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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我还没摁住她-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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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怎样的家庭,才能支撑起那样的女人?

    那一定是她的后盾和软肋吧。

    ——毕竟阿姨看上去那么温柔,有一种不谙世事却又被浸淫已久的柔和,可是却又能做出这样疯狂而赤诚的决定,仿佛一辈子都能追随自己想要的一切。

    许星洲觉得有点羡慕,又低下头去复习。

    自学小语种还是挺困难的,就算同为日耳曼语系,许星洲英语底子其实相当不错,但是在学习西班牙语方面只有个英语的底子,简直毫无进展。

    许星洲一边头疼地纠结为什么西语破词性还要分阴阳,一边想起自己还夸下海口以后要给秦渡当翻译——当个屁股,许星洲一边纠结personas和gente的区别,一边看着课后习题发愁

    这都是什么鸟东西

    可是不学会的话,以后真的非常难办啊厥词都放出去了

    许星洲头疼地用红笔在语法上画了个圈圈,标了个星号,打算回去问西语系的熟人,她还没来得及看下一个知识点,一大包书又‘咚’一下子,掷地有声地落在了她面前。

    许星洲:“”

    还是大部头,里面却夹着一本小白言情。许星洲抬起头,看见来借书的人正是姚阿姨。

    阿姨站在阳光下。她脸有点红红的,似乎有点羞涩,对许星洲几不可查地打了个招呼。

    许星洲笑眯眯地应了:“阿姨好。”

    姚阿姨耳根仍然绯红,忍俊不禁地道:“小姑娘,你好呀。”

    许星洲眼睛笑成了小月牙儿,因为喜欢这个阿姨所以语气都特别甜,拿着扫码器甜甜地说:“今天也挺开心的——阿姨今天也借了好多书诶,稍微等一下哟。”

    姚阿姨今天借的书不算很多,只是厚。

    许星洲将书一本本扫了,突然听到姚阿姨说:“小姑娘,你在学西班牙语吗?这个地方复数的不定冠词,在个数模糊的情况下,通常是省略的。”

    “比如这个unos,”姚阿姨指着许星洲记的笔记,耐心地教她:“在你想表达:我不知道想要几个西瓜时,就可以不加。”

    许星洲:“呜呜哇”

    许星洲心里敬佩之情都要溢出来了,眼睛里满是星星:“阿姨你还会西班牙语!”

    姚阿姨不好意思道:“还行吧,十几年前在剑桥读书的时候,稍微旁听过一两节。”

    居然是剑桥的学生许星洲简直想把姚阿姨当成新偶像来崇拜,姚阿姨又低头看了看许星洲的教材,将许星洲标了三角形的地方提了提。

    许星洲简直要拜在姚阿姨的石榴裙下了。

    “阿姨你太厉害了!”许星洲眼睛亮晶晶地道:“我宣布我崇拜你!”

    姚阿姨扑哧笑了出来。

    “别崇拜我,”姚阿姨忍俊不禁道:“不厉害的,只会点皮毛。”

    姚阿姨想了想,又温和地说:

    “阿姨是跟着自己儿子学的,水平被儿子吊着打呢。”

    …

    “那个阿姨明明看上去那么年轻。”许星洲啪叽啪叽给程雁发微信:“我还以为她儿子还很小呢,或者是丁克也有可能,结果阿姨告诉我,她儿子大学都快毕业了。”

    程雁回道:“奔五的年纪,看上去跟奔四的一样。”

    许星洲微一思索:“所以女人要好好保养。”

    然后她将手机收了起来,蜷缩在沙发上。

    晚上八点,秦渡在楼上换衣服,许星洲躺在沙发上刷淘宝,想看看二十岁生日给自己买点什么。

    程雁发来微信:“粥宝,你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许星洲觉得还行,一边把香薰灯加进购物车一边回复:“这个土黄色不好看,玫红还行。”

    程雁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秦渡老早就买了香薰灯,但是这位直男许久没用,许星洲总觉得味道怪怪的——加上许星洲也对他买的那堆精油半点不感冒,便又往购物车里添了两三瓶清淡微辛的香氛精油。

    许星洲将最后一瓶柠檬香茅精油加进购物车的时候,购物车上限了。

    许星洲:“”

    这大概就是女大学生吧,许星洲犯了嘀咕,一个月两千的生活费,又想出去玩又想出去浪,还想买衣服,购物车链接能放到失效,想买又买不起的东西堆满了购物车什么时候才能工作,许星洲挠了挠头,就听到了秦渡走下了楼梯。

    他换了件宽松短袖,仿佛是要下楼扔个垃圾似的,对许星洲道:“师兄出个门。”

    许星洲趴在沙发上,笑眯眯地卖乖:“出门呀,师兄不带我吗?”

