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钵传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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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是伯家吵赢了。
伯玉垒说,自己太浪荡,立身说,自己爱喝酒,会误事,都不肯做东家。大家都推衣传广做东家,衣传广扶了扶帽子说,自己岁数大了,黄土埋了半截,还是让下一辈年富力强的做东家,自己帮忙就是了。于是衣世琦做名义上的大东家。
世琦问,掌柜的从外边聘几个,世珍笑说,我们这么多人,不用外人做掌柜,有什么,你尽管吩咐就是。
立身也笑,说,世珍就是大掌柜。
定了东家和掌柜,大家又继续喝,伯玉垒说,这回,咱们可要喝个不醉不归。
酒桌上,衣传广说,开酒槽坊,衣家从来没有经验,还是伯家出的力多,结果还让衣家做了东家,这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从来没有过的事,衣家真是沾大便宜了,股份四六开,伯家分六。
伯玉垒说,任何事物都会从无到有,也会从有到无,天下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老子的“有无相生”就是这个道理。这个东家,若是让我或者立身做,于我们父子来说,是枷锁。世琦做东家,他聪明仁厚,又有衣老爷指导着,非常合适。世珍老成,顶好几个掌柜的。咱们按人头分股份就好,这样,你家三人,占三个股份,我家俩人,其实只能算一个人,占一个股份。不要讲谁家吃亏谁家沾便宜,两家和气一条心,比什么都重要。请你们千万记住,任何时候两家人不要相互比较,比较付出的或者得到的,什么时候开始计算开始比较了,那就长久不了了。
衣家父子坚决不同意,说伯家的秘方都能算一个股份了。
最后吵来吵去,两家商量好,就算两个股份,每年利润两家均分,再按槽坊里的人头发年俸,世琦做东家,每年拿年收入的百分之十,世珍做掌柜,每年也是年收入的百分之十。立身闲散,不能在槽坊长呆,每年拿年收入的百分之八。以后两家人还有谁要来做事情的,请大东家来定年俸就是了。衣传广衣老爷,本来也要有一份年俸,被他拒绝了。
伯玉垒酒喝得不少,又高兴,话有点多,他说,创业难,不会一帆风顺,今后遇到什么变化,都要始终如一,长久坚持,不忘初心。伯家祖上有句家训,叫做“至真至善多读书,取财有道变中来。”还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儿孙要务农经商或做官自己选,酿酒秘方要代代传。祖上几代人都经营酒槽坊,节俭持家,打下江山,只有他和哥哥是个特例,躺在富贵堆里,不求进取,只顺着自己的心意喜好,追求自我和自由,做了两个浪荡的乡下人,没给后代留下钱财,这可谓是家训中的一个“变”。
伯玉垒又说,伯家的秘方,祖上有个规矩,只许本家男子看,娶来的媳妇或者家里的女儿都不能过目。这个规矩,早就被我破了。我拿给我的妻子看了,她不仅看了,还帮我抄了一份副本。凡事有两面,要不是我破了这个规矩,恐怕秘方再也看不到了。今天我把话放到这里,以后如果因为酿酒需要,衣家的成年男子也可以跟伯家人一起看这个秘方,只是我有个要求,不能再向衣伯之外其他姓氏的扩散,不能抄录,不知衣老爷和两位公子,是否愿意。
衣传广带着两个儿子,举起酒杯站起来说:“能一睹秘方之容,已是奢望,何求其他。定遵守约定,我们先干为敬。
“你们越是不奢望,我越要想方设法让你们看。反倒是那些对秘方求之若渴的人,我歪嘟泥钱就一言不发了。歪嘟泥钱就是这么疯癫。”伯玉垒自顾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伯爷爷,我们敬重您的人品。”世琦端起酒杯起身敬酒。
“小子哎,坐下,坐下,我整天没大没小,嘻嘻哈哈,疯疯癫癫,不讲人品,只顺本心行事。”伯玉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衣家沾了你们大光。”衣传广说。
“你们再这么见外,不跟你们一个桌上喝酒。”伯玉垒故作生气,端起酒杯站起来。
衣传广忙拉住伯玉垒的袖子作揖、道歉、挽留。
伯玉垒由怒转笑,因为秘方的事情,伯玉垒又想起了早逝的妻子,借着酒劲儿,讲起了原来的故事,衣家父子如听传说,立身听得眼泪婆娑。
第9章 猴山遇猴险丧命()
原来,四十多年前,伯玉垒父母相继染病去世,那年伯玉垒15岁,哥哥伯玉堂也才18岁。他家偌大的酒槽坊无人管理,兄弟两个身处外地,举目无亲,只有一两个他父亲生前好友,时不时来帮忙。但那两人到汉南并不久,尚且自顾不暇。伯玉垒兄弟两个都喜好老庄,淡泊名利,喜好恬淡安逸的生活,无心经营酒槽坊,只得将在湖山省顺昌府汉南县的酒槽坊贱卖,买主同是直隶省人,叫钱竹坡,比伯玉垒大不了几岁,却精明能干。
随后兄弟两个扶柩还乡,靠家里的五百亩良田收租度日。伯玉堂娶了从小指腹为婚的表妹秦金莺,此后五年,连生一儿一女,儿子叫立德,女儿叫小满。
兄弟两个都无甚志向,伯玉堂喜好研读老子,性格又偏激,虽说有了孩子,他自己还跟小孩一样,秦金莺忙里忙外,温柔贤淑,管着家里大事小情,好在婆子丫鬟们都勤谨,家里正常维持着。伯玉垒痴迷武功,一听说谁武功好,就赶紧去拜师,结果却连一个正经师傅也没遇到。
兄弟两个人整天自由散漫,还像往常一样大手大脚花钱。
秦金莺是伯玉垒的嫂子,也是他的表姐,时不时到伯玉垒这里,看看他在做什么。她常常劝说伯玉垒“改邪归正”,要么读书,要么经商,总不能天天混日子。
每次伯玉垒听完都嘿嘿一笑,说:“我哥你都管不了,更别提我了。”
秦金莺气得跺脚:“五姨和姨夫都不是这样人,怎么你们哥俩就这样呢!”
