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歌岁月长-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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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他也是德语专业的吗?”
她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不是,他是法学专业的,只是以后计划去德国留学,所以现在在学习德语。”
“是吗?”爸爸一下子提起了兴趣,“那他父母都是干什么的啊?哪里人呢?”
“听说都是大学教授吧,南京本地的。”她觉得爸爸有点八卦,便问道,“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我觉得他还不错啊,你没有考虑过吗?”
“你见过他吗?你是觉得他的家庭背景还不错吧!”清歌顿时有些恼火。
她特别反感爸爸这一点:他评价任何人,总是首先看他们的家庭条件,丝毫不去关注这个人的内在。
爸爸没有再说话,清歌也赌气地闭上眼睛睡觉。车厢内一片沉默。
到了医院,挂号、量体温、买药,在爸爸的强烈要求下,医生给清歌开了两天的输液。
在输液室坐了不到十分钟,爸爸接了三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上表情有些愧意。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掀了掀嘴唇,还是没有说出口。
清歌明白他想说什么,也猜到了那三个电话是谁打过来的,但她假装没有看到,也不想开口替爸爸解围。
她在等他自己做出选择。
果然,酝酿了几分钟后,爸爸还是开口了:“这个女儿啊,实在是对不起你了今天琪琪过生日,所有的同学都到家里来玩了,我得回去照应一下。保姆说她看不到我,现在正在发脾气呢”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了一句:“这样吧,你打完针也到家里来,一起吃晚饭吧。这几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算了吧。”清歌低头翻看着书,没有抬头看爸爸一眼,“你女儿过生日,全家团圆庆祝,我一个外人去多不好。”
爸爸一下子愣住了,没有再说话。过了半晌,清歌抬起头,发现他已经走了。
她以为早已经原谅了爸爸,但现在,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内心,还是充满了怨恨和委屈。
第27章 往事并不如烟()
清歌侧着头,盯着右上方的输液瓶。瓶子里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漏下来,就像秒针一步一步走着,发出“嗒”、“嗒”、“嗒”的声响。这种永恒而缓慢的节奏,很容易让人想起一些与时光有关的故事。
那时候,他们一家是所有亲朋好友都羡慕的美满家庭。
清歌的爸爸宋华明,是一家大型医药公司苏州分公司的副总,妈妈梁品仪结婚前是一所中学的舞蹈老师。
爸爸说,第一次看到妈妈跳舞,就被深深地吸引了。用他的话来形容,就是——“整个人生都被照亮了”。
梁品仪年轻的时候,身姿曼妙,绰约多姿。因为从小练舞的缘故,通身有一股娴雅超逸的气度。
宋华明喜欢细腰的女孩,觉得腰是女性最有魅力的部位,而梁品仪的杨柳细腰完美地符合了他的期待。
后来,郎才女貌的俩人顺利恋爱、结婚,生下了清歌。
宋华明的工作越来越忙,梁品仪就做了全职家庭主妇。家里雇了保姆,所以她每天学学烹饪、插画,或者陪着清歌读书、练琴。无忧无虑的主妇生活,让岁月也无法留下任何痕迹,除了生孩子后,留下了一层游泳圈似的赘肉。
就这样,她一直年轻着,仿佛永远不会老去。直到十年后,大厦轰然倒塌。
那天,她收到了一封信,厚厚的十几页纸,全部都是手写的。
这是一个女性的字迹,前面的几页还比较娟秀工整,写到后面,也许是因为主人的心情太激动,很多字迹都潦草慌乱,有些地方太过用力,把薄薄的信纸都戳破了。
里面详细描述了宋华明多么爱她、宠她,以及他对现在的妻子有多么嫌弃与厌恶。在宋华明的抱怨里,梁品仪俨然是一个毫无情趣、一无是处的女人。
信的最后,她强调了宋华明多么想要一个儿子,而她现在也怀孕了。她希望梁品仪“拿得起放得下”,把这个男人让给他。
收到信的那一刻,梁品仪的美满世界崩塌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蒙着被子躺了一天。
晚上,她一言不发地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和这封信,递到满身酒气的宋华明面前。
那一年,清歌才九岁。
她一直都不知道家里的变故,只是察觉那段时期妈妈的脸色很难看,像是生了重病。而爸爸,似乎每天都加班到很晚,连周末也没有回家。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爸爸了。
直到一个多月后,爸爸开车来学校门口接她放学。她满心欢喜地拉开右前方的车门,才发现已经有一个阿姨坐在副驾驶坐上了。阿姨很年轻,但通身的打扮显得非常成熟:一头大波浪卷发,猩红的嘴唇,在紧身衣服的包裹下,她的小蛮腰格外抢眼。
清歌本能地排斥这个女人,因为她浑身散发着令人生畏的冷艳气息。
他们以为清歌什么都不懂。但是,在看到金阿姨的第一眼,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小车急速而平稳地前行。在狭窄密闭的车厢里,金阿姨身上冲鼻的香水味让清歌有些眩晕。从来不晕车的她,此刻胃里翻江倒海。她的心“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手紧紧地按压住自己的胸口。
“停车!我要下车!”清歌几乎用尽全力,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爸爸却以为她在闹脾气,语气有些不满:“不要胡闹了!这里不能停车!”
