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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最好的短篇小说大全集-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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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是喜欢你喝酒的。”

    “啊,是的,不过因为酒是对我有害的。”

    等她走开了,他想,我就会得到我所要求的一切。不是我所要求的一切,而只是我所有的一切。嗳,他累啦。太累啦。他想睡一会儿。他静静地躺着,死神不在那儿。它准是上另一条街溜达去了。它成双结对地骑着自行车,静悄悄地在人行道上行驶。

    不,他从来没有写过巴黎。没有写过他喜爱的那个巴黎。可是其余那些他从来没有写过的东西又是如何呢?

    大牧场和那银灰色的山艾灌木丛,灌溉渠里湍急而清澈的流水和那浓绿的苜蓿又是如何呢?那条羊肠小道蜿蜒而上向山里伸展,而牛群在夏天胆小得像麋鹿一样。那吆喝声和持续不断的喧嘈声,那一群行动缓慢的庞然大物,当你在秋天把它们赶下山来的时候,扬起了一片尘土。群山后面,嶙峋的山峰在暮霭中清晰地显现,在月光下沿着那条小道下山,山谷那边一片皎洁。他记得,当你穿过森林下山时,在黑暗中你看不见路,只能抓住马尾巴摸索前进,这些都是他想写的故事。

    还有那个打杂的傻小子,那次留下他一个人在牧场,并且告诉他别让任何人来偷干草,从福克斯来的那个老坏蛋,经过牧场停下来想搞点饲料,傻小子过去给他干活的时候,老家伙曾经揍过他。孩子不让他拿,老头儿说他要再给他一顿狠揍。当他想闯进牲口栏去的时候,孩子从厨房里拿来了*,把老头儿打死了,于是等他们回到牧场的时候,老头儿已经死了一个星期,在牲口栏里冻得直僵僵的,狗已经把他吃掉了一部分。但是你把残留的尸体用毯子包起来,捆在一架雪橇上,让那个孩子帮你拖着,你们两个穿着滑雪板,带着尸体赶路,然后滑行六十英里,把孩子解到城里去。他还不知道人家会逮捕他呢。你满以为自己尽了责任,你是他的朋友,他准会得到报酬呢。他是帮着他把这个老家伙拖进城来的,这样谁都能知道这个老家伙一向有多坏,他又是怎样想偷饲料,饲料可不是他的啊,等到行政司法官给孩子戴上手铐时,孩子简直不能相信。于是他放声哭了出来。这是他留着准备将来写的一个故事。从那儿,他至少知道二十个有趣的故事,可是他一个都没有写。为什么?

    “你去告诉他们,那是为什么。”他说。

    “什么为什么,亲爱的?”

    “没有什么。”

    她自从有了他,现在酒喝得不那么多了。可要是他活着,他绝不会写她。这一点现在他知道了。他也绝不写她们任何一个。有钱的人都是愚蠢的,他们就知道酗酒,或者整天玩双陆。他们是愚蠢的,而且唠唠叨叨叫人厌烦。他想起可怜的朱利安和他对有钱人怀着的那种罗曼蒂克的敬畏之感,记得他有一次怎样动手写一篇短篇,他开头这样写道:“豪门巨富是跟你我不同的。”有人曾经对朱利安说,是啊,他们比咱们有钱。可是对朱利安来说,这并不是一句幽默的话。他认为他们是一种特殊的富有魅力的族类,等到他发现他们并非如此,他就毁了,正好像任何其他事物把他毁了一样这一段,作者所说的朱利安,系指美国家s。菲茨吉拉德,据威廉奥康纳编七个现代美国家中,恰尔斯,夏因写的s。菲茨吉拉德一文。

    他一向鄙视那些毁了的人。你根本没有必要去喜欢这一套,因为你了解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事情都骗不过他,他想,因为什么都伤害不了他,如果他不在意的话。

    好吧。现在要是死,他也不在意。他一向害怕的一点是痛。他跟任何人一样忍得住痛,除非痛的时间太长,痛得他精疲力竭,可是这儿却有一种什么东西曾经痛得他无法忍受,但就在他感觉到有这么一种东西在撕裂他的时候,痛却已经停止了。

    他记得在很久以前,投弹军官威廉逊那天晚上钻过铁丝网爬回阵地的时候,给一名德国巡逻兵扔过来的一枚*打中了,他尖声叫着,央求大家把他打死。他是个胖子,尽管喜欢炫耀自己,有时叫人难以相信;却很勇敢,也是一个好军官。可是那天晚上他在铁丝网里给打中了,一道闪光突然把他照亮了,他的肠子淌了出来,钩在铁丝网上,所以当他们把他抬进来的时候,当时他还活着,他们不得不把他的肠子割断。打死我,哈里。看在上帝的分上,打死我。有一回他们曾经对“凡是上帝给你带来的你都能忍受”这句话争论过,有人的理论是,经过一段时间,痛会自行消失。可是他始终忘不了威廉逊和那个晚上。在威康逊身上痛苦并没有消失,直到他把自己一直留着准备自己用的吗啡片都给他吃下以后,也没有立刻止痛。