伯玉垒见秦金莺真生气了,就赶忙堆起笑脸,又作揖,又捶背。
秦金莺仍生气。
伯玉垒赶紧找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看。
秦金莺变怒为喜,转身离去。
伯玉垒偷眼一瞄,秦金莺走远了,放下书本,又在房中演练拳脚功夫。
伯玉垒跟哥哥一样,早年在安禄县订过亲。亲家姓安,人称老安头儿,开个香蜡铺,有个女儿比伯玉垒小六岁。老安头见伯家家道衰落,兄弟二人不懂节衣缩食,早晚坐吃山空,就来为没过门的女儿退亲。伯玉垒本来就无心男女情事,爽快答应了,他小小年纪,看透世态炎凉。伯玉堂知道此事后也不干涉。
倒是秦金莺,愁眉不展很久,随后就是不断央人给伯玉垒说亲。
随后,陆续有人来提亲,都被他拒绝了,他想找个真正武功高强的师傅学习武功。
哥哥得知弟弟的想法后,不进不加以劝阻,还建议他去少林寺。
伯玉垒倒是去了,结果没多久又回来了,少林寺的方丈不收他,说他年龄大了,资质也不好。
伯玉垒整天在家垂头丧气,看谁都不顺眼,打狗骂鸡。
伯玉堂见弟弟无事可做,就取出父亲留下的家传酿酒秘方,让弟弟整理,说父亲对酿酒方法颇有领悟,可惜没来得及整理就去世了。
伯玉垒想着这是一件正经事,事关家族传承,爽快答应了,二人约好每天必须整理,不得偷懒。
可是,兄弟二人的性子,都是懒散拖沓,白天各自闲逛,到了晚上,实在没办法了,两颗脑袋凑在灯下整理秘方,哥哥整理父亲零散笔记并口述,弟弟提笔誊录。很是有“白天游湖走四方,晚上熬油补裤裆”的意味。
俩人磨磨蹭蹭,不急不慌,一晃,又十年过去,才将酿酒秘方整理完毕,秘方由伯玉堂保管。
这年出了正月,伯玉垒忽然想起,父亲离世前曾说起未了之事,有个叫岳钟璜的成都府人,在他家买酒,钱不够,寄存过一串十二颗上好珍珠,曾说次年送还酒钱后就取回,可惜一直杳无音信。
伯玉垒决定到成都府送还珍珠,顺便求访高人学武,便向哥哥说起此事。
伯玉堂一想,确有此事,忙让秦金莺把那串上好珍珠找出,交给弟弟。
伯玉垒揣好珍珠,向哥嫂告辞。
哥哥说山高路远,让他多带几个仆人,他坚决拒绝,说有仆人跟着,还得记挂着仆人,自己浑身上下不自在,还是一个人的好,无牵无挂,无忧无虑。
伯玉堂夫妻没办法,只得同意。
一路颇有趣,伯玉垒见识了不同地区的风土人情和山川美景,在秦岭的大山里,他遇到一位不肯透露姓名的世外高人,他恳求拜高人为师,高人说他还有一段未了情缘,两年之后,如果他愿意,可以再来。
他无奈,只得起身告辞,一直到了成都府,费尽周折,找到了当年寄存珍珠的岳钟璜家,原来岳钟璜早已过世,伯玉垒将珍珠送还岳钟璜的儿子岳浦。
岳浦为人爽快,武艺高强,邀伯玉垒吃住一起,交谈甚欢,切磋武艺,相处半月有余,两人都有俞伯牙遇见钟子期之感,惺惺相惜,就摆了酒宴,当着众人的面,在关公像前磕了头,结拜为兄弟。岳浦年长一岁,为兄,伯玉垒为弟。
伯玉垒打听四川风物,岳浦说峨眉山为胜。
伯玉垒从岳家告辞回家,取道峨眉山。
远远望到峨眉山,伯玉垒就震撼了。巍巍青山,连绵不绝,直耸天际,顶上白云缭绕,目力不及。
又走了两天两夜,才到山脚。
伯玉垒刚削了一根竹杖,准备上山,就被一个好心老者告知,山上有一大群泼猴,时不时拦路抢劫行人,还是不去为妙。
伯玉垒正犹豫,又从对面走过来一个年轻人,手指右边崎岖山道,说:“那猴近期已有所收敛,貌似略懂规矩,只要不走此路,不去猴山,应该平安无事。”
伯玉垒心中好奇,表面对老者和年轻人殷勤致谢,等人走远了,他悄悄沿着右边小路直奔深山。
一路风景秀丽,空气湿润,峰峦叠翠,流水淙淙。山间小瀑布如薄纱如白练,水滴石穿,声音悦耳,如环佩叮当。不知走了多久,只见面前一座石桥,石桥两边有高低错落的石峰,他心旷神怡,心里想着杜甫的诗:“造化钟神秀。”
只见石桥前立着一块牌子,上书:“来人止步,猴子顽劣,请绕道上山。”无人落款,伯玉垒心上更加奇怪,既然不是官方行文,谁又在此故弄玄虚呢?
