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真传-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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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芸是听瑜真说起,九哥与李侍尧他们,皆会来西郊,她才答应同行。
才下马车,她的心便如小鹿乱撞,四下打量着,不知能否遇见李侍尧。
今日的西郊,人山人海,想碰见一个人,怕是不容易的,正郁闷间,忽闻前方有音律传来,勾人心魄,彤芸爱极了弦筝,便拉了嫂嫂一道,上前围观。
傅恒跟在身后,摇头轻笑。
待穿过人群,到得众人围观的凉亭,彤芸大吃一惊,但见那抚筝者不是美人,而是一男子!
那身着蕊白长衫的公子,正是李侍尧无疑!亭边还有几个粉面少女,含羞带笑依在一边倾听。
彤芸愣在那儿,一时无言,只静静听着,瑜真回首看向傅恒,自然明白这是他的安排。
傅恒也只是随口一提,说他妹妹爱弦筝,正好李侍尧颇精此道,便想以此来吸引彤芸的目光。
一曲终了,李侍尧优雅起身,状似不期而遇地跟傅恒打起了招呼,最后才将目光落在彤芸面上,淡笑颔首,
“二姑娘,好久不见。”
彤芸微福身,“李公子有礼。”
看得周围的姑娘羡慕不已,奈何她们根本没有机会与这位倜傥的公子说话。
说话间,瞥见石桌上的筝,如锻似玉,细腻致密,沉穆怡静。彤芸不觉惊叹,“这可是紫檀筝?”
飒爽的瑜真并不好此道,摇头表示不知。
李侍尧笑赞道:“姑娘好眼力!”
一见好筝,彤芸便忍不住上前,轻抚筝面。
世人皆知紫檀珍稀,千百年方能成材。且十檀九空,檀木窄小,最宽约有七寸,能做成筝的实属罕见。
看她爱不释手,李侍尧明知故问,“姑娘也好此物么?”
傅恒打趣道:“她岂止是好,简直能与钦斋你一争高下。”
“哦?”这样的话,李侍尧倒真未听几人说过。
彤芸回眸一笑,“这大话出自大哥之口,我可不认。”
“是我大话,还是有人谦虚也未可知。”
李侍尧也想见识一番,便道:“姑娘若愿意,大可一试。”
“当真?”听他这么说,彤芸有些喜出望外。
有些人把乐器当命根子,不准别人奏自己的乐器,是以彤芸只敢轻抚,却未曾拨弄。
李侍尧微颔首,笑容风雅,摊手请她入座。
彤芸点头致意,随即绕到筝前坐下。
纤指轻拨,试了音色。她常弹的筝是二十一弦,现今的是十八弦,想来这筝亦是年岁悠久。
指动音起,只觉浩水淼淼,行云飘飘。晴空万里,心静神舒。
围观之人渐渐多了起来,
当中一少年男子,身穿红色衣袍,星眸剑眉,意气风发,目光一直落在抚筝的彤芸身上,唇角含笑,若有所思。
身边一人见他目不转睛,低声告知,“这位是富察府的二姑娘。
“哦?”红衣男子闻言,意味深长地笑道:“原来李侍尧借这紫檀筝,用意在此。”
第66章 红线乱()
筝音原本意静气闲,霎时骤变,犹如天地变色,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惊雷滚滚。一时间,大雨滂沱,摧花折柳,人心惶惶
而后又渐明渐朗,仿佛大雨收势。须臾,阴云散去,青天逐现,天边好似还有彩虹
听曲过程中,李侍尧的眼中闪着惊喜的光芒,“我以为姑娘会弹些婉约雅致的小曲儿,谁知竟如此跌宕起伏,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实属难得!”
彤芸羞得低眸,起了身,福身欠礼,“公子谬赞!”
红衣男子仍沉浸在方才的音律之中,情不自禁的赞道:“恍若云起雪飞,龙言凤语。”
不知何时,这周围的人竟站了这么多人,彤芸一向自弹自乐,鲜少被人围观,一时间有些难为情,疾步来到哥嫂跟前,羞涩不语。
傅恒拍手笑赞,“小妹的琴艺越发精进了!”
“哪里,”彤芸谦笑道:“不过是筝的音色好罢了!”
傅恒抬眼看去,确是名贵。紫檀筝他亦曾见过,寻常的紫檀筝只是四周为紫檀,修长的面板仍是桐木。
因着紫檀成型极不规则,大都只能做小物件,长约四尺笔直的紫檀木真是千年难遇。而眼前这筝竟连面板亦是紫檀!
但傅恒从未听李侍尧提过,他家中有此珍稀之物,不禁问他这筝从何而得。
“实不相瞒,此物非我所属,它的主人在你们身后。”说着,李侍尧的目光已落在他们后方。
身后?众人回头一瞧,但见后方的一位红衣男子,“唰”的打开折扇,故作潇洒状,“此琴乃本公子之物,借于钦斋赏玩。”
傅恒见状,不由恍然,“萨喇善?”
