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短篇小说大全集-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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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煨湓己瞭霍夫曼的祖父系拦路抢劫被处绞刑一说,纯属卑劣无端之谎言,毫无事实根据。用诽谤故人、以谰言玷污其美名这种下流手段,来掠取政治上的成功,使有道德的人见了甚为痛心。我们一想到这一卑劣的谎言必然会使死者无辜的亲友蒙受极大悲痛时,恨不得鼓动起被伤害和被侮辱的公众,立即对诽谤者施行非法的报复。但是,我们不这样做,还是让他去经受良心谴责的痛苦吧。(不过,公众如果气得义愤填膺,盲目行动起来,竟对诽谤者加以人身伤害,显然陪审团不可能对肇事者判罪,法庭也不可能加以惩处。)
最后这句妙语大起作用,当天晚上“被伤害和被侮辱的公众”从前门冲进来,吓得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打后门溜走。他们义愤填膺,来的时候捣毁家具和门窗,走的时候把能抄走的财物统统抄走。然而,我可以把手按在圣经上起誓:我从来没有诽谤过霍夫曼州长的祖父。不仅如此,在那一天之前,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他,我自己也没有提到过他。
〔顺便提一下,刊登上述新闻的那家报纸此后总是称我为“盗尸犯吐温”。〕
下一篇引起我注意的报上文章是这样写的:
好一个候选人——马克吐温先生原定于昨晚独立党民众大会上作一次毁损对方的演说,却未按时到会。他的医生打来一个电报,说是他被一辆疯跑的马车撞倒,腿部两处负伤,极为痛苦,无法起身,以及一大堆诸如此类的废话。独立党的党员们硬着头皮想把这一拙劣的托词信以为真,假装不知道他们提名为候选人的这个放任无度的家伙未曾到会的真正原因。
昨天晚上,分明有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歪歪斜斜地走进吐温先生下榻的旅馆。独立党人刻不容缓,有责任证明那个醉鬼并非马克吐温本人。这下我们到底把他们抓住了。这一事件不容躲躲闪闪,避而不答。人民用雷鸣般的呼声要求回答:“那个人是谁?”
把我的名字果真与这个丢脸的嫌疑联系在一起,一时叫我无法相信,绝对叫我无法相信。我已经有整整三年没有喝过啤酒、葡萄酒或任何一种酒了。
〔这家报纸第二天大胆地授予我“酗酒狂吐温先生”的称号,而且我明白它会忠诚无二地永远这样称呼下去,但是,我当时看了竟无动于衷,现在想来,足见这种时势对我起了多大的影响。〕
到那时候,我所收到的邮件中,匿名信占了重要的部分。一般是这样写的:
被你从你寓所门口一脚踢开的那个要饭的老婆子,现在怎么样了?
包打听
还有这样写:
你干的有些事,除我之外无人知晓,奉劝你掏出几元钱来孝敬老子,不然,咱们报上见。
惹不起
大致是这类内容。读者如果想听,我可以不断引用下去,弄得你腻烦为止。
不久,共和党的主要报纸“宣判”我犯了大规模的贿赂罪,民主党最主要的报纸把一桩极为严重的讹诈案件“栽”在我的头上。
〔这样我又多了两个头衔:“肮脏的贿赂犯”和“恶心的讹诈犯”。〕
这时候舆论哗然,纷纷要我答复所有这些可怕的指控。我们党的报刊主编和领袖们都说,我如果再不说话,政治生命就要完蛋。好像为使他们的要求更为迫切似的,就在第二天,有一家报纸登了这么一段话:
注意这个人!——独立党这位候选人至今默不作声,因为他不敢答复。对他的控告条条都有充分根据,并且为他满腹隐衷的沉默所一而再、再而三地证实,现在他永远翻不了案。独立党的党员们,看看你们这位候选人!看看这位臭名昭着的伪证犯!这位盗尸犯!好好看一看你们这位酗酒狂的化身!你们这位肮脏的贿赂犯!你们这位恶心的讹诈犯!你们好好看一看,想一想——这个家伙犯下了这么可怕的罪行,得了这么一串倒楣的称号,而且一条也不敢张嘴否认,看你们愿不愿意把自己正当的选票去投给他!
我没有办法摆脱这个困境,只得深受委屈地着手“答复”一大堆毫无根据的指控和卑鄙下流的谎言。但是我始终没有做完这件事情,因为就在第二天,有一家报纸登出一个新的耸人听闻的案件,再一次恶意中伤,严厉地控告我因一家疯人院妨碍我家的人看风景,我就将这座疯人院烧掉,把里面的病人统统烧死。这叫我十分惊慌。接着又是个控告,说我为吞占我叔父的财产不惜把他毒死,并且要求立即挖开坟墓验尸。这叫我神经都快错乱了。这一些还不够,竟有人控告我在负责育婴堂事务时雇用掉了牙的、年老昏庸的亲戚给育婴堂做饭。我都快吓晕了。最后,党派斗争的积怨对我的无耻迫害达到了自然而然的*:有人教唆九个刚刚在学走路的小孩,包括各种不同的肤色,穿着各式各样的破烂衣服,冲到一次民众大会的讲台上来,抱住我的双腿,管我叫爸爸!
