备回答,花流云的眸光不知怎地越过她的肩膀望向她身后,然后“咦”了一声。
“这块像枕头的狗东西是怎么爬到这里来的?”
明明是一只石枕,从他的嘴里跑出来,竟变成了狗东西,可见他在见到石枕的时候,心情是何等的不悦与充满疑虑。
闲诗的心猛地一沉,有一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
第069章 皇室专用()
花流云盯着闲诗只看了一瞬,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便慢慢垂下、收回,继而挪了个身面对着石枕,像是揩灰尘似的摸了摸,一双桃花眼危险地眯缝起来,问,“娘子,这是什么?”
这男人突然又阴阳怪气地称呼她为娘子,闲诗只觉脊背被他盯得发凉,赶紧跟着他挪了个身,佯装镇静地一脸无辜道,“一块大石头而已,我懒得带枕头上来,便拿它当枕头用用。怎么?这是你搬上来的?”
花流云的嘴角微微往上一勾,道,“若是我搬上来的,这会儿还须傻傻问你?”
“哦。原来你也不知道它的来历,那就奇怪了。”闲诗小心翼翼地瞄他一眼,心头明明如小鹿乱撞,嘴上却仍旧镇定道,“难道是你以前的哪位妻子,跟我一样喜欢夜宿屋顶,是以才弄来一个石枕?”
花流云眸光深邃地摇了摇头,“据我所知,那五个女人都没有你厉害,不会半点武艺,你说,会不会是他们的哪个奸夫给帮忙搬上来的?”
这句话明着像是在怀疑他那前五任妻子,暗地里似乎在怀疑她?
闲诗心情复杂道,“这我哪里知道?你若一心好奇,可以去问问她们?”
花流云无声一笑,再次用手摸了摸石枕,又借着微弱的月光凑近石枕仔细瞧瞧、敲敲,突地又问,“你确定这是一块石头?”
虽然这男人没有朝着自己看来,闲诗觉得他这口气分明就是在鄙视自己,仿佛在鄙视自己没甚眼光,便没好气道,“不是石头难道是金子?”
“虽不是金子,却比金子档次高多了。”
闲诗的心不由地咯噔一下,虽然花流云与繁星盗相比,她更倾向于信任繁星盗,但花流云这笃定的口气非比寻常,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繁星盗曾经调侃过的话,他曾说那是他费尽千辛万苦从皇宫盗来的玉枕。
当时她还深信不疑,但却又被他一口否定……
闲诗扯了扯嘴角,道,“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这是一只价值连城的玉枕吧?”
花流云斜睨着她道,“看来你早就知道?”
闲诗果断摇头,“别开玩笑了,若它是只玉枕,那日我便不会拿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去当铺当钱,让你亏损六百两。”
不知何故,花流云竟沉默片刻,道,“虽然这玉枕上的图案与字迹全被打磨去,但上品就是上品,只消一摸便知其真伪,若是我没有猜错,这玉枕出自名玉之国——玉国,而玉国出产的玉枕,只流向一个地方,那便是皇室。听说玉国平均每年向我大承国进贡三至五个玉枕,那些玉枕或被皇上御:用,或被皇上御赐给嫔妃或子孙,鲜少流落宫外。但那般稀罕的玉枕,居然在我花家毫不起眼的屋顶出现,真真叫我费神万千。”
“玉枕?还是皇室专用?”闲诗一脸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道,“你别唬人了,谁有本事把这般名贵的枕头丢在这屋顶,甚至还置之不管?”
花流云做了一个让闲诗后退些的手势,待闲诗往后退了一些距离,竟在她面前姿态潇洒地挨着石枕躺下,一脸惬意地闭上眼睛。
闲诗张了张嘴想问他干什么,但终是选择了沉默。
片刻之后,花流云闭着眼睛问道,“我问你,这枕头跟你平日睡的枕头可有区别?”
这不是废话么?哪怕是两个绣花枕头,枕起来可能也有区别。
闲诗怔了怔,如实回答,“自然有区别。”
“我的意思是,那些平日睡的枕头好,还是这个枕头好?”花流云又问。
闲诗依旧如实回答,“这个好。”
“好到什么程度?”
闲诗想了想,道,“很舒服,不会做噩梦。”
“温身润体,辟邪祛病,升清降浊,镇静安神,等等这些皆是玉枕的功效,这些便宜你占了几项?”
话落,花流云蓦地睁开眼睛,一双桃花眼直直地朝着闲诗望来。
闲诗被他清亮的眸光看得顿时浑身一颤,嘴里则嘀咕道,“我才不信呢。”
但她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大半。
若是那日繁星盗没有开玩笑说这只石枕其实是从皇宫里盗来的玉枕,或许此刻她是真的不信。
回想起那日繁星盗描述这只石枕的言论与神情,闲诗越发怀疑,这只不是石枕而是玉枕。
花流云的头离开石枕,坐了起来,突然又问道,“你夜宿屋顶的这些天,有没有碰见过什么人?”