    可是,现在他感觉到的痛苦却非常轻松,如果就这样下去而不变得更糟的话,那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了。不过他想,要是能有更好的同伴在一起,该有多好。

    他想了一下他想要的同伴。

    不,他想,你干什么事情,总是干得太久,也干得太晚了,你不可能指望人家还在那儿。人家全走啦。已经酒阑席散,现在只留下你和女主人啦。

    我对死越来越感到厌倦,就跟我对其他一切东西都感到厌倦一样,他想。

    “真使人厌倦。”他禁不住说出声来。

    “你说什么,亲爱的?”

    “我干什么事情都干得太久了。”

    他瞅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和篝火之间。她躺在椅子里,火光在她那线条动人的脸上照耀着,他看得出她困了。他听见那只鬣狗就在那一圈火光外发出一声嗥叫。

    “我一直在写东西,”他说,“我累啦。”

    “你想你能睡得着吗?”

    “一定能睡着。为什么你还不去睡?”

    “我喜欢跟你一起坐在这里。”

    “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他问她。

    “没有。只是我有点困啦。”

    “我可是感觉到了。”

    就在这时候,他感到死神又一次临近了。

    “你知道,我唯一没有失去的东西,只有好奇心了。”他对她说。

    “你从来没有失去什么东西,你是我所知道的一个最完美的人了。”

    “天哪,”他说,“女人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少啦。你根据什么这样说?是直觉吗?”

    因为正是这个时候死神来了,死神的头靠在帆布床的脚上,他闻得出它的呼吸。

    “你可千万别相信死神是镰刀和骸髅。”他告诉她,“它很可能是两个从从容容骑着自行车的警察或者是一只鸟儿。或者是像鬣狗一样有一只大鼻子。”

    现在死神已经挨到他的身上来了,可是它已不再具有任何形状了。它只是占有空间。

    “告诉它走开。”

    它没有走,相反挨得更近了。

    “你呼哧呼哧地净喘气,”他对它说,“你这个臭杂种。”

    它还是在向他一步步挨近,现在他不能对它说话了,当它发现他不能说话的时候,又向他挨近了一点,现在他想默默地把它赶走,但是它爬到他的身上来了,这样,它的重量就全压到他的胸口了,它趴在那儿,他不能动弹也说不出话来,他听见女人说:“先生睡着了,把床轻轻地抬起来,抬到帐篷里去吧。”

    他不能开口告诉她把它赶走,现在它更沉重地趴在他的身上,这样他气也透不过来了。但是当他们抬起帆布床的时候,忽然一切又正常了。重压从他胸前消失了。

    现在已是早晨,已是早晨好一会儿了,他听见了飞机声。飞机显得很小,接着飞了一大圈,两个男仆跑出来用汽油点燃了火,堆上野草,这样在平地两端就冒起了两股浓烟,晨风把浓烟吹向帐篷,飞机又绕了两圈,这次是低飞了,接着往下滑翔,拉平,平稳地着陆了,老康普顿穿着宽大的便裤,上身穿一件花呢夹克,头上戴着一顶棕色毡帽,朝着他走来。

    “怎么回事啊,老伙计?”康普顿说。

    “腿坏了”他告诉他,“你要吃点儿早饭吗?”

    “谢谢。我只要喝点茶就行啦,你知道这是一架‘天社蛾’,我没有能搞到那架‘夫人’。只能坐一个人。你的卡车正在路上。”

    海伦把康普顿拉到旁边去,正在给他说着什么话。康普顿显得更兴高采烈地走回来。

    “我们得马上把你抬进飞机去,”他说,“我还要回来接你太太。现在我怕我得在阿鲁沙阿鲁沙:坦桑尼亚一城市。停一下加油。咱们最好马上就走。”

    “喝点茶怎么样?”

    “你知道,我实在并不想喝。”

