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野史-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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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赶紧跑回家抱着被子蒙头大睡三天,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忘得一干二净,只因他若是再在这里呆下去,他怕自己也会变成一个嘶声竭底的疯子,可是他知道这件事他是永远也忘不了的。
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抽空的麻袋一样,浑身发软,一步也迈不动,肩上的担子扔在路边,柴火散了一地,斧头跌在地上,檀木做成的斧柄刚好敲在他脚上。
他的脚肿得就像是个包子,并且还是发了酵的包子;可是他连一丝的疼痛感觉也没有。
因为只要一抬起头,就看到路边那两个半匹马,只要一张开眼睛,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现在,他已经伏倒在路边,大声的呕吐着,险些连苦胆都吐了出来。
能一刀怒斩奔马的刀,那究竟应该是一把什么样的刀?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看见。
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
刀光是从道旁的树林里飞出来的,这匹马被劈成两半后,又拖着这辆马车继续向前奔了十几丈,这才倒在路边。
从这里看过去,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那一片茂密浓郁的树林。
虽然已是初冬,但大多数树木还是葱葱郁郁,但树林里却了无声息。
连鸟叫声也听不到。
四下一片静寂,空气中也仿佛带着种‘死’的邪恶气息。
但却看不见人,更看不见刀。
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把刀的存在。
刀,当然一定还在树林里!
阴暗的树林里一定有双邪恶的眼睛在注视着这里的一切,在找机会随时都有可能再给他们一刀。
他们都知道暗中有这么样一个人,也知道面临着很凶险的危机。
可是他们看不见,所以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就因为看不见,就因为无知,所以才恐惧。
看的见,可以触摸得到的,人们往往否认了它存在的价值。
就因为看不见,触摸不到,那些虚无的存在,才使人怀疑、揣测,才使人从心底深处震撼,从灵魂深处发抖。
这本就是自古以来,人们以至所有更低等的动物,所共同拥有的劣根性之一。
人们绝对不会因自己家里养的狗而害怕,却往往会对野狼退避三舍,因为野狼身上相对人来说有一种非凡的烈性,却忘了狗是从狼驯服来的。因为人们对狗很熟悉,对狼的习性却所知甚少。
柳宗元说黔驴技穷,说到从未见过驴子的老虎,有一天,徒然在山下见到比自己身高体大了一倍的驴子,以为是怪物神物,恐惧得无以复加,以至于只要驴子一叫唤,就以为是要来咬自己,吃自己的肉,是以舞不起爪,张不开牙,吓得只能远远的逃走。但见到驴子的次数多了,就认为驴子除了会啃几口青草,会后腿乱踢几下,也并无其它出众的本领。因为事实上驴子对于老虎来说,也确实就这几样本事。最后的结果,当然就是这头可怜的驴子成了老虎口中美味的晚餐。
柳宗元是文学大家,无疑也是了解人性的。这个故事虽然只是成语,当然也不会是真实的,但也从侧面反映了这个道理。
因为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同样会对未知的事物抱有一种敬畏的心理。
风卷起落叶;刚才车厢撞上的那颗枯树孤零零的在西风里颤瑟、摇曳,发出一种类似垂死老人的那种叹息。
乌云遮住了日色,天色已暗淡了下来,死灰色的苍穹低垂着,也像是垂死的老人一样,暗淡无光。
孟轻寒的腰虽然仍然挺得笔直,但胃却已在痉挛、收缩,就好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魔手,在他的胸膛和胃之间挤缩、压迫着,压得他几乎忍不住要呕吐,但他偏偏连呻yin都呻yin不出。
他只觉得满嘴的苦水,一齐涌上嘴巴,却又偏偏连呕吐都呕吐不出,在嘴里翻来覆去,又酸又苦。
乌云渐渐的散了,日头又重新从云头后面露了出来。
但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阴霾并没有散去。
刀光一闪,怒斩奔马,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这躲在暗处的人实在很了解人心的弱点。
他知道若想击败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砍下他的脑袋,而是让他自己从心里先觉得恐惧。
只有一个人心里先恐惧了,先紧张了,心才会乱,心一乱,无疑就会判断失误,这无疑就是他的机会。他知道这样就用不着自己出手,对方自己就会将自己击倒。
兵者,攻心为上。
这是孙子兵法开篇所说,也是兵法的总篇。
千百年来,兵家虽已诡计为主,但莫不以攻心为上。
不论是高手对战,还是千军万马相对垒,莫不遵守这个原则。
两家交战,越是激烈的战斗,时间反而想对的来说要更短暂,因为人的体力毕竟有限,长时间攻不下堡垒,士气无疑会低落下去。
高手刀剑相交,决定胜负往往只是片刻间的事,甚至只要对手一有了破绽,就很有可能只是一招间的事。但这决定胜负的一招;却绝不是第一招,也不是第二招,很有可能是千百招之后。
招数、力量、技巧虽然重要,但两人在出手前后,心里因素往往才是决定胜负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两人在分出胜负之前,心里又何止交战了千百次?