    秦渡:“”

    “带你干嘛?”秦渡走上前来,戳戳许星洲说:“场合不对,没人带女朋友的。师兄朋友叫我,都好几个月没和他们聚聚了,师兄晚上回来的晚的话就自己睡觉。”

    许星洲:“”

    许星洲有点憋。

    秦渡又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道:“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白天没时间和他们聚,到了给你报平安。”

    许星洲听他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就点了点头。

    “嗯,”许星洲乖乖地说:“我晚上睡前也会给你说的。”

    秦渡俯下身,与许星洲亲昵地抵了抵鼻尖,温柔道:

    “——我家星洲好乖啊。”

    许星洲眨了眨有点不舒服的眼睛,想亲秦师兄一下,但是秦渡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接着就拎着外套,站起了身。

    他好像很急着出门

    仲夏夜风声萧索而空旷,客厅里只孤零零地亮着树枝灯,许星洲刚想下去送送师兄,就听见了门口传来的咔哒一声合门的声音。

    ——秦渡走了。

    师兄到底去做什么了呢?

    许星洲告诉自己,他应该只是去看朋友了。

    过了一会儿,许星洲觉得不开心,就从书包里翻出白天时姚阿姨送她的糖,那是被白纸包着的、烫着金的包装,看不清里面的糖果是什么颜色,也看不出是什么味道。

    许星洲觉得包装太好看了,不舍得破坏,又把那包糖放回了包里。

    …

    上午十点,阅览室窗明几净,阳光沿着地砖淌过。

    纸味和油墨味在空中弥散,落地玻璃窗外,仍是个万里晴空的好天。

    梧桐枝叶间挤落阳光,犹如落在黑夜中的熔金,许星洲坐在窗前的长桌旁,一边咬着笔尖一边看,两本雅思和西班牙语堆在一旁。

    “星洲?”一个温柔的声音问:“有人吗?”

    许星洲微微一愣,回过头一看,姚阿姨这次抱着两本书,站在她的身边。

    许星洲简直吓了一跳:“没人的但是阿姨你是怎么知道”

    她扪心自问,没有对姚阿姨介绍过自己,但是姚阿姨喊名字却喊得特别自然,好像已经认识她很久了似的——况且许星洲是暑期兼职,连名牌都没配下来,这名字能是从哪里来的呢?

    姚阿姨难道认识我?许星洲奇怪地想,但是她怎么都回忆,都找不出记忆中姚阿姨的影子。

    毕竟姚汝君阿姨这人实在是太有特点了,她就算一句话不说,站在人群里,都相当惹人注目——许星洲不可能见过她却不认识,更不可能认不出来。

    因此这个阿姨知道许星洲的名字,实在是太奇怪了。

    然而,姚阿姨却指了指她书上用油性笔写的‘许星洲’三个大字,和下头加粗描了三遍的电话号码,温和地询问:“这不是你的名字吗?”

    许星洲:“”

    许星洲包里一塌糊涂,条理为零:高中时她有自己的课桌还好,上大学变成了流动教室,许星洲丢了好几次课本,每次都求爷爷告奶奶地在班群求助,后来就养成了每拿到一本教材都要加粗写名字的习惯。

    原来是从这里来的,许星洲立刻道:“啊,是我是我——阿姨好!”

    姚阿姨落了座,温和地道:“姚汝君。星洲你叫我姚阿姨就ok。”

    许星洲开心地点了点头,和姚阿姨坐在了一处。

    …

    那时,许星洲其实已经和姚阿姨一起,上了好几天的自习了。

    姚阿姨好像也很喜欢这个阳光灿烂的“小宁”,许星洲每次出去买水买点心都会给姚阿姨捎一份,姚阿姨喜欢喝美式咖啡,中午在外面吃完饭回来,还会给许星洲捎一杯星巴克。

    许星洲几乎每天中午都和秦渡一起吃饭,回来时就会看到桌上一杯细心去了冰的红茶拿铁。

    姚阿姨会趴在桌上睡午觉,平时学习效率也特别高,许星洲简直觉得像是另一个秦渡一般——不同之处在于秦渡是极其有目的性的效率,而姚阿姨却不然。

    她分明来这里是为了考博士,可是复习时根本不会看任何必考专业书,甚至连习题都没有,就是每天啃不同种类的大部头,遇到她认为重要的地方就记下笔记,甚至有时还会带来一些她打印的近年方向论文,一边聚精会神地看论文一边啃许星洲买的小饼干。

    许星洲感觉,阿姨好像,比她还能吃

    许星洲将夹上书签,放在边上,一摊开西班牙语,就想起秦渡夜夜笙歌

    许星洲:“”

    许星洲心塞地心想明明我都要过生日了呀,秦渡估计新鲜劲儿也过了,显然已经不打算把自己当牌出——男人真的都是大猪蹄子,泡到手就不管了!许星洲不禁怀念起住院时和邓奶奶骂男人的盛况