这萨喇善,正是韬塞的长孙,而韬塞,乃是太宗皇太极的第十子,算来也是皇亲国戚,身份贵重!
此人生得一副好皮相,容貌潇丽,自命风流,时常流连花丛,傅恒识得,却不曾有太多来往。如今他看向彤芸这眼神,倒令傅恒隐隐生忧,不动声色地挡在彤芸身前,与他打着招呼,
寒暄过后,萨喇善再次看向彤芸,大方道:“宝剑赠英雄,名琴配佳人。姑娘若喜欢,我大可送与姑娘。”
彤芸闻言,莫名其妙,看向她哥哥求助,傅恒淡笑道:“多谢您的好意,我替小妹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此筝太过贵重,买卖还可商量,赠送就不必了!”
萨喇善吃了个闭门羹,心中郁结。都道傅恒为人和善,怎的偏不领他的情?
正想再说,那边吆喝着,说是诗文会正式开始了!众人纷纷向北边走去,
彤芸亦去见识了那场面,然而人太多,围在一起有些透不过气儿,左右李侍尧又不参选,她也无甚兴致,便和瑜真说要去如厕,随后带着阿俏离开。
离开人群没多远,阿俏向后张望着,笑嘻嘻提醒道:“哎,姑娘,那个李公子,好似跟了过来哎!”
彤芸不由讶然,又不敢回望,心突突地跳着,“他跟来作甚?”
阿俏玩笑道:“许是想与姑娘说话罢?”
但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彤芸心中越发慌张,未及反应,他的声音已飘至耳畔,
“姑娘也觉诗文会无聊么?”
这话何意?“难道你也”
李侍尧但笑不语,彤芸奇道:“既觉无趣,那你来作甚?”
他也不回避,大方承认,“偶遇想见之人。”
阿俏忍不住问了句,“那李公子是否如愿呢?”
闻声,李侍尧的目光落在彤芸身上,心满意足,似笑非笑,“已然如愿。”
彤芸见状,佯装不懂,慌忙低首扯着手帕,只觉脸颊滚烫,耳根子都红透了!
到得凉亭处,亭内无人,李侍尧提议过去歇歇脚。
进去后,李侍尧问她是否很喜欢那紫檀筝。
彤芸猜不懂他此话的用意,如实答道:“不过是欣赏罢了!”
“不想要么?”
他问这话是别有用意,彤芸却没想到那么多,只摇了摇头。
“喜欢,却不想要?”李侍尧有些不信,这不合常理。
“易地而处,倘若琴是我的,我定然不肯让于别人。所以,即使喜欢,也不能夺人所爱。”
她的答复,李侍尧既满意又不认同,“我若喜欢,一定要得到,才不会想那么多。”
彤芸只觉好笑,“人家不愿给,你去强抢么?”
李侍尧并未回答彤芸的话,而是顾左右而言他,“萨喇善可是愿意奉送与你呐!”
这话听来怎么有骨子酸味儿?彤芸怕他误会什么,涨红了脸辩解道:“不过一句场面话,岂能当真?”
“若然人家真的送呢?”
“你”彤芸突然觉得他是故意的,他是想试探什么罢?想到此,不觉心中气恼,羞愤转身,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随意收受旁人的馈赠?我若真想要,我哥必然能为我寻得,还不至于向陌生男子索要!”
立在一旁的阿俏听不下去,忍不住替主子说话,“我家姑娘才不会稀罕旁人的东西!姑娘常说,无功不受禄嘛!”
李侍尧又对阿俏顽笑道:“那若是我送的呢?”
想了想,阿俏认真道:“那姑娘倒是可以考虑的。”
“唔——”李侍尧了悟朗笑,“看来我不是所谓的旁人,荣幸之至!”
彤芸闻言,登时羞红了脸,嗔怪道:“阿俏!你瞎说什么!”
阿俏懊恼不迭,忙改口道:“李公子你什么也没听到罢?”
“嗯?我只顾看花,没听到你说的话。”李侍尧十分配合,
彤芸面色微窘,若无其事地看着亭边的花枝,以掩饰内心的慌乱,“这花开得正艳。”
姹紫嫣红,流转着璀璨的光华!一如年少。
折下花朵一枝,李侍尧近前一步,轻柔地别在彤芸的云鬓之侧。
彤芸猝不及防,伸手欲挡,李侍尧却道:“别动!”
认真的模样,倒令彤芸惊愕地愣在那里。
看着她如玉般的俏颜,他竟觉心神恍惚。这样的风华,已悄然铭刻于心。李侍尧笑道:“人比花娇。”
他温情的目光如和煦的春风,吹入她的心扉。远远瞧见那红衣公子一众人朝这边走来,未免尴尬,彤芸福身告了辞,出了亭子,向南边小桥的方向去了!
