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无名-第3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都握不住,只记得她面上决绝凄凉,泪珠四散。
其实,大多时候,所谓天意弄人,不过是各人自找各人的借口,算在老天头上,不过是一场事后的自我救赎。原清泽当时并未追随唐仪纵身而下,而是事后寻找她的尸骨,一寻就是几十年。与其说他的爱深刻入骨以至毕生难忘,不如说他在苦苦寻觅一场良心的安置。不是所有的爱都能誓死相随。爱情往往是一座只开一季的花园,当这满园盛景轰轰烈烈地过去,当一切凋零颓败归于沉寂,置身其中的赏花人才发现,原来自己始终只是旁观的看客,纵然这满庭繁华就此烙印于心,如同一场梦从此跟随余下的人生,那终究不过是梦。
第67章()
仙翁说到此处,不禁老泪纵横。
莫熙却寻思着,原来唐门跟蜀山这一南一北两大蜀中霸主结怨,都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唐仪虽然身中淫毒,但她当初为何要采取这种捡到篮里都是菜的方式呢,就算那毒邪门得厉害,一个男人满足不了,搞np就是了。这种固定会员制,既可以保证数量,又可以保证质量,不是比她随机撒网要安全有效得多么。而且这姑娘也太想不开了吧,不过是一个负心汉,那么多男人都应付过来了,为了仙翁毁了千年道行不说,最后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委实可惜。还有,古代不是男权社会么,怎么唐家的姑娘拐了蜀山弟子,生出来的孩子却姓唐呢。不知唐仪的爹娘是何方神圣,思想挺前卫啊。
唐欢待仙翁情绪平复了些,才问道:“当年唐仪前辈既然跳下蜀山,兴许尸骨无存。前辈又怎知她葬在唐门后山呢。”
仙翁道:“不瞒唐掌门说。有道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夫当年遍寻不着她的尸身,曾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想着她武功高绝,兴许还活着。便厚颜来到唐门求见。当年也是贵派的大总管唐德接待的我,他说唐仪已死,后山墓园里就有她的碑。只是老夫一直不得亲见,深以为憾。还望唐掌门替我了却这个多年夙愿。”
唐欢颔首道:“那是自然。”
沐风亭忽道:“前辈是否知晓那销魂香的来历?还有唐仪前辈是如何染上这等霸道淫毒的?”
仙翁摇摇头道:“我自然是问过她的,无奈她怎么都不肯吐露半分。我不想再触及她的伤心事,也就罢了。”
莫熙心道:这就怪了,唐仪既然能把中毒和她过往所有的不堪,都毫无保留地对原清泽吐露,为何独独不坦白是谁下的毒呢。其中必然另有隐情。莫非对方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凭唐仪的武功都奈何不得?她怕原清泽一时义愤,为了替她报仇白白送死?再者,如果说“销魂香”霸道至极,唐仪身在唐门都束手无策,倒也说得通。但原清泽救治唐仪箭伤的时候,不过随便找了一个山野郎中,那毒伤就被治愈,可见只是一般毒药。唐仪身为唐门中人,为何却连这等解毒手段都没有?
次日,唐欢便信守诺言,带仙翁去后山拜祭了唐仪。莫熙跟沐风亭二人不便进入后山禁地,就静待二人出来,在墓园门口与仙翁就地作别。
莫熙回到住处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唐欢就带着药箱来了。
照例按部就班,开始按摩、温洗、敷药的治疗过程。
拆开纱布,手腕的红肿已消下去不少。莫熙稍微试着转了转,好像疼痛也大大缓解,她笑嘻嘻地道:“你这半个神医,都成专治跌打损伤的江湖郎中了,实在屈才。”
唐欢本专注地替她揉着手腕,闻言低低道:“欢只愿姑娘此生无灾无病,一生顺遂。”一顿,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握着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膝上,抬头凝视着她的眼睛,道:“我也知人生无常,不能事事如意。只盼你今生今世所有伤疼,我都能治好。”
他不待莫熙回答,便问道:“这伤是怎么得的,还没告诉我呢。”一边又低头专注手上动作,不再看她。
莫熙也不瞒他,开始简单叙述事情的始末。
待唐欢听到她经历雪崩的惊心动魄,心中一颤,暗道:万幸,她此刻仍是好端端的在我面前。心中这么想,手不知不觉便握得紧了。
莫熙轻道:“疼。”却也没把手挣开。
唐欢这才回过神来,忙松开她,向她的手急急看去,道:“对不住,方才一时听住了。”
那一声疼,尾音稍长,听在唐欢耳中不免带着一丝撒娇抱怨的意味。他立刻又欢喜起来,唇边带笑,轻道:“弄疼你了。作为补偿,这次不必猜谜,许你一个要求。”
莫熙心道:哪有人送上门给人敲诈勒索的。她眼珠一转,笑嘻嘻道:“上次问你要琅琊杖一观,你不肯。这次行么?”
