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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最好的短篇小说大全集-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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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精力充沛,它总是从柯莱特的玩具桶里舔食咸水。我记得那桶上画的船帆、夕照和灯塔,可就是记不起那狗的名字了,这使我很苦恼。

    我们在比亚里茨两个月的逗留期间,我对柯莱特的激情完全超越了我对蝴蝶的激情。因为我父母并不热衷于和她父母会面,所以我只能在海滩上见到她,可我总是想念她;要是我发现她哭了,我就感到一种无助的痛苦在心中澎湃,禁不住热泪盈眶。我无法消灭那些在她柔弱的颈项上留下叮咬痕迹的蚊虫,但我却能够,并且做到了,与一个对她无礼的红发男孩进行一场拳击战,最后还获得了胜利。她经常给我一把温暖的硬糖。一天,当我们正俯身玩一条海星时,柯莱特的小发髻轻轻触到了我的耳朵,她突然转过脸,亲吻了我的脸颊,我的情感是那样激动,以致我能想到要说的只是,“你这小猴子。”

    我有一枚金币,我曾设想用它作我们私奔的盘缠。我要带她到哪里去呢?西班牙?美国?波城那面的山里?“到那边,到那边,到山中。”我曾听过卡门在歌剧中这么唱。一个陌生的夜晚,我清醒地躺着,倾听大海周而复始的轰鸣,计划着我们的逃亡。大海似乎站了起来,在黑暗中摸索,接着又沉重地面朝下摔倒。

    至于我们实际的逃离,我其实无话可说。我的记忆中还珍藏着对她的一瞥:她在一个摇晃不定的帐篷的背风面,顺从地穿上绳线底的帆布鞋,而我则把一个逮蝴蝶的折叠网塞进一个棕色的纸袋。接下来的一瞥是,我们进入卡西诺附近一个漆黑的“电影院”(当然,它全然超越了界限)以逃避追逐。我们坐在那儿,隔着狗手拉着手,那狗不时在柯莱特的膝头磨蹭,弄得铃儿叮当直响;细雨蒙蒙,我们在圣塞巴斯蒂安观看一场凶猛的、令人激动的斗牛。我最后的一瞥是,我的家庭教师领着我在散步场散步,他的长腿以一种不祥的轻快摆动着,我看得见他冷酷狰狞的腭部肌肉在绷紧的皮肤下如何起作用。他恰好另一只手也拉着我兄弟,我兄弟当时九岁,戴着眼镜,跟在他身边快步奔跑着;他像一只小猫头鹰那样,用充满敬畏的好奇眼光盯着我。

    在离开比亚里茨前所获得的小纪念品中,我最喜爱的不是黑石头的小公牛,也不是响当当的海贝,而是今天看来几乎是象征性的东西,一支海泡石笔套。这笔套装饰性部分上有个小水晶窥视孔,如果把它举到一只眼前,蒙上另一只眼,在摆脱了自己睫毛的闪烁之后,就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幅奇迹般的图景:海湾、悬崖、悬崖尽头的一座灯塔。

    这时一件愉快的事发生了。再现那笔套及其小孔中微型宇宙的过程刺激我的记忆力作出最后的努力,我再次尝试回忆柯莱特的狗的名字,一点不错,沿着那些遥远的海岸,在往昔黄昏光润的沙滩上,每一个脚印都缓缓地灌满了日落的海水,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一个声音回响着、震荡着:弗洛斯、弗洛斯、弗洛斯!

    当我们在巴黎逗留了一天,准备继续还乡的旅行时,柯莱特回到了巴黎。在那里,在一片寒冷的蓝天下,我在一座浅黄色的花园里最后一次看见了她(我相信,这是通过我们教师的安排实现的)。她带了一个铁环,用一根短棒滚动它。她周身上下一切都安排得那样井然有序,恰到好处,她穿着巴黎秋日的小姑娘服饰,显得风姿绰约,极有品味。她从她的家庭女教师那里拿过一件告别礼物,悄悄塞进我弟弟手里,那是一盒糖衣杏仁,我知道,那只是给我的。她很快就走了,闪光的铁环轻轻击打着路面,穿过光与影,环绕着、环绕着附近被枯叶堵塞的喷泉,我站在喷泉旁,树叶在我的记忆中与她鞋子和手套的皮革融合在一起,我记得,她服饰上的某个细部(也许是她苏格兰帽子上的一条丝带,或者是她长袜上的某种图案)让我想起玻璃大理石中那彩虹般的螺旋,我似乎依然抓着那束五彩的虹光,茫然不知该把它安置在哪里,而她的铁环环绕着我却滚得更快了,最终消溶在低矮的环状栅栏那交织的拱门投射在砾石小路上的轻灵阴影之中。