清歌的胃里泛起了酸水。她的眼睛胀得通红,眼泪快要溢出。突然,她不顾马路上车水马龙,猛地掰开右边的车门,飞快地跳了下去。
在昏迷前,她听见了爸爸的一声吼叫,金阿姨刺耳且持续的尖叫,夹杂着马路上起此彼伏的喇叭声。
她在医院躺了两个星期,头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
医院的气味,带着冰冷的绝望,就跟此刻的感觉一样。
第28章 麦芽糖的香气()
傍晚时分,清歌打完了两瓶点滴后,在外面胡乱吃了晚饭,然后慢慢地往宿舍楼走去。
夜风有些微凉,地上铺满了落叶,播散着熨帖而微苦的味道。她心不在焉地踢着脚下的落叶,没有注意到,一个挺阔的身影挡在了面前。
一抬头,便看见安德烟波蓝色的眼眸,泛着温柔的笑意。
“给你的。”他开心地递过来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块块白色的、像石块一样的麦芽糖。
“我在古镇上看到一个老爷爷,在用小锤子敲一大块糖,像敲石头一样。敲下来一小块一小块的糖,特别好吃。你尝尝!”
她哭笑不得地说:“这种糖,我们从小吃到大呀!你以前没吃过吗?那你留着自己吃嘛!”
安德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后脑勺,说:“我猜你应该吃过。不过,我就是想带给你吃好吃的东西就是想跟你分享。”
她心里暖暖的,接过了盒子:“好吧!正好我也好久没吃过了,谢谢你啦!”
安德心满意足的样子像个小男孩。突然,他盯着清歌,眉头微微皱起,问:“你的脸色不太好,没休息好吗?”
“没有啊,就这两天比较累吧。”清歌不想让他太担心,赶紧打岔说:“哦,对了,你在这边等我一下,我上去把书拿给你。”
说完,她赶紧跑上宿舍楼,找出了那本中国建筑史,又把洗过晒干的白衬衣折好,一起放进袋子里。一路小跑,送到了安德手中。
“这么快?”安德还以为要等很久。
清歌指了指后面宿舍楼的一间窗户,说:“我就住三楼嘛。你看,从左边数起,第五间。”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间窗户,又低下头,看到袋子里洗干净的白衬衣,神色有些讶异。
他把衬衣抽出来,头埋进衬衣,深深吸了口气。过了几秒,他摇摇头,遗憾地说:“可惜,你的味道都没有了。”
清歌把衬衣取过来,模仿他的动作,把头埋进去蹭了蹭,然后像哄小孩一样,半开玩笑地说:“诺,现在有了吧?你闻闻。”
他笑了笑,接过衣服,一边小心翼翼地塞进包里,一边说:“这样就好。要是那天找不到你了,我就找一条狗闻闻这件衣服,它就能顺着气味找到你。”
“你是不是从中世纪穿越来的啊?”清歌笑话他。他的胡话听上去像开玩笑,但说的时候又是那么一本正经。真是搞不懂。
晚上九点多,郑如终于回到了宿舍。她一进来就钻进了清歌的怀里,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我一晚上都紧张死了。”
“哈哈,进展顺利吗?”
“哎呀,什么进展不进展,没那么快。”郑如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正常聊聊天啊。不过都是我问一句,他答一句,搞得跟记者采访一样。”
“没关系嘛,第一次,已经很不错了。”清歌安慰着她,又问:“那你打听出什么信息了吗?”