唐欢轻声道:“你明知我对你是无有不肯的。”一顿,他又道:“只是这琅琊杖,连我这个掌门都不知它的下落。”
“会不会在唐仪棺中?我一直觉得此事蹊跷。唐仪当日跳下蜀山绝顶,若是死了,尸身是谁运回蜀山的?或者当日她并没有死,自行回到了唐家堡?还是这只是别人替唐仪立的碑,内里是一个空棺,她其实早已葬身蜀山?”
莫熙其实已经隐隐猜到琅琊杖下落不明,提出要看不过是引着唐欢说话罢了。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她白白得了唐欢的璧琉珠,便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替他将琅琊杖寻回。
唐欢点点头,道:“惊扰唐仪前辈看来是免不了了。欢要去掘墓,姑娘是否有兴致同去?”
莫熙揶揄道:“堂堂唐掌门是不是头一次干此等缺德事,需要寻个同伙壮胆?”一顿,她又扬扬右手,嘻笑道:“先说好,我是伤残人士,只管在一旁看着。”
唐欢气笑道:“才刚好些,就这样淘气。别乱动。”一顿,他又哄道:“是,缺德事都由我来干,你只管在一旁看着便是。”其实他哪里就舍得她动手。
唐欢先亲自用手试了试一旁铜盆里的水温,才牵着莫熙的手轻轻放入盆中,慢慢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捏过去,问道:“自敷药以后,还疼么?”
莫熙摇摇头,笑道:“你治得这样好,我却没有诊金给你。”
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想,唐欢道:“你挣的都是血汗钱。我只盼你好好的,什么都不要。”
莫熙听了一时无言,半晌才淡声道:“这只手,沾满鲜血。你握着,不难受么?”
唐欢抬头看进她如深井一般沉寂的双眸,沉肃了面容,道:“这世上谁又比谁干净。便是我自己手上也有无数人命。只要你安然无恙,别的我什么都不在意。”
莫熙轻声道:“我以前用刀抵着你的脖子,也不计较么?”
唐欢却笑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
莫熙咕哝了一句:“还不是你下毒在先,我怎么敢杀你。”
唐欢在水中的手慢慢与她的五指相扣,轻声道:“是我下毒在先,欢早已后悔万分。”
这句话说完,二人一时默默无言。
直到水渐渐变凉,唐欢才惊觉,连忙替她将手擦干,动作轻柔地将独门特效七厘散敷在伤处。
此药一覆上,莫熙便觉得手腕处一片冰凉,很是受用。于是赞道:“这药不错。跟上次敷的好像不一样。”
“嗯,这是才制出来的,用来活血化瘀最好不过。”唐欢得了一声赞,心中欢喜,笑道:“一会儿记得到清辉阁用晚膳。”
莫熙心道:原来享受了一把白老鼠待遇她哪里知道唐欢为了做这个,查阅了好些医术典籍,又熬夜赶制,方得成品。
对别人请客吃饭这种事莫熙自然不会忘记,却没想到黄昏时分,唐欢亲自来请。
二人一到便开席。
莫熙大方落座。面前的杯盘碟盏都看着极眼熟。果听绿云笑道:“姑娘上次用过的东西,四少都命人仔细收着呢。”
唐欢轻声对莫熙道:“我知道你便是缺了什么也断不会主动提出来。不过你是女孩儿家,日常起居要用些什么我也不懂。都是绿云安排的。”
莫熙转头对绿云笑道:“绿云最是灵巧不过。谢啦。”她见绿云随侍一旁,便道:“你也坐吧。”
绿云却摇头笑道:“姑娘盛情,绿云心领,不过这坐么,却是万万坐不得的。”一顿,她面上露出淘气之色来,眨眨眼道:“四少昨日才赏了我们双倍的月钱,是不是因为姑娘来了,绿云不知。可绿云知道,这一坐,就都要罚没了。”说完也不行礼告退,一溜烟跑了。
唐欢低声道:“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
莫熙想不到自己还能跟员工福利挂钩,一时无语,便向满桌菜色看去。
大多是素菜,每道菜量不多,造型却摆得极精致。
其中一道素龙井虾仁竟是以山药为食材,仿照虾仁的模样,用手工一枚一枚雕刻而成。
唐欢舀了两勺莴笋炒山药给莫熙,道:“山药滑腻,不易夹,却对筋脉续长极好。”
莫熙默默吃了,爽口鲜滑,果然极好。抬头见唐欢只一劲儿看着自己,也不动筷。心中叹息,面上却笑嘻嘻道:“这样看着我,莫非怕我吃穷了你。”
唐欢笑道:“你若是真有这份能耐,怎么会那么瘦。该多吃些才是。”心中却道:你若是肯,我自是甘愿的。
当晚,夜黑风高。
