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无名-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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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于是分别从二十排书架的两头开始找起。待汇合时发现其中根本没有“凫水”这个类别,于是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开始书海捞针。
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
唐欢回头,见莫熙弯着腰神情专注地在书海中流连,不禁道:“要不我们先回去用午膳,然后再回来接着找吧。”
莫熙道:“无妨,此事还需一鼓作气为好。”她抬头微微一笑,道:“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待会儿请我吃好的便是。”
唐欢也笑起来,道:“馋猫,待会儿一定犒劳你。”
莫熙听了反倒微微一怔。
曾经也有人用同样的语气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不过片刻,莫熙的目光便回到书册上,忽然一本灰皮小册子引起了她的注意,书脊上写了一个象形“水”字。抽出细阅,扉页上写着曰:灵枢决气篇“上焦开发,薰肤,充身,泽毛,若雾露之溉。”
莫熙再快速往后翻阅,越翻眼睛越亮。简单说来这本决气篇是教修习者不拘行卧,在放松之时,将意念散于周身皮肤,逐步微及毛孔,听其开阖。如露水云雾灌溉土地,这句话说的是肺气润泽皮肤的过程。而皮肤亦可以宣发肺气。当肺与皮肤二者浑然一体之时,口鼻呼吸渐止,毛窍开阖俱终,脉博微弱几不可察,如同死了一般。这就进入了一种“胎息”境界,从而能像胎儿在羊水中一般安全自在。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琅琊杖中暗藏的武功。但如果修炼以后真的能做到用皮肤呼吸,无疑应了“凫水”二字。只是与其说这是一种教人如何潜水的武功,不如说这是一种吐纳之法,带给修习者的好处远远不止水中闭气这么简单。
莫熙心知她若是此刻立即告诉唐欢自己的收获,他必然不会让自己继续找下去。未免遗漏,她只是将这本册子放在一旁,继续仔细查找。
如此又过去了半个时辰,二人终于在一排靠中间的书架旁汇合,相视一笑。
莫熙扬扬手中的册子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唐欢接过,匆匆翻阅了一遍,兴奋道:“不管是不是,此法确实大妙。”一顿,他凝视者莫熙微微笑开,柔声道:“你真是我的福星。”
莫熙道:“福星饿扁了。”心里嘀咕着:这孩子真实诚啊,不记得自己原本是来祸害他的,也不记得自己白白骗去了他的宝贝。却独独记得这点微不足道的好处。
唐欢笑道:“走吧。这就带你去用饭。”
云霞台。
欧阳瑾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桌上的茶具。见小丫头捧着插了白梅的红纹珐琅瓶进来,双眼一亮,道:“可是唐哥哥叫你来送给我的?”
那小丫头一愣,道:“掌门要我们好生照看姑娘。这梅花是刚从林子里折来的。”
欧阳瑾听了顿时满脸失望地坐了下来,自语道:“原以为求了爹爹出来,到了唐门可以多见着他,谁知却整日不见人影。”言罢,负气将手中茶盅一抛。
“好大的怨气。谁又惹你生气呢。”却是欧阳惠来了。
“惠姐姐,我昨日按你的主意,去制霹雳弹的地方大闹了一场,唐哥哥倒是来了。可今日我去寻他,那些下人又说他不在。也不知成天忙些什么,便是咱们爹爹也没他这样忙的。可我再怎么任性,也不能成天闹啊。”一顿,她皱眉道:“惠姐姐,你说他会不会是存心躲着我。”
欧阳惠慢声道:“你问问他身边的人,他到底在做什么,不就知道了。傻妹妹。”
欧阳瑾撅嘴道:“那些伺候他的人没一个靠得住的。就说那个叫绿云的丫头吧,我都拿出一支凤钗、一对玛瑙镯子给她了,成色都是最好的,花样也是最新的,她都不肯要。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欧阳惠笑道:“我的好瑾儿,这里是唐门,你找的又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人,岂会轻易被你这些小恩小惠收买。”
欧阳瑾失望道:“那怎么办,惠姐姐,你再教教我吧。求你了。”她边说边去摇欧阳惠的胳膊。
