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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竹书谣-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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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半信半疑地收回了手,无恤趁机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了下来。

    “是谁伤了你?”我问。

    “是然女。”无恤从案几上取了一面铜镜交到我手上。

    “是她?”我把镜子往地上一搁,转过身子责问道,“你明知道她是细作,怎么还会这么不小心?”

    无恤看着我却不回话,我心中一凛喃喃道:“你是故意的?”

    “我有时候真希望你能再笨一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然女到底是谁的人?”

    “她是四哥的人,这女人几次三番说要跟我去齐国,我横竖不带她去,她被逼急了才在府里下了手。”

    “她想在去齐国的路上杀了你,然后逃之夭夭?”

    “也许吧。”

    “你告诉卿相了?”

    “四哥的名字死活不能从我嘴里说出来。那女人已经被卿父下令关起来了,能不能让她说出四哥的名字是狱卒们要做的事。”无恤把我垂在蒲席上的长发撩了起来放在膝上,“阿拾,有些肮脏的事情我不想让你知道,你要相信我,我不会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

    “红云儿”

    “别说你要帮我,我不要你为我筹谋,我是认真的。”无恤低头摩挲着我的手背,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我的手早已经脏了,别再污了你的。”

    “我的手又哪里还是干净的?”我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小声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若不想说可以不回答。”

    “你问吧。”

    “赵孟礼是你杀的吗?”我抬头望着他,踌躇了半天,终于问出了这个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问题。

    无恤微微地点了点头,他面容淡然,镇定,墨玉般的眼眸里没有一丝闪躲。

    我以为他会拒绝,会隐瞒,会迟疑,却没料到他回答得这么直接。

    “你为什么不否认?我其实根本没有证据。”

    “我的确不想让你知道,可你问了,我便不能再瞒你。”无恤宽厚的手掌带着炙热的温度,我握着这双手,心里去始终无法相信就是它们在暗处翻云覆雨。在晋阳城时,我看到了鹞鹰脚上的密函——“药而坠,亡”。当时我只猜他暗中杀了一个人,却不知杀的是谁?为何而杀?但今日,当郤理说赵孟礼坐着马车摔下山沟时,我立马就想到了那封密函。

    “你派人给他的马下了药?就跟当年他给伯鲁的马喂了毒蘑菇一样?”我问。

    “毒蘑菇的事是尹铎告诉你的?”

    “嗯。红云儿,你为什么要杀他?是想为伯鲁报仇吗?”

    “不,阿拾,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好。当年,我为了要替兄长守住世子之位做了很多无法启齿的事。如今,我既然自己要争那个位置,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平邑在晋北,城虽小,但临水靠山易守难攻,而且再往北便是盛产良驹的代国。卿父这些年有意要往北方拓地,平邑可说是最好的据点。大哥他弑杀世子,却还得了一个厉兵秣马的好地方,我留着他终究是个祸害。”

    “可万一被卿相发现是你杀了赵孟礼,这又如何是好?”

第159章 鲜虞战俘(一)() 
“四哥想要世子的位置想疯了,他派了然女在我身边,又派了两个武士跟着大哥去了平邑。六弟身边、卿父身边也都有他的人。他既然苦心安排了那么多,那这个罪就由他去顶吧。”

    “他安排了哪些人,你早就知道了?”我想起赵季廷刚回新绛那会儿,又送芳荼又送良驹,绞尽脑汁想要爬到世子的位置上去。没想到,他辛辛苦苦的设计和安排,最终却变成了了自己的绞索。

    “司怪四卫已经去了平邑,之后几日,四哥安排的那些人都会一个个被逮出来。他安排在别处的人且不去说,他实不该在卿父身边安插眼线,那会要了他的命。”

    我看着无恤嘴角那抹冷冷的笑意,心里一阵唏嘘,赵季廷是正妻所出的嫡子,赵无恤是割草喂马的小奴,一个立在云端上的人如何能看清地上的一只蚂蚁?他赵季廷以为赵无恤只不过是只刚出蛋壳的雏鸟,因晋阳城之事才得了赵鞅一点点赏识。可他哪里能料想,这个被他瞧不起的庶子早已经暗暗地长成了一只噬人的猛虎,只要他露出一点点破绽,就会被它连血带骨地吞掉。即便到了今天,赵季廷也未必知道是无恤在他背后动了手脚,这才是我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我久久不语,无恤手掌一抬把我的脸捧了起来:“阿拾,我不想骗你,却也不想让你怕了我。我赵无恤不是个好人,却想在你心里做个好人。”

    在我心里做个好人?