    刘象愚译

    作品简析

第一章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1899—1986),阿根廷着名作家。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从童年起就饱览了世界各国的文学名着。青年时期赴欧洲留学,曾就读于剑桥、牛津等着名学府,同时开始文学创作和广泛涉猎古今哲学名着。他是20世纪现代主义文学和后现代文学的分水岭。他的作品涵盖多个范畴:诗歌、散文、、文学评论、随笔、翻译文学等。多次获得重量级的文学大奖。其代表作有诗集面前的月亮、圣马丁札记、另一个,同一个、夜晚的故事、天数等,散文集探讨集、我希望的尺度、什么是佛教?等,传记埃瓦里斯托卡列戈,短篇集:恶棍列传、沙之书、梦之书、小径分岔的花园、虚构集、阿莱夫。

    环形废墟

    假如他不再梦到你

    (镜中世界)镜中世界,英国作家卡罗尔(1832—1898)继艾丽丝漫游奇境记之后写的另一部童话。)

    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谁也没有看到他上岸,谁也没有看到那条竹扎的小划子沉入神圣的沼泽。但是几天后,谁都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人来自南方,他的家乡是河上游无数村落中的一个,坐落在山那边的蛮荒里,那里的古波斯语还未受到希腊语的影响,麻风病也不常见。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灰不溜丢的人吻了淤泥,爬上陡岸,顾不得避开那些把他划得遍体鳞伤的、边缘锋利的茅草,头昏眼花、浑身血污地爬到中央有个石虎或者石马的环形场所。这个以前是赭红色、现在成了灰色的场所是被焚毁的庙宇的遗迹,遭到瘴雨蛮烟的欺凌,里面的神只不再得到人们的供奉。外乡人躺在墩座下面。升到头顶的太阳把他晒醒了。他并不惊异地发现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他闭上苍白的眼睑睡觉,不是由于疲惫,而是出于意志的决定,他知道那座庙宇是他不可战胜的意志向往的场所;他知道河下游也有一座合适的庙宇,焚毁后已经废弃,但那些不断扩张的树木未能把它埋没;他知道紧接着的任务是睡觉做梦。午夜时分,他被凄厉的鸟叫声吵醒。地上零乱的光脚板印、一些无花果和一个水罐,说明当地人已经偷偷来看过,但不敢惊动他,他们祈求他庇护,或者怕他的魔法。他感到一阵寒栗,在断垣残壁中间找到一个墓穴藏身,盖了一些不知名的树叶。

    引导他到这里来的目的虽然异乎寻常,但并非不能实现。他要梦见一个人:要毫发不爽地梦见那人,使之成为现实。这个魔幻般的想法占领了他的全部心灵;如果有谁问他叫什么名字,以前有什么经历,他可能茫然不知所对。倾圮荒废的庙宇符合他的要求,因为那是有形世界的最小部分;附近有打柴人也是一个条件,因为那些人负责满足他俭朴的生活需要。他们供奉的稻谷和水果足以维持他专门睡觉做梦的肉体。

    那些梦境起初是一片混乱;不久后,有点辩证的味道了。外乡人梦见自己在一个环形阶梯剧场中央,剧场和焚毁的庙宇有相似之处:阶梯上黑压压地坐满了不声不响的学生;学生们的脸离现在有几个世纪,高高挂在云端,但仍清晰可辨。他给他们讲授解剖学、宇宙结构学、魔法。一张张的脸专心致志地听课,努力作出得体的回答,似乎都知道考试的重要性,考试及格就能让他们摆脱虚有其表的状况,跻身真实的世界。那人无论在梦中或在清醒时都在思考那些幻影的答题,不放过一个企图蒙混过关的学生,同时从某些困惑中发现可以造就之材。他在寻找值得参与宇宙的灵魂。

    过了九夜或者十夜之后,他有点伤心地发现,对那些被动地接受他学说的学生不能寄予厚望;那些偶尔提出一个大胆而合理的相反见解的学生倒是孺子可教。前者虽然可爱,值得关心,却成不了有个性的人;后者比他们略胜一筹。一天下午(现在下午也用来做梦了,除了一早清醒一两个小时以外,他整天睡觉),他让那幻想的庞大学院永久停课,只留一名学生。那孩子沉默,忧郁,有时不听话,瘦削的脸庞同他的老师相似。同学们的突然解散并没有使他长久地仓皇失措;经过几次单独授课后,他的进步使老师大为惊奇。然而,灾难来了。一天,那人仿佛从黏糊糊的沙漠里醒来,发现朦胧的暮色突然和晨曦没有什么区别,他明白自己不在做梦。那天晚上和第二天白天,难以忍受的清醒把他搞得走投无路。他想到丛林里去踏勘一下,让自己疲惫不堪;可是在毒芹丛中,他只做了几个短暂而模糊的梦,得到一些稍纵即逝的、支离破碎的印象,毫无用处。他想重新召集学生,刚说了几句规劝的话,学院就变了形,消失了。在那几乎无休无止的清醒中,他气得老泪纵横。