    简直无法复习,糟心哦。

    许星洲挫败地叹了口气,拧开水杯,有点别扭性质地,打算在秦渡提醒自己之前就吃药。然而下一秒姚汝君阿姨就开了口:

    “星洲,你的药应该是半个小时之后再吃。”

    许星洲:“”

    姚阿姨提醒时甚至连头都没抬——仿佛记住“小宁”的服药时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接着又低头去忙自己的了。

    秦渡也是这样

    这两个人居然有点像,许星洲欲哭无泪地想起秦渡连着好几天晚上都一两点才回家,简直觉得自己像个弃妇。

    天气这么好,许星洲脑袋上炸起两根毛,好想和程雁一起去隔壁大学食堂喝下午茶哦

    那一瞬间。

    “星洲,”姚阿姨开口,温暖地道:“心情不好的话,阿姨请你喝下午茶怎么样呀?”

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

    “星洲;不吃吗?”姚阿姨温和地道:“我听说小姑娘都都喜欢吃这种小蛋糕的。”

    许星洲本来以为姚阿姨说的请喝下午茶;顶多就是在周围买一杯一点点;或者一起去吃个华夫饼;结果姚阿姨居然是真的十分认真地请她去了一家名字是法文的、外滩旁边的;装潢精致的江景餐厅。

    看上去;挺贵的

    江水滔滔;窗外黄浦江波光粼粼,渡船穿过江面,东方明珠掩在细薄的一层雾里。

    许星洲道了谢;接过那个抹了黄油和果酱的司康饼。

    “这个地方我经常来。”阿姨温和笑道:“司康很正,下午茶里的红丝绒蛋糕也不错,你等会也尝尝。老公在附近工作;我经常来找他。”

    许星洲拿着司康饼笑道:“感觉好好吃的样子呀。阿姨和叔叔一定也挺幸福的。”

    姚阿姨温和道:“也还行过得去的家庭。”

    许星洲笑眯眯地拍马屁:“肯定不只是过得去呀。”

    “阿姨你到现在都可以好好学习;”许星洲开心地用纸巾捏着司康饼,对姚阿姨说:“我说实话;能做出这种决定;一定是因为有很坚实的后盾。否则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要面对很大的压力了。”

    姚阿姨一愣:“嗯?”

    许星洲说:“我觉得;二十岁出头就是一个脱离家庭的年纪。”

    “二十岁出头就要考虑赚钱养家的事情;”许星洲说:“要知道学费是从哪里来的,自己管自己;以往被父母保护的壁垒被打破,自己得知道要养活自己要多少钱;要明白收煤气和收水电费的人要隔着防盗门;变得有顾虑;被骗过,一切的选择都开始变得谨小慎微,在意外界的眼光。”

    姚阿姨点了点头。

    许星洲莞尔道:“所以您能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是因为您在这时候,也拥有了家庭的后盾。”

    “是,”姚阿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本身就很喜欢学一些杂七杂八的从刚结婚的时候开始,他就很支持我,哪怕我想出国游学,他都没有说过半个不字。”

    然后姚阿姨又说:“星洲,你看样子比我儿子年纪还小,怎么好像经历过那些事情?”

    许星洲想了想,说:“阿姨,我从小,身边就没有父母。”

    她说着小小地啃了一口司康饼,葡萄干配着坚实柔软的、浸透黄油的面包,简直是幸福的味道。

    “我父母离婚之后,没有人要我,”许星洲平静而认真地道:“所以我和我奶奶一起长大,两个人相依为命,我奶奶非常爱我。但是在我初中的时候,连我奶奶都去世了。”

    姚阿姨似乎愣住了。

    然后许星洲在清澄的天光之中,温和笑道:“——我花了很久,才走出来。”

    “可是我还是走出了死胡同。我在很多人的帮助下学会了怎么读煤气表,学会了怎么洗衣服,明白一个人在一个地方生活到底要花多少钱,”许星洲望着远处滔滔的江水说。

    “——我不敢说我已经被现实搓躏过。”

    “可是我知道,无论是我向往的未来,还是阿姨你正在前往的未来,”许星洲笑着去叉了一块红丝绒:“——都是需要跨越现实的壁垒的。”

    许星洲将红丝绒蛋糕放在自己的盘子里,说:“但是,阿姨,正是我们有这样的未来可以向往,生活才会这么美好。”

    姚阿姨沉默了许久,道:“你说得对。”

    然后她伸出了手,温柔地在许星洲的额头上轻轻揉了揉。

    江风吹过粼粼长河,白鸽沿风穿长江。餐桌上的百合花盛开,许星洲被风吹起了头发,额间是姚阿姨温暖柔软的手掌,她中指的婚戒硌在女孩的发间。

    ——许星洲依稀之间有种朦胧的感觉:这件事曾经发生过。

    可是许星洲还没来得及深思,姚阿姨就收回了手,温柔笑道:“快吃吧,阿姨觉得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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