郑如细细回忆了一下,边点头边自言自语:“他喜欢吃寿司,我也喜欢,正好;他平时喜欢看球赛,最喜欢的球队是巴萨,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说过,待会要好好查查;他说不喜欢向日葵,因为颜色太张扬了”
喃喃自语中,郑如的神情突然有些黯然。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清歌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郑如又恢复了笑颜,说:“我就跟他说:‘正好,我也有喜欢的人了啊。’他就没说话了。”
清歌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斗志满满地说:“嗯,今晚收获很大!还有啊,你要记得,以后不要再送他向日葵了。”
第29章 福气,就是luky()
周一中午吃过午饭后,清歌收拾好东西,打车去了医院。今天还得继续输液。
刚在输液室坐下,等护士配好药,扎好针,她掏出了手机,惊讶地看到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安德打过来的。
回拨过去,清歌问:“你找我吗?有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她怀疑是不是没有打通,正准备看看手机屏幕时,安德说话了:“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我现在不在学校。”她没有直接回答。她不想让安德知道自己生病了。
“那我能来找你吗?”电话那头的安德,有股孩子般的固执,“我现在特别想看到你。”
“好吧,我在市第一医院呢。”清歌担心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只好说了实话。
“医院?你出什么事了?”安德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清歌急忙安慰他:“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发烧,在打点滴。”
告诉了他具体的地址和楼层后,清歌挂了电话。她有点担心,不知道他只是一时兴起想见见她,还是真的碰到了什么麻烦事了。
半个小时后,安德气喘吁吁地跑进了输液室。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看到清歌后,他反倒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出什么事了吗?”清歌疑惑地看着他。
“我才要问你出什么事了呢!”安德指她正在输液的手,焦急地说:“你病得很严重吗?为什么要打针?”
“不是什么大病啊天气转凉了嘛,感冒、发烧都是很正常的。”清歌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紧张。
“不是什么大病,那为什么要打针?”安德还是不相信,“感冒发烧都是可以自己好的。有的人连药都不用吃,更不用说打针了。”
这大概就是中西文化上的差异吧。她之前就听说,西方人很少打针,只有病重时才需要输液。
看着安德依旧神色焦虑,她只好耐心解释着:“哎,怎么说呢在我们这边,打针是很正常的,不一定是生了大病才需要打针。感冒了确实能自己养好,但是我们还是觉得,打针才能好得更快。”
安德还是一脸不可思议。不过,听到她那么肯定的语气,他稍微舒了口气。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啊?”
安德有些迷糊了:“不是你在电话里跟我说的吗?”
她才反应过来:“那,你不是说想见我吗?是因为其他的事吗?”
“哦,是啊。”安德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打开了书包,拿出了那本中国建筑史。
他边说边摊开了书:“今天上午上课的时候,我才发现的。”
书里每隔一两页,就贴了几张便利贴。上面娟秀的字迹,详细地解释了每条古文的含义。有些关键词,还用英语做了标注。不知道贴了多少张类似的纸条,本来就很厚的书,现在都鼓起来了。
安德一页一页地翻着书,慢慢地说:“今天上课时,一打开书,我、我完全傻了。老师也看到了,他还表扬我学习认真,还把书传给班上其他同学看。”
清歌低着头,羞涩一笑,没有说话。
“我就跟老师说,这是我一个朋友做的。你猜老师说什么?”他低头笑了一下,认真地说:“他说:‘你还真有福气。’我问他:‘福气是什么东西?’他说,福气就是幸运的意思,lucky。”
“我觉得他说得很对,”安德没有再低头看书,而是抬起眼,深深地望着清歌,说:“我真的很lucky。”
第30章 还好有你在()
清歌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她摆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其实,只是举手之劳,没什么的。你昨天不是还送了我麦芽糖吗?我们扯平了。”
安德微微皱着眉,说:“那可不算,我为你做的事太少了。”
低头思索了片刻,他冒出了个念头:“你不是学的是德语专业吗?我可以陪你练口语啊。在咖啡馆,一半的时间你来教我古文,另一半的时间,我们练习德语。好不好?”
“你也会德语吗?”清歌惊讶地问。
“那是当然。我妈妈就是德国人,后来嫁到澳大利亚的。”安德有点得意地说,“小时候,我经常陪她回德国探望亲戚,所以德语也算是我的母语吧。”
他想起了什么,又接着说:“哦,对了,你记得我第一次送给你的花吗?蓝色矢车菊,就是德国国花。在我外婆家后面的山坡上,长着一大片的矢车菊。我小时候经常睡在花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