    两个男仆抬起了帆布床,绕着那些绿色的帐篷兜了一圈,然后沿着岩石往下走到那片平地上,走过那两股浓烟——现在正亮晃晃地燃烧着,风吹旺了火,野草都烧光了——来到那架小飞机前。好不容易把他抬进飞机,一进飞机他就躺在皮椅子里,那条腿直挺挺地伸到康普顿的座位旁边。康普顿发动了马达,便上了飞机。他向海伦和两个男仆扬手告别,马达的咔哒声变成惯常熟悉的吼声,他们摇摇摆摆地打着转儿,康普顿留神看着那些野猪的洞穴,在两堆火光之间的平地上怒吼着,颠簸着,随着最后一次颠簸,起飞了,而他看见他们都站在下面扬手,山边的那个帐篷现在显得扁扁的,平原展开着,一簇簇的树林,那片灌木丛也显得扁扁的,那一条条野兽出没的小道,现在似乎都平坦坦地通向那些干涸的水穴,有一处新发现的水,这是他过去从来不知道的。斑马,现在只看到它们那圆圆的隆起的背脊了。大羚羊像长手指头那么大,它们越过平原时,仿佛是大头的黑点在地上爬行,现在当飞机的影子向它们逼近时,都四散奔跑了,它们现在显得更小了,动作也看不出是在奔驰了。你极目望去,现在平原是一片灰黄色,前面是老康普顿的花呢夹克的背影和那顶棕色的毡帽。接着他们飞过了第一批群山,大羚羊正往山上跑去,接着他们又飞越高峻的山岭,陡峭的深谷里斜生着浓绿的森林,还有那生长着茁壮的竹林的山坡,接着又是一大片茂密的森林,他们又飞过森林,穿越一座座尖峰和山谷。山岭渐渐低斜,接着又是一片平原,现在天热起来了,大地显出一片紫棕色,飞机热烘烘地颠簸着,康普顿回过头来看看他在飞行中情况怎样。接着前面又是黑压压的崇山峻岭。

    接着,他们不是往阿鲁沙方向飞,而是转向左方,很显然,他揣想他们的燃料足够了,往下看,他见到一片像筛子里筛落下来的粉红色的云,正掠过大地,从空中看去,却像是突然出现的暴风雪的第一阵飞雪,他知道那是蝗虫从南方飞来了。接着他们爬高,似乎他们是往西方飞,接着天色晦暗,他们碰上了一场暴风雨,大雨如注,仿佛像穿过一道瀑布似的,接着他们穿出水帘,康普顿转过头来,咧嘴笑着,一面用手指着,于是在前方,极目所见,他看到,像整个世界那样宽广无垠,在阳光中显得那么高耸、宏大而且白得令人不可置信,那是乞力马扎罗山的方形的山巅。于是他明白,那儿就是他现在要飞去的地方。

    正是这个当儿,鬣狗在夜里停止了呜咽,开始发出一种奇怪的几乎像人那样的哭声。女人听到了这种声音,在床上不安地反侧着。她并没有醒。在梦里她正在长岛的家里,这是她女儿第一次参加社交的前夜。似乎她的父亲也在场,他显得很粗暴。接着鬣狗的大声哭叫把她吵醒了,一时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很害怕。接着她拿起手电照着另一张帆布床,哈里睡着以后,他们把床抬进来了。在蚊帐的木条下,他的身躯隐约可见,但是他似乎把那条腿伸出来了,在帆布床沿耷拉着,敷着药的纱布都掉落了下来,她不忍再看这副景象。

    “莫洛,”她喊道,“莫洛!莫洛!”

    接着她说:“哈里,哈里!”接着她提高了嗓子:“哈里!请你醒醒,啊,哈里!”

    没有回答,也听不见他的呼吸声。

    帐篷外,鬣狗还在发出那种奇怪的叫声,她就是给那种叫声惊醒的。但是因为她的心在怦怦跳着,听不见鬣狗的哭叫声了。

    汤永宽译

    作品简析

第八章 威廉·福克纳() 
威廉福克纳(1897—1962),美国着名现代家。1950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出生于美国南方一个没落世家,祖辈的显赫与后代的颓唐在他的心头留下了极深的影响。一战后,入大学读书未成,于1925年开始文学创作,得到舍伍德安德森的支持。先后发表喧哗与骚动、我弥留之际、押沙龙,押沙龙等多部以一个虚构的约克纳帕塔法县为背景的世系,开创了美国文坛以地方特色为号召的南方作家派。他的短篇也很有特点,一生创作的短篇数量有一百多篇,其中不乏杰作,如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烧马棚、干旱的九月、花斑马、沃许等。

    纪念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

    一

    爱米丽格里尔生小姐过世了,全镇的人都去送丧:男子们是出于敬慕之情,因为一个纪念碑倒下了。妇女们呢,则大多数出于好奇心,想看看她屋子的内部。除了一个花匠兼厨师的老仆人之外,至少已有十年光景谁也没进去看看这幢房子了。

    那是一幢过去漆成白色的四方形大木屋,坐落在当年一条最考究的街道上,还装点着有十九世纪七十年代风格的圆形屋顶、尖塔和涡形花纹的阳台,带有浓厚的轻盈气息。可是汽车间和轧棉机之类的东西侵犯了这一带*的名字,把它们涂抹得一干二净。只有爱米丽小姐的屋子岿然独存,四周簇拥着棉花车和汽油泵。房子虽已破败,却还是执拗不驯,装模作样,真是丑中之丑。现在爱米丽小姐已经加入了那些名字*的代表人物的行列,他们沉睡在雪松环绕的墓园之中,那里尽是一排排在南北战争时期杰弗生战役中阵亡的南方和北方的无名军人墓。

    爱米丽小姐在世时,始终是一个传统的化身,是义务的象征,也是人们关注的对象。打一八九四年某日镇长沙多里斯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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