我放弃了竞选。我偃旗息鼓、举手投降。我够不上纽约州州长竞选运动所需要的条件,所以,我递上退出竞选的声明,而且怀着怨恨、痛苦的心情签上我的名字:
“你忠实的朋友,过去是好人,现在却成了臭名昭着的伪证犯、蒙大那小偷、盗尸犯、酗酒犯、肮脏的贿赂犯和恶心的讹诈犯——马克吐温。”
董衡巽译
作品简析
竞选州长是马克吐温早期作品中触及到资本主义社会本质的一篇佳作。该篇发表于美国南北战争结束后五年,即1865年。此时,美国资本主义经济得到迅速发展,形成垄断资本,控制国家政权,对内实行两党制,打出了民主自由的幌子。当时美国各州州长也如总统一样是由两党竞选而产生,民主党与共和党各自拉选票,不惜重金收买想在竞选中获胜,两党互相攻击,不惜造谣中伤。竞选州长正是反映了这一社会现实。作者以极度夸张的笔法揭露了美国“民主政治”的虚伪。通过一个正派、清白的老实人在竞选中匪夷所思地成了最不正派、最不清白的“罪人”的过程,为美国的“民主”描绘了一幅绝妙的讽刺画。
卡拉维拉斯县驰名的跳蛙
我的一个朋友从东部写信给我,我按照他的嘱咐访问了性情随和、唠唠叨叨的老西蒙惠勒,去打听我那位朋友的朋友,利奥尼达斯斯迈利的下落,我在此说说结果吧。我暗地里有点疑心这个利奥尼达斯斯迈利是编出来的;也许我的朋友从来不认得这么一个人,他不过揣摩着如果我向老惠勒去打听,那大概会使他回想到他那个丢脸的吉姆斯迈利,他会鼓劲儿唠叨着什么关于吉姆的该死的往事,又长又乏味,对我又毫无用处,倒把我腻烦得要死。如果安的这种心,那可真是成功了。
在古老的矿区安吉尔小镇上那家又破又旧的小客栈里,我发现西蒙惠勒正在酒吧间火炉旁边舒舒服服打盹,我注意到他是个胖子,秃了顶,安详的面容上带着引人欢喜的温和质朴的表情。他惊醒过来,向我问好。我告诉他我的一个朋友委托我打听一位童年的挚友,名叫利奥尼达斯斯迈利,也就是利奥尼达斯斯迈利牧师,听说这位年轻的福音传道士一度是安吉尔镇上的居民,我又说,如果惠勒先生能够告诉我任何关于这位利奥尼达斯斯迈利牧师的情况,我会十分感激他的。
西蒙惠勒让我退到一个角落里,用他的椅子把我封锁在那儿,这才让我坐下,滔滔不绝地絮叨着从下一段开始的单调的情节。他从来不笑,从来不皱眉,从来不改变声调,他的第一句话就用的是细水长流的腔调;他从来不露丝毫痕迹让人以为他热衷此道,可是在没完没了的絮叨之中却始终流露着一种诚挚感人的语气,直率地向我表明,他想也没有想过他的故事有哪一点显得荒唐或者离奇;在他看来,这个故事倒真是事关重大,其中的两位主角也都是在勾心斗角上出类拔萃的天才人物。对我来说,看到一个人安闲自得地信口编出这样古怪的奇谈,从不露笑,这种景象也是荒谬绝伦的了。我先前说过,我要他告诉我他所了解的利奥尼达斯斯迈利牧师的情况,他回答如下。我随他按他自己的方式讲下去,一次也没有打断他的话。
从前,这儿有一个人,名叫吉姆斯迈利,那时候是一九四九年冬天,也许是一九五〇年春天,我记不准了。不知怎么的,不过我怎么会想到冬又想到春呢,因为我记得他初来矿区的时候,大渠还没有完工。反正,不管怎么样吧,他是你从来没见过的最古怪的人,总是找到一点什么事就来打赌,如果他能找到什么人跟他对赌的话;要是他办不到,他情愿换个个儿。只要对方称意,哪一头都合适,只要他赌上了一头,他就称心了。可是他很走运,出奇地走运,多少次总是他赢的。他总是准备好了,单等机会;随便提起哪个碴,他都没有不能打赌的,正像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可以随便挑哪一头。如果遇到赛马,赛完时你会发现他发了财,或者输得精光;遇到狗打架,他要打赌;遇到猫打架,他要打赌;遇到小鸡打架,他要打赌;哎,即使遇到两只小鸟停在篱笆上,他也要跟你赌哪一只先飞走;要是遇上野营布道会,那他是经常要到的,他会在沃克尔牧师身上打赌,他认为沃克尔牧师是这一带最擅长劝善布道的,可也真是的,真是位善心的人。甚至如果他看见一个金龟子开始向哪儿走,他也会跟你打赌要多久它才会走到它要去的地方,如果你答应他了,他会跟着那个金龟子走到墨西哥,不过他不会去弄清楚它要到哪儿去或者在路上走多久。这儿的许多小伙子都见过这个斯迈利,都能跟你谈起他的事情。哎,对他这个人,这都从来没有关系,他什么都要赌,这个倒霉透了的家伙。有一回,沃克尔牧师的老婆得重病,躺了好久,仿佛他们都救不了她了;可是有一天早晨,牧师来了,斯迈利问起她身体怎样,牧师说她好多了,感谢上帝无限慈悲,身子轻松多了,靠老天保佑,她还会好的。斯迈利想也没想先说,‘唔,我愿意赌上两块半,她不会好,怎么也不会。’