“好妹妹,快别摇了,骨头都给你摇散了。”一顿,欧阳惠握住欧阳瑾的手,柔声道:“你我二人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却自小投缘。我亲娘去得早,留下我这个女儿在欧阳家,这么多兄弟姐妹中也就跟你最好。你但有所求,我素来都是无所不允的。你的心思,我这个做姐姐的岂会不知。只是你想过没有,绿云这样的大侍女,自小跟着主子,岂会随随便便去服侍一个客居之人。”她说到此处便不再说下去,只等着欧阳瑾自己想明白。
欧阳瑾紧锁着一双柳叶眉,疑惑道:“惠姐姐,你说唐哥哥喜欢那个木姑娘,所以才叫绿云去服侍她?不会吧,她浑身上下也瞧不出半点特别来,穿着打扮更是连咱们家的二等丫环都不如,肯定不是世家小姐。”
欧阳惠语重心长道:“你也说了她不像是世家小姐。唐掌门却对她诸般照顾,住处安排在崇遥台不说,还让绿云丫头贴身照顾。你想想,崇遥台哪是普通客人住得的,那可是你当面求了唐掌门,他都没让咱们住的地方。”
欧阳瑾闻言,直将自己的朱唇咬出一道不浅的齿痕来,才摇头道:“我还是不信。就她那般品貌,唐哥哥如此神仙人物,怎会喜欢。”
欧阳惠反被她气笑了,道:“是,你神仙般的唐哥哥怎会喜欢这样一个平凡女子。我的妹子貌赛天仙,与他才般配。你何不问问你的唐哥哥,他何时向咱们爹爹提亲,才是正理。”
欧阳瑾烧红了脸道:“惠姐姐,你又打趣我,我一个女孩儿家,如何问得。”
欧阳惠却端正了神色道:“唐掌门你是问不得。那位木姑娘,你却是问得的。”
欧阳瑾想不到她一句话又绕了回去,她虽不信唐欢会喜欢莫熙这样姿色平庸的女子,但终究是少女情怀,又被欧阳惠再三提及,难免起了疑心。心道:我定要问上一问。嘴上却道:“一定不会,定是她不知羞耻,缠着唐哥哥。若果真如此,我势必要教训教训她。”
欧阳惠道:“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咱们跟一般人家的女孩儿不同,二女相争这种事闹开了终究对名声有损。你且私下去找那位木姑娘问清楚,最好莫要让人瞧见。”
欧阳瑾又踌躇起来,道:“若她硬是抵赖,不说实话怎么办?”
欧阳惠扑哧笑道:“难道你这么多年武功是白学的,剑法是白练的?”
欧阳瑾听了若有所思,不再言语。
欧阳惠见她大白天害起了单相思,一个人只顾发呆,心中暗笑,便悄悄退了出去。
清辉阁中唐欢却在替莫熙布菜。他微微一笑,道:“这道炒三丝用料虽简单,却也是蜀中名菜,口味鲜而清淡,你应该会喜欢。这紫菜苔是补血的,多进些,对你的伤有好处。”
莫熙尝了一口炒三丝,用料不过是肉丝、笋丝、香菇丝,却难得爽口味鲜,确实不错。
她搁下筷子,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武功是找到了,却也不知道是不是琅琊杖里的。而且琅琊杖的线索可说是断了。”忽然想起什么来,她又问道:“你可知为何藏书楼建在四面环水之地?纵观唐门各处楼宇,布局都甚为讲究,独独藏书楼选址有些出人意料。当初筹建藏书楼之时不可能不考虑水汽太大对藏书的害处吧。”
唐欢道:“‘破卷楼’已经屹立百年,当初为何选址于遥河之上我也不清楚。也许因为整座藏书楼都用水暖,如此反倒异常干燥。”
莫熙心道:这也说不通啊。此间水暖设施绝对属于高技术含量的工程,远远不及烧地龙便利和普及。难道唐门的先祖真是为了风景好才选址遥河。
第74章()
莫熙喃喃念道:“水凫水”
忽然二人一齐眸光乍亮,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说这藏书楼附近的水下会不会有古怪?”
唐欢立刻想起一个词来——心有灵犀。
莫熙道:“殷老曾道唐芯前辈最喜欢在藏书楼内练习轻功,还总是在黄昏的时候。咱们今日黄昏之前便等在溯风灯那儿,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
唐欢思索道:“要说挑这个时辰,莫非因为日照的关系?”
莫熙点点头,道:“极有可能。”
于是二人便又折回“破卷楼”,于日落之前早早守在“七重天”的围栏旁。
日照逐渐西斜,二人皆屏息而待。当最后一抹暗金色光芒投在溯风灯上,内层竟然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隐隐有灰色线条浮出,但因距离远,看不真切。二人立刻飞身而起,近前细看。当内外两层轻轻转动到一个契合点,外层工笔所绘层层山峦的线条,竟跟光照下内层浮出的水印般的灰色线条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幅似迷宫图般的画面,可惜这奇景转瞬即逝,只维持了短短数秒。二人对视一眼,纵回围栏。
莫熙道:“怪不得唐芯常常来看,整幅图太过繁杂,看一眼根本记不住。”她这时羡慕起楚怀卿来,这厮的脑袋跟电脑芯片似的,看一眼就数据输入完成,多省事。莫熙无限怀念起现代社会来,没有照片式记忆,弄个数码相机也好啊,那几秒钟的时间足够抓拍了。
唐欢点头道:“看来咱们也得效仿唐芯前辈,日日守在此处,直到领悟其中的奥秘。”
莫熙叹道:“嗯,也只有如此了。”思索片刻,她又道:“刚才的画面看起来倒像是迷宫俯瞰图。你说刚才那个宫装美人所在的位置,会不会就是迷宫的入口呢?”