且说今日,宁琇亦带着娇妾莲漪、妹妹琪真与瑢真几人,来西郊凑热闹。
莲漪一眼便瞧见,人群中有个女子的背影,很像瑜真,示意宁琇去看,宁琇驻足遥望,果然是二妹!
随即带着她们悄悄走过去,再猛然拍她一把,瑜真吓了一跳,一看是大哥,抚着心口嗔怪道:
“吓煞我也!”
傅恒见状,笑与大舅子打着招呼。瑜真则与莲漪、瑢真她们说着话。
一大家子相遇,午宴正好一道儿去酒楼,傅恒亦邀李侍尧同行,萨喇善只与李侍尧相熟,跟傅恒无甚交集,傅恒也就随口一说,他居然还真答应留下了!
要不要这么自来熟?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可今日彤芸在场,萨喇善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傅恒越发觉得,此人对彤芸有心思!
他不是李侍尧的朋友么?难道不晓得李侍尧喜欢彤芸,朋友的心上人,他该回避才对罢?
萨喇善正准备同行,无意瞥见一行人中还有琪真的身影,愣怔片刻,随即借口自个儿还有事,改日再聚云云,匆匆告辞离去!
琪真见状,恨得牙痒痒,这个萨喇善,对她这般避之不及,实在可恼!
瑜真看在眼里,也没多问。只因她晓得,琪真不是洁身自爱的女子,时常收受贵公子之礼,那么被人占个小便宜,也是常有之事,萨喇善这般反应,八成和琪真是旧相识罢?
这样的男人,配不上彤芸,对比起来,还是李侍尧光明磊落些。
西郊那边欢宴畅饮,富察府的琅风院中,却是清净孤寂。
一旁斟茶的小禾,抬眼打量着自己的丈夫,俊颜微侧,眉目冷清,不肯对她露出一丝微笑来,
从前他受伤时,她一直照顾着他,他也是这般冷漠,但到后来,他的伤势渐渐愈合,熟悉之后,偶尔他也会对她轻笑,自从她成为他的侍妾之后,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冷峻。
小禾很清楚,他并不愿让她做妾,若不是她无意中得知他深藏的心思,他又怎会愿意妥协呢?
能为妾,不过是因为瑜真,想想还真是可笑又可悲!以致于如今,她想跟他说句话,都得思量半晌,小心翼翼,
“听说今儿个西郊有诗文会呢!八爷怎的不去散散心?”
他原是想去的,可听闻傅恒要带瑜真去游玩,他也就不愿再去凑热闹,免得见面都尴尬。
即便同在一个府邸,他也是能避则避,只因他清楚得感觉到,瑜真对傅恒的态度,在渐渐变化,若然傅恒真的收了曾经放在尔舒身上的心,专一待瑜真,那么他们夫妻二人,日久生情,也合常理。
到那个时候,瑜真便会逐渐将他淡忘,回忆终被尘封,就好似,他从不曾到过她心上
想到就心酸,又无法阻止,那么他只能回避,而小禾,明明懂得他的心思,又何必多此一问?
第67章 表心迹()
不听他回应,小禾又忍不住多了句嘴,好心劝道:“清者自清,其实八爷也没必要因为旁人而刻意委屈自己。”
旁人?瑜真对他而言,不是旁人,是眉间雪,心上月!小禾哪来评判的资格?强忍着没发火,傅谦沉声冷脸道:
“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你无须过问。”
冷漠的神色,吓得小禾赶紧福身认错,“是妾身逾越了。”
每当他冷言相对,而她唯唯诺诺之时,傅谦一瞧见她那楚楚可怜的目光,又觉自个儿太过分,强要了人家,却无法善待,实在薄情!
喟叹一声,傅谦终是开了口,
“你也不必如此谨慎,我并不是训你,只是提醒罢了,如今你也算半个主子,对下人们大可摆些架子,你若依旧把自个儿当丫鬟看,又如何指望旁人高看于你?”
“是!妾身谨记八爷教诲。”见他面色和善了许多,小禾咬了咬唇,大着胆子道:
“昨儿个太夫人又与我提起,问我怎的还没动静,说是想抱孙子呢!”
这暗示,再明显不过,可惜傅谦除了中药那天糊涂之外,清醒时,实在做不到与她亲热,借口敷衍道:
“府里那么多孩子,明义、明瑞,还有那些个小孙女,多不胜数,额娘不差这一个孙儿,她也就是说说,你也就是听听。”
“可我整日无所事事,挺无趣的,若是八爷能赐我一个孩子,我也好聊以解忧。”
她以为,谁都有资格怀他的孩子么?扶了扶额,傅谦只觉头疼,随即摆了摆手,“再说罢!”
难得鼓起勇气与他说这些,一个女人,厚着脸皮主动说想要孩子,他都不肯给,小禾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烫!
此时此刻,除了离开,她别无他选,“八爷您先忙,妾身告退。”
道罢,她忍不住看他一眼,发现他只是懒懒地“嗯”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