    他杀了赵孟礼,嫁祸赵季廷,这两个人都是他同父异母的至亲兄弟,于礼于法他都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可我会埋怨他不是个“好人”吗?不,即便知道了这些,在我心里,他还是那个懂我怜我的“张孟谈”,护我爱我的红云儿,难道这就是女人的私心?

    “你为什么不说话?”无恤看着我,眉头越蹙越紧,在谈及那些腥风血雨的阴谋时,他一脸淡然,可如今却满脸焦急。

    “红云儿,对不起,我想我也许”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双手轻轻地扶上他的胸膛,就在他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听我说话时,我一把扯开了他的衣襟。赤裸的胸膛上缠着一大片厚厚的白绢,左肩离胸口不到三寸的地方有一块碗大的殷红血渍。我抚上那鲜红的印记,指尖温热濡湿的触感让我的鼻头猛地一酸:“你是想让我知道你到底有多能忍吗?你告诉我你杀了自己的亲生兄弟,却不能告诉我你受了重伤吗?”

    “哎,终归瞒不过你。”无恤苦笑一声拉起自己的衣服,“我是不想让你担心才不愿告诉你的,伤口不深,血流得多了点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伤口不深?你还想要我拆开来看吗?!”我看着他的脸,又气又恼。

    “好好好,算我服了你。”他抓着我的手,无奈道,“卿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我既然走了这一步,就要走得真一些,险一些。伤口是有点深,但是真的上过药了,过些日子会好的。对了,你刚刚说给兄长送了药,他今日可好些?”

    “不太好。世子知道赵孟礼的死讯后,晕过去了。”

    “那现在呢?可醒了?”无恤把衣襟胡乱理了理,“我去看看他!”

    “你别去!”我一把拽住了他的手,“红云儿,我不想你对他撒谎,也不想让他知道是你杀了赵孟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无恤听了我的话愣住了,在赵孟礼的事情上,无论他说真话,还是假话,对伯鲁来说都是一次更大的打击。

    “红云儿,自明夷走了之后,世子的身体就没好过。如今他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怕是会一病不起。明日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了,我想在这里多留半个月,晚些时候和你在临淄城见面可好?”

    无恤长叹一声,轻轻把我搂进怀里:“这原是我的错责,如今却要你来替我赎罪。齐国的事,我会处理好,你就安心留下来照顾兄长吧。别担心我,照顾好自己,若累了,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半个月后,我一定去临淄找你。你身上有伤,就坐马车去吧,别骑马了。”

    “嗯。”

    “齐地多鱼鲜,但你身上有伤,得忌口。”

    “嗯。”

    “还有,齐相陈恒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你要杀的是范氏和中行氏的人,他和右相阚止的事千万别牵扯太多。”

    “嗯,我都知道了。”无恤把下巴轻轻地搁在我肩上,呢喃道,“女人,临淄城有天下最大的教坊,最美的舞伎,晋国的男人去齐国前,妻子总要叮嘱,莫要恋上教坊女,莫要醉酒雍门街。你嘱咐了这么多,怎么独独忘了这一条?”

    我笑着揽紧他的腰,轻声道:“到了临淄城,你先去趟雍门街吧。那里来往的齐国权贵最多,消息也最多。”

    “哎,这就是我的小女人啊!”身前人长叹一声,双臂收得愈发紧了。

    第二日无恤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他,我想无论再过多少年,我还是会像现在这样,讨厌送别,讨厌看着离人越行越远。

    伯鲁自那一日后便一病不起,早几日还清醒些,可越往后人越昏沉。到了第七日,几乎一天只有吃饭喝药的时候是醒着的,其余时间一直躺在榻上沉沉地睡着。

    这七天里,荀姬只来过两回,每回都只在伯鲁身边坐一会儿就走了。从伯鲁向赵鞅请辞世子之位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往对伯鲁的执念,对府中侍妾的防范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她这个夫君一下子就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这个认知多少让我有些感叹夫妻情分的炎凉。

    另一头,然女忍不住酷刑供出了赵季廷谋刺无恤的计划,司怪四卫也在赵孟礼的随行卫兵中发现一人曾受过赵季廷的重赏,最后连带着还挖出了赵季廷埋在赵鞅身边的眼线。

    事情正如无恤之前预料的那样,赵鞅对赵季廷在他身边安插眼线的事发了雷霆之怒。原本赵季廷因谋刺之罪已经被送往西面的一座小城监禁,后来赵鞅派人连夜送去了一把匕首。

    自作聪明的赵季廷,还没走到那座要囚禁他一生的小城,就自裁在了路上。

    赵季廷死后,赵鞅便患上了风寒,史墨来府里做了一场巫祝,我也被召去煮了几副安神的药汤。赵鞅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对外,要调兵遣将准备和卫国的战争;对内,朝堂之上日日要与智瑶争斗,平衡各家关系。如今,家里连丧二子,再硬朗的身子也有吃不消的时候。