唐欢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欢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唐芯前辈若是尽窥其中奥秘,并且找到了迷宫所在地,为何唐门上下无人知晓,连一丝传闻都无。她若是独自发现了其中奥秘,不欲他人知晓,大可以将溯风灯毁去。但是她没有。”
莫熙沉吟片刻道:“我猜唐芯有将此事告知唐门一个极为德高望重之人。唐芯离开唐门多年,死后牌位仍能进入祠堂受后人供奉,也许并非因为她出神入化的毒术,而是因她发现迷宫一事。能做主将牌位移入祠堂的必然是在唐门极有分量的人物。”
唐欢赞同道:“唐门确有几位半隐的长老,非攸关唐门生死存亡之事不会现身,便是连我这个掌门也只是偶有听闻其存在,但从未知晓是何人。”
莫熙心道:那几个半隐的长老得有多大牌啊。前段日子,越剑门倾巢出动到唐门来砸场子,他们都能气定神闲,继续潜水。
唐欢又接着道:“今日我们就开始修习吐纳之法吧。也不知这功夫练起来需多长时日。即便不为解开溯风灯之迷,修炼这样的功夫都会大有进益。”
莫熙点点,笑道:“我可大大沾了你的光了。”
唐欢摇头认真道:“若是没有你,我一人未必能找到那本册子。”
自此二人便开始了苦命的练功和蹲点生涯。一连七日,二人白天都在一处探讨研习功法,再于黄昏之前去“七重天”观灯。每次看完后二人便趁着记忆还新鲜之时将画面分别画下,而后核对。虽进展不快,但每日必有斩获。如此这般连续数日,倒也将全图拼凑出了个七七八八。
这一日二人照例录了图,一同在清辉阁用饭之后,唐欢将莫熙送回了寝居才离去。
莫熙刚步入房间,便有一柄剑从身后向她颈间袭来。其实她早已感知到房间里有人,且功夫较绿云稍弱,只以为是哪个小丫头。
从破风之声判断,来人出剑无论从速度和力度上都只是一个三流角色。莫熙左脚轻轻踮起向后一旋,身体前倾,同时左手击向对方的右腕。
咣当一声,长剑落地。
只听一声娇喝:“你敢缴我的剑!”
欧阳瑾身着一袭杏色长裙站在莫熙面前,脸色因为一时急怒微微有些泛红,一双杏眼圆睁,咄咄逼人道:“我问了这里负责打扫的小丫头。最近你都缠着唐哥哥,你二人每日都早出晚归,不知干些什么勾当。”
莫熙淡声道:“欧阳小姐,夜深了,还请回吧。”
欧阳瑾听到莫熙根本不接自己的话,一开口便赶她走,越发恼怒,大声道:“太过分了!我偏不走!你说,你跟唐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莫熙不答,只客气地做了了送客的手势。
欧阳瑾的母亲在众多妻妾中本就最得她父亲欧阳庆的意,又加上本就体弱,拼了命生下欧阳瑾之后便早早去了。欧阳庆原非长情之人,但她这一去,便添出些“十年生死两茫茫”般的伤感怀念来,不免将这一腔心思都移到了欧阳瑾身上。是以欧阳瑾自小在霹雳堂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受尽宠爱,偶有淘气偷偷出去闯荡江湖也有人暗中跟着,替她收拾残局。江湖中人看在霹雳堂的面子上也就不予计较。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她今日这般刁蛮霸道的性子。
欧阳瑾何曾受过如此慢待,便道:“这里是唐门,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唐哥哥都不曾赶我走!你根本配不上唐哥哥。论家世、论容貌,你哪点及得上我,唐哥哥却因为你成天对我不冷不热的”越说倒越发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竟已隐隐带着哭音。
莫熙见状顿时一阵头大。前世也曾有个女人跪在她面前哭着喊着求她放了那男人。虽然对方都五体投地那么有诚意了,莫熙却觉得冤有头债有主,本着避免误会开诚布公的原则,便直接无视第三方,只想找正主问个明白。谁知他竟次次避而不见,且对她进行了全方位的高科技通讯屏蔽,莫熙这才恍悟,敢情他是不想面对,便让新人找上旧人,自行办理产权交接手续。于是她当机立断无偿将那男人交割转让了出去,只求对方还她一个清静。谁知她断得如此干脆,那男人反不欲干休,竟上门血泪控诉她的冷血绝情。正莫名其妙之际,那女人又找上门来,控诉她不守诺言,缠着那男人。真是怎一个乱字了得。
思及从前的经验,加上此次情况又有所不同,她对唐欢童鞋原不存在男女朋友意义上的属性所有权,因此莫熙唯有故伎重施,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