两个莽汉打架,无疑是很热烈,很激动人心的,但看不见的战斗却要更有趣得多,也曲折得多。
若是一个人写故事,写到两个人一见面,就冲上前去,刀枪并举,双剑齐扬,就杀了个你缺胳膊,我少腿儿的,那么这两人一定都是两个莽夫,或者这两个人武力一定相差太远,一个是超一流的高手,和他对手的却是不入流的下五流,要么这两个人就一定是两个白痴。
否则就一定是这个说故事的人根本就不懂人性,说的故事也一定是经不起推敲的。
因为就算是两只老虎,几只野狗打架,也知道先张牙舞爪,鬃毛并扬,围着对方怒吼,先以声音壮其势,以气势压倒对方,让对方威慑于自己的气势而灰不溜秋的逃走。
无论是对于人和老虎来说,这当然就是心战,能让对方在摸不清自己虚实,在自己能够不出手的情况下,就逃之夭夭,这当然比拼死搏斗要好。
老虎和狗虽然不会说话,但无疑多少也是有些思维的。
只要稍有思维的物种,在面对自己的对头,无疑就会有自己很特别的法子。能够避免自己有所损伤,理所当然最好还是不出手的好。
这本是人和所有动物天性中的一点。
人当然不会连只畜生也不如。
是以无论是高手对战,还是两军对垒,双双在出手之前,无疑都要经过长久的计划。匆忙对战,无疑是不合兵法的,也是和人性完全相反的,是导致失败的原因之一。
人做的任何一件事,之所以结果完全不相同,就是因为人性的不同,思维的不同。人性无疑也和人的生活息息相关。
人心里的变化无疑也是人性的一点,武功不是武学,武学盖挂了武功,武功只是武学的一种表现,武学的修为无疑也脱离不了人性的这个范畴。
这人不但将这句话的含义理解得很透彻,而且还懂得如何去利用它。
这人实在是高手中的高手。
孟轻寒忽然发觉这人才是自己一生遇到最可怕的对手。
他挡在柳青青和孩子身前,眼睛还在盯着那片浓密的树林,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白得仿佛已经是透明的了。
只有孩子的脸色没有变。
孩子也没有哭,他还不晓得事,也不知道害怕,也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别的孩子出生,都是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享受着母亲的温柔。
只有他,只有他一出生就经历过数次从生到死的过程。
沈双飞喘了一口气,立即就问:“你有没有看见那把刀?”
孟轻寒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摇了摇头。
沈双飞道:“但是你一定也已经猜出那是把什么样的刀。”
孟轻寒只缓缓点了点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无论那是把什么样的刀,都一定很可怕!
柳青青却忍不住问道:“刚才那是什么样的刀,什么样的刀才能将一匹奔跑着的快马一刀砍为两半?”
她勉强忍住呕吐,将孩子抱在手中紧了紧,紧紧抓住孟轻寒的衣袖,颤抖着声音道:“这人的刀好快,力量好强,看来根本就不像是一把刀”
这的确已不像是一把刀,根本就应该是来自神话传说中的上古邪魔。
马倒在地上,前面的一半和后面的一半相隔三丈。
马尸身切口平整光滑,显见得这一刀劈出时的力量和时机拿捏得正好,才能将一匹奔跑着的快马拦腰宰断。
可是这一刀的力量实在大得太吓人,快得吓人,因为就算是一根不会动的木头,想要将它一刀劈为两半,而不将它劈倒,也不是一件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
一匹马,不算上四腿,身高总有一米,何况骨头也比较硬,就连纯钢打造的刀,有时也会崩开几个缺口。
但在这把刀下,就像是切豆腐一样轻松容易。
这把刀本来就不像是一把刀!
沈双飞勉强笑了笑,道:“这人的刀本来就不能算是一把刀。”
柳青青虽然心跳得快要蹦出嘴巴,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又问道:“不能算是一把刀,那算是几把刀?”