    可就在几日之后,离新绛城不远的九原又传来了灾情,说是今春刚刚抽条的秧苗一夜之间全死了。一时间,新绛城中议论纷纷。街头巷尾,酒肆教坊,无论国民还是士族,人人都在谈论此事。大家都认为这次灾祸是上天对国君和四卿治国不满的警示。

    晋侯自年初就一直噩梦缠身,隔三岔五就要召史墨进宫除厄。这会儿出了九原之事后,就火急火燎地召了赵鞅、智瑶、史墨一群人进宫商讨对策。

    新绛城内从上到下一片混乱。

    这一日,我把伯鲁托付给了巫医桥,自己背了竹筥去城外采药,回来时在赵府门口遇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邮大夫,你怎么来了?晋阳城的沟渠挖好了?房子也盖好了?我的小白呢?”我堵着蓝衣玄冠的邮老头一通追问。

    “沟渠没挖好,房子也没盖好,你的小白现在已经在赵府的园囿里了。”邮老头说到小白时依旧酸味十足。

    “那你怎么回来了?这可是失职哦。”我咧嘴笑道。

    “失职的另有其人,你最好进言卿相,赶紧免了他的官职。”

    我正纳闷邮老头说的是谁,身后便传来了马车行进的声音。尹铎着白衣戴青巾,正驾着一辆黑骏马车朝我们驶来。

    “阿拾?”尹铎勒缰,吆喝了一声停下了马车。

    “城尹,你怎么也来了?晋阳出什么事了吗?”

    “晋阳没出什么事。”尹铎笑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好久没见,你过得好吗?”

    “嗯,我挺好的。你们什么时候来新绛的?来做什么?”

    “昨日到的,想来问卿相要些人。邮老头怕卿相一怒之下杀了我,就跟着一起来了。可惜啊,卿相今日不在。”

    许久不见,尹铎孩子气的脸庞晒黑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男子的阳刚之气。

    “你要问卿相要什么人?怎么动不动就说要丢性命?”

    “这个说来话长啊”尹铎说完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看样子似是有什么难处。

    “话长就别站在大门口说了。你们进府去说,马车就留给老夫吧。”邮大夫从尹铎手里夺了马鞭,冲我微微一颔首就跳上了车。

    “邮大夫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我问尹铎。

    “邮老头的孙女怀孕了,老头急着要去看看呢!”尹铎看了一眼车上的邮良徐徐道。

    “是嫁给烛大夫嫡孙的那位贵女?”

    “嗯,那位贵女可是邮老头心尖上的宝贝。说是不想看我送死才陪着来,其实就是想找借口回来探望孙女的。”

    宓曹怀孕了,邮家女儿也怀孕了,没想到烛椟一下子有了两个孩子。

    我心中正感叹,邮良已经驾着立乘马车在府门口调了一个头:“巫士,帮我劝劝这小子。当年赵氏讨伐鲜虞国的时候,老夫是卿相的御手,那些个奴隶在战场上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们带进晋阳城!”

    “邮老头!你我这都还没说呢哎,你还是赶紧走吧!”尹铎一急在马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掌。

    “等老夫从烛府回来,再好好敲敲你这木头脑袋!”邮良说完驾着车飞驰而去。

    “鲜虞国的奴隶?你到底想问卿相要什么人?”

    “我们进府再说吧。”

第160章 鲜虞战俘(二)() 
自无恤离晋之后,他的院子就变成了我平日休息和晒药的地方。我把尹铎引至房中,自己取了火炉、木炭、陶罐,又从竹筥里拿出今日新取回的山泉水倒进了陶罐。

    “我看这事你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我前几日刚得了一小盒蜀地的芳荼,不与稻、黍煮食,却能煎汤制饮,你可一定要尝一尝。”

    “蜀地的芳荼价值百金,是卿相赏你的?”尹铎在蒲席上坐了下来,随手打开装着芳荼的黑漆红盖小盒闻了闻,讪笑道,“这东西我只听巴蜀之地来的人说过,别说喝,就连见都是第一次见。今日托你的福喝上一杯,以后见了人也好吹嘘几句。”

    “找人吹嘘?兴许城尹明日见了卿相后就要被投进地牢了,同谁吹去,同死囚?”我从他手上把漆盒拿了回来,调笑道。

    “你这巫士,这么久没见,嘴巴还是这样不饶人。”

    “城尹想问卿相要什么人,说来我听听?”我把木炭一块块放进小炉,用蒲扇轻轻地扇着风。

    “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找人到晋阳修葺房屋,挖通沟渠,没什么新鲜的事。”

    “卿相不是派了百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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