闲诗的耳根一阵发红,心虚道,“没有。”
“真的没有?”
“若有,我还敢上来?”
“姑且信你。”花流云与闲诗并排而坐,望着深沉的夜空,半饷才出声道,“今晚来找你,是为两件事。”
这男人突然正经起来,脸上的邪笑霎时不见,闲诗十分不习惯地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问,“什么事你说?”
“一件是你妹妹的事。昨晚没能找到你妹妹的踪迹,今日我已经诸事筹备妥当,只等那糟老头成亲,便将新娘子给抢出来。但很可惜,那糟老头家根本没有成亲的迹象。看来他是骗你的,你不必过于着急与担心。我会派人继续寻找,让你放心,而对于这次的忙暂时没帮成,我深表惭愧。”
此时此刻,闲诗终于确定,那个救闲燕的人不是花流云,今日一早,她确实是误会了。
那么,真正救闲燕的男人,那个手肘可能断掉的男人,是繁星盗的可能性又增大了不少。
花流云见闲诗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不由更加惭愧地安慰她道,“我查过那个糟老头的人品,还不至于在骗到你之前伤害你妹妹。哎,只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事,居然失手了?看来得我亲自出马一趟。”
这男人虽然油嘴滑舌,但对于这件事上,确实是诚心帮助自己,也算是出了心力,闲诗不忍心让他派人继续找下去,甚至亲自上阵。
她还没有那般坏心。
脸上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闲诗轻声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妹妹已经被救走了,你应该只是慢了一步。不过我还是多谢你。”
“什么?”花流云一脸怒容地跳了起来,仿佛义愤填膺道,“原来如此,哪个混账敢跟我抢事?”
第070章 想被留睡()
闲诗缩了缩脖子,哪里敢讲出事实,若是被花流云知晓,跟他抢事的很有可能是繁星盗,他岂不是更加生气,甚至暴跳如雷?
“不许随便骂人。”闲诗此话一出,心里却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这维护的话究竟是为繁星盗说的,还是为了她接下来的谎言而做准备。
花流云眸光瞬间变得有些生冷,道,“哟,除了我,你还拜托了其他人?”
这厮不会又在怀疑自己给他戴绿帽子了吧?
闲诗立即道,“我只拜托了你,可能是我爹娘还拜托了其他人。”
“呵。”花流云自嘲一笑,“你若是早知道自己爹娘那般厉害,何须找我?”
“我是想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闲诗知道花流云心里不高兴,诚心道,“抱歉,让你费心费力了。”
花流云轻叹一口气,感慨道,“对你而言,妹妹获救是个好消息,对我而言,却是个坏消息。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本少爷的脸不知道往哪里搁?”
闲诗连忙安慰他道,“放心,这件事不会传出去的。”
“哎,”花流云再叹一口气道,“不知道那个救你妹妹的人是谁,若是哪天碰上了,保不准他心里使劲嘲笑本少爷。”
闲诗抽了抽嘴角,故意转移话题道,“你来找我的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你还真是善良。”花流云自然看穿了闲诗的用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但很多时候,善人没有善报怎么办?”
闲诗的眉头微微凝起,问,“我刚告诉了你一个好消息,你该不会是给我准备了一个坏消息?”
花流云竖起大拇指,“聪明。”
闲诗没有立即问,而是竭力猜想着,花流云带给她的坏消息是什么?
闲燕自然是不可能,难道是跟爹娘有关的?
杜有?
腾地站了起来,闲诗一脸紧张道,“是不是杜有对我爹娘……”
花流云立即摇了摇头道,“跟别人无关,与你有关。”
“我?”既然跟爹娘无关,哪怕猜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闲诗心里的紧张却减轻不少。
这会儿她好端端地站在屋顶,有什么坏消息是她不能承受的?
她不怕。
花流云揽着她的肩膀,与她一起坐下,缓缓道,“等我把事情告诉你之后,你会不会骂我是乌鸦嘴?”
“乌鸦嘴?”闲诗愈发不解与好奇,追问道,“究竟什么事,麻烦你赶紧说清楚。”
“一号当铺倒闭了。”
若非被花流云强行按着肩膀,闲诗就要再次腾地站起,“倒闭?不可能!”
“三日前,阿祥拿着银子去赎玉佩的时候,被告知掌柜的家里死了人,是以歇业几日。今日他再去,当铺竟已易主。那掌柜全家已经逃离京城,虽有人报了官,但抓不抓得到很难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那块玉佩,他才动了歹心。”
闲诗的心不断地往下沉落,难怪这几日鲜少看见余呈祥,偶尔见到了,他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古怪模样。
原来他是想告诉自己当铺的事,甚至对自己充满愧疚,但却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