    他明白,即使识破了高低层次的所有谜团,要把纷繁无序的梦境材料塑造成形,仍是一个人所能从事的最艰巨的工作:比用沙子编绳或者用无形的风铸钱艰难得多。他明白,开始的失败是难免的。他发誓要忘掉一开始就误导他的巨大错觉,而去寻找另一种工作方法。实施那方法之前,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恢复由于谵妄而浪费的体力。他事先根本不去考虑做梦的问题,每天几乎能有一段合理的睡眠时间。在此期间,他难得做梦,即使做了,也不注意梦中的情景。他要等到月亮最圆的时候再恢复工作。与此同时,他下午在河里沐浴净身,膜拜星宿神只,用标准发音念出一个强有力的名字,然后入睡。他几乎马上梦见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梦见一个幽暗的还没有脸和性别的人体里有一颗活跃、热烈、隐秘的心脏,大小和拳头差不多,石榴红色;在十四个月明之夜,他无限深情地梦见它。每晚,他以更大的把握觉察它。他不去触摸:只限于证实,观察,或用眼光去纠正它。他从各种距离、各种角度去觉察、经历。第十四夜,他用食指轻轻触摸肺动脉,然后由表及里地触摸整个心脏。检查结果让他感到满意。有一夜,他故意不做梦:然后再捡起那颗心脏,呼唤一颗行星的名字,开始揣摩另一个主要器官的形状。不出一年,他到达了骨骼和眼睑。不计其数的毛发或许是最困难的工作。他在梦中模拟了一个完整的人,一个少年,但是这少年站不起来,不能说话,也不能睁开眼睛。夜复一夜,他梦见少年在睡觉。

    根据诺斯替教派的宇宙起源学说,造物主塑造了一个红色的、站不起来的亚当;魔法师花了那么多夜晚塑造出来的梦中的亚当,同那个泥土捏的亚当一样笨拙、粗糙、原始。一天下午,那人一怒之下几乎毁了整个工程,但随即又后悔了。(其实毁了更好。)他求遍了地上和河里的神灵,便匍匐在那个也许是虎也许是马的塑像脚下,祈求毫无把握的帮助。那天黄昏,他梦见了塑像,梦见它有了生气,在颤动:不是虎和马的、难以形容的杂种,而兼有那两种动物的性质,同时又是一头公牛、一朵玫瑰、一场暴风雨。那个多重性的神只告诉他,它在尘世的名字是“火”,曾在那座环形的庙宇(以及别的相似的庙宇)里接受人们的供奉和膜拜,它使他梦见的幻影奇妙地有了生气,以至所有的生物,除了“火”本身和那做梦的人之外,都认为它是有血有肉的人。它命令他一旦教了那人种种仪式之后,就把他派往河下游有金字塔遗迹的倾圮的庙宇,让人顶礼膜拜。在那做梦的人的梦中,被梦见的人醒了。

    魔法师执行了命令。他花了一段时间(结果有两年之久)向那少年披露宇宙的奥秘和拜火的仪式。他打心底里不愿和少年分手。他借口教学方面的需要,每天延长用于做梦的时间。同时他重新塑造了那个或许还有缺陷的少年。有时他不安地感到那一切已经发生总的说来,他的日子过得很幸福;他一闭上眼睛就想:现在我要和我的儿子在一起了。偶尔也想:我创造的儿子在等我,我如不去,他就活不成。

    他使那少年逐渐熟悉现实。有一次,他命令少年把一面旗子插到远处山顶上。第二天,旗子果然在山顶飘扬起来。他做了其他类似的试验,一次比一次更为大胆。他有点伤心地感到,他的儿子快要诞生了——也许等不及了。那晚,他第一次吻了少年,派他穿过荆棘丛生的森林和沼泽到河下游另一座荒废的庙宇去。此前(为了永远不让他知道他是个幻影,而让他以为自己是同别人一模一样的人),他让少年彻底忘掉这些年的学习。

    他的胜利和宁静充满了腻烦。每天晨昏,他跪在那座石像前面,也许在想象中看到他那不现实的儿子,在河下游别的环形废墟里举行同样的仪式;夜里他不做梦了,即使做梦,也像普通人那样。他隐约感到宇宙的声息和形状:那个不在眼前的儿子从他逐渐衰退的灵魂中汲取营养。他生活的目的已经实现;一直处于某种狂喜之中。过了一段时期(某些叙说故事的人计算这段时期时以年为单位,另一些人则以五年为单位),两个划船的人半夜里叫醒了他:他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听到他们说,北方一个庙宇里有个会魔法的人,踩在火上不会被火烧伤。魔法师突然想起神只的话,他想起世上万物唯有火知道他的儿子是个幻影。这件事起初给了他安慰,后来却让他烦恼不已。他担心儿子想到那个异乎寻常的特点,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幻影。不是人,而是另一个人的梦的投影,那该有多么沮丧,多么困惑!身为人父的人都关心他们在迷惘或者幸福时刻生育的子女;魔法师花了一千零一个秘密的夜晚,零零星星揣摩出来的那个儿子的前途,当然使他牵肠挂肚。

    他思索的结局来得十分突然,但并不是没有先兆可循。首先(经过长期干旱之后),一片云彩像鸟一般轻灵地飘到远处小山顶上;接着,南方的天空成了豹子牙床似的粉红色;然后,烟雾在夜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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