这个斯迈利有一匹牡马,小伙子们管它叫做十五分钟驽马,不过这是闹着玩的,你知道,因为,当然啦,它总比这个快点。尽管它这么慢,又总是得气喘啦,马腺疫啦,要不就是肺病啦,还有这个那个毛病的,斯迈利倒常在它身上赢钱。他们常常开头先让它二三百码,然后算它在比赛,可是到了比赛临了儿那一截,它总是会激动起来,不要命似的,欢腾着迈步过来啦,它会柔软灵活地撒开四蹄,一会儿腾空,一会儿跑到栅栏那边,踹起好多灰尘,而且要闹腾一大阵,又咳嗽,又打喷嚏,又擤鼻涕,可它总是正好先出一头颈到达看台,跟你计算下来的差不离儿。
他还有一只小不点儿的小叭儿狗,瞧那样子,你会认为一钱不值,只好随它去摆出要打架的神气,冷不防偷点什么东西。可是只要在它身上压下赌注,它就是另外一种狗了,它的下巴会伸出来,像轮船的前甲板似的,牙齿也龇出来,像火炉似地闪着凶光。别的狗也许要来对付它,吓唬它,咬它,让它摔倒两三跤,可是安德鲁杰克逊本是美国第七任总统(在任1829—1837)名,此处用作狗名。这是那条狗的名字。安德鲁杰克逊从来不露声色,像是心安理得,也不指望有什么别的,那一面的赌注于是一个劲地加倍呀加倍,直到钱全拿出来了,这时候,猛然间,它会正好咬住另外那条狗的后腿弯,啃紧了不放,不只是咬上,你明白,而是咬紧了不放,直到他们认输,哪怕要等上一年。斯迈利拿这条狗打赌,最后总是赢家,直到有一回他套上了一条狗,这条狗压根没有后腿,因为都给圆锯锯掉了,等到事情闹得够瞧的了,钱都拿出来了,它要施展最得意的招数了,它这才一下子看出它怎么上了当,这条狗怎么,打个比方说,把它诓进门了,它于是露出诧异的样子,后来就有点像泄气了,它再也不想打赢了,终于给弄得凄惨地脱了一层皮。它朝斯迈利望了一眼,仿佛说它的心都碎了,这完全是斯迈利的错,不该弄出这么一条没后腿的狗让它来施展招数,它打架主要依靠这一招,于是它一瘸一拐了一会儿,躺下死了。它是条好狗,这个安德鲁杰克逊,它要是活下去,它会给自己扬名的,因为它有本事,它有天才——我知道它有才,因为它从来没有得到过好机会,可是像它这样在那种条件下能用这种办法打架的狗,如果说它没有才气,那也说不过去。我一想到它最后的一仗,想到打成了那个样子,我总是觉得难过。
唔,这个斯迈利还养了些逮耗子的小猎狗,小公鸡,雄猫,还有形形*的东西,闹得你不安,你无论拿出什么东西,他都不会没有跟你那个凑成一对的东西来跟你打赌。有一天,他捉住了一只青蛙,把它带回家了,他说他打算教育它;于是一连三个月他什么事也不干,只管待在他的后院里,教那只青蛙学会蹦蹦跳跳。你可以拿得稳,他也真让它学会了。他只要在那只青蛙后面轻轻戳一下,接下去你就会看见它在半空里打转,像个油炸面饼圈,你会瞧见它翻一个斤斗,也许翻两个,如果它起跳得顺当的话,还会跳下来四爪落地,稳稳当当,跟猫一样。他让它跳起来去捉苍蝇,让它经常练习,所以,凡是它看得见的苍蝇,每一次它都能捉住。斯迈利说,青蛙所需要的全靠教育,它差不多什么都办得到,我倒也相信他。嗨,我瞧见过他把丹尼尔韦伯斯特本是美国政治家(1782—1852)名,此处用作青蛙名。放在这儿的这块地板上。丹尼尔韦伯斯特是这只青蛙的名字。他大喊一声,“苍蝇,丹尼尔,苍蝇!”你连眨眼也来不及,它就一下子跳起来,捉住柜台那儿的一只苍蝇,又噗地一声重新落在地板上,扎扎实实,像一团泥巴。它落下来以后还用后脚来搔脑袋旁边,若无其事,仿佛它做的就是随便哪个青蛙也会做的,没有一点儿稀奇。你从来没见过像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