第99章()
沈双飞笑得更牵强了些,道:“那人的一把刀最少也该算是十把刀。”
他想了想,打了个比方,道:“白马公子手上的那把刀你见过没有?”
柳青青想了想,道:“你说的可是那个脸色发青,手上总是拿着一把小刀的家伙?”
沈双飞道:“嗯!”
柳青青咬着牙齿,恨恨的道:“我看见了,我记得他,上次去抓我,就有他在内,他就算烧成了灰我也不会忘记。他根本就不能算是个男人,就和我们女人一样,总喜欢在手上拿着一把三寸长的小刀修指甲。”
她这话幸好白马公子没有听见,否侧就算他很能镇定,只怕也要一蹦三尺高。
女人大多都比较容易记恨,你若得罪了她,那是一定会记你一生,恨你一生。
所以你若做了这种事,那就得赶紧去找一块比你脑袋稍大一点的石头。干什么呢?拴在脖子下,以备不时之需呗。
所以聪明的男人绝不会去得罪女人,只会赶紧追上去大拍马屁。
沈双飞缓缓摇了摇头,苦笑道:“可你猜猜看,要多少把那样的小刀,才能打造出一把斩马的刀?”
柳青青眨着眼睛道:“五十把,六十把,要么七十把?”
沈双飞又摇了摇头,嘴里直叹气,道:“若是七十把,那也只不过是把很平常的单刀,还不算太可怕。”
柳青青脸色已经有点不太自然了。
因为她已想到这把刀要比她想象中的要可怕百倍。
沈双飞苦笑着道:“你知道么,至少要一千把他那样的刀,才能打造出这样一把斩马的刀。”
柳青青本来还想痛骂那个白马公子几句,但听了这三句话,再也张不开嘴。
她吓得只打哆嗦。
——一千把那样的刀才能打造出一把宰马的刀,那这一把刀该是一把多长多大的一把刀?
她实在难以想象着把刀该有多沉多大,忍不住牵了牵衣襟,勉强笑了一下,道:“沈大哥,你这可坏死了,我一个小女子,这可是要故意吓我么?”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沈双飞绝不会故意吓唬她。
沈双飞虽然并不像孟轻寒一样,整天板着个脸,但也不是不分时间、场合乱开玩笑的人。
她之所以这样说,只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
沈双飞叹了口气,缓缓走了两步,嘴里却还在喃喃的低语着,道:“你要是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就知道我是不是故意吓你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又四下望了两眼,像是生怕那躲在暗处的人会忽然出现他身后一样。
但四下一片寂静,就连风吹树枝发出的“沙沙”声都听的到,哪有什么人?沈双飞这才吐出口气,苦笑着接着道:“据说他一刀挥出,曾今宰过七个人的头颅,并且这七个人的武功都还不算差,也算是有名有姓,但这七个人根本就连刀都没有拔出鞘,头颅就被他一刀斩为了两半”
他的声音刚停下来,忽又接着喃喃自语道:“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你这样的小女人看到这把见鬼的刀!”
他最后这句话柳青青并未听到,可嘴唇还是有些发颤,忍不住问道:“难道难道你已经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沈双飞苦笑着道:“我也希望来的不是他,可是我知道天底下最多只有两个人的刀,才能有这若许大的威力。”
柳青青脸色变得更难看,道:“两个人,哪两个人?”
沈双飞道:“据我所知,刚才宰马的刀,除了苗疆的天王宰鬼刀,再就是辽东的大刀管羽,除了这两个人,我也实在想不出还有谁的刀能够刀宰奔马。”
柳青青歪着头想了想,道:“天王宰鬼刀我也听说过,可是他从来不出苗疆,足迹从未踏上中原半步,据说这个人也已经死在昔年的傅红雪刀下了。那么这个人就是管羽了,他用的究竟是把什么样的刀?”
沈双飞苦笑道:“听说这人身长八尺五寸,所用的也是一柄战场上冲锋陷阵的丈二战刀,江湖人又称他为管一刀,因为他无论杀什么人,都只用的着一刀。”
柳青青颤声道:“这种刀不是只有在战场上两军交战才用的着么,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一把刀?”
沈双飞道:“因为他身材高大,兼之力大无比,普通的单刀太轻巧,他用起来不太顺手,所以就改用这种战刀,少年时又经异人传授刀法,纵横辽东多年未遇敌手,是以就自比武圣关羽。”
柳青青又哆嗦了几下,道:“他好大的口气。”
沈双飞苦笑道:“口气大的人,本事通常也不小,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