一抹银亮月光下,风姿楚楚的唐美人卷起袖子,干起来了挖坟掘墓的猥琐勾当。
不过,莫熙发现唐帅哥干什么都养眼,便是手上拿着铁锹这样不协调的道具,也完全够得上时尚杂志封面男郎的水准。莫熙对围观挖坟掘墓已经颇有心得体会,于是老神在在地举着灯火,在一旁监工,美其名曰替唐欢把风。
唐公子效率颇高,费时不多便移开了棺木盖子,虽然并非空棺,但仔细翻找两遍之后,仍不见琅琊杖的踪影。于是只得将棺盖重新合上,填土、收工。
莫熙道:“若是唐门中人将唐仪的尸身领回安葬,琅琊杖未必会被随葬。毕竟它是唐门至宝。”她暗自思量着还须找个机会问问沐风亭,这厮说不定真知道唐仪父母的事迹。如此方可多些线索。
唐欢道:“姑娘所言极是。”
虽无功而返,他脸上却无一丝失望之色。夜色中的墓地不免有些阴森,唐欢却觉得一切如月光般静好。
直送到莫熙寝居门口,站了片刻,他才慢慢走回清辉阁。第一次觉得后山离崇遥台竟是如此之近。
第68章()
冬日正午的阳光似金纱一般织进来,沁凉空气中的稀薄暖意让人仿佛可以闻到冰雪融化的气息。
一只雪尾大鹰从窗口如箭射入,将身上的素雪一抖,立刻把一张奢华无比,镶嵌着滚圆的绿松石、红珊瑚和白珊瑚的西宁大白毛地毯直糟蹋了个够本。自从它一连两个晚上被莫熙赶去外头露营之后,便生出了这个淘气的主意,每日正午来找莫熙喂食之前,必要在厚厚的雪堆中乱钻一气。
莫熙正和绿云同桌吃饭,见了它没好气道:“又来捣乱。”
绿云笑道:“姑娘昨日刚吓唬过它,今日就已不敢直接往桌上扑腾了。”
海雕像是听明白了似的,立刻仰起头,轻轻煽动两下翅膀,表达着因昨日莫熙作势要用玉筷打它,而留下心理阴影的委屈。
“也该让它长点记性。”话虽这么说,却仍是挑了桌上的两只炖鹌鹑,放在瓷碟中,蹲下来喂给它吃。
唐欢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这幅情景,不禁微微一笑。
“还是四少眼光好,这只海雕对姑娘死心塌地的。除了四少和姑娘,谁也不理。”绿云见了唐欢,嘴上一边说着话,一边悄悄退了出去。
“这家伙胃口奇佳,我都怕自己养不起它。”莫熙自然知道唐欢来了,这句话也是对他说的。
唐欢笑道:“它其实自己会捕猎,未必就觉得这些熟食好吃,不过是借着往你手中取食的机会,跟你亲近罢了。”
有莫熙这个正儿八经的主人在前,海雕见了唐欢,连第二眼也欠奉。狼吞虎咽了一番,咚咚跳到莫熙身边,用油腻腻的喙擦了擦她的裙摆,才依依不舍地飞走了。
莫熙无奈暗叹:它这到底算是喜欢我呢,还是把我的裙子当免费纸巾用呢
唐欢自然将她的一番懊恼看在眼中,心中又怜又爱。只是这鹰是他弄来的,若严格论起来,他才是罪魁祸首,为免引火上身,便强忍了笑意,佯作不知,直奔主题道:“在下想去踏雪寻梅,姑娘可愿同往?”
莫熙已经好几日没出门了,受伤不能练剑是一方面,再加上唐门的主要产品是毒药、机关和暗器,商业机密太多,她客居在此,不便到处乱晃。只是再如此下去,她可就成了一名宅刺客,岂非贻笑大方,于是欣然应允。
二人一路穿花拂枝,唐欢始终落后莫熙半步。
唐门的梅林在后山之上,墓园之前。高处有座“集鹤楼”,登楼望去,眼前梅林似烟似雪,虽不似蜀山那样成浩瀚花海之势,却贵在品种齐全。按花色花型就有红颜淡妆的宫粉,胭脂点睛的朱砂,素白洁净的玉蝶,洒金、照水,等等。
唐欢笑问:“听绿云说你每日把海雕赶出寝居,让它在冰天雪地过夜,好不凄凉。这却是为何?”
莫熙回过头,淡声道“它本为搏击长空的飞行之王,是何等自在,又是何等傲气。若是因为我的驯养照顾,让它磨灭了猛禽的本性,无异于亲手折断它的双翼,只会害了它。”
唐欢闻言,心道:你又何尝不是如此。我想替你挡去一切风霜雨雪,又怕你反为我所累。
莫熙却不知唐欢所思,一路下得楼来,往梅林深处走去。
走到一树花如碧玉萼如翡翠的绿萼梅跟前,她尤喜其碧色清新挂雪,不免停步细细赏玩。
唐欢望着她林中身影,掏出玉箫来,幽幽吹起一望成欢。
莫熙一转身,看见箫声惊起一团素雪悠悠落在他发上,不禁暗赞:好一幅玉人吹箫图。忽然地想起“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一句,便一时起了玩心,手上运了一分力向梅花树干推去,刹时梅瓣与素雪纷扬齐飞。
不知是否因上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