他不信这个邪,继续大步朝前,过了石桥,转过一个小瀑布,瀑布下有深潭,从潭里流出的水清澈见底,碧绿可爱,伯玉垒忍不住停下脚步,放下竹杖,捧起一捧水,喝入腹中,顿觉清爽怡人,口中似有芳草香味。
他耳听鸟叫声清丽婉转,流水声如抚瑶琴,清风声软语低哝,美如仙境,索性坐在这里,闭目养神。
忽然,他感到背后一阵带着力度的风声。
来不及细看,他向左侧一跳,闪身看时,一只大猴子噗通跳进了水里,溅起一堆水花,那猴子身上的毛都一缕一缕贴在身上。
猴子气坏了,张牙舞爪,面目狰狞,一下就跳到了石台上,跟伯玉垒相距不过数米。
伯玉垒的竹杖在他面前大概三尺远的地方,他蹭地蹿过去,捡起竹杖,还没起身,这空档,大猴子一下子扑过去,两只前爪抱住他的头,两只后爪搭在他双肩上。
伯玉垒不顾一切,手挥竹杖,不管屁股脑袋,照着猴身上一顿打,大猴子被打疼了,吱一嗓子,跳下去。
伯玉垒直起身子,喘一口气,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身边十来只大大小小的猴子围拢过来。
这十来只猴子,个个龇牙咧嘴,准备随时扑向伯玉垒。
伯玉垒扎好马步,将竹杖横在手里,跟猴群僵持,不敢乱动。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只老猴子率先发动攻击,扑到伯玉垒身后,两只猴子分别拽住伯玉垒的两条腿,另一只小猴子蹿到旁边树上,双手卡住伯玉垒的咽喉。
伯玉垒闭着眼睛,动弹不得,心中叫苦连连,知道自己将命丧于此,悔不当初。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从山上传来:“猴儿们,闪开!给我退下!”
瞬时,猴子们都听话地松开爪子,伯玉垒脸涨得发紫,不由坐下来喘气。
他抬眼看,对面不远处,一座石峰上,一个身穿破旧蓝地长袍,身材短小,面目清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手持两根竹鞭站在那里,微微笑着。
伯玉垒忙起身道谢,心中却奇怪,如此俊秀的男子,声音为何像个女子呢!
第10章 奇女子妙论空间()
那美男子对伯玉垒只欠了欠身,就转身走了。身后跟着那十来只猴子,最小的那只蹲在他肩上。刚才还野性十足的猴子,竟温顺如家养。
伯玉垒想退,心有不甘;想进,又裹足不前。犹豫了一下,远远跟在这个美男子后面。
美男子有所发觉,转身,面带嗔怪。
伯玉垒站住。
美男子不说话,用手指一指伯玉垒身后,示意他赶快离开。
伯玉垒摇一摇头。
“快回去,你这是找死!”美男子终于发话。
“我想拜您为师。”
“我不收徒弟。”
伯玉垒不说话,只是站立不动。等美男子前行,他又默默跟随。美男子训斥,他又站住。
如此往复三次,美男子终于冒火,一声令下,十多只猴子齐刷刷奔至伯玉垒面前。
伯玉垒并不反抗,将眼睛一闭。眼看群猴就要伤他,美男子又一声令下,群猴呼地回到美男子身边。
美男子带着群猴,加快脚步,七转八转,不见了。
天已近午,伯玉垒饿得肚子咕咕叫,只得一脸落寞,顺着原路往回走。没走几步,忽听背后一声:“站住!”
伯玉垒吃了一惊,回过头来,见还是刚才的美男子,不由笑了:“师傅回心转意,想收我为徒哇?”
美男子并不回答,冷冷问道:“你是直隶省人?”
“对啊。”
“那,你把这封信带上,按照上面的地址名姓送到,半路不许偷看。我刚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